尾指相扣。

在這溫馨的氛圍中, 腦中突然響起的係統提示音就顯得相當格格不入。

【尊敬的宿主,您的貸款額度將在明天正午達到上限,請問是否關閉捕獵模式?】

貸款……啊啊啊我竟然忘了這件事!

實際上捕獵模式一般是我感覺人生無望的時候, 才會打開的無雙收割模式, 反正人都快死了,錢也帶不到下一個世界去,還不如爽快地花掉。但是對敵人設置的檢索條件越多、要敵人的資料越詳細、對自己的攻擊手段要求越高端,費用也就越貴。

而且……不是按人頭,而是按秒收費。

最開始我一時嘴賤放開了積分權限, 情緒太混亂也沒有想到過問價格, 然後黑心係統就真的一次也沒有問過我, 在我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殘忍地花光了我的全部積分和銀行存款, 甚至給我辦了估摸著十年才能還清的貸款。

……就說這筆帳是不是應該算在萊伊頭上?還是工藤和萊伊一人一半?

十年,哈哈哈, 十年。

係統也真敢,不怕我沒還完就在這個世界死亡, 存款和債務可都不會帶到下個世界裏。

我痛定思痛, 咬咬牙回複道:“再堅持幾天,回家以後我會聯係律師把美國的產業賣掉。”

鬆田愣了一下:“為什麽?”

“因為實時地圖要花錢……走吧,我們去找人。”我露出貧窮的笑容, “倒也不是沒有好事,至少、你看,我的頭發回來了。”

“誒誒誒?難道梅莉的魔法是用錢買來的?誰會出售魔法?梅林嗎?”

“其實是QB——開個玩笑,除了變身免費, 我變出來的實物確實都不是無償, 我真正的魔法是可以實現這種超脫自然規律交換的交易平台, 錢的話還得自己掙。”

不過錢這種東西,得得失失的,到現在我也看開了——就算我真的再次窮到一無所有,變賣自己所有家產乃至如今的房子,我也不會像最初那套房突然變成凶宅時那麽難過。

畢竟這一次,我不用再擔心沒有屬於自己的家了。

……大不了就拖家帶口搬去工藤家嘛,反正他家那麽大,空著也是空著。

這次換鬆田開車,我來指路,他對我的隨身係統相當感興趣,可惜我現在沒錢給他掏什麽有趣的小玩意出來,但他還是接連問個不停,比如說摩天輪上的液氮,比如說黃金之館,再比如我能從爆 | 炸中脫逃是不是也依靠魔法。

“是啊,手銬、肌肉鬆弛劑加炸 | 彈,換成誰都得死在那裏。下個路口右拐……看到了。”

“誒?看到什麽?”

“敵人進入我周圍五公裏,我的腦內地圖看到了代表他的紅點。”我粗略地解釋道,“這家夥犯罪係數擦著邊,履曆卻不怎麽幹淨……是公寓樓嗎……”

鬆田就很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感覺在打遊戲。”

“我第一次開啟這個模式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到死為止都沒有習慣,不過慢慢就好了。”

“……好像有很多吐槽點誒。”

“有興趣的話可以問哦,算不上是秘密,雖然有些事情我已經記不清了……前邊左拐,旁邊的商場有對外停車場可以暫時停車——商場還開著門,太好了。”

商場的天台是係統為我推薦的狙擊點,我否決了係統對此次是否托管的詢問,雖然早就承認了自己就是連續狙擊案的犯人,但我並不想在鬆田麵前犯案——真要說的話,家裏三個男人,我隻有可能在萊伊麵前展示心底最深處那個因過往各種糟心事而變得沒什麽人性的角落。

當然我不是在說他內心陰暗,就隻是覺得,他和波本都是即便完全墮入裏世界、也能混得風生水起的類型。

那樣的話他就是下一個琴酒,波本是下一個貝爾摩德。

再說要不是他死了,我也不會一時衝動做這種事……回去就給他改備注。

鬆田把車停好,抬手搓了搓下巴:“嗯……那、在過往的魔法少女經曆中,給梅莉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敵人是什麽樣的人?”

“誒?”我愣了一下,繼而嫌棄地搖了搖頭,“敵人的話,果然是那家夥吧。偷了我老師唯一朋友的屍體,借屍還魂以後又把我老師關了小黑屋,區區一顆腦花、嘖。”

結果我回答完以後鬆田半天沒說話,我帶路向著商場大樓的背麵走去,那邊缺少照明,監控的死角係統也給我標了出來。

直到我掏出已經用的非常順手的蝙蝠俠同款鉤爪槍,準備找係統問一下這個小玩意承重上限是多少的時候,才聽鬆田小聲開口:“抱歉梅莉,雖然知道你一定是在與那樣令人生理心理雙重不適的敵人認真戰鬥,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到了很十八禁的場景……”

啊?腦花有什麽可禁的?煎炸煮燉涮火鍋嗎?

“大家都是成年人誒,”我不由得失笑,“明明打架的時候故意穿成那樣,這種時候倒是害羞起來了?”

身旁的男人猛地噤聲,頓了幾秒才小聲問我:“你發現了?”

“還需要刻意去發現嗎?你穿襯衣露鎖骨的樣子確實很色氣——”

啊……我真的就是那種、對方段位高自己就被碾壓、但對方開始害羞自己就猛踩油門一往直前的那種。

“那個、我、梅、梅莉、你要做什麽?”

忽然被我環住脖頸、在我原地起跳後、又被我抬腿纏住腰的鬆田整個人僵在原地,天色過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胸口正接收著他過於激烈的心跳聲,震得我的臉頰也開始發燙。

“其實應該你這樣掛在我身上的,但是那個場麵也太怪了。”我幽幽地歎了口氣,高舉右手發射出鉤爪,然後把手中的握柄交到鬆田手裏,“怪盜M最喜歡的小道具之一,借給你玩一次,一定要抓緊了。”

沒人會討厭這種高科技道具,而且顯然它對鬆田的吸引力遠超掛在他身上的我,短短一分鍾就在讓他拿到眼邊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明明這裏的照明度根本看不清什麽。

“想玩的話回家以後借給你,”我又歎了口氣,“不過這玩意挺貴的,可以拆但必須再給我拚回來。”

“了解!”

鬆田這個“了解”,跟景光的溫柔厚重和萊伊的性感撩人都不同,元氣得像是高中生。

隨即他用左手環住我的背,興奮又激動地按下握柄上的按鈕。

天台反倒比地麵上更明亮一些,我剛放開鬆田落在平地,他就迅速掏出手機,打開手電功能繼續研究起來。我毫不懷疑如果他手邊有工具,一定會立刻把這支鉤爪槍拆成不能再拆的碎零件。

那我也該幹我的正事——

雖然手邊沒槍,但我還是在天台邊緣意思意思比了個槍的手勢,食指指尖指向幾百米之外的酒廠成員方向。

如果我當年的能力是電磁操縱就好了,近戰除了十萬伏特還能玩鐵砂,遠戰可以一發電磁炮,連人帶樓一起帶走。

“這個位置的話……這麽說果然之前那些狙擊案都是梅莉你——”

背後傳來鬆田的聲音,但等我轉過去麵對他時,他卻不說話了。

我低頭吹去指尖並不存在的硝煙,接著做了個無奈攤手的動作:“我說過了,你們不信。”

如今那些被琴酒處決的酒廠員工屍體去向不明,沒有屍體就無法證明他們是死亡而非失蹤,我的故意傷害也就不成立——實際上就連這所謂的故意傷害也隻是推理而已。

“為什麽會選中他們?”

“唔,因為不小心進了我的腦內地圖?”我歪了歪頭,掰著手指回憶起來,“致使五人自殺身亡、超過十個家庭支離破碎的詐騙犯,接單總量達到三位數的職業殺手,綁架幼童拿到贖金以後撕票的綁匪,進行非法人體實驗的研究員……簡直都能開惡人博覽會了。”

“……如果沒有證據逮捕他們,為什麽不把他們交給公安?”

我嘲諷地扯了扯嘴角:“那些家夥或多或少掌握著酒廠的秘密,但我覺得他們不配司法交易,會讓我覺得自己做的事沒有任何意義。不過我得承認一點,我打他們的慣用手,確實是不想讓他們好過。”

隻是沒想到琴酒會這麽快直接滅口。

尷尬的氣氛在天台上蔓延開來,他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鉤爪槍,本以為他要還給我,沒想他卻揣進了自己口袋裏。

接著,他向我走近一步。

“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他伸出手輕輕握住我的手腕,聲音很輕,“不是作為警察、我是以鬆田梅莉丈夫的身份說的。雖然不知道梅莉你以前曾生活在怎樣的世界裏,但這個世界並不認可法外執法者。而且……那家夥不是沒死嗎?”

我很認真地點點頭:“知道啦,我本來就不喜歡這種事,以後不會再做了。”

……再說就算我想,我也沒錢去兌換新的槍了。

現在還能湊出的那點錢,要用在更需要的地方,抓更有意義的人。

比如說朗姆,再比如說琴酒。

“那我們約定好了,不要再做這種會讓我想要逮捕你的事。”他鬆開手向我伸出尾指,像是小孩子那樣,認真又充滿對我會守護約定的信任,“當然,除了特殊情況,自己的安全永遠是第一位。”

“那你也要和我約定一件事。”我同樣伸出尾指,“——絕對不要死在我前麵,不然我保證的事情作廢。”

明明這個世界沒有超越現實的奇妙力量,在尾指相扣的此刻,我卻覺得自己和麵前的人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連接起來,像是“誓約與製約”,又像是“束縛”。

啊……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雖說愛也有多種多樣,但這樣真的好嗎……

回程的路上我不由得泛起苦笑,越發感覺自己罪孽深重,但可能是“大象減肥、瘦一兩斤完全看不出來”的心理作祟,到家的時候已經再次棄療躺平擺爛。

從外邊就能看到我房間的燈滅了,顯然家裏人已經發現我和鬆田偷偷溜了出去,那就沒必要再原路返回,我們大大方方走正門回了家,在客廳用電腦的景光也隻是跟我們打了個招呼,什麽也沒問。

是平靜的一夜,平靜得……就像是暴風雨的預兆。

·

哈、啊哈哈……真是太離譜了,萊伊的妹妹。

代表朗姆的紅點就在一米之外的店內,這幾乎已經坐實我的老父親就是今天來麵試的新人這件令我欣喜不已的事,但在我一隻腳踏進店門,還沒來得及認真端詳初次見麵的老父親一定做了某種偽裝或易|容的臉時,身後忽然傳來我曾聽過卻說不上熟悉的嗓音。

“——蜜柑姐姐,這個時間還沒吃午餐嗎?”

吃你個頭啊!

朗姆就在前邊,絕對聽得一清二楚!你這是想讓我死!

作者有話說:

·上半截本來隻想寫一千字的結果直接朝三千衝上去了……所以朗姆隻能最後露個頭了(

都怪鬆田這個小妖精qaq

感謝在2022-07-28 00:54:44~2022-07-30 20:17: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30瓶;saiiiii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