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一切來得太快,還不等我想明白,卡在我脖子上的手已經緊了幾扣。我手忙腳亂去掰小穎子的手,哪知這丫頭手勁奇大,這一使勁竟也沒掰開。小穎子爸媽見狀趕緊上前來拉小穎子,範紅兵抱住我就往後拽,屋裏亂作一團。
雞飛狗跳的鬧了好一陣子,小穎子爸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拉開了小穎子,穎子媽把她按在椅子上,小穎子惡毒的盯著我,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我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竟然是見了血,看樣子是被小穎子的指甲撓傷了。馬六男再三跟我賠不是,範紅兵是個胖子,這幾下就累得見了汗,掏出個手巾趕忙擦汗。
這他媽叫什麽工作?我心裏暗罵,一個星期前我還人五人六的坐辦公室,怎麽這一轉眼就到了農村被個村姑掐脖子?範紅兵這個死胖子說來了就有錢分,可他也沒說有生命危險啊。這次他們不分我錢可也不行了,我這絕對算是工傷。
“你這是要幹什麽!?”穎子媽嗬斥道:“人家是來給你看病的,你作死麽!?”
“看病!?”穎子大叫:“我沒病!他們是來看我笑話的!他們要害我!”
海叔到是穩穩當當的一直坐著,點了根煙猛吸了兩口,念咒道:“胡黃常蟒保家仙,貧道借來打神鞭。日遊夜叉聽調遣,捉拿野鬼到堂前!”
猛聽得房上瓦片從東向西“嘩啦啦”一陣響,範紅兵道一聲:“來了!”緊忙從布包中取出小號鬼頭刀一口、黃表紙一遝、玻璃杯一個放在桌子上,讓穎子媽往杯子裏倒了半杯白水。
海叔起身抄鬼頭刀在手,把半杯水含在嘴裏,噗的噴在刀上。順手拿起幾張黃表紙往空中一丟,黃表紙竟然破碎紛紛落下,空中隻剩一個紙人飄飄****。
海叔揮鬼頭刀一聲大喝,迎空斬紙人,順著鬼頭刀甩出一股鮮血灑在地上。紙人被斬為兩片落地,本是黃色的紙人卻變得殷紅似血,甚是嚇人。
我這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麵,著實吃了一驚。誰想到海叔這猥瑣的老頭竟然有這本事?不由得我肅然起敬,對範紅兵也突感敬佩,剛才還暗罵這個死胖子的事瞬間忘了個精光。穎子爸媽和馬六男都看得呆了,穎子頭一歪嚇昏了過去。
“海叔您這真是法力高強啊!張大媽沒騙人。”馬六男豎起了大拇指道:“您給說說這是怎麽回事?我妹子這就算好了?”
海叔從懷裏掏出那小瓶白酒抿了一口,吩咐範紅兵把那兩片紙人拿到院子裏燒掉,緩緩道:“你村子周遭可有一處亂葬崗?”
穎子爸連忙答道:“有啊,有啊。”這時穎子已經轉醒,海叔叫穎子媽扶穎子去別的屋裏躺著,穎子卻也不再亂喊亂叫了。
“你家丫頭從亂葬崗路過衝撞了野鬼,鬼氣纏身不散,這可也有些時日了。”海叔道:“這是虛症,如可及時解救本也成不了禍患。”
“對對,那亂葬崗有些無主的孤墳,也不知是誰家的。”穎子爸猛點頭。
“可你家發覺的晚,也沒施救,這虛症就轉成了實病。”海叔又點了根煙道:“這野鬼乃是病亡,你家丫頭所得之病就和這野鬼生前的病一模一樣。”
“那您剛才做法,我家丫頭這病就算好了唄?”穎子爸問。
“我隻管鬼的事,可不是醫生。”海叔道:“方才我派遣日遊夜叉拿這野鬼到此,已經斬了。這是你們親眼所見。”
“對對對,這個看得清楚,假不了。”穎子爸點頭稱是。
“虛症已治,實病可還需醫生。”海叔轉頭對馬六男道:“你把你這妹子帶去城裏醫院治這實病,吃些藥,弄不好還要動個手術,大概一年半載可恢複如常。”
海叔又對穎子爸道:“大兄弟,你也別多想,咱們能做的都做了,你家丫頭也不是什麽大事,聽你外甥話去醫院治實病,我保準你家丫頭康複,不會再犯了。”
這穎子爸和馬六男已經被海叔剛才的神通震住,對海叔言聽計從,連連點頭稱是。穎子媽安頓好穎子睡覺就趕緊跑過來從櫃子裏拿出錢,數了三千給海叔,對海叔千恩萬謝。又數了五百塞到我手裏,說我被他家丫頭撓出了血,這算是給我壓驚。
這就得五百塊?我這什麽都沒幹就被掐了脖子就五百?我看了看海叔,海叔點點頭,我接了錢對穎子媽連聲道謝。
海叔起身告辭,穎子爸卻說什麽都不讓走,非說留我們吃中午飯。推辭不過,我們也就留下了。
汆白肉、小雞燉蘑菇、大地回春這些東北農家菜堆了一桌子,馬六男和穎子爸坐陪。範紅兵說回去得開車不能喝酒,我喝了兩瓶啤酒,海叔卻和穎子爸推杯換盞喝了個酩酊大醉。
我得了錢又慶幸自己遇見了高人,回來的路上興奮不已。海叔坐在後座數錢,數出五百遞給了範紅兵,範紅兵老實不客氣的接過去揣在兜裏。海叔又數了五百給我。
“海叔,還給我錢啊?我剛才不是拿了穎子媽五百嗎?”我更不好意思了,沒接錢。
“人家給是人家給的,倆碼事,拿著吧。”海叔執意要給,我隻好接了。
這就一千了,我的媽啊,這賺錢速度可真快。我心裏盤算,就算找個工作上班一個月也無非兩三千塊,早8晚5不說,弄不好還得加班,這有吃有喝半天就一千塊,這“公司”還真不錯。
“海叔,您這本事可真不小啊,隻是我啥都不會,也幫不上忙,這錢拿的心裏不踏實。您啥時候也教教我。”我心說見高人不能交臂失之,學得這一技傍身可比當程序員強多了,後半輩子是吃穿不愁。
“行啊,也不難,現在就教你。”海叔到是大方:“紅兵,你給他說說。”
“哈哈,行啊。”範胖子一笑道:“剛才進門時我走最後你看見了吧?”
我點點頭道:“是啊,看見了。”
“我往他家房上放了個遙控玩具,今天放的是電動奧特曼,你喜歡別的造型也可以,我那包裏還有倆變形金剛。”範胖子指了指丟在車後座的布包。
“啊?什麽變形金剛?”我一下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啊什麽啊?沒有遙控玩具你當他家房上瓦片為啥稀裏嘩啦的響?”範紅兵道:“必須放遙控玩具,我一操縱,那玩具在房上一竄就掉旁邊院子裏去了,鄰居家小孩撿到就拿去玩了,誰也不起疑心。”
“剛才房上的響聲是遙控玩具??”
“那你當是啥啊?哈哈。”範紅兵繼續說道:“至於那紙人是我事先弄好的,用薑黃染的,堿水噴刀,堿水遇見薑黃就變紅了,所以甩出去的血和紅色的紙人都是化學反應。”
“啊?那不是騙人嗎?弄半天沒有鬼?”看樣子我徹底誤會了:“那穎子那是怎麽回事?”
“這青天白日的哪有那麽多鬼啊?”海叔伸了個懶腰道:“她那是甲亢,甲狀腺機能亢進。粗脖子、凸眼睛,症狀太明顯了。”
“那你們不是坑人嗎?”我有意無意把這事推給了他倆,至於自己拿了一千塊的事就不提了。
“咱可不坑人,我已經告訴他們去醫院治實病了。”海叔道:“要不是裝模作樣的斬了個鬼,那穎子爸能信咱們?他親外甥想帶他閨女去醫院他都不讓,他花三千五百塊買了個心安,咱這是幫了他了。”
“那你咋知道他村子附近有亂葬崗?”我還是不死心。
範紅兵接話道:“哪個村子跟前沒有墳地?”
“那穎子為啥掐我?”
“你看人家丫頭樣子難看就大呼小叫的,要是我,我也掐你。”範紅兵哈哈大笑。
範紅兵和海叔開車把我送回家,臨下車時,範紅兵還一直囑咐我明天早上準時上班,我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回到家先和老媽吹牛,今天去麵試就幫他們公司攻克一個大難題,老板一高興先賞了一千塊,還再三囑咐我明天準時上班。你兒子厲害吧?不在北京工作是他們的重大損失,回老家上班可實在屈才了。也不知老媽信沒信,她倒是挺關心我脖子上是怎麽了。我說這才到新公司,不得賣點力氣嘛,幫人家搬東西刮傷了。這工作不是太滿意,到底去不去上班我還得考慮考慮。
躺在**胡思亂想,這工作幹還是不幹呢?幹吧,這不成了江湖騙子嗎?不幹?說實在的這報酬太可觀了,溜達一圈就一千塊,還供飯。
手機又響,接起來一聽是範紅兵“快點兒下樓,我們在樓下等你呢。快點兒,有活兒幹了!”
我看看時間,晚上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