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車這一翻我們三個全被甩了出去。我一頭撞在牆上,好在礦道還算挺寬,我飛出很遠才撞到牆,撞到牆時被甩出的這股勁兒已經泄了。但就這也撞的我七葷八素,腦袋嗡嗡直響,血唰的一下淌了下來,黏糊糊的迷住了左邊眼睛。老半天動不得,靠在礦壁上呼呼喘氣。
範紅兵伴隨著慘叫聲像個球一樣咕嚕咕嚕滾出了老遠,海叔摔在我身邊,卻也摔得不輕,手裏貼著符的小瓶子也不知去向。別看海叔年紀大了,身手到是比我和範胖子靈便,我們三個雖然同時摔出,海叔身子一打挺卻是第一個站了起來。
什麽東西撞翻了礦車?我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四下一望,卻是什麽都沒有。猛聽得頭頂上惡風不善,抬頭一看大吃一驚,一團黑乎乎的怪物從上而下直撲海叔。
這時候的我和剛進“公司”時可有點不一樣了。一是也算見過了真鬼,膽子多少大了一些。再有就是真正把海叔和範胖子當成自己人了,也就是把自己已經當成了“公司”的一份子,不像一開始總合計著不幹了。
我一見這黑乎乎的怪物馬上要撲著海叔,不由大喊一聲“小心!”也顧不得站起來,坐在地上就朝海叔腰上一推。海叔向前一個踉蹌,怪物一爪撲空。我推海叔用力過大,身子也不由自主向前一傾,雙手觸地。這時怪物兩腳落地,一隻腳正好踩在我左手上,正所謂十指連心,我連忙抽手,疼的齜牙咧嘴叫出聲來。
“福生無量天尊!”範紅兵五官移位、麵目猙獰,一聲高喊,手提鬼頭刀斜刺裏衝過來朝著那怪物刷拉就是一刀。
我雖然沒弄明白這“無量天尊”和鬼頭刀有啥關係,但也暗暗讚歎這範胖子臨危不懼,原來也是條硬漢。隻見那怪物躲也不躲,左爪朝範胖子“呼”的一揮,範胖子“媽呀”一聲連人帶刀咕嚕咕嚕又滾了出去。
我趁這機會在地上摸起了剛才脫手的寶劍,嘩啦一聲拔劍在手,卻向後退了兩步。海叔嗑破左手食指,三下五下用血在右掌心畫了個符咒。
我這才仔細打量這怪物,好家夥,這怪物足有2米的身高,渾身長滿黑紅色的毛。雙臂過膝,手爪子握上拳頭也有我腦袋這麽大。背對著我看不清臉,就這麽看過去到像一隻特大號的猩猩。
“紅兵快在地上找找我剛才掉了的瓶子!”海叔對範紅兵一聲喊,嗖的一下躥起老高對著怪物就是一掌。
“好嘞好嘞!”範胖子在地上爬起來趕快低頭找瓶。
海叔掌上是血畫的符咒,那怪物好像頗為忌憚,趕忙向後一跳,正好跳到我身邊。我也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那怪物就是一劍。
“哢嚓”一聲寶劍崩斷,那怪物卻什麽事都沒有。一截斷劍彈回來“唰”的一下在我耳朵下劃了個口子,我向前一蹌撞在怪物身上,又被彈了回來,蹬蹬倒退了兩步一下靠在牆上。
海叔三步兩步趕過來一掌打在怪物前胸,那怪物“嗷”的一聲被打得向後翻了兩個跟頭。這怪物塊頭雖大卻甚是靈活,剛剛站穩就一聲吼叫又向海叔撲來。
猛然間範胖子咋咋呼呼的喊道:“我找到瓶子了!”
海叔喝道:“在包裏拿八卦銅鏡!”竟也不躲不閃,迎麵對著怪物就是一掌。這怪物掄起爪子打向海叔,劈頭卻中了海叔一掌,“嘭”的一聲向後翻倒。可這一爪也打在了海叔前胸,雖說打的不實在,這力道卻也了得。海叔騰騰騰向後就退,眼看要摔倒。範紅兵拿著銅鏡和淨瓶正往前來,趕忙頂在身後扶住了海叔。海叔急在懷裏取出一道靈符,點燃了塞進瓶裏。
我手中沒了兵器,低頭在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輪圓了照怪物就砸,那怪物一轉身向我撲來。海叔到也教了我幾句防身的口訣,這危機關頭卻一句也想不起來。我轉身衝著海叔方向就跑,那怪物卻也追到身後。
忽然一片金光迎麵射來,海叔左手持八卦銅鏡閃閃發光,右手拿著淨瓶,口中念道:“當職運化瓶駐已獲圓成,請天丁嚴裝顯服,鳴金鍾,叩玉磬,藏形伏影。如有大邪不待指揮,便請奔出瓶營……”回身再看那怪物被金光罩住卻是一動不動。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頭上流血、耳朵流血,左手鑽心的疼痛,渾身酸麻。
“嗖”的一聲那怪物化作一道黑光被收入淨瓶,海叔用八卦銅鏡在瓶口一晃,瓶中冒出一股黑煙,腥臭難聞。海叔也靠在礦壁上,一屁股滑坐到地,咳嗽不止。
“海叔……你……你沒事吧?”我渾身疼的站不起來,心說海叔年紀不小了,挨了這怪物一爪不知受不受得住。
“哈哈,怪我怪我!”海叔打了個哈哈,舉起左臂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咽了口吐沫道:“常年打雁,差點被小家雀啄瞎了眼睛。早點讓你倆做個準備也就好了,誰料想這畜生出來的這麽快,我這是大意了。”
看樣子海叔是沒事,我問道:“這怪物到底是啥?”
“山魈啊,叫魈魅也行。這不是鬼,這是怪。”海叔道:“這東西也是上古的靈物,怎麽就跑到這裏來了呢?真是想不通。”
“海叔你這瓶子法術可真不錯。”範紅兵滿臉連汗帶泥,此刻就象個花臉貓一樣,嘿嘿一笑道:“等回去教我唄。”
“這寶瓶捉魈是道家小術,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海叔道:“有機會就教你們,隻是這山魈可不常遇到,我這輩子算是第三回看見。”
範紅兵被山魈撞了一溜滾,又被打了一溜滾,但這家夥皮糙肉厚,我們三人中他算是傷的最輕了。海叔挨了這一下,自己說沒什麽事,但是一直咳嗽,範紅兵就扶著海叔走在後麵,我這滿身的紅傷可算是掛了彩,自己走在前麵。
“我們處理完了,掛了彩,馬上就出去了。”我敲敲那微型對講機,也不知剛才摔壞沒,捉摸著告訴小王一聲。
“我剛才都聽到了,厲害!厲害!果然是高人啊!我下去接你們。”對講機裏傳來小王的聲音,這對講機的質量還不錯,沒摔壞。我心說這小子還真行,學乖了。
我們三人哆哆嗦嗦慢慢往外走,一會就聽見騰騰騰急促的腳步聲,小王跑進來接我們了。
“辛苦辛苦!辛苦三位了!我回頭在闞姐麵前一定多給三位要點酬勞。”小王點頭哈腰滿臉賠笑。
“的確挺辛苦啊,你看我這裏、這裏都是傷啊,一腦袋的血。”我也急忙邀功,心說我這是實實在在的受傷了,你們不多給點錢是說不過去了。
“小心!!”海叔忽然一聲斷喝。
我一愣,隻見小王從背後一下子抄出一把手槍。我也來不及多想,本能反應一把抓住小王手腕往上一托,“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打在了礦坑頂上,崩起的石屑四下飛濺,紛紛落在眾人頭上。
“啊!”範紅兵一見大事不好,趕忙飛身撲過來幫我搶槍。海叔看樣子傷的實在不輕,範紅兵這一鬆手,海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範紅兵還沒等到得近前,小王左手猛的亮出匕首,朝範紅兵便刺,範胖子大吃一驚,身子急忙向後一仰,“刺啦”一聲,前胸就被劃出了一道血口子。趁這空當我雙手抓住小王右手腕搶槍,小王一回頭,匕首又向我刺了過來。
突然間一陣陰風驟起,吹得人頭骨發麻,礦道裏的電燈滋拉滋拉閃了幾下。小王如遭雷擊,手槍、匕首忽然同時落地,直勾勾看著我身後一動不動。我趕緊撿起槍和匕首,回頭一看也嚇了一跳。半空中浮著一個白衣女鬼,披頭散發渾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