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啪”燃燒的篝火驅散周圍晦暗。
陸離安靜坐在篝火旁,靠著岩石,在展開的筆記寫下內容。
“我到第二關了。”
不久,筆記空白處浮現新的字跡。
【不愧是陸離,出口是什麽?】
“出口是迷霧。刻意尋找迷霧時它不會出現,遺忘才會讓它存在。”
【聽起來真是複雜……我還是留在第一關淘汰選手好了】
浮現字跡迅速被劃掉,在下麵更改:【算了,我還是想辦法過關。你還在沼澤地嗎?】
“應該不在。”
陸離抬頭環視周圍。
恐怖巨樹仿佛圍起囚室的鐵欄,人類在其中的刻度猶如渺小螻蟻。遮天蔽日的蒼鬱枝葉透不進任何光亮,扭曲枝條與垂落藤蔓隨幽暗海草般湧動。
陸離將黑暗巨樹林的環境描述寫下,得到回答:
【聽上去像詭怪密林……挖開泥土,看深處有沒有樹根】
陸離已經在這麽做了。
借著搖曳火光,陸離挖開篝火旁的泥土。濕軟腐泥的幾寸下指尖觸碰到堅硬物體。
將一枚螢石塊丟進挖出的泥坑,火光無法抵及的陰影被微光照亮,顯露泥層下血管脈絡般的層層猙獰根須。
“這裏是詭怪密林。”
【唔……先確認自己位置然後到附近小屋避難,你知道怎麽做應該不用我提醒,我現在想辦法去第二關】
【還有,我已經靠近挖掘礦區了,沒辦法進去,地居人瘋了似的在礦區搜尋什麽,還和血脈家族聯盟的人起了衝突】
地居人反應速度比想象中要快。
看到陸離踏入溶洞的地居人和礦奴都已死在地界守護者逃脫引發的震動裏,他應該隻會被懷疑,而不是直接認定為凶手。
“選手會死亡嗎?”
筆記另一頭的克萊爾準備忙碌時陸離忽然寫下。
【發生了什麽嗎?你有同伴死掉了?很遺憾,但他們的確已經死了。】
陸離注視筆記浮現的字跡,陷入默然。
但在十幾秒後,新的內容一點點浮現。
【好吧你已經產生懷疑了,要不了多久就會知道真相,我還是直接告訴你吧……十強爭霸賽會保護所有選手,即使死亡也會複活。我想母親他們不告訴你是想要讓你覺醒其他詛咒頭銜,別怪他們……】
和威爾·肯說法相同。
“威爾·肯。”
陸離拿出寄居威爾·肯意識的羊皮紙,自從進入第二關威爾·肯不再出現,羊皮紙也重歸普通。
沒有任何回應,陸離收起羊皮紙和不再浮現內容的筆記、取出指南針,召喚商人安東尼,回憶關於禁地詭怪密林的傳聞。
但是,此地存在比商人安東尼更先到來……
和沼澤地,腐穢下水道不同的是,詭怪密林的危險源於禁地本身——那些恐怖巨樹與伴生、附著它們的存在。
從遮蔽天日,無法觀察的漆黑樹冠回**響起的窸窣聲響打破寂靜。
【詭怪密林是它們的領地,任何外來者都會遭遇排斥,成為密林的一部分——養料】
陸離熄滅篝火,隻利用布條纏繞木棍製作簡陋火把,離開停留過久的餘燼火堆。
陸離舉著火把,沿著指南針指針,於寬廣而陰森的幽暗森林裏行走。但在缺乏參照物的環境裏,指南針的唯一作用是告訴他在往哪個方向前進。
商人安東尼帶來暫時無用的地圖。周圍都是同樣的環境:霧靄般湧動在寂靜森林的幽暗,比幽暗更深邃的幾十米直徑的恐怖巨樹樹立在每個地方。
沒有灌木,沒有生機。
陸離讓商人安東尼聯係基魯艾特,聯係努內斯,聯係第一關除克萊爾以外所有持有眼珠的人,沒有任何回應。
火把逐漸黯淡。這種微弱並不合理。它本該燃燒十幾分鍾以上,但現在隻過去三四分鍾。
幽暗裏湧動逼近的存在伺機而動,等待火把徹底熄滅之時。
【它們懼怕火焰,也仇恨火焰——多仇恨就多懼怕,多懼怕就多仇恨】
仍然不知身處何地的陸離隻能繼續向前,行走在稀疏的巨樹之間。
【樹語者】在這裏似乎不起作用,起碼不是完全起作用。陸離未被此地視作朋友,但也未曾遭遇關於詭怪密林的種種怪詭傳聞。
嗤——
微弱火把倏然發出被澆滅般的聲音,火焰泯滅成一縷升起的青煙。
火焰不再保護陷入幽暗的輪廓,湧動周圍的黑暗襲向陸離。
但在突兀降臨的黑暗中,陸離得以窺見恐怖巨樹間隙深處,一扇窗戶後亮起微弱火光,朦朧映照半麵牆壁的模糊輪廓。
【林間小屋是唯一例外,屍骸保持尊敬。如果你找到一座小屋,你將獲得暫時的安寧】
重重黑暗堆疊降臨,將要觸碰地麵那道身影之時,猶如聖潔的羽翼張開,輝光驀然出現在陸離身軀周圍。
綻放微光的幼樹伸展著軀幹,化作如有實質的黑暗籠罩陸離的力量逐漸縮回天空,植物爭搶著從泥土裏擁擠浮現,肉眼可見地生長。
陸離丟棄火把,被破土而出的幼苗拱衛著接近林間小屋。
很快,林間小屋裏的人們發現了陸離。
窗邊光亮被遮擋,許多湊在窗口的視線眺望佇立幽暗森林裏那道披灑著輝光,彌漫盎然生機的輪廓。
他們相對而視。
十幾秒後,林間小屋的木門推開,身影站在門口,喊聲回**著傳來。
“您是驅魔人陸離嗎?”
陸離輕輕頷首,視線落在身影胸前徽章:舊下水道戰線。
“第二關的提示是什麽。”
如果這一關存在提示,最有可能放在林間小屋中。
陸離停下腳步。因為看到林間小屋裏影影綽綽的輪廓和他們的徽章:都是舊下水道戰線與陰謀蛛網神係選手。
顯然,要麽其他陣營被排斥靠近這座小屋,要麽原本存在的其他陣營已經被兩個陣營聯合淘汰。
片刻等待,一隻烏鴉叼著紙條從林間小屋飛來,落進陸離腳下延伸的草地裏。
視線在翼下黏連血絲的烏鴉上短暫停頓,陸離拿起字條。空出鳥喙的血鴉歪起頭,好奇地啄起從未見過的白色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