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寒假就較短,新學期開學的時間又很掃人興,春節剛過兩天,就到報名的日子了!想到明天就要去學校報名,一本38頁的初二《寒假生活》卻隻做了4頁不到的題目,廖滄海心裏就很煩燥不安。
廖滄海學習成績本來就很差,《寒假生活》裏的習題又比課本裏的題目難度要大,別說現在隻剩下一天時間,就是再多十天半月,他一樣做不出來。雖然明知作業沒做完,是因為自己功課太差,假日裏又成天上網打遊戲造成的,卻還是遷怒於寒假時間太短。
“要是寒假也跟暑假一樣,放兩個月假就好了!”
他正坐立不安,忽然家裏的座機響了,他從書房出來,走到客廳一看來電顯示,原來是好朋友李軍的手機號碼,苦笑一下,提起話筒。
“喂!”因為心裏正煩,所以說話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滄海嗎,在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趕作業囉!你呢,明天就要報名了,未必還在網上打遊戲呀?”
李軍跟他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是同班同學,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兩人都是事到臨頭了,作業卻隻做了十分之一。
“你又不會做,趕又有什麽用?”
“那你說怎麽辦?未必又跟上學期一樣,等到報名當天,死皮賴臉地向同學借作業本來抄?你忘了上學期報名的事了嗎?一個個生怕報不上名似的,急急忙忙地繳了作業本,誰也不願借作業本給我們抄……”
“實在沒辦法了,也隻能用這個老辦法呀,不過……這次我們可以試一下另一種方法。”
“什麽方法?”
“電話裏不好說,你出來吧,我在人民廣場上等你,大家見麵了再談。”
“你裝什麽神秘?除了抄外,你還能想出什麽好辦法?!”
“我們這次真的有一種新辦法,你快來一下,要是靈的話,我們今後可能就不用再為作業發愁了!要是……不靈,再抄同學的也不遲嘛。”
“什麽嗖主意,你先在電話裏說來聽聽。”
“哎呀,你這個人怎麽婆婆媽媽的!說了見麵再說,多問什麽。”
廖滄海不由苦笑,心想自己反正不會做題,待在家裏也沒用處,出去見一下麵也無妨,於是同意了。
掛了電話後,他立即進衛生間裏洗漱了一下,就出門了。
上午9點19分,到了人民廣場。卻發現除了李軍外,還有女同學申秀。
申秀也是一個學習很差的學生。廖滄海以前就懷疑李軍對申秀有特別的好感,但李軍卻一直不肯承認,現在看見兩人在一起,他心裏不禁暗暗發笑。
“啥子意思喲,是想炫耀,還是想讓哥們來當電燈泡?”
“少放屁!大家都是同學關係,別想歪了!”
廖滄海將信將疑,本想再開幾句玩笑,李軍卻換了一副臉色,拉起廖滄海的衣袖,將他帶到旁邊人少的地方,低聲說道:“其實這個辦法是申秀想到的,她跟我說後,我覺得……多幾個人要好一些。”
廖滄海見他說得鄭重,甚至神色有點恐懼,皺眉問道:“到底是什麽辦法?”
李軍低咳一聲,瞟了一眼正在看他們的申秀,說道:“你還記得兩年前我們一起看的那部韓國恐怖片《筆仙》吧?”
廖滄海微微一驚,“還有一點大概印象,但具體情節想不起來了,你提這個鬼片做什麽?”
“因為……我們的辦法,就是請……筆仙!”
廖滄海聞言一呆,失笑道:“開什麽國際玩笑!你兩個急瘋了吧,這種荒唐主意也虧你們想得出來!”
“你害怕了吧,說實話,我也有一點恐懼,所以想拉你進來。你不用太緊張,除了你外,我們還拉了三個同學:鄧雲森、章鬆兩個就不用說了,另外一個是二班的肖小芸,她是申秀的表妹,你也認得她吧。”
廖滄海呸道:“我不是害怕,我隻是覺得你們太神經病了!鬼片裏演的情節,你們還當真了?”
李軍輕籲口氣,“其實我也是半信半疑。你聽我說,我之所以有些相信,是因為事情的起因,真的有點玄!所以……”
廖滄海看他完全不象是在開玩笑,也不禁生了幾分好奇心。“起因有點玄?真會鬼扯!好吧,你就說來聽聽,我就當聽一個笑話故事!”
李軍苦笑一下,講道:“事情是這樣的:從初三那天開始,到昨天晚上為止,申秀每晚都會做同一個夢!她夢見一個奇怪的女學生跟她說,你不用為寒假作業發愁,我是筆仙,隻要你誠心誠意地請我幫忙,你的作業包在我的身上!不光是寒假作業,今後的所有作業,我都可以代勞。
“第一晚,申秀還當是自己做了一個怪夢,但第二天、第三天,她都在半夜三更做了相同內容的夢後,才有點懷疑自己是真的夢見筆仙了!”
廖滄海聽到這裏,也不禁感到奇怪,問道:“是不是真的喲?新年大節的,莫亂開玩笑喲!”
“誰跟你開玩笑了?你遇見過這樣的怪事嗎?一連幾天,每晚都做完全相同的夢,而且每次從夢中醒來,時間都是淩晨兩點前後!”
廖滄海倒吸一口涼氣,“每次醒來都是淩晨兩點鍾?她每次都看過時間?”
“哎,她床邊的書櫃上麵就放有一個小鬧鍾,而且她每晚睡覺都會開著壁燈睡,所以能看見時間。”
“是嗎,說的跟真的似的!我看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因為擔心作業做不完,加之春節期間又看了《筆仙》或者別的鬼片……”
“放你的屁!申秀膽子本來就有點小,再說春節這段時間她也根本沒看過一部鬼片,我問過她,她說那部《筆仙》還是她讀小學六年級時看的,早就不記得情節了。”
“那她夢見的那個筆仙,跟鬼片裏演的筆仙是不是同一個樣子?”
“她說她根本沒看見過筆仙的樣子,筆仙每次都是背對著她講話,她隻看見她的背影,披著一頭長發,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
“好了,別說了,說得老子都快相信你們的鬼話了!”
“你不信自己問她!我吃飽了沒事幹嗎,騙你做啥子!”
不等廖滄海發問,他便將申秀叫過來,說:“他不信,你自己對他講。”
於是申秀將自己做怪夢的事又講了一遍。
廖滄海聽後,嘴裏雖然不說,但心裏卻已信了大半。
申秀見他不吭聲,又說:“真的,我沒騙你一個字。我其實也有點奇怪和懷疑,以前我本來從不信這種怪事,現在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我把做怪夢的事跟李軍說後,他覺得有點意思,說幹脆試一試,看夢靈不靈,我們覺得兩個人請筆仙,有點……害怕,所以想多拉幾個人進來。”
廖滄海呆然半晌,才又問道:“你夢見的那個自稱筆仙的女學生,對你沒有……什麽惡意吧?”
“她好象對我沒惡意,甚至……我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覺得她好象是我的一個好朋友!”
廖滄海不禁苦笑。
說話間,鄧雲森、章鬆和肖小芸也來了,三人聽了這件怪事後,自然也很驚奇。
鄧雲森膽子最大,想了想,說道:“這件事真的很玄,不過,我們這麽多人,也不用害怕。世上有很多怪事,我們難得遇上一件,就當獵奇一次!”
其他人見他表了態,也膽子壯了一些,章鬆對肖小芸有一種朦朦朧朧的好感,聽了這件怪事後,他不也知是想在肖小芸麵前充能,還是覺得這件事可以拉近彼此的關係,也跟著表態同意。
廖滄海見幾個男生都不怕,也不願在兩個漂亮女生麵前示弱,便答應了。六個人簡單商量一會後,因為申秀的父母今天要去外公家打牌,於是決定去申秀家請筆仙。
要怎樣請筆仙,他們都不知道,鄧雲森說:“先在網上搜索一下那部鬼片,看一下開始的情節,就照著片子裏的儀式做吧。”
其他人聽了均無異議,因為明天就要報名,大家都沒做完作業,於是不再浪費時間,當下招了輛出租車,四男兩女擠著去了申秀家。
在路上,廖滄海回憶起了《筆仙》裏的部分情節,下車後,他對同學們說:“我記得《筆仙》開始的情節是這樣的:幾個高中女學生,每人伸出一隻手,共同握住一支很大的筆――那支筆是不是毛筆,我不記得了,反正她們握住一支筆,圍在一個沙盤周圍,每個人閉上眼睛,由其中一個女生口念咒語,那支筆就在沙盤上麵慢慢轉動起來,盤子裏的沙也跟著那支筆轉動,轉了一會,沙上就現出了一些字來……”
李軍說:“我也記得開始的情節,好象是這樣的。”又問申秀:“你家裏有沒有毛筆?”
申秀說沒有。李軍又問有沒有沙子,廖滄海笑道:“你在說夢話吧?誰家裏沒事就放一堆沙子備用?”其他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李軍也醒悟到自己問話太笨,在申秀麵前有失麵子,臉上一紅,忙道:“我當然知道,我隻是順口問問!”
大家嘲笑一番後,又開始商量毛筆和沙子的事。申秀說這兩樣都好辦,就在她家所在的小區附近,有一個文具店,應該有毛筆賣。小區裏有幾幢大樓正在施工,其中一幢施工的大樓下麵就堆有河沙。
為了節約時間,大家決定分頭去做準備。肖小芸和章鬆兩人去文具店買毛筆,廖滄海、鄧雲森兩人去工地上討點河沙,其他人則先跟申秀回家,到網上搜索《筆仙》片子觀看開始的情節。
其他兩路都進行得很順利,分別帶回了毛筆和河沙。原以為最簡單的事情,卻偏偏最不順利。申秀家的電腦不知何故,登錄不了互聯網,無法上網搜索《筆仙》。
章鬆問要不要去附近的網吧上網,李軍說:“太麻煩了,我記得開始的情節跟廖滄海說的差不多,我們就依樣畫葫蘆,先試一試看,要是不靈,再去網吧不遲。”
肖小芸道:“可是我們都不懂怎麽念咒語,會不會不靈呀?”
李軍苦笑道:“不會念就亂念吧,既然筆仙給申秀投了夢,說不定我們亂念咒,她也會出來幫我們的忙!”
廖滄海道:“說的也是。就算我們先去網吧搜看《筆仙》也沒用,那個高中女生也是亂念一通,糊弄觀眾。”
鄧雲森道:“就算她沒亂念,她聲音那麽低,念的咒又是韓語,沒有翻譯成漢語,我們也聽不懂。”
眾人聽了都覺有理,加之心裏均有一種興奮感,於是決定不再浪費時間,李軍在申秀家的廚櫃裏找出一隻很大的菜盤,將帶回來的沙子全撒到盤子上,便要開始請筆仙!
廖滄海道:“在客廳裏請筆仙不好吧?”
李軍道:“那你說在哪間屋請?”
廖滄海道:“那幾個韓國女生是在一個封閉的、光線昏暗的屋子裏請筆仙,我看……就去書房裏請筆仙吧。筆仙這個名字,聽起來也跟書房關係近一點。在客廳裏做儀式,好象有點不鄭重。”
眾人都說有理,於是在申秀的帶引下,進了書房。
申秀家的書房大約有10平方米,雖然有點小,但大家反正也不坐,也勉強夠用了。
為了表示對筆仙心誠,他們先將書房裏的電腦和電腦桌搬到屋角邊,騰出空間後,又從客廳搬來一張小巧的、正方形的玻璃餐桌,將盛有河沙的盤子和毛筆放到玻璃餐桌上麵,又將窗簾和門關上。
屋裏的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六個同學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都現出幾分恐怖不安的神色。
肖小芸膽子最小,低聲問大家:“我有點害怕,我們真的要請筆仙嗎?”
幾名男生對視一眼,鄧雲森道:“都到這步了,就請吧!”
肖小芸又顫聲問表姐:“你確定筆仙在夢裏對你沒……沒什麽惡意?”
申秀心裏也有些恐懼,“我怎麽知道。我……我隻是感覺她沒有什麽壞心。”
章鬆看了肖小芸一眼,提議說:“幹脆開燈做吧?”
眾人聽了既不讚成,也不反對,於是章鬆就走到門邊,按下了壁上的電燈開關。
燈亮後,每個人都不由暗透了口氣。
鄧雲森見大家一副又害怕又想試的神情,故做輕鬆道:“別自己嚇自己,我們又不會念咒語,可能根本請不來筆仙呢!”
見大家不說話,他又拿起桌上的毛筆,說道:“怕的人可以先出去,不怕的人就圍到桌子邊來,我們要開始請筆仙了!”
幾名男生雖然內心深處也有點恐怖感,但都不願首先示弱。申秀問肖小芸:“你要出去嗎?你害怕的話,就到外麵的客廳等我們吧。”
章鬆也說:“對,你可以不參與,我們如果請到了筆仙,她幫我們做了作業後,我們再借給你抄也一樣。”
肖小芸聽了眼前一亮,心道:“對呀,我怎麽這麽笨!沒想不到這個辦法!”於是開了房門,獨自去了客廳。
但看見書房門關上後,她心裏反而更感恐怖,覺得還是跟大家在一起安全一些,於是又拍開了書房門。
大家勸了幾句,見她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說。
“開始吧?”鄧雲森看了大家一眼。
章鬆、李軍心裏分別愛慕一名女生,都想在女生麵前充能,一齊站到了玻璃餐桌邊,廖滄海微微猶豫一下,也上前一步,站到了李軍旁邊。
肖小芸、申秀對視一眼,也終於大起膽子走上前去。
六個同學圍成一圈後,鄧雲森拿起桌上的大管毛筆,學著《筆仙》裏的儀式,將毛筆豎直地握在手上,讓毛筆的筆尖正對著玻璃餐桌上麵的沙盤。
其他人也依樣畫葫蘆地伸出右手,握住毛筆的筆管。
他們雖然買的是特大號毛筆,但六隻手還是有點擁擠,章鬆見肖小芸的小手剛好挨著廖滄海的手,心裏有些後悔,自己怎麽不搶先挨到肖小芸的手?
鄧雲森問大家:“我們念什麽咒語呢?”
各人麵麵相覷,都不知要怎麽念。
廖滄海道:“幹脆就讓申秀一個人念吧,畢竟筆仙隻給她托了夢。”
申秀道:“可是我不會念呀。”
廖滄海道:“沒關係,你想怎麽念就怎麽念,既然筆仙給你托了夢,她應該能與你通靈。”
李軍見申秀有些難為情,安慰道:“沒事,我們都也不會笑話你的。”
其他人也說沒關係,你想怎麽念就怎麽念吧。
申秀咽了一口唾液,閉上眼睛,念道:“筆仙,筆仙,我是申秀。站在我旁邊的五個人是我的同學,分別叫肖小芸、廖滄海、李軍、鄧雲森、章鬆……”
其他人聽她開始對筆仙說話,都趕緊閉上雙眼,默默聽她“念咒語”:
“筆仙,我們六個人的寒假作業都還沒完成,你既然給我托了夢,所以我……不,我們就大起膽子來求……求你幫忙!如果你願意……幫助我們,就請你操縱我們手裏的……這隻毛筆,在沙上麵寫……寫一些字……”
不知是因為不會念咒語,口才又不怎麽好,還是心裏有些恐懼,她“念咒”的聲音不但小得象蚊子在叫,而且聲音也一直在顫抖,就象蚊子的翅膀在顫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