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點27分,已奔波了一天的夏海燕終於停下了調查的腳步,走進一家餃子館吃晚飯。
在等餃子吃的時間裏,媽媽朱棋給她打來了電話。朱棋聽說她們一行四人,到了北京後,便立即分頭行動的情況後,非常擔心和生氣,說早知那些人這樣不負責,就不該同意她來北京。
夏海燕不想母親為她擔心,便岔開話題,問媽媽雙流那邊情況如何。媽媽說顧秋河已去雙流的幾所小學查問過了,沒有柴小琴這個人。他明天準備和仇不平、寧桑梓三人分頭行動,到各個鎮上去調查。
說完雙流的情況後,媽媽又問北京這邊是否有進展。夏海燕將自己聽說的那個神秘女人的怪事告訴了媽媽,母女倆在電話裏猜議了一分鍾後,因擔心電話費吃不消,才不再多談這件怪事。媽媽又問他們是否查到了那個小靈通號碼的機主。
夏海燕說:“跟冷如雨的朋友說的一樣,那個小靈通號碼真的是個空號!”
原來,夏海燕將自己的故事告訴冷如雨後,冷如雨認為那個小靈通號碼非常重要,叫夏海燕好好回想一下那個號碼,夏海燕想了兩天,才終於想到一個號碼,但不敢肯定是否準確無誤。而且她拔打那個號碼時,對方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冷如雨聽後,馬上給他在北京打工時認識的一個朋友打去了電話,托那個朋友幫忙調查一下這個小靈通號碼,結果出人意料,這個號碼竟然是個空號!
冷如雨將信將疑,說這個號碼現在還在使用,隻是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懷疑朋友弄錯了,要求他再複查一遍。但那個朋友堅信自己沒有弄錯,並說自己拔過這個號碼,確實是個空號。
冷如雨將信將疑,因為夏海燕本人也不能肯定自己記憶無誤,且不願對方引起懷疑,所以不再提複查要求。
這次夏海燕等人到了北京後,又借用公用電話拔打了那個小靈通號碼,果然是個空號。他們又用自己的手機拔打,結果仍然是個空號。
聽了女兒的話後,朱棋心裏更無半點懷疑和僥幸心理。
一個北京市的小靈通號碼,用北京的電話拔打,便是空號,但它卻在異地能打出電話,並且還能發出短信!這種怪事,除了有鬼作怪外,還能用什麽道理加以解釋?
※※※
“你現在等於是一個人在北京,你……要是害怕,幹脆還是回來吧?”
“沒事,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我也隻是在城市裏的小學調查,你不用擔心。”
說話間,她要的二兩餃子已經煮好了,於是她不再多說,安慰了媽媽幾句後,便匆忙掛了電話。
她今天累了一天,連中飯都沒有顧得上吃,雖然北京的麵食跟四川的風味大不相同,端上桌來的餃子一點油辣子也沒加,但她還是覺得味道很好,甚至感覺餃子不加油辣子更美味一些。
沈俊就坐在他的麵前,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不禁暗咽唾液。隻因她要的數量本來就不多,自己偷吃易被察覺,隻得忍住。
又坐了小會,他終於抵擋不住**了,見裏麵有一桌圍坐了七八個客人,不但叫了好幾斤餃子,而且還點了很多別的下酒菜。於是他走將過去,在一個無人坐、隻放有幾個皮包的椅子上坐下來,趁這些客人隻顧著喝酒和猜拳,他偷偷從背後一張空桌上拿了一雙幹淨的筷子,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二毛,你小子真吃得!酒不喝,就光顧著吃餃子嗎?”一個喝得半醉的客人忽然發現自己麵前的一盤餃子好象少了一些,以為是沒有參加猜拳的二毛吃的。
“鬼吃的!我這邊還有這麽多餃子,誰要吃你麵前的了?”
“哈哈,吃了就吃了吧,何必不認?又沒叫你不吃。”
“老子懶得理睬你!”
沈俊暗暗好笑,怕其他人也發現有鬼在作怪,便不再動他麵前的餃子了,二毛吃哪盤,他就吃哪盤!
他正吃得高興,忽聽身邊兩個客人低聲交談:“你在看啥子?”
“沒什麽,是電話費單子。”
“哦,繳了多少話費?”
“44元錢。”
“不多嘛,哥們每個月都是100多塊,去他媽的,移動公司肯定在亂收費!這樣費那樣費,好多費用名稱連是什麽意思都弄不明白!”
“電信、聯通的手機也一樣,費用明稱多得簡直比他媽的舊社會的苛捐雜稅還要多!”
“他媽的,老子現在開始亂打電話,下個月不繳費了!到時換個號碼,看他媽找誰收欠費去!”
“你小子以為人家算不過你?你欠費,人家不但停你的機,而且還把帳記在電腦裏,過了一段時間,就會給你寄一份律師函來催收欠費……”
“你以為哥們是嚇大的嗎?律師函就嚇人呀?就是寄份催命函來,哥們照樣不買帳!”
“你少吹牛吧,真停了你的機,你小子不急得屁滾尿流才怪!”
“誰吹牛了?跟你講:去年我使用的是電信的號碼,欠了一屁股話費後,哥們便丟了原來的號碼,換成移動的號碼了。就在前天,電信公司還在給我打電話,說我欠了他們多少話費,去他媽的,這麽長時間了,都把老子的號碼撤機了,居然還記著老子欠他們幾百塊話費!真小氣!”
“嗬嗬,這算什麽,我有一個同學,還是前年欠的一筆電話費,人家現在還在催繳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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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俊默聽了一會兩人的談話,腦子裏忽地靈光一閃:“唉呀,那個小靈通號碼雖然是個空號,但肯定以前有人使用過,如果……那個使用的人正是那個女鬼,因為死了,欠了話費,才被撤機的話,電信公司會不會還在電腦裏保留有她的欠費記錄呢?”
想到這兒,他心裏激動不已,雖然人家未必欠有話費,隻是一個假設,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去電信公司查一下!
這時他已吃得差不多了,見夏海燕正在付帳,於是起身離席,又回到夏海燕身邊。
本來現在是晚上,他已不用附身在夏海燕身上,但因為他突生“奇想”,想將自己的想法傳遞給夏海燕,所以又附到她的身上。出了店後,他故意反複想去查欠費的事情。
果然,夏海燕又受到了他的影響,也猛然想到了這個辦法。
“現在還不到七點鍾,也許電信營業廳還沒關門,我去查一下看看!”
於是她也不急著找旅店了,向人打聽到附近便有一個電信營業廳後,立即尋了去。
運氣不錯,營業廳裏還有幾名營業員沒有下班。她假裝要繳話費,說了那個小靈通號碼。結果正如沈俊猜想那樣,那個小靈通號碼果然是因為欠費才被撤機的!
“你怎麽欠了一年多才來繳費?!”營業員查看了電腦上麵的資料後,抬起臉來,象看怪物一樣,看了夏海燕一眼。
“對不起,這不是我的號碼,我隻是……因為這個號碼的最後四位數恰好跟我的生日相同,所以想從她手裏過戶這個號碼,所以我想先查一下她到底欠了多少費……”
“欠費其實也不多,加上所欠的座機費,一共是68元錢。”
“哦,請問機主名字是不是……周小婭?”夏海燕按耐住自己的激動心情,隨意亂編了一個名字。
“周小婭?不是,電腦裏登記的機主名字是麻季雲。”
“什麽?姓麻?有這種怪姓嗎?”
“電腦上麵是這個名字。”營業員邊說邊將液晶顯示器轉了一個角度,讓她也能看見上麵的內容。
“真有這麽怪的名字!那可能是用她……老公的身份證辦的吧?她本人名字叫周小婭。”
“有可能。”
夏海燕假裝好奇,又彎下身去看那個名字,其實卻將視線移向名字下麵的其他信息。
沈俊這時已翻過了櫃台,正站在營業員身後看屏幕上麵的信息。他和夏海燕都看清楚了這個麻季雲的地址信息:
北京市朝陽區太平莊XX號。
從電信營業廳出來後,時間已近20點,雖然夏海燕是第一次來北京,但因為今天勞累了一整天,且人生地不熟,又有心事,所以也沒心思玩耍。
她身上雖然有幾千元錢,但這些錢都是媽媽的,而且媽媽現在又有病,每天醫藥費開銷很大,所以她不敢亂花錢。昨天因為剛到北京,其他三個人都要住賓館,她也不好太寒酸,何況昨晚她跟張江雪合住一間客房,費用平攤,算起來也不高。今天自己落單了,自然不再考慮酒店和賓館了,就在附近找了一家看上去還算幹淨的私人小旅店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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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俊雖然沒有鋪位,但他不敢離開夏海燕半步。前兩次到北京來調查都出了事,第一次是黃劍“自殺”,第二次是蘇敏在商場的廁所裏因“急性心肌梗塞”死亡。這一次會不會又出事,他實在不敢保證。
除了寸步不離夏海燕外,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好在現在是冬天,夏海燕身上穿得厚,晚上睡覺也不會脫掉裏麵的保暖內衣,倒也沒有太多不便。
饒是如此,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還是有些尷尬。特別是看見她解衣寬帶,和穿著緊身的內衣進裏麵的衛生間時,他心裏都似有一隻小鹿在亂撞!
昨晚他雖然也待在夏海燕的客房裏,但當時還有張江雪,而且客屋裏有一個長沙發,他可以躺在沙發裏休息。今晚條件要差一些,不但沒有多餘的床位,而且兩隻沙發都較小,就是拚在一起也睡不下,何況他怕嚇著夏海燕,不敢搬動沙發,所以隻能坐在沙發裏休息。
這樣休息本就不舒服,又與心上人獨處一室,更是心猿意馬,綺思連連,結果這一晚都沒休息踏實。
次日,夏海燕大早就起來,準備去朝陽區太平莊調查那個神秘的麻季雲。昨天晚上,張江雪和周報夫婦分別給她打來電話尋問情況,聽說夏海燕已經查到了那個小靈通機主的一些信息後,三人都非常振奮,本想跟她一起去調查麻季雲,但夏海燕考慮到自已凶期已近,不想浪費人力,說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讓他們繼續按原計劃調查柴小琴。
她匆匆洗漱過後,便下樓結帳退房。向人打聽清楚怎樣去朝陽區太平莊後,早飯都顧不上吃,就在路邊一個小吃店買了一個油餅和一袋豆漿,便擠上了一輛前往朝陽區的公交車。
到了朝陽區後,她又換乘了一輛公交車,才到了太平莊。下車後,一路向人打聽,終於找到了麻季雲的家。
麻季雲家住在一個四合院裏,這個四合院一看就已很有年月。院裏有一個長方形的、大約15平米的小天井,小天井的地麵,以及四圍人家的屋簷下麵的小台階,全都用青石板鋪成。院子裏一共住有五家人,每戶人家屋外麵,都放有花盆、煤爐之類的東西。其中一家人的屋外麵,還有一個用水泥板做的洗台。
天井裏東拉西扯著幾條尼成繩,每條尼龍繩上麵都晾有一些衣服。一看衣服的款式和質地,就知道這些衣服的主人不是一家人。
其實,象這樣的四合院,在北京非常普通,夏海燕以前在電視裏也經常看見,但身臨其境,她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自己不小心走進了時光隧道,回到了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一樣。
四合院裏靜悄悄的,好象每家人都不在家一樣。
夏海燕正猶豫要去敲哪戶人家的門,東邊那戶人家的門忽然咿呀一聲開了,一個滿頭華發、瘦骨嶙峋的老太太走了出來。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孩子站在天井裏,老太太微微一怔,問道:“小姑娘,你找誰?”
“奶奶你好,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夏海燕趕緊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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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太太耳朵有些背,她大聲說了三遍,老太太才勉強明白了她的意思,說道:“麻季雲不在家!”
夏海燕吃了一驚,又對著她的耳朵大聲喊道:“他有電話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問他!”
老太太還沒答話,隻聽格地一聲響,又有一道房門打開了。一個蓬頭垢麵,身上穿著厚厚的睡衣的女人出現在門後。
這個女人年約三十上下,個子有點壯實,一看就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婦女。
老太太對夏海燕說道:“她就是麻季雲的媳婦。”
夏海燕哦了一聲,忙走向那個女人。
那女人也不請她進屋,隻是奇怪地打量她。夏海燕低咳一聲,操著普通話說道:“你好,我……我是從四川來的,想跟你打聽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我想問一下,你老公以前是不是使用過小靈通,電話號碼是818XXX08!”
“818XXX08?”女人皺了皺眉,想也不想就說道:“沒有,我老公沒用過這個電話號碼。”
“那是怎麽回事?我昨天在海澱區的一個電信營業廳裏查過這個號碼,電腦上麵是你老公的名字。”
女人呆了一下,隨即滿不在乎地說道:“那不奇怪,我老公以前在海澱區電信公司當過司機,不過他現在已經沒在電信幹了,現在在幫別人開車。他以前在電信當司機時,公司每年都會給職工們下很多任務,要每個職工發展很多小靈通和寬帶用戶!我老公有時拉到一個用戶時,如果對方願意買小靈通或者安裝寬帶,但沒有身份證的話,我老公為了完成任務,就會用自己的身份證辦理業務,因此在電腦裏是我老公的名字,但實際上是另一個人在使用小靈通並不奇怪。”
夏海燕在百事通店幹過,所以對電信公司的情況有一些了解。心裏不禁好生失望,說道:“那……能不能請你老公幫忙回憶一下,也許他知道那個號碼真正的機主是誰呢!”
“我老公現在在幫人開貨車,前幾天去河北接貸去了,估計還有幾天才能回家。”
見夏海燕一臉失望之色,那女人反問道:“你找那個電話用戶有什麽急事嗎?”
夏海燕道:“是有一件很急很重要的事情,我想麻煩你給你老公打個電話,問問他……”
“他手機可能沒電了,昨天我也給他打過電話,但一直關著機。”
夏海燕哦了一聲,猶豫一下,又問道:“那我問你一下,你是否認識柴小琴這個人?”
那女人全身微微一震,驚奇地看著夏海燕,半晌不發一言。
夏海燕和沈俊都已看出她神色有異,夏海燕又問道:“你認識這個小女孩吧?”
那女人呆了小會,說道:“你不提我還忘了,柴小琴就是這個號碼的真正使用者!你繞了半天,原來是想打聽柴小琴呀?!”
夏海燕又驚又喜,道:“原來你認識柴小琴?!是呀,我其實……是想找這個小女孩,她還是一個小學生吧,請問她在哪所學校上學?”
※※※
“她已經死了快有兩年了,你找她幹什麽?”
“什麽,她死了?!”夏海燕大吃一驚,暗忖:“天呀,難道那個恐怖的鬼魂竟是一個……死去近兩年的小學三年級的女生嗎?”
麻季雲的妻子問夏海燕找柴小琴幹什麽,夏海燕撒謊說:她有一個最好的朋友,名叫李凝眉,去年到北京來打工時,不幸遇上了一場車禍,左腿給卡車壓斷了,李凝眉痛得當場昏死過去,等她醒來時,發現肇事車輛早已逃逸,而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房裏。李凝眉問醫生,是誰將自己送到醫院來的,醫生說沒人送她來,是一個小女孩打電話通知120來接她入院的。
李凝眉心裏很納悶,因為查不出那個好心的小女孩到底是誰,想了幾天後也就不想了。忽然有一天,李凝眉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短信的內容是問她手術後還痛不痛,並鼓勵她要堅強度過難關。
那個短信是通過一個小靈通號碼發來的,號碼正是818XXX08,李凝眉在北京舉目無親,看了短信內容後,懷疑對方便是那個幫助過她的小女孩。於是立即回拔了一個電話,但對方已經關機了。
在接下來的二十幾天裏,躺在病**的李凝眉每天都會收到一份特別的禮物:一隻紙折的紙鶴。李凝眉懷疑這些紙鶴是那個神秘的小女孩送的,本想給她打個電話,表示謝意,但那個小靈通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已經停機了。
李凝眉出院後,便回到了四川老家,並將這段奇事告訴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夏海燕。夏海燕覺得很有意思,上個月她到北京來打工,並在海澱區一個電信營業廳裏意外查到了那個小靈通號碼的信息,她馬上將這一情況通過電話告訴了自己的好朋友。李凝眉很興奮,讓她一定設法找到那個小女孩,代她當麵致謝。
這個美麗的故事當然是子虛烏有的事。但也不是夏海燕憑空胡編出來的,而是她的初中同學李凝眉在網上發表的一篇小小說。
夏海燕在來北京的飛機上便已經想好了,自己無緣無故地調查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學女生,必然會讓人懷疑,因此她決定利用這個小說裏的故事編織一段謊言。
這段故事其實編得很假,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似乎亦不能說這種事情絕無可能發生。麻季雲的妻子聽後,雖然有些懷疑,但看夏海燕的樣子不象壞人,而且柴小琴已經死去,就算對方另有什麽目的,也已不能傷害到柴小琴。她想了一會,才問道:“你們不會是懷疑柴小琴的家人就是那個肇事司機,所以才想找到她吧?”
夏海燕道:“大姐你別誤會,我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麻季雲的妻子長歎一聲,說道:“就算你有別的意思,也沒關係,因為柴小琴,還有她的爸爸媽媽都已經死了!”
夏海燕大驚道:“什麽,她的爸爸媽媽也死了?”
“是呀,一家三口全都死了!”
※※※
夏海燕呆了半晌,才又問道:“你能告訴我他們家人是因為什麽原因死去的嗎?”
麻季雲的妻子苦笑一下,說道:“跟你說吧,我的名字叫盧梅,我的老公麻季雲跟柴小琴的爸爸柴源是初中同學,他們還認了幹親家。
“柴源本來在XX公司裏當了十多年的民工,但因為2007年6月份,我們國家出了一個新的勞動合同法。按照新勞動合同法的規定,用人單位必須與所聘工人簽訂勞動合同,而且,勞動者在用人單位連續工作滿十年的,可以向用人單位提出訂立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或者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要求。
“本來國家的想法是好的,但俗話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好多單位的領導,聽說了這個新的勞動合同法後,就鑽政策的空子,趕在新勞動合同法生效前,將那些幹了十年以上的老民工都解聘了!柴源也被XX公司解聘了。
“解聘就解聘吧,反正他在單位裏是民工,幹的活不比正式職工少,但掙的錢比正式職工低得多,還享受不到各種福利待遇。但氣人的是,在單位裏辛辛苦苦幹了十多年,最後卻被單位象打發叫化子一樣,用極低的報酬打發了!他當然不服氣了,於是就跟著其他一些被解聘的民工鬧事、上訪,但鬧來鬧去,最後還是沒有鬧成,一些人通過鬧事,多爭取到了幾個打發錢後就不鬧了。
“在這些人當中,柴源運氣最不好,他在鬧事過程中,女兒柴小琴忽然得了病,送去醫院檢查後,結果診斷她得了尿毒症!柴源的老婆汪杏鳳跟我一樣,也沒有工作,是一個家庭婦女,女兒柴小琴還在上小學三年級,一家人全靠柴源那點低工資求生活。如今女兒得了這個病,那是很不幸的事情。聽說除了換腎髒外,沒有別的辦法可以醫好。可是要找到配型得上的腎髒很難,就是找到了,醫藥費也高得要死,聽我老公講,起碼要花幾十萬塊錢!天,這麽多錢,對他們家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柴源為了給女兒治病,暫時顧不上跟單位鬧事了,他整天騎著摩托車到處跟人借錢,那一個月裏,他幾乎把所有親戚朋友都借遍了,但也隻借到了幾萬塊錢,幾萬塊錢連零頭都不夠!他們家沒有辦法,隻好變賣了能賣的所有家俱和家電,但還是差著大截!
“就在他們全家陷入絕境的時候,公司領導聽說了他家的事情,可能是很同情他家的遭遇,也可能是希望他今後不要再鬧事,總之,他們的領導向單位職工發動了一次募捐活動,另外公司還送了兩萬塊錢。
“柴源接到領導的電話後,急忙騎了摩托車去單位,領到了四萬多塊錢後,他連晚飯也顧不上吃,就急巴巴地往醫院趕,結果因為車速過快,在半路上出了事,與另一輛摩托車相撞了,兩人都當場死去!那些錢也在翻車後,落得滿地都是。當時正是冬天,風很大,幾萬塊救命錢全給風吹散了,街上好多人見了錢,就見利忘義,把錢都搶走了!
“柴小琴的媽媽聽說後,傷心地哭了兩天兩夜,可能是覺得丈夫死了,女兒又得了絕症,家裏還背上了幾萬塊錢債,活著沒有盼頭,就在柴源死後的第三天夜裏,她趁人不備,抱起女兒,和女兒一起,從醫院大樓的天樓上跳下去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