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此行的目的實在太過詭異,能不告訴別人自然最好,季清影說:“我親眼看見楊歌把那個剪下來的蛇頭扔到屋前的竹林裏了,我們先自己找找看,找不到再去問人。”

其他三人均無異議,將車找個地方停下後,四個人一齊向那片竹林走去。

此時時間尚早,農家樂還沒開門接客,店主人另有住宅,晚上不在此過夜,平日由幾名工人輪流在此看護。

昨晚值夜的是一名四十歲的農婦。她正站在一樓陽台上梳頭,雖然對四人還有一些印象,但看他們今天不象是來玩的,而且行跡有些奇怪,於是一邊梳頭一邊好奇地看他們。

四人在竹林裏沒有找到那個蛇頭,季清影問大家怎麽辦,賴遠航說道:“去問一問那個樓上的女人,可能她知道蛇頭在哪兒。”

蔡青鬆也道:“找不到正常,找到了反而奇怪,事情都過去一個多星期了,蛇頭還在竹林裏才是怪事。肯定被他們扔到別處了。”

湯桃擔心地問道:“會不會被狗吃了?”

蔡青鬆道:“應該不會,菜花蛇雖然沒有毒,但沒有哪個狗主人願意自家的狗去吃蛇腦殼。農家樂的老板也不可能亂扔蛇腦殼,肯定把它找個地方掩埋了,隻是我們沒看見而已。”

四人走到樓下,叫那女服務員開了院門後,湯桃性急,直截了當地問對方,上次他們吃的那條蛇的腦袋扔到哪兒去了。季清影見對方一臉驚奇之色,忙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上次吃了那條蛇以後,不知為什麽,回去後總愛夢見那條蛇,我們覺得奇怪,就去問了一個陰陽先生,他說一定是你們把蛇頭亂扔了,所以蛇就給你們托夢,要你們把它的頭另找一個地方好好埋葬。否則家裏的小孩會經常生病。我們擔心小孩的健康,心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專程來處理這事。”

這些話在來之前,她已跟丈夫賴遠航商量好了,因此說起謊來,非常從容。

那女服務員半信半疑,說:“肯定埋在屋後麵的土裏了,每次剪下來的蛇頭都埋在那個地方。”

季清影讓她帶他們去看現場,女服務員雖然有點不情願,但還是同意了。

四人跟著這名服務員,轉到院牆後,果見後麵有一小塊土。

可能因為這塊土麵積太小,主人覺得沒有什麽用,所以既未種菜,也沒種花。除了亂草和一些沒用完的斷磚外,什麽也沒有。

女服務員手指前麵一角有新土的地方說道:“肯定埋在那下麵。因為怕貓或者狗叨去吃了,所以張師傅每次殺了蛇後,都會把蛇腦殼用土埋了。”

四人恐懼地交換一個眼色,季清影以手捂鼻,忍住惡心,問道:“這下麵到底埋了多少蛇腦殼?”

“我不清楚,我也是今年才來這裏幹活的,以前在外麵打工。估計這地方至少埋有十幾個蛇頭吧?”

見四人臉上都現出恐怖之色,服務員忙又說道:“不過那下麵應該隻有你們吃的那條蛇的蛇頭。張師傅不可能把蛇頭每次都埋在一個坑裏。上次你們走後,也沒別的客人來吃蛇,隻有那兒的土是新翻過的,所以一定埋在那下麵。”

※※※

四人聽了雖然稍減恐懼,但想到那個蛇精的頭在土裏埋了一個星期,肯定已高度腐爛了,想想都惡心,哪有膽子再去把它挖出來?

四人來時還有為蛇頭另尋風水寶地,好好埋葬的想法,但真到現場後,卻又改變了主意。他們商量了一番後,最後達成一致意見:蛇頭既然並不似他們想象那樣,一直被扔在竹林裏,埋藏在哪塊土地下分別並不大,這兒埋了不少蛇頭,蛇精安葬於此,反不寂寞。就給它上幾柱香,燒點紙吧。

他們在來的路上,就在一家小雜貨店裏買了香燭紙錢等物,商量定後,便去車上取了來,在那片埋了蛇精腦袋的新土前,點了香燭,燒了紙錢,還象拜老祖宗一樣,每人跪下來給蛇精磕了三個頭。一邊磕頭,一邊在心裏求蛇精原諒,並將孩子歸還他們。

完事後,四人心事重重地乘車回了城裏。

但兩家的孩子並沒有回到家裏。

四人不知如何是好,雖然明知孩子有可能再回不來了,但還是繼續四下尋找。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又過去了半月。兩家人見孩子始終沒有回來,都以為是蛇精不肯原諒他們,或者雖然原諒了,但孩子在出事時便已死去,所以無法歸還了,心裏都非常傷心。

盡管他們還是在想方設法地尋找孩子,但四人內心深處,卻都明白,也許孩子再也回不來了。

四人裏麵,隻有賴遠航沒有吃那條蛇,因此他一直怪責妻子。季清影雖然也很後悔吃蛇的事情,但不願當他的出氣筒,夫婦倆為此大吵大鬧了好幾次。

本來夫婦倆都已認定孩子的失蹤是蛇精在報複他們,但事態的發展,卻出乎了他們的意想。

這是他們給蛇精上香燒紙後的第十六天,中午13點19分,賴遠航和季清影正坐在餐桌邊吃麵條,門外忽然響起砰砰兩聲敲門聲。

夫婦倆對視一眼,然後賴遠航起身去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兩名警察。兩名警官都在三十歲上下,一個比較胖,一個比較高。

“你們……找誰?”賴遠航驚異地看著對方,心念電轉:“是不是我給一些領導送禮的事情被公安局調查到了?”

“你好,請問你是賴遠航吧?”較胖的那名警官問道。

“……我是,你們……?”

胖警官麵無表情地問道:“你們家的小孩失蹤了吧?”

“是呀,我們……沒有報案,一直在自己尋找。”

那名較高的警官見他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問道:“難道你們沒聽說XX小學又出了怪事嗎?”

“又出了怪事?什麽……什麽怪事,我們不清楚。”

季清影見兩名警察是來問他們兒子失蹤的事情,忙放下筷子,走到門口,說道:“進屋說話吧。”

兩名警官說聲謝謝,走進屋內。

雖然心裏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但上門是客,季清影還是客氣地為兩名警官端茶倒水。

主客雙方在沙發裏坐下來後,較高的那名警官才說道:“你們小孩所讀的XX小學,又有三名男生失蹤了,難道你們沒聽說這件事嗎?”

※※※

夫婦二人都大驚失色,對視一眼,季清影說道:“不知道呀,又有三個學生失蹤了?!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們正是為了調查這事才來找你們的。”

“我們以為……”季清影看向丈夫,不知該不該說出吃了蛇精的事情。

較胖的警官看了季清影一眼,說道:“除了你們家的小孩外,你的初中同學蔡青鬆和湯桃,他們的小孩也失蹤了吧,我們剛去他們家調查過了,聽說你們認為是吃了一條蛇精才受到了報應?”

“是呀,難道……不是蛇精在搞鬼?”季清影見警官已知道了情況,也就不再隱瞞。

“這些迷信東西,我們自然不會相信。事實上也不會是這樣的。”

季清影:“……”

一直沒吭聲的賴遠航忽然問道:“你們說又有三名小學生失蹤了?”

“是呀,而且全是一個班級的,都跟蔡青鬆和湯桃的兒子蔡高飛一個班。也就是XX小學五年級四班的學生。”

較高的那名警官補充道:“隻有你們的小孩是三年級的學生,跟他們不是一個年級的學生。”

胖警官苦笑道:“如說事情起因是你們吃了一條蛇,那為什麽隻有你們兩家小孩失蹤,而跟你們一起吃了那條蛇的其他幾個初中同學,家裏都沒出事?還有,昨晚同時失蹤那三名同學的家人都沒有吃那條蛇……”

季清影與丈夫對視一眼,心裏均想:“是呀,看來不是蛇精在搞鬼,難道出事的原因,在這幾個孩子身上?”

季清影呆了半晌,喃喃自語道:“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怎麽一個班上連續四個學生出事?”

賴遠航臉上也是一副疑惑不解之色。“為何隻有我們的小孩是例外?”看了妻子一眼,又道:“那四個學生都是五年級的,隻有我們的兒子是三年級的……除了你的同學蔡青鬆和湯桃的小孩,跟我們家小濤熟悉外,其他三個學生,照理都跟小濤不認識吧?”

胖警官幹咳一聲,說道:“不是這樣的,根據我們的調查,昨晚失蹤的那三名學生,分別叫高發、童話、胡有為,他們三個跟蔡青鬆和湯桃的小孩蔡高飛是最要好的朋友,而你們家的小孩,因為跟蔡高飛很熟,所以他不但認識那三名同學,而且還經常和他們在一塊玩耍。”

賴遠航哦了一聲,說道:“有可能。”

季清影道:“因為我跟蔡青鬆和湯桃是初中同學,而且關係很好,所以我們兩家的小孩也混熟了,有時我甚至覺得兩個小孩之間的友誼,還比我們當大人的更親密一些。他們不但常在一塊玩耍,而且還經常通過QQ聊天。特別是放假時間,他們玩得更瘋,經常在各自的家裏,通過電話或者網絡,交流一些玩電腦遊戲的事情。”

兩名警官點點頭,較高的警官問道:“對於孩子的失蹤,你們除了懷疑是蛇精作怪外,難道就從沒想過其他的可能性嗎?”

※※※

賴遠航皺眉說道:“他們玩得再瘋,畢竟也是孩子,我實在想不出孩子之間會有什麽了不起的秘密。”

兩名警官有些失望地對視一眼,胖警官問道:“你們剛才說,兩個孩子經常通過QQ聊天,這個情況,我們在蔡青鬆、湯桃那兒沒有了解到。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們想查看一下他們的聊天記錄,也許能發現什麽線索也不一定……”

賴遠航道:“可以,不過我不知道孩子的QQ密碼。”又問妻子:“你知道嗎?”

季清影道:“我怎麽可能知道?”

胖警官道:“沒關係,我們可以試一試。一般而言,這些密碼都不會設置得很複雜,大半人都是用自己的生日號碼、電話號碼、或者姓名的拚音字母等。”

賴遠航道:“如果試不成功,公安局……應該有什麽辦法破譯密碼吧?”

胖警官苦笑一下,說道:“如果確實必須查看他們的聊天記錄,我們自然會有辦法。現在還沒到非得檢查他們聊天記錄的地步。”

賴遠航季清影一心想要找回兒子,別說隻是侵犯兒子的聊天隱私,就是侵犯更重要的隱私,他們也不會顧忌。於是將兩名警官請進書房,並打開了電腦。

胖警官點了桌麵上的QQ圖標後,屏幕上立即彈出了登錄窗口,賴遠航見QQ號碼輸入欄裏現出的網名是“小劍客”,忙道:“這就是我們兒子的QQ昵稱!”

胖警官點點頭,將鍵盤和鼠標讓給賴遠航,叫他在密碼欄裏,輸入賴小濤的生日號碼。見賴遠航連試三次都不對,又叫他改輸賴小濤的小靈通號碼,結果這次正確了!

登錄進賴小濤的QQ後,兩名警官見裏麵的好友隻有九個,便沒有急著給蔡青鬆打去電話,問他兒子的QQ昵稱。他們查看了這些好友資料後,發現隻有一個昵稱為“帥是我的錯”的好友是X省人,猜測他可能就是蔡高飛,於是胖警官立即調出了兩人的聊天記錄。

聊天記錄雖然很長,但一看對話內容和口氣,兩名警官馬上便確定對方就是蔡高飛了。

兩個孩子的對話內容大半是關於電玩方麵的,四人一目十行地瀏覽了好一會後,才終於看到一些不同的內容。但這些內容都很無聊和幼稚,而且似乎與案情沒有什麽關係。

兩名警官們又看了幾頁後,見對話內容不是討論遊戲,就是說些毫無意義的笑話,正漸漸失去耐心,忽然,一段對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

小劍客(53213XXXX) 2010-9-29 20:34:04

聽說你們昨天下午在教室裏拍了照片?

帥是我的錯(30594XXXX) 2010-9-29 20:36:21

是,但已經刪除了。

小劍客(53213XXXX) 2010-9-29 20:38:22

刪除了?!為什麽要刪除呀?

帥是我的錯(30594XXXX) 2010-9-29 20:42:18

因為郊果不好。

小劍客(53213XXXX) 2010-9-29 20:43:04

那也不用刪除呀,我還想你通過QQ傳過來看看呢!

帥是我的錯(30594XXXX) 2010-9-29 20:44:11

我已經刪除了,我擔心會出事!

小劍客(53213XXXX) 2010-9-29 20:44:34

你真膽小!

帥是我的錯(30594XXXX) 2010-9-29 20:47:16

不是我膽小,是因為拍到了一些不該拍到的東西!我覺得這張照片太恐怖了,所以刪除了。

小劍客(53213XXXX) 2010-9-29 20:48:29

是嗎?你指的不該拍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帥是我的錯(30594XXXX) 2010-9-29 20:49:16

老爸回家了,我先下線了,明天再說!

小劍客(53213XXXX) 2010-9-29 20:37:33

886……

※※※

四人看了這段對話,心裏都很好奇。均想:“那是一張什麽照片呢?為什麽蔡高飛會覺得很恐怖呢?這張蔡高飛覺得很恐怖的照片,到底與這幾起失蹤案件有無關係呢?”

兩名警官一邊在心裏思索,一邊繼續瀏覽後麵的聊天內容。但後麵的內容跟前麵的內容大同小異,都是一些在大人看來既幼稚又有點無聊的內容。

關於那張恐怖照片的事,一直沒有再提到。

兩名警官對視一眼,胖警官道:“估計他們第二天上學後,談過這事,所以沒在QQ裏再談論。”

較高的警官點點頭,“可惜這幾個孩子都失蹤了,不然的話,我們也許能查出那是一張什麽照片。”

胖警官道:“我們可以再去學校一趟,看有沒有別的同學,知道那張照片的事情。那張照片既然是在教室拍的,應該有別人看見他們拍照片的事情。”

兩名警官簡短商量幾句後,胖警官又對賴遠航夫婦說道:“今天先到此為止吧,謝謝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如果你們想起了什麽有參考價值的線索,請你們馬上聯係我們。”

賴遠航道:“一定,一定,我們也希望你們能近快查明真相!”

兩名警官留下聯係號碼後,便告辭了。

警官走後,夫婦二人愁眉苦臉地在沙發裏坐了一會,賴遠航才問道:“剛才QQ裏提到的那張恐怖的照片,你是怎麽看的?”

季清影道:“我也在想這件事情。我聽別人說,電腦裏有些被誤刪除的文件,能通過一些恢複軟件恢複回來,不知道他們那張照片是用手機拍的,還是數碼相機拍的,如果被刪除的照片,也能象電腦裏一些被刪除的文件一樣,可以恢複就好了。”

賴遠航歎了口氣,道:“多半是用手機拍的。從時間看,那張照片在這學期開學的第一個月拍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估計就是有這方麵的高手,也難恢複了。”

季清影道:“我看可以試一試,萬一能恢複呢!”

賴遠航道:“可以找人試試,不過,也未必跟幾個孩子失蹤的事有關……”

季清影歎道:“也是。”沉思小會,忽道:“對了,我們可以給蔡青鬆和湯桃他們打個電話,雖然蔡高飛說照照片刪除了,但萬一他說的是假話呢?要是在他的電腦裏保存有那張相片……?”

賴遠航道:“這種可能性很小。”

季清影道:“試一試也不會死人,我給湯桃打個電話。”

但事情有點不順,湯桃的手機關機了,蔡青鬆的手機雖然能拔通,卻一直無人接聽。

“這兩口子在搞啥子明堂?真是急死人!”季清影這段時間心情本來就糟透了,見兩人電話都打不通,更似火上澆油,恨不得將自己的手機從陽台扔下樓去砸個粉碎才解氣。

賴遠航說道:“坐在家裏幹著急也沒用,不如我們一起去找另外三名失蹤學生的家長,看能不能查到一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