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你在看什麽?”蘇青魚順著李母的目光看過去,她發現李家大宅院的內宅點著燈,裏麵還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沒什麽。”李母突然站起身,伸手推蘇青魚,催促她快些離開,“天快黑了,你們快些離開吧,找個屋子住。”

山裏,天黑得快,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層薄薄的煙霧遮住。

空氣中彌漫著即將下雨的濕潤、沉悶氣味,讓人感覺到心頭一窒。

樹葉被風吹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蘇青魚抱在懷裏的老黑狗開始瑟瑟發抖,感受到黑狗的不安,蘇青魚輕輕的撫摸狗的後背。

剛剛蘇青魚問話的時候,沈司年安靜的站在旁邊聽著,談話結束後,沈司年才開口問道:“李阿姨,今夜我們住在哪裏呀?”

“快到點了,馬上張婆子就會過來接你們。”

李母話音剛落,張婆子就邁著緩慢的步伐,駝著背,手裏拄著拐杖,沿著羊腸小路走了過來。

“兩位客人,請隨老身來吧。”張婆子的滿頭銀絲被梳理的整整齊齊,她布滿皺紋的臉皮笑肉不笑,“昨日,你們上山太晚,那兩間空屋子也來不及收拾,環境太差,委屈兩位客人了。”

沈司年搖頭,貼心的說道:“張奶奶,別那麽客氣,昨夜住的挺好的。

我和青魚雖一直住在城市裏,但心裏一直向往著田園生活,這種農村的土坯房住起來,別有一番情趣。”

張婆子皮膚幹癟如同蒼桑的樹皮,她眼眸中閃爍著怪異的光芒,咧開嘴笑著說道:“既然如此,今夜你們還住那兩個房間吧。”

沈司年點頭。

他覺得新的地點意味著新的危險。

相比起陌生的村門口房子,已經住了一夜的土坯房更讓他有安全感。

蘇青魚卻皺著眉頭拒絕:“今夜,我想住在村口附近,麻煩張奶奶送我下山。”

【公羊村】規則第一條。

【若您在村裏過夜,請盡量在村口處附近的屋舍留宿,並選擇養狗的人家。如果你選擇在山頂屋舍留宿,請務必關好門窗,午夜過後,不要發出聲響。】

遵守規則,才能安全。

昨夜是因為沒有發現規則,才選擇在山頂過夜。

今天晚上,蘇青魚有的選,自然會選擇規則裏提供的最優解。

沈司年不滿的說道:“你在胡說些什麽?”

“我已經表述的很清楚了。”

“這件事情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沈司年覺得蘇青魚有些不可理喻,“我說過我不會害你的,住在山頂上,我會保護你。”

“我們討論過,但我們意見不一致。”

意見不一致,沈司年憑什麽覺得蘇青魚會退讓呢?

沈司年深邃的眼睛微微睜大,他咬著牙不可置信的說道:“蘇青魚,我們不可以分開!”

那張婆子也發出咯咯的笑聲,她走路的時候搖搖晃晃宛如不倒翁,聲音時而沙啞時而尖利:“你們可是小情侶呀,一個住山上,一個住村門口,離得太遠嘍。

不如聽你男朋友的話,就住在山頂吧,我一把老骨頭,也懶得上上下下跑。”

“我要住村口處。”蘇青魚拿出八百冥幣,笑著將冥幣放進張婆子的手心。

張婆子的手皮褶皺的貼著骨頭,像極了利爪,她看見冥幣,眉開眼笑,那怪異的笑容中竟然還多了幾分真誠:“哎呀哎呀使不得。”

她說著拒絕的話,卻把冥幣往口袋裏揣。

收了冥幣,張婆子的態度親昵了不少:“以前娜娜在村裏的時候經常提起你,說你特別招人疼,今天一見,老身我呀也喜歡的不得了哦。

都說人越運動才越年輕,我現在就送你下山,正好順便活動活動筋骨。”

沈司年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問道:“那我呢?”

張婆子笑眯眯的說道:“昨晚去過一次,你應該認得路。

你可以等著老身帶路,也可以自己回去。”

等張婆子送完蘇青魚再回來,天早就黑了。

黑夜裏的公羊村,很危險。

沈司年很無語。

“張奶奶,我有幾句話,想和我男朋友說,麻煩你在此稍等。”

“去吧,長話短說,咱們還要下山。”張婆子擺了擺手,然後抬頭看向陰沉沉的天空。

“我們分手吧。”蘇青魚說。

“你說什麽?”沈司年懷疑自己的耳朵,他壓低聲音也忍著怒氣,“你簡直就是在找死!

就因為我不願意去村口處找人家居住,你就要這麽胡鬧嗎?

第一天晚上,我們就是留在山上的,還不是相安無事一整夜?你若實在害怕,今夜我們可以住在一間屋簷下。”

蘇青魚輕輕搖頭,濕冷的風吹拂著她的發,她眸光溫柔又堅定:“我說服不了你,你也說服不了我。”

“你別忘了,最開始拿到的規則……”沈司年隻當蘇青魚在耍脾氣。

蘇青魚打斷他繼續向下的話:“請柬裏沒有提到男朋友的名字,規則裏也隻是要求與男朋友一同按時參加李娜娜的婚禮。

男朋友隻是一個身份,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其他人。”

沈司年的眉頭緊鎖,眼神變得嚴厲,心頭出怒火灼燒,他低沉而有力的說道:“你這個女人,還真是油鹽不進!

在危險的副本裏賭氣,實在是不智的行為!和我現在分手,你能保證立刻找到一個男朋友,在李娜娜回來之前參加婚禮嗎?”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蘇青魚轉身想要離開。

“你站住!”沈司年的手指緊握成拳,指關節泛著白,似乎在壓抑著內心湧動的怒氣。

他深呼吸,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時,他放低聲音哄著蘇青魚:“你別鬧了,我這次就依你,和你去村口處居住。

但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女人小作可以怡情,大作就傷感情了。”

蘇青魚站在那裏,自成風景,周圍的喧囂與紛擾都無法侵擾她的內心,她眉目如畫,始終保持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沈司年,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單方麵的通知,我們分手。

你和我,本來就不是同路人。”

既然不同路,又何必勉強?

與其等到相悖的規則暴露,他們再反目成仇,不如從此刻斷絕,自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