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無心,他在村子裏飽餐過後,前來尋找蘇青魚。

滿嘴的血沫子,手指上還有殘存的碎肉。

老黑狗衝著無心的位置瘋狂叫著。

無心隻是用漆黑的眼神看了那黑狗一眼,黑狗立刻夾起尾巴,嗚咽一聲,躲到蘇青魚的腳邊。

“不怕不怕。”蘇青魚摸摸狗頭。

然後,蘇青魚遞給無心一張餐巾紙,讓他把嘴巴和手擦拭幹淨,不然的話,這些血肉腐爛,會散發出難聞的惡臭。

“不可作惡。”沈司年用手指擋住鼻子,“他是你的契約詭異,你要約束他的行為,若是他不小心犯了村裏的禁忌,會連累到我們兩個。”

蘇青魚微微頷首:“我自有分寸。”

點了香,上了貢,這間祠堂便安生下來。

蘇青魚檢查祠堂,祠堂的角落裏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在倒立著牌位的下方,發現一對舊時的戲票和半張卷曲的紅紙。

戲票上的曲目是《玉堂春》,歲月磋磨,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紅紙是李娜娜留下的,上麵寫著:我最親愛的表姐,你難得回村子裏,就多留幾天,在村子裏好好玩一玩兒。

我忙著準備婚禮,沒時間出來招待你和姐夫,記得小的時候你最喜歡聽戲,我為你準備的兩張戲票,希望你和姐夫玩的愉快。

“新娘子邀請我們去聽戲呢。”蘇青魚兩指夾著其中一張戲票,沈司年修長的手從側後方伸過來拿走那張票。

沈司年沉聲道:“這村裏,哪有什麽戲台?”

“票上的時間是明天傍晚。”

沈司年冷笑:“哼,它算準了我們今夜無法離開。”

“要是能這麽快離開,那就不算是四星副本。”

蘇青魚早知會如此,迄今為止,他們還沒有徹底探索山村,漆黑的小樹林,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戲台子,李家大院,還有村門口的那些住戶,他們統統一無所知。

所拿到的規則,也隻是上半部分。

就連通關方式,也僅僅出現一條。

蘇青魚並不喜歡看戲,喜歡看戲隻是副本塞給她的記憶。

按照記憶,小的時候,她和李娜娜每個禮拜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外麵的戲班子到村裏來演出。

戲班子會將車停在村門口,背著沉重的箱子,一步一步走進與世隔絕的公羊村。

五顏六色的塗料畫在臉上,配上華麗的服飾和刀槍棍棒,在一陣陣村民的吆喝中,咿呀呀的唱起來,為她們單調乏味的童年,塗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天空很快暗了下去。

離開祠堂後,蘇青魚抱著老黑狗,他們先回到李家大宅院。

原本掛在宅院裏的紅燈籠不知何時變成了白色紙燈籠,隨著冷風吹過,嘎吱嘎吱地搖晃著。

李母蹲在角落裏哭哭啼啼,剛見麵時是保養得不錯的婦人,這才過了幾個小時,李母一頭烏發變得花白,縮在那裏,垂垂老矣。

見蘇青魚和沈司年回來,她抬起頭,淚眼婆娑的問道:“我的女兒呢?你們找到我的女兒了嗎?”

眼淚在她褶皺的皮膚流淌,順著臉上的溝壑滲透。

蘇青魚搖了搖頭:“我們去了李家祠堂,找到這兩張戲票。”

“票?什麽票!”李母看見戲曲的門票,竟然臉色大變,“這……怎麽會這樣?戲班子已經有十年沒有來村裏唱戲了!”

“為何不來村裏唱戲?”

“十年前,唱戲班子來的時候,皮卡車不小心撞死了正在放羊的宋寡婦,他們把宋寡婦的屍體抬上山,賠了不少錢財。

後來,是村裏人合力,把宋寡婦埋在祠堂附近的小山坡,棺材是百年以上的柏木,老貴了。

當天晚上,戲班子準備唱戲,發生了許多奇怪的事情,當家花旦照著鏡子,竟然用剪刀把自己的喉嚨剪斷了。

出了這事兒以後,那戲班子也就倒閉了。

其他唱戲的聽到這種事,隻覺得咱們村邪乎,不願意再來咱們村唱戲。”

“宋寡婦。”蘇青魚努力在腦海中回想這個關鍵人物。

她腦海中浮現了一名極為美麗的女子,喜愛穿一身白色蕾絲裙,猶如純潔的百合花。

李母將前塵往事娓娓道來:“宋寡婦以前是城裏的大小姐,錦衣玉食,啟明星集團你聽過了,她爸爸就在裏麵做高管。

也不知是何緣故,宋寡婦二十多歲的時候,和自己的父母斷絕關係,千裏迢迢嫁到公羊村,固執的要和村裏的沐三郎結婚。

當年她爸來了好幾次村子,最後都被自己的女兒趕了回去,心灰意冷後,她爸爸放出狠話,就說自己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蘇青魚眸光微動,她同樣蹲下來,挨著李母坐著詢問道:“李阿姨,你可以給我說說娜娜的未婚夫嗎?我記得叫做……嗯……沐羊。”

李母長歎一口氣,心頭鬱結,隻聽她緩緩的說道:“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沐羊是宋寡婦的獨生子,這門婚事,我原本是不同意的。

當年,你和娜娜一起從啟明星高中畢業,娜娜成績不好,沒有考上大學,你出國後,她直接回老家,沒有選擇留在大城市裏。

村裏的年輕人就那麽幾個,沐家小子雖然沒爹沒媽,但是生得標誌,小嘴也甜,一來二去,娜娜和沐家小子好上了。

你也知道,沐三郎有肺癆死得早,宋寡婦出了那事後,家裏就留下沐羊一個十幾歲的小娃子在村裏討生活,過得很辛苦。

當年村子裏的有個瞎子算命,說沐羊這小子命裏帶煞,小的時候會克死父母,長大成婚會克死妻子和孩子。”

“這都是迷信,不可以信的。”

李母苦笑道:“是啊,可哪家做父母的,願意冒這個險呢?這不,婚禮還沒有辦,我的娜娜就出事了。”

蘇青魚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李阿姨,我們會盡力找到娜娜,你放心。”

李母緊緊握住蘇青魚的手,目光中流露出無盡的期待和感激,她壓低聲音說道:“隻要你把娜娜帶回來,我就親自送你離開村子。”

說這話的時候,李母的目光往李家大宅院的內屋方向張望,似乎是怕什麽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