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魚笑道:“養老院有些員工看見你們關係親密,我還誤會這個孩子是你的呢。”

燭照表情冰冷:“詭異是遠高於人類的物種,不可能和人類產下後代。”這種想法對於詭異而言,完全就是褻瀆。

人類是食糧。

人類是家畜。

人類是低級的生物。

這是燭照的固有認知。

“不見得吧,你不行不代表別人不可以。”蘇青魚可記得,從致虛散人那裏帶走的資料中,有成功的案例。

莊曉蝶就是蘇青魚身邊最典型的例子。

燭照:“我們雖然具有人形,但我們和人類不一樣。”

優優的腦袋轉來轉去,然後把嘴巴裏的水吞了下去:“你們在說什麽呀?你們是不是在說吃小孩兒?”

蘇青魚糾正他的話:“是生小孩,不是吃小孩。”

“不是把小孩生下來吃掉嗎?”在優優眼裏,這是一個意思。

和他解釋沒意義。

道路濕滑泥濘。

就在一人兩詭異,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一道刺眼的閃電如利劍般劃破夜空,雷聲轟鳴,整個山野都仿佛在顫抖。

這是山路,右側就是懸崖。

副駕駛座的蘇青魚縮在座位上,凝視著窗外的暴風驟雨,嘴裏念叨了一句:“怎麽還沒有到?”

雨天不應該上山的。

司機似乎是看見了什麽,開始瘋狂按喇叭。

喇叭的滴滴聲和雷鳴聲交錯在一起,讓蘇青魚心頭陰影浮現出不祥的感覺。

出發的時候,前擋風玻璃就因為暴雨,視野不清晰。但司機不是人類,似乎不需要看見,就能開對路。

“坐穩了……哢哢哢……”司機扭頭盯著蘇青魚,也不看前方的路,就猛踩油門。

從後視鏡上,可以看見燭照麵無表情的臉上出現詭異的笑容。

“開車看路啊!”蘇青魚還未來得及阻止,耳邊就傳來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

車身劇烈搖晃翻轉,車內彌漫著金屬和雨水的混合味道,蘇青魚重心不穩,腦袋磕在旁邊的玻璃上,瞬間頭暈眼花。

幸好係了安全帶,讓她不至於被甩出去。

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回**著雷聲和風雨的呼嘯聲。

最後,一片黑暗吞噬了蘇青魚的意識。

開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這是什麽感覺?

像是子宮。

像是母親溫暖的懷抱。

蘇青魚覺得自己的身體很重,像是被灌了鉛,一直往下沉,

然後,有一股力量將她包裹住,溫暖的,輕柔的,拖著她的後背,帶她往上,讓她變得輕飄飄。

白色的房間。

不存在於記憶之中,卻又如此的熟悉。

看不清麵容的女人,懷裏抱著小女孩兒,動作輕柔,搖啊搖。

“小魚乖乖,長大要做科學家。”

“小魚乖乖,要健康,要平安,要像魚兒一樣自由自在。”

“小魚不哭,不要害怕,那些不是奇怪的東西,那是能源,是燃料,是電,是火,是我們未來的指望呀。”

隨後,眼前的一切像霧一般散去。

女人站在玻璃前,同樣看不清臉,隻是語言變得更加的嚴肅堅定。

“這是一股可以改變時間和空間的力量,如果我們可以掌握它,讓它為人類所用,那就是功在千秋萬代,青史留名。”

“恐懼會讓我們變得畏手畏腳,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也不知道螃蟹有沒有毒。”

“沒關係,可以從我開始。”

“我將會把我的一生都奉獻在這裏。”

眼前的場景再次變化。

這次的女人似乎很痛苦。

她的手在滴血,旁邊是破碎的玻璃。

“不對,這和你們一開始承諾的不一樣。”

“不可以再繼續下去了,再繼續,就不是造福人類,而是在害人了。”

“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和那些東西在一起。”

“你們這樣做過不了倫理實驗的,非正義的過程,結出的果實,縱使無毒,不可食。”

“那個東西很危險,已經超過了我們控製的範圍。”

“它會蠱惑人的心智。”

畫麵再次轉變。

是火海,是黑暗,是苦痛和折磨。

蘇青魚隻能感受到這一切畫麵。

她無法行動,也發不出聲音。

唯獨一縷飄零的意識,落在裏麵。

那個女人在烈火之中。

她的身邊還有一具男人的屍體。

蘇青魚不在火中,卻同樣感覺到被炙烤的痛苦。

她想張開嘴巴說話。

卻又無能為力。

而火海裏的女人輕輕地哼著搖籃曲。

在化成灰燼之前,女人朝著蘇青魚意識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雙眼睛滿含悲傷,仿佛能將人溺死在其中。

蘇青魚和她對望的時候,再次失去了意識。

頭腦一片混沌,意識在夢境與現實之間搖擺。

傾盆暴雨,未曾有一刻停歇。

胸口好悶。

似乎有一塊大石頭堵在那裏。

蘇青魚劇烈地喘息著,胸腔滿是沉重的空氣,她的每一次呼吸,都牽著一陣刺痛。

慢慢地,蘇青魚的意識逐漸蘇醒。

嘈雜的雨聲入耳。

旁邊是已經翻過來的車子,車頂凹陷,窗戶破碎,地上是撒出來的汽油。

優優正抱著蘇青魚的腦袋,他伸著舌頭,一邊砸吧嘴,一邊一臉滿足地舔舐著她頭上的血。

味道不錯。

就是感覺差了一點愛的味道。

蘇青魚推開優優,試圖坐起身,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又往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