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員工宿舍。
那些門口掛著花環的人，對蘇青魚和祁芙視若無睹。
他們隻會和同樣門口掛花環的人聊天。
蘇青魚進入祁芙的房間，替她補習功課。
【啟明星集團】研究員宿舍規則第五條。
【不要拜訪門口掛著花環的宿舍。】
祁芙的房門口沒有花環。
蘇青魚安心進入。
偌大的宿舍，隻有祁芙一個人。
她告訴蘇青魚，爸爸很忙，隻會在淩晨的時候回來，然後天剛亮，就離開，陪伴她的時間很少。
她懷裏的玩偶，是爸爸給她的。
爸爸說，他不在身邊的時候，玩偶就是爸爸，會陪伴她保護她。
蘇青魚觀察房間。
門口的鞋櫃上，是男人的拖鞋。
陽台上，掛著男人換洗的衣服。
大桌上有煙灰缸。
這個房間，確實有男人生活的痕跡。
員工宿舍是兩室一廳。
祁芙住在次臥。
主臥的房門是反鎖的。
祁芙說，她的爸爸每次上班都要鎖門。
祁芙的房間幹淨整潔，窗台上還擺放著綠蘿。
她坐到書桌前，把書包拿出來，拉開拉鏈，掏出書本。
蘇青魚靠在書桌旁，打開書本。
書本裏的文字，她根本就不認識。
集團裏的教學內容和啟明星高中一樣，用的都是詭異的語言。
蘇青魚在【啟明星高中】副本，就學過那幾天，最多也隻能聽懂上課、起立、老師好這三個詞語，再多的，她就不會了。
詭異語言，在她的耳朵裏，統一為“哢哢哢”。
“祁芙，我沒有辦法幫你補課哦。”
祁芙立刻變了臉色，她站起身來，麵色不善的看著蘇青魚：“為什麽不可以？這都是一些很基礎的知識。姐姐是不懂這些課程呢？還是看不懂上麵的文字？”
即使麵前的小女孩是人類，蘇青魚也不敢掉以輕心。
她先反問：“看不懂課程，和不懂上麵的文字，有區別嗎？”
“當然有，看不懂課程，說明姐姐沒有好好念過書，對不起研究員這份工作。
而如果姐姐不懂上麵的文字，那就說明，姐姐研究員的工作是假的。和B班那些不學無術的人一樣，是大草包。”
祁芙立場鮮明。
如果說，啟明星集團內部存在陣營紛爭。
那麽，祁芙就是堅定的實驗派。
“祁芙，我沒辦法幫你補課，是另有原因……”蘇青魚腦海飛速旋轉，她迅速編製一個理由，來哄騙麵前的小朋友，“學習和教人是兩回事兒，我隻擅長輸入，不擅長輸出，隨便教你，怕讓你誤入歧途。
這樣吧，我幫你找最好的家教。”
蘇青魚把優優拉到身邊：“讓他來教你吧。”
優優裂開嘴巴，露出滿嘴鋸齒型獠牙。
祁芙立刻捂住眼睛，不敢看優優：“他是詭異，我不能和他說話。”
“為什麽呀？”
祁芙聲音悶悶的：“我的爸爸告訴我，不能把它當成人類的朋友，而要把它當成可以利用和研究的工具，試圖和它交流情感的行為，都是邪道。
千萬不要相信情感神經科那些人說的鬼話，它不是生物體，沒有感情，不可以溝通。
而由它衍生出的詭異，和它是相同的，我們不可以被表麵現象所迷惑，陷入它的死亡圈套。”
這是啟明星集團這些研究員區別於黑衣組織的地方。
啟明星集團並不信仰「它」。
集團的最終目的，是研究和控製「它」。
黑衣組織的目的是汙染遍布全世界，然後成為新人類。
而啟明星集團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是為了發掘新能源，讓人類掌握它的力量，從而發展新科技。
蘇青魚感覺，自己這一天，被麵前這個小女孩罵了很多次。
見祁芙不願意，蘇青魚隻能把優優拉到另外一邊。
“那優優教我，我教你，這樣你就不會走入邪道啦。”
祁芙這才把手放下來，猶猶豫豫地說道：“這樣可以嗎？”
蘇青魚開始忽悠她：“當然可以，這樣做，既不違背你爸爸的交代，也能保證我的教學質量。”
祁芙這才勉強答應下來。
她翻開書本。
書本裏夾著一張照片。
是編號「000001」檔案裏，那個誌願者董夢潔的照片。
蘇青魚眼底夾雜著一絲打量，隨著覆蓋下去的睫毛，又消失不見。
她故意說道：“這張照片有點眼熟誒。”
“你認識董老師？”祁芙突然很激動地抓住蘇青魚的手，“董老師現在在哪裏呀？”
“我隻是見過，並不熟。”蘇青魚拍了拍祁芙的手背：“你先別激動呀，其實……董老師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如果說副本裏散碎的線索是珍珠，那麽蘇青魚正在捋一根繩子，將這些珍珠全部串起來，還原它本來的樣子。
所以，蘇青魚沒辦法給祁芙編織一個美夢。
她得告訴祁芙，董老師已死。
而不是告訴她，董老師變成了天上的一顆星星。
“不……不可能的。”祁芙眼眶一紅，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滴滴砸落，晶瑩的淚珠落在照片上，模糊了照片裏女子的容顏，“爸爸說過，董老師就在集團裏，她活得好好的，隻是沒有辦法來看我。”
就算活著，也是以詭異的狀態活著。
蘇青魚抽了兩張餐巾紙，幫祁芙擦了擦臉上掛著的淚珠，輕拍她的後背，安慰道：“乖，不哭啦，可以和我說說這位董老師嗎？”
祁芙從蘇青魚手中拿走餐巾紙，擤了個鼻涕，然後把黏答答的餐巾紙扔進垃圾簍裏，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嗚嗚……董老師很可憐地，別人都有爸爸媽媽，隻有她沒有。”
小孩子說話，會帶有太多感情色彩，表述不夠準確。
蘇青魚隻能引導她：“是朝夕孤兒院嗎？”
祁芙點頭：“就是那裏，董老師是在那裏長大的。
董老師會很多門樂器，其中最擅長的，就是敲鼓。老師變成了一位很厲害的大人，她可以一邊敲鼓，一邊跳舞，一邊賺錢。”
這段話就是，董老師在朝夕孤兒院長大，長大後實現了童年理想，成為一名鼓樂老師。
“那她和你是怎麽認識的？”
“董老師來集團教我們音樂課呀。”祁芙撓了撓頭，“所有的老師裏，我最喜歡董老師了。
當年我們還沒有分AB班，董老師會帶我們離開集團，去外麵玩兒。
我們還和董老師一起，泡過溫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