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帶著蘇青魚離開。

原本熟悉的道路變得扭曲,他們轉了好幾圈又轉回遠處。

爸爸目光憂鬱:“怎麽出不去?”

“集團的汙染也加重了。”媽媽四處張望,周遭濃霧漸起。

“我這裏有一張道士給的符咒,他說迷路的時候可以用。”媽媽拿出致虛散人給她的一張黃符,用打火機點燃,黃符飛了起來,指引他們離開的道路。

這個黃符還是當年,蘇青魚和致虛散人玩得比較好的時候,他給媽媽的。

致虛散人說,相遇就是緣分,他沒錢給小孩包紅包,就送給了媽媽這個符咒,他告訴媽媽,如果以後迷失了,可以將符咒點燃,符咒會指引正確的路。

媽媽本來不想要的,迷路可以報警,用不上這個。

致虛散人隻是擺擺手。

後來,媽媽一直當做保平安的東西隨身帶著。

沒想到今天用上了。

啟明星集團公寓內,莊南可正在給小孩織毛衣,織著織著,她就織成了男款,她的動作一頓,看著手中的毛衣,隻覺得自己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莊爸爸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虔誠的一吻。

莊南可內心那種焦躁不安的感覺,消失不見。

她把已經織好的毛線拆掉,重新做成女款。

莊曉蝶平躺在**,兩隻手折疊放在肚子上,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喉嚨裏哼唱著小星星。

床頭是一個,開膛破肚的娃娃。

莊爸爸走進來,問她:“你現在是醒著的?還是睡著的?”

莊曉蝶不回應。

莊爸爸走到莊曉蝶的身邊,伸手拿放在她枕邊的玩具,突然,手被劃開一道巨大的口子,皮肉翻開,卻沒有流血。

“你睡著了。”莊爸爸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似乎是非常的滿足,“你的朋友如果出了事情,醒過來的你會痛心的。”

“經曆過痛心,我才會永遠都不願意醒來。

詭異即將全麵降臨,我也該回到它的身體裏了。”

莊曉蝶是它分裂出的一部分雜質。

她有兩種狀態。

一種狀態是清醒的人性狀態,和蘇青魚相處的莊曉蝶,多是這種狀態。

她擁有著人類的各種習慣,當她和人類之間的交互越多,產生的感情糾葛越多,她的這種狀態保持的就越久。

還有一種狀態是睡著的非人性狀態,那種狀態更接近於它,當這個世界上汙染加重的時候,莊曉蝶主人格被侵蝕,然後睡著的時間越來越久,直到人性部分徹底湮滅。

莊曉蝶睡著時,有清醒人格的記憶。

清醒的時候,卻不知道睡著後,還有另外一個自己的存在。

隻要莊曉蝶完全沉睡,永遠不再醒來,對於它而言,就是這部分力量的雜質清理幹淨,莊曉蝶會重新回到它的體內,和它融合。

副本詭異傷人,要按照一定的規則。

人類不需要。

媽媽跑在最前麵,她盯著燃燒的符咒,穿過如同萬花筒般變化無常的走廊,眼睛越來越亮,他們躲過保安,找到朋友留在門口的車,坐上去,

爸爸踩下油門,開車奔向外麵的世界。

汽車在黑夜中穿行,速度很快,爸爸雙手握著方向盤,不停地看後視鏡,防止有人追上來。

窗外的夜色靜謐深邃,星星點綴著漆黑的天空。

天地間的一片寧靜。

一輛車,一個行人,都沒有看見。

媽媽見後視鏡沒車跟上來,總算放輕鬆,靠在副駕駛座位上,微笑著說:“若不是我親口嚐了紅色飲料,說不定現在腦子還混沌的以為它是什麽好東西呢。

為了它,死了這麽多人,汙染已經擴散得如此嚴重,集團竟然還妄想通過十二園區解決這一切的問題,簡直就是江心補漏,為時晚矣。”

“這也是我們無法洗刷的罪孽。”爸爸麵色凝重,甚至帶著一些自責,“唉,這些年,我們做的那些實驗,自以為是造福全人類,實際上是為虎作倀。”

“我們的對手太狡猾。”

蘇青魚坐在後排,她問道:“媽媽,我們的對手是誰,是它嗎?還是集團裏的其他人?”

媽媽的聲音柔和:"和人類站在對立麵的,都是我們的敵人。

我的寶貝女兒,有些時候,你不需要知道你的對手是誰,你隻要記住自己的目的地,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回頭,要跑,一直往前跑。

媽媽不希望你成為很厲害的人,媽媽隻希望你可以得償所願。"

突然間,一輛巨大的貨車在對麵呼嘯而來,車燈刺眼奪目。

本來是躲無可躲的。

但一隻蝴蝶飛過,對麵大貨車急轉方向盤。

“老公,當心!”媽媽大喊一聲。

爸爸緊張地握住方向盤,渾身汗毛倒豎。

蘇青魚驚恐地閉上了雙眼。

“嘭!”

巨大的撞擊聲響徹整個夜空,金屬與金屬發生劇烈的碰撞聲,蘇青魚整個人往後甩,那輛大貨車將整個駕駛室壓扁,爸爸當場死亡,媽媽左手被折斷,渾身都是鮮血。

車身如同風中的枯葉被摧毀,車內物品四處飛散。

當煙塵散去,額頭被磕破的蘇青魚呆愣愣地坐在原本的位置上。

安全氣囊和安全帶保住了她一條性命。

大貨車駕駛室上的那個人已經死去,司機原本的前進方向是直著衝過來的,但是中途好像受到了什麽幹擾,方向盤偏了一寸,蘇青魚和媽媽才幸存下來。

這個時候,一群啟明星集團的車圍了上來,那些人衝下來檢查事故現場,見到車子上還有活人,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一閃而過。

“爸!”蘇青魚在猛烈的撞擊中回過神來,她看見已經被壓成肉泥的爸爸,掙紮著想要爬出來。

媽媽痛苦地哼出聲來。

啟明星集團的護士,把蘇青魚和媽媽從車子裏拖了出來。

旁邊還有一堆人在直播拍照。

他們口裏說的都是安全事故。

車輛的殘骸、漆黑的夜空、遠處的燈光,交織成地獄畫卷。

這明顯就是預謀已久。

“媽……”蘇青魚連滾帶爬地來到媽媽身邊。

她是受傷最輕的。

媽媽非常狼狽地坐在地上,她原本是一個很講究的人,但是現在失去了一隻手,整個人血淋淋的,臉上沒有表情。

那是痛心到極致之後的麻木。

“女兒,我口袋裏有香煙和打火機,幫我點支煙。”媽媽的聲音非常的平靜。

“好。”

蘇青魚不知道媽媽要做什麽,但她還是按照媽媽所說的那樣做。

媽媽啞著嗓子問蘇青魚:“女兒……媽媽問你,你一個人能不能活?”

“我……我……”

“不要猶豫,告訴我能或者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