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總是這樣說一不二。
蘇青魚雖然不知道媽媽要做什麽,但是她看見了媽媽眼中的堅定。
“我一個人,也能活。”蘇青魚在媽媽複雜的眼神中,堅定地說下這句話。
“真是媽媽的乖女兒,你先上救護車吧。”媽媽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她用僅剩下來的那隻手吸了一口香煙。
媽媽微微仰起頭。
白煙嫋嫋,在她的手指尖升騰。
“媽媽,我們一起吧。”
火星微亮,媽媽彈了一下煙灰,對蘇青魚說:“聽話,上救護車吧,媽媽隨後就到。”
四周的人在喊著,在事故現場不要抽煙,當心有危險。
媽媽置若罔聞。
“媽媽……你真的決定好了嗎?”蘇青魚的雙眼已經蓄滿了淚水,她已經長大,繼承了爸爸察言觀色的能力,所以清醒的知道,媽媽不會再跟上了。
媽媽不再和蘇青魚說話。
“我知道了。”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蘇青魚失魂落魄地上了救護車。
上車的時候,蘇青魚回頭看媽媽,想要把媽媽的模樣深深的印刻在腦海之中。
媽媽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蘇青魚以為媽媽這麽做,是貫徹她「不要回頭」的理念。
就像她教育自己的那樣。
但事實上,媽媽是沒有辦法回頭。
如果她回頭的話,蘇青魚就會看見她滿眼的淚水。
媽媽也會舍不得。
救護車開遠,蘇青魚通過後視鏡看著漸行漸遠的媽媽。
她的媽媽,從來不會積攢的仇恨。
媽媽和爸爸不一樣,媽媽是勇士,更加的直來直往,有近乎神人的執行力。
她的想法一旦產生,就不會再改變。
所以,蘇青魚知道,媽媽要當場把仇報回來。
問蘇青魚自己一個人能不能活?
是把選擇權給蘇青魚。
如果蘇青魚說能,她就得獨自麵對後續的一切。
如果蘇青魚說不能,媽媽就會帶她一起下地獄。
媽媽在眾人的驚呼中站起身來,她拖著殘破的身體,輕蔑地吸了一口煙,將香煙拋向漏油的大貨車,香煙旋轉著,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準確地落入油箱口。
片刻的寂靜之後,一團巨大的火焰從油箱中躥起,如同被引爆的煙花飛起無數的火花,爆炸的力量震撼整個夜空。
火光將四周一片吞噬,那些圍著的車輛紛紛被火蛇吞食,漆黑的夜空被染成赤紅一片,大貨車發出尖銳的爆炸聲,碎裂的金屬,炸開的火花,再加上能淒慘的哀嚎聲,像是一場另類的狂歡。
媽媽在這場狂歡中絢爛地死去。
她要把這些居心叵測的人,一起拉入無間地獄。
蘇青魚轉過頭,不再看後視鏡。
她用手背將臉上混雜著的鮮血和眼淚擦幹淨,直視著黑漆漆的前方道路。
她不能哭。
眼淚是懦弱的表現,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要成長,要變得和媽媽一樣,無論身處何種境地,都要保持冷靜,堅定地向自己的目標走去。
媽媽說,不希望她成為很厲害的人,隻希望她得償所願。
但蘇青魚必須成為很厲害的人。
因為隻有厲害的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才能夠得償所願。
救護車把蘇青魚帶回啟明星集團後,集團裏衝出來一群人,直接把她關押起來。
蘇青魚被關在實驗室裏。
實驗室的玻璃都是雙麵的。
她在裏麵,看不見外麵。
外麵的人卻可以看見她。
玻璃牆之隔,是其他詭異。
啟明星高層就如何處理蘇青魚的事情,產生了爭論。
頗有正義感的集團老領導脫下自己的鞋子,狠狠地拍打著會議桌麵,撕扯著嗓子控訴著,為蘇青魚一家的遭遇打抱不平:“你們害死了人家的爸爸媽媽,現在連人家的小孩都不放過,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咱們集團一開始可是為了造福全人類而建立的,你們看看,你們現在做的是什麽事情?你們到底是做科研的還是黑社會呀?”
代表革新的年輕人扶了一下自己的鏡框,有些鄙夷地看著失態的老領導,冷漠又殘酷:“第一,車禍是意外。第二,我們是盡人道主義照顧他們的孩子。第三,集團的目標一直沒變,對於「它」的研究一直都沒有停止。”
集團老領導罵罵咧咧:“你們這些小年輕,心腸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狠。”
中途有人出來打圓場:“我說句公道話,那兩名研究員在集團待了很多年,知道了太多集團的秘密,如果他們離開之後在外麵亂說,對我們集團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再說了,那場車禍是嫉妒他們的同事做的,是個人恩怨,和我們集團有什麽關係?”
“哼,不是你們有些人挑撥的嗎?這件事情和你們在座的某些人脫不了幹係。”那位老領導臉氣的通紅。
“集團會給他們家屬補償的。”
“他們唯一的家屬已經被你們關起來了,補償個屁!外麵汙染已經擴散成這個樣子了,我們這群人再這麽搞,早晚會完蛋!”
在場的人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
現在的法定代表人張子坤就是一團大草包,他的手中沒有任何實權,開會坐在這裏,他也隻是一個吉祥物。
當眾人爭論不休的時候,他隻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法,那就是少數服從多數。
最終,蘇青魚被軟禁起來。
啟明星集團為了表達自己的人文主義關懷,把蘇青魚從實驗室裏帶了出來,軟禁在房間裏。
蘇青魚的頭上全部都是監控器。
監控器閃著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