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的母親是一個不受寵的秀女,不過是承恩了一次就懷了他,母憑子貴後又升了位份,但並沒什麽用,先皇後宮中有許多善妒又心狠手辣的妃子。
他母親被害死了,因為位份低微,隻是用席子草草裹了便帶走了,他因為是皇嗣,又命大撿了一條命,還被宮人發現活了下來,那個妃子因為受寵,故而先皇連罰都不舍得罰。
之後他便被好心的宮女暗中撫養著,五六歲的時候遇到了被欺負的皇兄,那日還正是大雨,他極為費勁將人拖到屋簷下躲雨,最後被太後的人發現了。
那時太後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妃子,但那日之後不知道太後用了何手段,將他領去撫養在膝下。
若不是太後,他或許會被那寵妃的兒子給欺負,也不會有機會進書院學習,不會走上經商路,成為如今富甲一方王爺,妻女兒子皆全。
他於心底是感動的。
他悄無聲息地歎出一口氣,“罷了,我知道你掛念你皇祖母,明日我就讓人帶你去找你皇祖母,你勸勸你皇祖母,讓她同你一同離開。”
至於這一城的人,嘉嘉心聲中沒有提及解決辦法,許是也覺得棘手。
且若真是詛咒,背後之人能力強大,嘉嘉無需趟這趟渾水,反倒會引起那背後人記恨。
“我會勸皇祖母的。”嘉嘉破涕而笑。
“又哭又笑的,真醜。”安王輕捏她鼻子。
北溪本就常年大旱,莊稼顆粒無收,還受這怪症騷擾,城中糧食還是二皇子動用身份去安王名下的鋪子預支的。
傷患多,故而做的都是一些清湯寡水,沒有大魚大肉。
安王還怕嘉嘉吃不慣,但不知道是怕他將她送走還是何原因,晚膳時的嘉嘉格外的乖巧,不吵不鬧也不抱怨。
白粥配醃菜也吃了五大碗。
吃完還乖乖地說要去睡覺。
安王派遲辛夷守在她房外。
房間是安王派人抓緊清掃出來的,安王將他屋內剛曬過的被子也拿過來了。
嘉嘉坐在充滿陽光味道的床鋪上,閉目再去感受那犬齒的情況。
少頃後她跳下床,將窗戶推開。
伸長腦袋去看外邊的天空。
看到的是灰蒙蒙一片。
隱隱約約還能瞧見遊走在黑暗中的魂魄。
嘉嘉細細感受著,手朝窗外抓,抓到了一個正好飄到窗戶邊上的一個鬼魂。
小手抓著那個魂魄就回到**。
那魂魄在她手上安安靜靜的,連掙紮都沒有。
純潔的魂體上她感受不到任何此人生前作惡留下的印記。
幹淨的過分。
“你叫什麽?”
“我叫方胥。”
“你死了多久?”
“不知道,有幾日了吧。”
“你怎麽死的?”
遲辛夷聽到動靜來到窗外,注視著裏麵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的嘉嘉,覺得之後要跟王爺匯報此事,讓王爺派太醫給小姐看看腦袋。
嘉嘉沒做任何危險的事情遲辛夷便不會進去打擾。
鬼魂的死因和嘉嘉所見所聞的一般,就是因抓癢將身上的血肉都抓掉,最後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下死亡。
從鬼魂口中所知,他也是無緣無故覺得身上瘙癢得很,隻有抓的時候身上的癢才會消失,但緊隨而來的是疼痛。
感知到疼痛之後他就會停下抓撓,可那癢意比疼痛更折磨人。
往往他會忍著痛去抓,哪怕鮮血淋漓,皮肉翻出。
這症狀不限於男女老少,克製不住的,指甲尖銳的人下手狠,死得最快,哪怕是將指甲剪短,也會拿其他物品去抓,更有甚至者會直接上牙去抓。
起初他們以為這是疫病。
但後麵發現這一家子中全感染這怪病,而最為脆弱弱小的孩子反倒沒事。
偶爾也有老人少年無事,但並不多。
小孩也不是全都沒事,小孩一旦感染上,是死得最快的。
了解完情況之後那鬼魂也變得越來越淡。
嘉嘉一鬆手那鬼魂便消失不見。
嘉嘉知道那鬼魂是在凡間停留太久了,直接強迫性入了輪回道。
聽完之後嘉嘉並沒有任何頭緒,她甚至沒有問出剩下無事的人如何怎麽樣了。
因為那鬼魂也不知道。
一夜無眠後,早膳吃的依舊是粥配醃菜。
吃飽之後嘉嘉被安王抱著上了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
內裏不如安王府的華貴,坐墊也不夠鬆軟,行駛在路上也不平穩,顛簸得很,嘉嘉的瞌睡蟲都被硬生生顛掉了。
這段路還極為漫長。
嘉嘉揉著顛疼的屁股下馬車,麵前的場景變成一個道館。
道館門口守衛重重。
都是皇上派來保護太後的,也都認識嘉嘉那張臉。
當即恭敬地開門放嘉嘉進去。
道院內部與外邊不同,裏麵有很多活人。
比起外邊的血腥和死氣之外,裏麵熱鬧了不少。
若隱若現著的是淡淡的飯菜香,以及孩童的歡聲笑語。
孩童在地上畫格子單腳蹦。
老人笑吟吟地坐在旁邊看著他們嬉鬧。
嘉嘉的出現引起了裏麵人的注意。
介於她身邊的侍衛,皆是朝湊著腦袋看過來,眼中閃著好奇,但無一人靠近。
嘉嘉在侍衛的帶領下穿過幾個月洞門來到了一間禪房前。
門口守著的問春問冬意外地看著嘉嘉。
“公主您怎麽來了。”
“問春姐姐,問冬姐姐,我來找皇祖母。”
“太後娘娘就在裏麵……”
問冬的話剛落,門就被打開了,關嬤嬤眉眼慈愛地看著嘉嘉,恭敬道:“公主,太後娘娘請您進來。”
入屋之後,撲麵而來的是濃鬱的檀香。
屋內的結構簡單,隻有一床一桌一佛龕。
太後虔誠地跪在佛龕前,一手撚著佛珠,一手敲著木魚。
嘉嘉視線落在太後滿頭的銀絲,滿目怔然。
似乎是發現嘉嘉進來了,太後手上的動作停下來,看著嘉嘉眼中帶著歡喜慈愛。
說出口的語氣卻是帶著一絲淡淡的責備。
“這裏這麽危險,你來作甚,不怕變成那副鬼樣子,不怕疼了?”
“過來,讓皇祖母看看你瘦了沒有。”
太後對上嘉嘉的眸子,總是憐愛般地朝著嘉嘉招手。
嘉嘉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最後停在太後身邊,滿目心疼,手輕輕朝著太後的鬢角伸去。
“皇祖母,你怎麽長了這麽多白頭發,嘉嘉拔都拔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