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嘉的記憶中，外祖母保養得一直都很好，溫柔大氣，身上總有一股嘉嘉讀不懂和看不透的氣質。
如今的皇祖母身上的檀香味更重了，滿頭銀絲，眼尾的細紋很多更重了，看著嘉嘉的目光充滿著憐愛，歡喜，還有一種要深深將她印到記憶中的眼神。
“皇祖母老了頭發自然白了，嘉嘉要是全拔光了，皇祖母就像庵子裏的骨子一般了。”
“皇祖母不老，皇祖母還要陪嘉嘉很久。”
嘉嘉抓著太後的手，感受著她體內的生機鬆了口氣。
【還好皇祖母沒有什麽詛咒，皇祖母沒事。】
隻要保護好皇祖母不讓皇祖母中詛咒，那皇祖母未來就會活得長長久久的。
“皇祖母，我們回京城吧，回去找皇帝伯伯他們好不好？”
嘉嘉抬眼注視著太後，眼中純淨的孺慕深深地映進太後眼中。
太後摸了摸她的臉，“好，皇祖母答應你，等到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皇祖母就跟你回去。”
“好。”
通過嘉嘉昨日和今日的觀察，這座城的氣運很快便要消耗殆盡了。
若是不出意外，等到那些病人全部死亡，籠罩在城上空那深深的霧氣才能消散。
外邊傳來輕巧的敲門聲。
關嬤嬤進來，麵容和煦道：“太後娘娘，可以用膳了，今日公主來，特地將二皇子送來的臘肉給煮了。”
太後起身，牽著嘉嘉慢慢的往外走，“走吧，皇祖母帶你去用膳。”
用膳的地方是露天的，幾張臨時的方桌上擺著五六個木盆的菜。
裏麵以素為主，唯一的一道葷菜是那碗紅燒肉，分量不多，一人夾上一兩塊吃個嘴癮。
院子挺大，除了衣著相同的下人和士兵，還有老人，孩子，婦人，少年，瞧著衣著都是普通百姓。
太後帶著嘉嘉坐到了其中最小的一張小方桌上，她們落座後，旁邊的百姓才落座。
問冬和問春開始布菜，直到太後和嘉嘉動筷，那些人才陸陸續續地動筷，席間除了細微的碗筷相撞聲音再無別的聲音。
嘉嘉摸了摸肚子，看著桌上已清空，她抱著空碗舔了舔嘴想在要一碗飯。
太後的手慢慢地落在她頭上。
“吃完就陪皇祖母回屋說說話。”
“好。”嘉嘉想了想點點頭，戀戀不舍地放下碗。
“恭送太後娘娘，恭送公主殿下。”
兩人起身後，身後便傳來十分整齊的呼喊。
嘉嘉被太後牽著手走，回頭看了一眼。
看見的是一群人發自內心的感謝和恭敬。
回到剛剛的禪房，嘉嘉鼻子動了動，目光亮晶晶地注視著那木桌上的食盒。
“這就聞出來了？”太後含笑地鬆開手。
嬤嬤將食盒裏麵的膳食擺在桌上。
嘉嘉雙手雙腳並用爬上桌子，迫不及待地做好等吃。
“皇祖母也吃。”嘉嘉夾了一塊肉遞過去。
“皇祖母吃飽了，嘉嘉吃。”
太後便目光柔和地看嘉嘉吃飯，每每看到她將腮幫子塞得鼓鼓的時候她便抿嘴輕笑，抬手用帕子將她嘴邊的飯粒拭去。
全部吃完後嘉嘉差不多吃了個七分飽，心滿意足地摸了摸肚皮，笑盈如花。
“皇祖母怎麽知道嘉嘉沒吃飽？”
“皇祖母怎麽會不知道嘉嘉跟隻小饕餮一樣喜食，胃口還不小。”太後含笑地摸了摸嘉嘉的頭發。
“皇祖母，屋裏那些百姓都是北溪最後的無事人嗎？”
聞聲太後緩慢點頭，“是啊，整個北溪，隻剩下這些人了沒事了。”
“所以祖母是為了保護他們才留在這裏的？”
太後眉眼慈祥，沒否認也沒肯定，而是轉言問道：“嘉嘉是覺得北溪可還有救？”
嘉嘉眉眼慢慢凝起，“如果能找到這詛咒的源頭說不定還有辦法可以救北溪。”
【不過我不知道。】
太後沉默，指尖的佛珠再次撚動。
“皇祖母想救他們？”
“他們都是宋國的子民，善良淳樸，本就因為大旱食不果腹，民不聊生，如今又遇此飛來橫禍，一城的人若全部死在這裏，那誰還相信宋國會保護他們。”
周邊眾國都沒有遇到這種事情，隻有宋國遇到了，難免會有人在此事上做文章。
太後的一番話令嘉嘉陷入沉思。
“皇祖母，我想去外邊玩玩。”
“去吧，注意安全，量力而為。”
嘉嘉的目標便是那些在玩樂的孩童。
“公主來了，公主是來跟我們一起玩的嗎？”六歲的孩子眼神澄澈，聲音稚嫩歡快。
“可是我聽秋奶奶說公主和太後都是很尊貴的人，不會和我們玩，我們也不要去打擾他們。”五歲紮小辮的小姑娘糾結道。
“你知道什麽是尊貴嗎？”
“不知道。”
“我知道。”嘉嘉拍拍胸膛直接去牽小姑娘的手，“尊貴就是很貴很貴的意思，意思就是我身上穿的衣服很貴，秋奶奶隻是怕你們把我們的衣服弄髒才不讓你們跟我們玩的。”
嘉嘉說得信誓旦旦的。
“真的嗎？”小女孩有些遲疑。
“真的。”嘉嘉的手往地上摸了手土，在幹淨的衣裳上一抹，“我衣服現在也髒了，也不是你們弄髒了，我現在已經不貴了，我能和你們一起玩嗎？”
“當然可以了。”小男孩率先衝上來拉嘉嘉的手。
將嘉嘉拉到那滿地的格子上。
“你知道怎麽玩嗎。”
“不知道。”
“我教你。”
小男孩抬起一隻腳，熟稔地在格子裏一蹦一跳地，跳至終點的時候又跑到嘉嘉身邊，“學會了嗎？”
“會了。”
嘉嘉點頭，學著他的樣子抬起一隻腳跳進格子裏。
卻不料她才蹦跳一個，身體便失了平衡歪歪扭扭的往旁邊倒。
直接摔了一個大屁股蹲。
有小孩子捂著嘴笑，那小男孩倒是熱切地衝上去將她扶起來。
“你沒事吧，痛不痛？”
嘉嘉拍了拍屁股，“沒事，一點都不疼。”
有了這個小插曲，孩子們也開始慢慢接納這個新夥伴，主動地教她玩，帶她玩。
嘉嘉學得很快，雖然無法像他們一樣連續單腳跳，但是中途休息一下可以將格子全部跳完。
孩子們玩得氣喘籲籲的，那小男孩道：“我去找秋奶奶拿一些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