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溫太師的特意囑托,這幾日沈軒在牢房中受盡折磨。

周身鮮血淋漓不說,就連精神都出了問題。

一走出牢門看見站在轎邊等他的沈彥,立即撲進他的懷中聲淚涕下的大聲嗚咽道:

“大哥,你終於來救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去死的。

牢獄裏的那些獄卒都不是人,每天變著花樣的折磨我。

大哥,你一定要替我報仇啊……”

沈軒哭得撕心裂肺,將眼淚鼻涕全都擦到沈彥身上。

恍然想起什麽,連忙止住哭聲神色焦急的問道:

“大哥,百靈沒事吧,這件事她沒有錯,殺溫長溪全是我一人所為,你們千萬不要為難她啊。

她隻是一介弱女子,受不得苦的……”

沈彥見他性命都不保了,卻還想著那個有露水之緣的歌姬。

頓時不悅的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嗬道:

“沈軒你給我聽清楚了,這段時間我接二連三的給你收拾爛攤子,已經精疲力竭。

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你以後若再犯事,我定不會再插手。

你一個已有家室的人,卻因一個歌姬犯下彌天大錯,害得家中妻兒和母親以淚洗麵,整日為你提心吊膽。

我不管你對那個歌姬有多麽情深義重,從今往後,你都得把她忘記,好好跟妻兒一起生活。

如今盛京城你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先上馬車,我慢慢與你細說今後的規劃。”

沈彥邊說,邊一把將傷得連站都站不穩的沈軒扔進轎中。

翻身上馬正欲架著馬車離去之際,耳畔徒然傳來溫太師的聲音:

“沈侯爺大晚上的跑來大理寺,莫非要做什麽見不得光的事?!”

話音剛落,數十名訓練有素的戰士便衝上來將馬車團團圍住。

陳平見大事不妙,連忙上前賠笑道:

“太師,沈侯爺是想在沈軒臨死前看他一眼,不過我謹記您的吩咐,拒絕了他。

他在我這吃了癟,正準備架著馬車原路返回呢……”

溫太師眸色犀利的瞪了陳平一眼,嚇得他立即閉嘴,滿臉慌色。

沈彥生怕溫太師發現呆在馬車中的沈軒,故作鎮定的道:

“溫太師,畢竟是我弟弟有錯在先,你要讓他給令子殉命我沒意見。

但血濃於水,我想最後看他一眼不足為過吧。

他如今還在大牢裏關著,我連他麵都沒見到,你若不放心,大可進去看一眼。”

溫太師冷冷的看著沈彥,沉著聲道:

“沈軒現在有沒有在大牢裏關著,隻怕沈侯爺比老夫清楚。

看沈侯爺的轎中似乎有人,不知沈候爺帶了誰啊。”

說話,突然話鋒一轉,衝身旁的心腹道:

“宋安,把轎簾掀來,請轎中人下來!”

宋安應了一聲,拿出長槍就欲挑開轎簾。

沈彥連忙阻止道:

“溫太師,這是我的私轎,你公然命人挑開,恐怕於禮不合吧。”

溫太師如今已經氣憤到極點,冷聲嗬道:

“合不合禮老夫今日都要將轎簾挑開。

沈侯爺若是不配合,別怪老夫的手下無禮。”

說完,看了宋安一眼,宋安立即心領神會的撥動長搶繼續去挑轎簾。

沈彥一邊應付著他,一邊給無羈使眼色讓他趕緊將馬車架走。

無羈不動聲色的往馬屁股上甩了一根長針。

馬兒吃痛,撩起馬蹄往前狂奔。

溫太師見狀一把從宋安手中奪過長槍,終身一躍,直接將轎子劈成兩截。

受到驚嚇的沈軒直接尖叫著從裏滾了下來。

對上溫太師那雙滿是殺氣的修羅眼,連忙跪爬到他的身前,顫抖著哽咽道:

“溫太師,我求你,你饒我一命吧。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殺溫長溪的,我不知道那人是他啊。

隻要你放過我,我當你兒子給你養老好不好。

我保證以後你說東我絕對不往西走……”

溫太師看著沈軒這副又慫又朽的模樣,十分厭惡的一腳將他踹倒,吐了口唾沫嗬道:

“當我兒子?

你給我當尿壺我都嫌你長得寒磣!

我兒英俊瀟灑、驚才豔豔,若不是你,他將來在這盛京城中定大有作為。

殺子之痛不共戴天,我不僅要讓你死,還要讓你的家人從此籠罩在擔驚受怕和痛苦不堪之中!!!”

邊說邊發泄怒火般一腳腳的用力踹著沈軒。

沈軒本就身受重傷,被接連踹了幾腳,直接口吐鮮血暈死過去。

沈彥見狀,連忙衝過來護著沈軒。

想說些軟話消消溫太師的怒火,溫太師卻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直接嗬道:

“沈侯爺,老夫隻將矛頭對準沈軒,對你們沈家已是仁慈。

既然你們不知足非要接二連三的弄些幺蛾子,老夫定要你們沈家付出慘痛的代價!”

說完,衝宋安嗬道:

“把沈軒這畜生帶去太師府地牢嚴加看管,誰敢來救,格殺勿論!”

恨恨的瞪了沈彥一眼,便上轎離去。

沈彥如被抽掉靈魂般疲憊無力的癱軟在地上,心中煩悶不已。

將這件事的所有知情人都想了一遍,覺得定是俞采薇請的那位易容師有貓膩將此事泄露出去,當即讓無羈去尋他的下落。

清楚現在回府定會被沈老夫人和謝清萍纏著哭訴,索性找了個酒館坐下獨自喝著悶酒。

……

越想越覺得氣不過的溫太師整理了溫長溪的遺物,第二日直接背著荊條去上朝。

待玄商皇與眾臣將要緊事商量完後,噗通一聲跪倒在殿前,嗓音洪亮的道:

“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玄商皇也聽說了溫長溪被沈軒殺死一事。

因是私事,且溫太師一直沒拿到台麵上說,所以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插手。

聞言瞥了一眼看起來憔悴不堪的沈彥,道:

“太師,你何罪之有啊?”

溫太師深吸了一口氣,道:

“臣教子無方,犯了縱子擾民之大罪。

我兒性子偏執,生前曾夥同一眾狂徒在民間放印子錢,害得無數百姓妻離子散、甚至家破人亡。

臣向來信奉佛道,知善惡到頭終有報,想傾盡餘力為那不孝子贖罪。

為此連夜整理了他的遺物,發現了一份當初他與人放印子錢時撰寫的文書。

請陛下先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