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商皇接過文書,看完裏麵的內容後勃然大怒的將其猛從龍台摔了下去,大聲嗬道:

“真是豈有此理!

你們這群大臣竟目無王法,縱容家眷四處放印子錢。

那文書上足足有上百個人的名字,在朕還能忍住怒火之前,都趕緊站出來認罪!”

頃刻間,台下的眾臣跪倒一地,惶恐著喊“聖上息怒。”

沈彥知溫太師是在特地報複自己,且那份文書上一定有沈軒和沈家眾多親戚的名字,思慮再三,還是跪了出來,沉聲道:

“陛下,臣管教無方,致使臣弟也曾遭人蒙騙,稀裏糊塗的參與放印子錢。

臣發現後第一時間彌補了他犯下的過錯,且重重仗打了他。

請陛下責罰。”

見沈彥帶頭站了出來,其餘知道自己家中確實有家眷在偷放印子錢的大臣們也挨一逐二了站了出來。

玄商皇一眼掃去,參與的大臣竟然有一半之多。

頓時怒發衝冠的訓道:

“自朕登基以來,一直強調要愛民如子,國庫中的大半銀子也全都用來扶貧善民。

本以為所有百姓都已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沒想到在朕看不到的地方,還是一如既往的如此不堪。

你們身為朝中重臣,竟縱容家眷以這種方式收刮民脂民膏,這與縱火搶劫有什麽區別!

你們自己來說,此等大事該如何處置!!!”

玄商皇被氣得不輕,說完後一直猛烈咳嗽。

身旁的公公連忙替他拍著背,惶恐的安撫道:

“陛下,切莫動怒,保重龍體要緊啊……”

早已想好一切後果的溫太師率先沉聲道:

“陛下,俗話說父債子償,反過來子債父償也是同樣的道理。

老臣教子無方,願用後半生來為兒子贖罪。

臣已命人將府中庫房存銀清點好,會昭告百姓,讓曾在我兒這裏受過害的人都得到應有的補償。

另外請陛下允老臣辭官,下半生吃齋念佛為天下祈福。”

玄商皇抬眼看向溫太師,隻見他滿頭白發,滿是皺紋的臉憔悴不堪。

念在他一生都在盡心盡力的為朝廷辦事,且失去唯一的兒子對他打擊不輕,當即點頭應道:

“朕允了。

太師你一生戰功赫赫,先帝在世時,還曾給了你一枚免死金牌,不止一次的在朕耳邊說你對朝廷的奉獻有多大。

就用你的功來抵你兒子的過吧。”

說完,氣憤的看向沈彥,冷聲道:

“沈彥,你呢。

這文書上除了你弟弟弟媳外,還有沈家的一眾親戚。

你無功勞可抵,打算讓朕怎麽處罰!”

沈彥知道自己在玄商彥眼中早有汙點,若非現在國事動**,自己這一身打仗的本領於他而言還有用處,他恐怕早就找個莫須有的罪名將自己處置。

清楚自己不像溫太師那般那有可討價還價的底氣,低頭沉聲道:

“臣管教家眷不嚴,任憑陛下處置。”

其餘幾位大臣生怕玄商皇接下來會問到自己,也連忙同沈彥一起附和道:

“臣管教家眷不嚴,也任憑陛下處置。”

玄商皇心煩意亂的歎了口氣,道:

“朕向來賞罰分明,對事不對人。

這件事牽連甚廣,待大理寺一一調查清楚再做決定。

你們都先退下吧。”

眾臣恭敬行禮後一一退下。

沈彥出了宮門,坐上馬車後卻遲遲不敢回定遠侯府。

讓車夫將他隨意帶到一家酒肆,要了幾壇酒便開始自顧自的喝悶酒。

因清楚回家後麵對的會是怎樣的情形,所以昨夜沒能將沈軒救出來後,他都沒敢光明正大的回府。

在外頭吹了幾個時辰的冷風,確定沈老夫人和謝清萍都睡了,才悄無聲息的溜回書房。

一大早起來也是連人都不驚動便換上官服前來上朝。

很害怕沈老夫人和謝清萍以及沈家的一眾親戚得知放印子錢的事又被翻出來,會以性命相逼找他想辦法。

因此躲在這裏,一個勁的灌自己烈酒。

定遠侯府中。

沈老夫人和謝清萍聽丫鬟說昨夜沈彥半夜歸來,第二日天不亮又悄無聲息的離去,心頭慌得厲害。

拖人偷偷去打聽了一番,這才得知沈彥昨夜並沒有成功將沈軒救回來。

害怕沈軒會被溫太師處置,接連派人去尋沈彥。

出去尋找的下人們皆說找遍了沈彥有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眼見天色越來越晚,沈老夫人和謝清萍實在坐不住了。

直接衝到俞采薇的花間院,麵色憂憂的道:

“采薇,大郎一直不肯歸家,我左眼皮又跳得實在厲害,很擔心他會出什麽事。

我與你弟妹因你二弟的事哭腫了雙眼、神色憔悴,不好以這副麵容出府。

不如你出門去尋一尋大郎,把他帶回府中。

這段時間他與你如膠似漆,最是聽你的話,你好好安撫,不要讓他有太重的心理負擔。”

“是啊大嫂,因著二郎的事,如今大哥看我和婆母就像看到鬼一樣避之不及。

你是他的妻子,他見你去尋一定會現身的。”

沈彥向來成熟穩重,以家事為重,鮮少有這種不願歸家的行徑。

俞采薇也想知道昨夜他救沈軒未果後都發生了什麽,故作乖巧的點頭道:

“婆母,弟妹,我正準備去尋侯爺。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把他帶回來的。”

說著,便在沈老夫人的和謝清萍期待與擔憂的目光中乘車離去。

因不太確定沈彥到底去了哪裏,俞采薇直接讓轎夫架著轎子在盛京城中轉了一圈。

恍然在河岸邊發現了沈彥常坐去上朝的馬車,停下來詢問車夫後才得知沈彥一直在酒肆中喝酒。

為了不讓沈家人找到他,特地交代店小二隱藏他的行蹤。

俞采薇下了馬車,直接朝酒肆中走去。

剛一踏入房門,便瞥見沈彥趴在桌子上喝得爛醉如泥。

見桌上的酒壇已經見底,不耐煩的一直催促店小二上酒。

俞采薇從店小二手中接過酒壇,皺著眉頭走到桌邊坐下,道:

“侯爺,你喝多了,跟我回府吧,不能再喝了。”

沈彥聽見俞采薇的聲音,猛地清醒了不少。

生怕是夢魘,連忙伸手一把拉住她剛放下酒壇的手,甚是激動的道:

“采薇,是你嗎,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