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萍被俞采薇的這番話羞得無地自容。

在定遠侯府瀟灑了這麽多年,她哪裏想到用的這些東西全都是俞采薇帶來的。

清楚自己是小門小戶出生,一家子全靠沈彥這個萬戶侯養著。

根本無法像俞采薇這般直接拿出嫁妝補虧空。

急切的想將這個燙手山芋扔還給俞采薇。

連忙哭喪著臉道:

“大嫂,我見識淺短,管不來中饋,你如今病養得差不多了,就接著管吧。”

沈老夫人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附和道:

“是啊采薇,這兩年你把定遠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府中的下人們也全都聽你指揮,你把中饋接回去吧。

以後不論你如何管家,我們都不再多嘴半句。”

俞采薇在心中鄙夷一笑,當即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啞著嗓子道:

“誰說我病養好了?

大夫說我操勞過度,氣血虛空,得好好修養一段時日,一點累都受不得。

這中饋之權當初是你們從我手中要走的,現在想扔回來,我可不同意。”

“弟妹你也是沈家媳,恰好可以借此機會磨練一下管家的能力。

以免外頭總有流言蜚語說你隻是個坐吃山空的蛀蟲。”

謝清萍聞言被氣得麵色鐵青。

清楚這中饋之權拿過來容易,再丟回去難。

也想抓住這個機會證明一下自己,當即硬著頭皮道:

“既然大嫂你身子還未完全恢複,那我也不好再為難你。

隻是下人們還等著發月錢,庫房如今又沒有存銀,大嫂你能不能先拿出點餘錢支援一下?”

俞采薇直接了當的拒絕道:

“弟妹,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最近實在手頭有點緊。

這些年我為沈家花了不少銀子,如今是一點也拿不出來了。

我還等著月底你發我月奉呢。

我那兩間鋪子雖每日都有入賬,可最近生意不太好,收益微乎其微。

而且你也不想外界的人指罵沈家挪用我的嫁妝錢吧?”

謝清萍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求助性的看向沈老夫人,想讓她以長輩的名義向俞采薇施壓。

不過沈老夫人聽出了俞采薇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怕硬逼著她拿出錢急助,她會將沈家挪用她嫁妝的消息添油加醋的散布出去。

清楚這種事若是傳進朝廷,沈彥會被人指著脊梁骨罵,對他的聲譽造成極大影響。

當即裝沒看到謝清萍的求助,抿著茶一言不發。

俞采薇不想繼續呆在這裏找晦氣,起身福身道:

“婆母,時辰也不早了,若沒什麽事的話,兒媳先回房休息了。

您若是擔心夜裏頭疼睡不著,可先讓丫鬟將這藥熬了,喝完再睡。

明日兒媳再來向您請安。”

沈老夫人對俞采薇這番關懷的話很是受用,一臉慈祥的點頭讓她離去。

她剛走遠,謝清萍便不滿的道:

“婆母,你白日裏不是說等她回來要好好教訓她一頓嗎?

怎麽現在這麽輕易就放她走了!

庫房沒有銀子,您讓兒媳去哪找那麽大一筆錢給下人們發月奉啊!”

沈老夫人這幾日對謝清萍這個頭發長見識短的無知婦人很是不滿,聞言皺著眉頭一臉不悅的道:

“你有衝我抱怨的功夫,還不如動動你那快生鏽的榆木腦袋好好想想辦法。

當初是你信誓旦旦的說能掌好這中饋之權,現在遇到一點挫折就張牙舞爪的,一副小家子氣。

終究是小門小戶出生,沒有一點大家閨秀該有的矜持與穩重。

先回去睡吧,過幾日我再找大郎想想辦法。”

謝清萍一臉不悅的退下。

覺得沈老夫人背地裏話說得狠,當著俞采薇的麵卻盡做軟事。

心中不禁對她湧升出些許憎惡與不滿。

*

皇城長樂宮。

一身素色宮裝的景貴妃慵懶的躺在貴妃椅上昏昏欲睡。

常在她身邊伺候的陳姑姑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柔聲在她耳畔道:

“娘娘,寒王殿下來了。”

景貴妃欣喜的連忙睜眼,隻見一襲直襟蟒袍的慕容寒氣質矜貴的站在自己身前,凝著聲道:

“兒臣參加母妃。”

景貴妃起身,紅著眼圈將慕容寒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哽咽道:

“寒兒,三年未見,你長高了不少,模樣也越發俊俏了。

這些年在普陀寺中有沒有受到委屈?”

慕容寒伸手抹去景貴妃眼角的淚,道:

“得母妃掛念,兒臣這三年一直潛心論道,沒被外界打擾。”

景貴妃點了點頭,一臉欣慰的道:

“那就好,聽你父皇說你拜在玄憫法師門下,跟著他禮佛撰經,擁有一批數量不小的信徒。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父皇母後當初忍痛將你送去普陀寺,便是希望你能習得一顆憐憫心。

將來好以德治天下,萬民歸心……”

天祈朝的民眾信奉佛教。

三年前太子之爭在皇朝中越演越烈。

為讓賢王穩坐太子之位,蕭皇後在朝中拉幫結派,暗中謀害了不少皇子。

景貴妃雖得皇上寵愛,但身世卑賤,不得臣心。

為了讓慕容寒有爭奪太子之位的資格,她忍痛將年滿十歲的他送去沙場征戰。

打仗多年,慕容寒戰功赫赫,帶著一身榮耀凱旋歸來。

蕭皇後和賢王害怕被他蓋了風頭,在宮宴上設計想要陷害他。

景貴妃為了保護慕容寒,和皇上一番商量後,將計就計配合他們演戲。

讓皇上借機推遲選拔太子一事,將慕容寒送去普陀寺中帶發修行三年。

這三年間,景貴妃和皇上一直在絞盡腦汁打壓蕭皇後和賢王的羽翼。

慕容寒也借佛道拉攏了大批民心。

母子二人韜光養晦,就等著一舉奪下太子之位!

慕容寒想起往事,淡淡的回應著景貴妃。

與她敘舊一番,見天色已晚,便起身道:

“母妃,您早點休息,兒臣先告辭了。

明早再來向您請安。”

景貴妃點了點頭,依依不舍的目送他離去。

踏著月色,慕容寒很快回到了寒王府,早已在府中等候多時的疾影一見他來,便道:

“王爺,上次您讓屬下去查定遠侯和他夫人的事,屬下查到了。”

邊說邊將一張寫滿名字的信紙遞給慕容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