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接過信紙攤開。

隻見上麵密密麻麻的寫滿幾個皇子和朝中重臣的名字。

他一眼便瞥到了排列在賢王後方的沈彥。

疾影解釋道:

“如今朝中除去俞尚書、護國將軍和欽天監監正以及幾個閑散官員之外,基本都已經站了隊。

賢王背靠皇後娘娘和蕭氏一族,在朝中勢力範圍最大。

屬下查到沈夫人兩年前被家中繼母逼婚,離家出走時在路上遇到歹徒。

被當時還隻是一個小小衙役的定遠侯所救。

兩人山洞避雨時被俞家人找上了門,坊間流言四起,沈夫人因此嫁給進了沈家。

婚後沈夫人為扶定遠侯官道通途,一邊將他舉薦給護國將軍林誌遠,一邊勞神傷財的為他籠絡官員。

定遠候跟著林將軍前去邊疆抗敵一年,立下不少戰功。

回京後得賢王召見,與賢王前往西南一帶擊退了侵占疆土的蠻夷一族。

凱旋後得賢王舉薦,因此才年紀輕輕便被陛下封為萬戶候。

殿下您回京的這段時間,定遠侯與賢王一直來往密切。

屬下已派人暗中盯住他們,定遠侯府中也安置了眼線。

另外屬下還查到沈夫人與定遠侯成親後,夫妻二人人前恩愛,人後定遠候卻將人冷落在後院。

偷偷在外麵養了外室。

據安插在定遠侯府的探子來報,定遠侯當年西南征戰時,得副將趙鬱舍子相救。

趙鬱身受重傷無法再行床第之事,他的妻子尋死覓活。

定遠侯想要還恩,向他許諾一年內定生個孩子送給他。

前段時間剛回府時,好像在沈夫人房間與她的婢女滾到了一起。

沈夫人替他將那婢女納為妾室,這才在一氣之下回娘家,在路上恰好救了殿下。”

慕容寒默默的聽著疾影的話,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俞采薇那張玉軟花柔的臉。

仍清楚的記得,那日自己重傷擋在她轎前時,她明明害怕,卻故作鎮定請自己上車避災時的嬌俏模樣。

這顆沉寂許久的心頭一次因為想起一個女子而泛起陣陣漣漪。

這奇妙的感覺令慕容寒眸中的寒冰化了不少。

莫名的有些心疼俞采薇的遭遇。

雖向來不愛插手別人的家事,但想著俞采薇畢竟救了自己一命。

猶豫著要不要找個合適的契機將疾影查到的這些消息告訴她。

似看出了他的心思,疾影道:

“屬下已安排人去盯著定遠侯養的那個外室了。

她警惕性很高,在暗中保護她的人也不少,屬下正在探查她的身世。”

慕容寒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一雙深邃的眸子如江南煙雨般,朦朧得讓人猜不出他的任何思緒。

恍然想到什麽,疾影又道:

“殿下,過幾日是一年一度的花朝節,今年選在賢王殿下的府中舉行。

賢王殿下已命禮部送來了請帖,您要不要去?”

花朝節又名姻緣節,由朝中及冠未娶的青年男子輪流在府中舉行。

節會起先隻邀請各大世家貴族未嫁未娶的小姐公子前來參加,以便相互認識。

後來為了方便長輩們挑選兒媳女婿,也會連同已婚夫妻一起邀請。

慕容寒向來厭惡這種場合,因此想也不想便回了一句:

“不去!”

疾影抬眸瞥揣測著他的臉色,又道:

“聽說定遠侯夫婦今年也會去。”

慕容寒眸色一凝,又改口道:

“去一次也無妨。”

說完便大步朝房間走去,生怕晚一步,會被疾影揣測到心思。

*

花間院。

俞采薇剛一來到屋中,便將自己目前擁有的所有財產都拿出來清點了一遍。

當年她出嫁時雖沒能從俞府帶出多少嫁妝,但舅舅舅媽和外祖母為了讓她嫁得體麵,給了她好幾間鋪子和好幾箱白銀。

嫁入定遠侯府兩年,那些白銀早已被沈家人揮霍一空。

餘下的那幾間鋪子收益也大不如前。

想起娘親離世前留給自己的嫁妝如今全都落在林氏手中。

俞采薇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決心要將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一點點的奪回來,順便讓沈府還一還這些年欠她的債!

思來想去,當即將雲袖和溪風招到身旁,道:

“如今府中庫房虧空,老夫人和謝清萍定會想方設法從我身上扒層皮。

溪風你明日一早把這些銀子全拿去將軍府,讓我舅媽先替我保管。

雲袖你備寫銀子在身上,明日陪我去見一個人。”

溪風和雲袖不問緣由的點了點頭。

見夜色已深,連忙替俞采薇鋪床睡覺。

第二日一大早,俞采薇安頓好花間院的一切後,便與溪風和雲袖出了門。

帶著雲袖一路朝城南的方向去走。

俞采薇一眼便瞥見一個蹲在牆角賣著脂粉的男子。

男子蓬頭垢麵,衣衫襤褸,手裏拿著一盒廉價玉瓶裝的脂粉不停的朝路過的行人叫賣: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獨家研製的上好脂粉。

白而不假,香而不豔,不論什麽樣的膚色,抹上後保證秒變貴女肌……”

路過的行人無一人為他駐足,有的姑娘被他的叫賣聲吵得煩了,直接頓下腳步嗬道:

“瞧你這髒兮兮的樣子,做的脂粉也不知是用什麽垃圾搗鼓來的,用了會爛臉的東西還好意思整日在這裏叫賣。

一個身高八尺的大男人做什麽不好,來做這種東西。

真是晦氣又丟人……”

他被罵後也不生氣,隻是落寞的轉移目標繼續叫賣。

俞采薇剛要上前與他交談,幾個惡棍便突然衝出來將那男子的脂粉掀飛一地。

掄起木棍毫不留情的邊往他身上捶打,邊惡狠狠的嗬道:

“你父親欠了我們賭坊這麽多銀子,你靠賣這種無人問津的東西有什麽錢途!

三日之內再不還錢,我們就將你那病秧子妹妹賣去青樓抵債!!!”

那男子蜷縮在地上,被打得渾身是血,卻緊咬牙關連叫都不叫一聲。

周圍的攤販對這種場景早已見怪不怪,神色淡漠的低頭做著各自的事。

雲袖聽著木棍敲打骨肉的聲音,渾身顫起一層雞皮疙瘩,怯怯的拽住俞采薇的衣袖,皺眉道:

“夫人,這人該不會是個啞巴吧,被人打成這樣連吭都不吭一聲……”

她話音剛落,俞采薇便徑直往前走去,扯著嗓子嗬道: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