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那些幹粗活雜活的粗使丫鬟,如今能進內室伺候俞采薇的,除了溪風和雲袖之外,便剩一個當歸。

當歸與芍藥都是沈老夫人為監視俞采薇而安置在花間院的。

與唯利是圖的芍藥不同,當歸性子溫順,善良真誠。

在花間院伺候俞采薇的這兩年間盡心盡力,從未說過她的半句不好。

自芍藥被納為姨夫人後,她便頂替了芍藥的位置,在內室伺候俞采薇。

俞采薇也對她照拂有加,常將一些重要的事交由她辦。

在從管家那裏打聽到當歸的家庭情況後,容嬤嬤當即便隨便找了個借口讓人將當歸叫到後院。

當歸當初還沒被沈老夫人送去花間院時,常因嘴笨不會阿諛奉承而常被容嬤嬤故意刁難。

因而對容嬤嬤很是畏懼。

得知她在後院等自己,心中惴惴不安。

一見到她便萬分惶恐的低著頭不敢先說話。

容嬤嬤假裝慈愛的將她拉到一旁坐下,道:

“我聽管家說這段時間你母親和哥哥總隔三差五的來府上鬧,想讓你提前離府嫁人做妾。

你心中是怎麽想的?”

當歸以為容嬤嬤今夜將自己叫來,是因受不了母親和哥哥的吵鬧,特地遵從沈老夫人的意思來將趕自己走的。

頓時紅著眼圈哽咽道:

“嬤嬤,三年期限未到,當歸不想提前離府,更不想嫁人。

求您幫當歸跟老夫人說一聲,不要讓當歸這麽早就離府……”

三年前她父親剛去世,貪得無厭的母親和嗜賭成性的哥哥便迫不及待的將她賣到定遠侯府為奴三年。

平日裏對她不聞不問,如今為了賺取更多的銀子,竟不問她的意願,便直接將她賣給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商賈做妾。

因想早日拿到錢,所以日日來定遠侯府鬧,想不到期限便將當歸帶走嫁人。

當歸這幾日憂心忡忡,被逼得不止一次產生了輕生的念頭。

每每一想到母親和哥哥的嘴臉,便控製不住的眼淚直流,心中滿是委屈與怨恨。

容嬤嬤看得出她心中的抗拒,難得和藹的輕拍著她的背以示安撫,嘴上卻不懷好意的道:

“嬤嬤我雖未嫁過人,但在大宅院中生活久了,也能體會給人做妾的滋味。

聽說買你的那個老商賈生性**賤,家中有個擅妒且心狠手辣的大夫人。

嫁去給他做妾的姑娘不是在**被活活折磨至死,便是被那位大夫人欺辱苛待而亡。

若你真的嫁了過去,最終結局也將會同那些姑娘一樣,草席裹屍,死相淒慘。

你年紀尚小,老夫人同我雖然都不想讓你提前離府,但你那母親和哥哥鬧得實在太厲害了。

這事恐怕有點不好辦啊。”

當歸本就膽子小,聞言頓時被嚇得麵色鐵青。

哆嗦著噗通一聲跪倒在容嬤嬤麵前,顫著話音哭道:

“容嬤嬤,當初我母親與老夫人簽了三年的奴期,如今才過了兩年半。

當歸不想提前離開,如若可以,想一輩子留下來伺候大夫人,求您再跟老夫人說說情。

隻要能讓當歸留下,當歸做什麽都願意……”

容嬤嬤見當歸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假好心的將她扶起來,道:

“其實這件事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你也知道,定遠侯府向來不養閑人。

倘若你能為老夫人做點事,老夫人有的是手段讓你那母親和哥哥不敢再來定遠侯府鬧事。”

當歸聽出了容嬤嬤的話中之意,連忙胡亂的抹掉眼角的淚,帶著哭腔道:

“老夫人是不是想讓我繼續監視大夫人?”

當初她與芍藥一起被送進花間院。

芍藥為了在老夫人麵前謀好感,主動與她分工,攬下監視的任務。

她也因此落得清閑,這兩年在花間院隻本本分分的做著奴婢該做的活。

可如今芍藥成了姨夫人,沈老夫人不信任俞采薇,自然想再安排個眼線在花間院。

當歸原本都做好點頭答應的準備,可容嬤嬤卻搖了搖頭,邊從懷中拿出一包藥粉遞給她,邊道:

“你常在花間院伺候,想必也知侯爺與夫人從未圓過房。

老夫人著急想抱孫子,見他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便想著推波助瀾幫她們一把。

這是合歡散,你將它下到夫人吃的食物中,再將侯爺引去花間院與她圓房。

事成之後,我保證你的母親和哥哥再也不會逼你嫁人。

且你想在定遠侯府呆多久,便能呆多久。”

芍藥清楚俞采薇如今有多厭惡沈彥,聞言被嚇得連忙起身退後,哆嗦著道:

“嬤……嬤嬤,夫人會……會怪罪的。

這種事得……得夫人和侯爺你情我願才……才行啊。”

容嬤嬤又將她拉到身旁,低聲勸道:

“夫人與侯爺是夫妻,夫妻圓房本就是天經地義。

夫人臉皮薄,不好意思同侯爺開口,說不定下藥推波助瀾後,她還會感激你呢。”

當歸搖著頭,遲遲不肯伸手去接藥粉。

容嬤嬤被她磨得沒了耐心,當即冷著臉道:

“你若不做,有的是人去做這件事。

這麽一個大好機會你不珍惜,就等著收拾東西滾出定遠侯府去給人做妾吧。

被草席裹屍扔去亂葬崗的時候,可別怪我沒幫你!”

容嬤嬤了結解歸的性子,說著便欲起身離去。

當歸很害怕自己隔日便被趕出定遠侯府,連忙伸手拉住容嬤嬤。

邊顫抖著從她手中接過藥粉,邊哽咽道:

“嬤嬤,別走,我下,我下……”

容嬤嬤又揚著笑將她扶起來,道:

“這就對了,你又不是在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別有心理負擔。

悄無聲息的把這件事辦成,等夫人懷了孩子,老夫人那邊少不了你的好處。”

“記得趁侯爺在府中的時候再給夫人下藥,嘴巴嚴實一點,切莫讓除你我之外的第三個人知道。”

當歸哽咽著點頭答應。

如拿了個燙手山芋一般,哆哆嗦嗦的朝花間院趕去。

躺在**,眼淚直流。

滿腦子都是要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這包藥粉下給俞采薇吃。

想得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