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城。

常安公主一席大紅嫁妝,與蕭皇後告別後,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踏上花轎。

微微掀開轎簾,看見一身戎裝的沈彥身著鎧甲,騎著高頭大馬在前方帶隊後,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揚,滿腦子都是即將與沈彥遠走高飛的畫麵。

沈彥濃重的行完告退禮後,帶著送嫁隊伍從街道上橫穿而過。

百姓紛紛自覺的退至兩旁,交頭接耳的議論道:

“常安公主可是聖上最寵愛的女兒,聖上肯讓她去邊疆和親,足以見得是一代明君啊。”

“定遠侯和常安公主都是心懷大義之人,為了家國而舍棄小愛,依我看,那日在落霞山莊傳出來的事應該另有隱情。

不然若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麽,斷然不會心甘情願天各一方。”

“不管怎麽說,隻要他們做的是為國分憂的事,在我心裏都是英雄。”

“……”

沈彥聽說周圍民眾誇獎的話,心中卻惴惴不安。

臨行前,賢王以送別為由,將他叫到一旁。

說他毀了常安公主的聲譽,玄商皇表麵雖沒對他做太大的處罰,可心中已對他起了殺心。

此次送嫁,特地安排了一個英勇擅戰的將士隱在隊伍中,許諾那個將士,隻要他能將沈彥殺死,便將沈彥定遠侯的身份賜給他。

那個將士姓誰名誰就連賢王也一概不知。

隻提醒沈彥,如今他手裏有勇翼軍這張王牌。

兵權雖已交出去,但百戰百勝的勇翼軍隻聽他指揮。

隻要他能反殺掉那名將士平安回來,定在玄商皇麵前求情,讓他官複原職,繼續為國效力。

身邊有一雙陰毒的眼盯著,隨時想讓自己的命,這讓沈彥感覺十分不自在。

一路上小心翼翼,精神極度緊繃。

再聯想到今日俞采薇說的那番話,越想越覺得心中有口惡氣。

擔心俞采薇會在他走的這段時間與替她解毒的那人見麵,在驛站停下稍作休息後,又不放心的讓無羈安排人暗中監視俞采薇。

定遠侯府。

雲袖無意間瞥到一個粗布麻衣的人一整日都在花間院所處的位置打著轉,連忙跑回房間將此事告訴俞采薇。

俞采薇不以為然的道:

“由他去吧,定是沈彥那條瘋狗安排過來的人。

我又沒做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沒必要躲躲閃閃。”

“對了,讓你辦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雲袖連忙走到俞采薇的身旁,在她耳畔悄聲道:

“夫人,看來容嬤嬤心中真的有鬼。

昨夜奴婢隻是聽從您的吩咐在她的窗戶門口站了一會,故意弄出點動靜,她便被嚇得在屋中胡言亂語的念咒語。

今日一大早她便離府,買了不少錢紙回來。

方才一將老夫人伺候睡下,便鬼鬼祟祟的偷偷前往南廂院。

奴婢覺得她估計是要在那裏燒錢紙安撫死去的當歸。”

俞采薇聞言淡淡的抿了一口茶,道:

“雲袖,你還記得我們在尚書府時溪風是如何扮鬼嚇林雲的嗎?”

雲袖點頭,清楚俞采薇是想故技重施,讓她扮演死去的當歸去嚇容嬤嬤。

連忙興致勃勃的道:

“夫人,奴婢明白您的意思,奴婢現在就去換身白衣,收拾一下。”

正欲出門之際,俞采薇一把拉住了她,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後若有所思的道:

“你的身形和當歸相差無二,容貌雖然不怎麽相像,但大晚上黑燈瞎火的也看不太清。

你去換身當歸生前常穿的婢女服吧,照她生前的模樣打扮,臉抹白一點,眼睛鼻子嘴上抹點紅顏料。”

“容嬤嬤是常在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婢女,若非親耳聽到,老夫人是不會輕易處置她的。

我現在去老夫人房裏把老夫人請過去。

你收拾好後先去南廂院,我們以一聲貓叫為暗號。”

雲袖嗯了一聲,連忙回屋收拾。

俞采薇則叫了兩個婢女同她一起前往沈老夫人的屋中。

沈老夫人睡眠不好,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將她吵醒。

隱隱聽見屋外有對話聲,頓時睜眼垮著臉衝守夜的丫鬟嗬道:

“去看看外麵是什麽人在說話?!”

那丫鬟推門出去後很快又折了回來,道:

“老夫人,是大夫人。

她神色慌張,說有急事要見您。”

沈老夫人一旦被吵醒,便很難再入眠。

想著俞采薇這個點急匆匆的找自己,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當即坐直身子,很是不悅的冷聲道:

“讓她進來吧。”

俞采薇步履匆匆,剛一進門,便徑直走到床前拉住沈老夫人的手,話音急切的道:

“婆母,大事不好了,您快跟兒媳去看一看吧!”

沈老夫人一臉懵的道:

“能有什麽大事?你先說一說。”

俞采薇知道若是直接說要帶她去南廂院,她定不會去,於是邊讓丫鬟過來為沈老夫人穿衣,便繼續急切的道:

“兒媳不知要該如何向您描述,您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兒媳知道婆母您晚上行動不太方便,已為您準備了轎椅,下人們抬著您去的。”

說著便幫著丫鬟們一起將不太願意下床的沈老夫人扶出門外坐上轎椅。

沈老夫人很是不悅,一張滿是皺紋的臉氣得鐵青。

怒斥俞采薇膽子大,越來越不將她這個婆母放在眼裏了。

俞采薇一臉賠笑的耐著性子安撫她的情緒,快到南廂院之際,再三強調道:

“婆母,呆會不論看到什麽,您都先不要出聲,不然會打草驚蛇的。”

沈老夫人垮著臉一聲不坑,不過也很好奇俞采薇究竟是想讓她看什麽,很是配合的暫時壓住心中的火氣,不再發牢騷。

到了南廂院院門口後,俞采薇讓人學貓叫了一聲。

隨之將沈老婦人抬到一處隱蔽處,熄掉照明的燈籠。

沈老夫人不知道這裏便是南廂院,隻隱隱看到前方有火光,嗅到一股紙煙味,不禁皺起了眉頭。

剛想開口問俞采薇情況,俞采薇便神色嚴肅的朝她做了個“噓”的手勢。

沈老夫人不滿的朝她翻了個白眼,卻也聚精會神的盯著正前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