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襄帶著南音在僻靜處穿梭。

幸虧出雲學院地方大,而且因為今日這裏出事了,大家都湧到前麵去看熱鬧了,所以兩個人才能穿行得如此順暢。

不然少不得是要飛簷走壁一番。

不過青天白日的,飛簷走壁多少有點危險。

一旦被抓住隻怕是要被攆著逃。

“小姐,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南音體力比不上宋元襄,連逃帶躲地跑了這麽久,她已經有些氣喘。

宋元襄聞言這才停了下來,帶著南音躲到了一個假山後麵,取下腰間的水囊遞過去:“喝點。”

南音伸手接過,眼底滿是詫異:“小姐這是哪兒來的?”

又不是要出遠門,誰會隨身帶著水囊?

“順手牽羊來的,剛才我們不是路過了一個小廚房嗎,這水囊看著十分精致,應該以前是拿來裝酒的,被小廝們留下來裝水炒菜用了。”

“哇,這小姐你都知道啊!”

宋元襄看了南音一眼,輕笑了一聲說:“如果那些人敢留著自己用,就不會把這玩意放在廚房了。”

這的確是。

做奴才做習慣了的,根本不敢違拗主子的意思。

哪怕是從主子那得了什麽好東西,也會想辦法花在主子身上。

奴性是不可逆的。

“小姐要喝嗎?”

南音沒對著嘴隻往自己嘴裏倒了兩口潤了潤嗓子,看到宋元襄的唇瓣也有些幹趕緊把水囊遞過去。

宋元襄搖搖頭:“我不用。”

“喝完了就把水囊丟掉毀屍滅跡。”

一點不合理的地方就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她們今天完全是沾了嬴姮的光,那些人一聽說久不回盛京的八皇子回來了一個個都去湊熱鬧了,這才給了她們在裏麵亂闖的機會。

不然她們還真進來容易出去難。

“好嘞。”南音又喝了兩口,這才把水囊直接丟進了假山的縫隙裏。

“小姐,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已經把洪茂強收拾了一頓,按理說現在也該鳴金收兵了。

但南音看宋元襄好像並不是很想直接出去的樣子,一時之間也有些摸不準她的心思。

“等一等。”

宋元襄看了一眼日頭的位置,打了個哈欠說:“很快就能回去了。”

南音不知道宋元襄這話是什麽意思,但小姐既然說能回那就肯定能回。

於是主仆倆就這麽靠在假山上等著,沒一會南音聽到了被壓得很輕微的腳步聲。

對方顯然已經距離得很近了所以南音才能聽到,她立刻警惕了起來,剛要提醒宋元襄,就看到她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幾息之間對方已經靠近,南音渾身都緊繃著,隨時準備暴起動手,聽到那一聲熟悉的“襄兒?”的時候她才終於明白自家主子是在等誰。

“表哥你過來吧。”

宋元襄沒探頭出去,而是主動邀請蘇靖臨進來。

假山後有一些空間,是最好的遮擋物。

雖然這個地方沒什麽人,但宋元襄還是很細心。

若隻是她自己也倒罷了,宋元襄不怕,但事關蘇靖臨跟大將軍府,宋元襄那自然是要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的。

蘇靖臨很快繞到了假山後麵來。

“你倒是會找,居然藏在這麽個地方。”

蘇靖臨一眼就看出這個地方的妙處,笑著搖搖頭說:“你今日未免也太冒進了。”

“你可知那洪茂強到底是什麽人就敢直接莽上去?”

“就是因為知道我才莽上去的。”

宋元襄跟蘇家人說話總會特別溫軟,完全不似在外人麵前的刺頭模樣。

南音識趣地出了這塊地方,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盯著附近,確保一旦有人果然能及時告知給兩個人知道。

“你呀。”

蘇靖臨雙眸亮晶晶地看著宋元襄,自從跟表妹重聚之後,這個表妹真的是處處給他驚喜。

“你打算如何做?提前跟我透露些,我一會也好配合你。”

宋元襄擺擺手:“表哥你不必配合我,隻要配合八皇子就成。”

蘇靖臨聽到這個名字眼眸一閃,看著宋元襄問道:“你跟八皇子……”

宋元襄連忙擺手:“你可別瞎想,我跟八皇子什麽事都沒有。”

蘇靖臨挑起一邊眉頭,似笑非笑地說:“可我剛才什麽都沒問。”

宋元襄一怔。

有些無奈地看了自家表哥一眼,苦惱地說:“表哥你怎麽也學壞起來了?”

蘇靖臨略微收斂了一點笑,認真看向宋元襄說:“襄兒,我隻是擔心你。”

“你此前做的事已經足夠震驚世人,但大家現在都一致認為那是因為你被宋廣霖欺壓到忍無可忍才會爆發。”

“你此前所做的一切都師出有名,所以才能順利站在製高點,不讓自己沾染半點麻煩。”

“可如今你跟宋廣霖之間的矛盾已經白熱化,你不需要再顧忌父女之情,他也同樣,你的處境本來就已經很危險了,如今還要來做這些事。”

“若是再跟八皇子牽扯在一起,你可知道是什麽樣的後果嗎?”

“你此前所做的一切都會被認為是對淮安王的設計跟汙蔑。”

“眾人會說你為了幫八皇子拉下淮安王不擇手段,甚至跟親人反目。”

“襄兒,你不該摻和進來的。”

蘇靖臨說的這些宋元襄早就思考過。

事實上她隻要跟宋廣霖鬧開,接下來不管她跟誰走得近,別人都會有話說。

別看現在大家好像很崇拜她羨慕她。

但輿論翻覆隻是一瞬間的事。

她宋元襄今日可以是為母抗父的好郡主。

明日就可以是機關算盡的真小人。

真相如何,其實都不重要了。

宋元襄若是沒大追求,其實在跟宋廣霖鬧掰之後就可以順理成章搬出丞相府,頂著自己的郡主名頭日後好好過日子,可能還能平安一輩子。

但宋元襄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而且她太了解宋廣霖,這些事既然已經發生,那就不死不休。

更何況她跟表哥那些人有個信息差。

宋廣霖之所以不直接弄死她是因為他想要的東西恰好在她手裏。

絕非是旁人看來的宋廣霖好麵子或者虎毒不食子,他終究還是有一些父女之情。

他們父女之間,是死仇。

不是她死,就是宋廣霖徹底滅亡。

而宋元襄,要做那個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