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襄盯著辛靜,辛靜也盯著宋元襄。

她本來是想借著支支吾吾的態度讓宋元襄知道她確實是有難言之隱,識趣的不要再繼續問下去。

偏偏宋元襄就是不開口。

辛靜一個“我”字已經拖了很長時間,眼瞅著都要拖不下去了,她眼睛一閉,一副沒辦法才開口的樣子:“我真的沒有辦法。”

“郡主,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一個受人轄製的寡婦而已,當初陰差陽錯得了聖上青眼已經是祖墳冒煙了,我一直都是謹小慎微,也就是在那方麵……咳……需求大一點。”

到底是當著一個黃花大閨女的麵說這樣的事,辛靜也沒說得很詳細,模糊帶過之後,她才一臉為難地說:“為那些人做事已經是不得已,我也沒什麽大誌向,就是想著能安然在女學裏待到能回鄉去養老也就罷了,實在是不敢做冒險的事。”

“郡主應該是能理解的吧?”

宋元襄笑著點點頭:“能理解。”

辛靜大大鬆了一口氣。

心底還有些得意。

果然宋元襄也就是個小姑娘,對這些事到底還是太陌生。

若是換做別人肯定死也不鬆口,宋元襄倒是好,她說什麽她就信什麽,這樣的小姑娘估計也成不了什麽大事。

辛靜覺得本來已經烏雲籠罩的未來又明亮了幾分。

她正想要再說點什麽來安撫一下宋元襄,好趁機打發她走,沒成想才剛一張嘴,就聽到宋元襄冷聲開口:“但是我不接受。”

辛靜一怔。

她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宋元襄是在說什麽。

直到仔細回憶了一下宋元襄兩句話的意思,辛靜這才理解透徹,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宋元襄。

“郡主這話是什麽意思……”

宋元襄聳肩,一臉笑意地看著辛靜:“字麵意思啊,很難理解嗎?我明白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我不接受你的這番辯駁。”

“辛院長。”

“是不是因為我剛才太好說話了,所以讓你誤會了什麽?”

“我今天來找你就是來跟你談判的,可不是來跟你打聽事的,我不需要你在學院裏為我保駕護航,我隻想要調查到我想知道的事的答案。”

“我不管你到底是知道不打算告訴我也好,還是你真的不知道,我要的就是這麽一個結果。”

宋元襄衝著辛靜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可以先去找人來對付我,也可以現在就開始幫我查,我都奉陪。”

辛靜:“……”

看似給了兩個選擇。

實際上一個選擇都沒有。

辛靜差點沒忍住破口大罵。

她終於意識到剛才的宋元襄完全就是表象。

她就是故意表露出好說話的樣子,等到她一點一點放鬆警惕,就給她致命一擊。

辛靜現在有些懊悔自己剛才實在是透露了太多的東西。

但凡她要是不說那麽多,宋元襄就根本不可能猜到那些東西。

也就不可能來威脅自己。

“院長如果需要時間考慮的話,我也可以晚點再來。”

“不過我就不知道下次來的時候,院長這裏會不會有人在了。”

“萬一碰上了,我也有可能說點什麽不該說的話,到時候院長你會不會高興我就不知道了。”

辛靜:“……”

這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好啊,看著像是軟柿子很好捏,實際上確實故意在這裏等著惡心她!

辛靜現在哪裏還有選擇的餘地?

從她的秘密被宋元襄知道開始,她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好。”

辛靜的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我會按照郡主說的做,但郡主也請有個心理準備,我真不一定能查到什麽,那些人一直都很防備我,我隻能盡力而為。”

宋元襄知道這次辛靜說的肯定是真話。

她不會拿自己的未來去開玩笑。

有些敷衍地點點頭,宋元襄不輕不重地做了最後一次敲打,略作警告了一番之後就抬腳離開。

眼看著宋元襄的身影徹底消失,辛靜才癱軟在了椅子上。

她想過自己的秘密會暴露。

但她真的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暴露。

而且還是被宋元襄給拿捏住了。

這絕對是她能想到的最壞的結果!

雖然辛靜還不知道宋元襄到底是要做什麽,但就憑借她之前的行事作風來看,這件事一旦被宋元襄知道了真相,隻怕又是要把盛京鬧個天翻地覆的。

怎麽辦?

辛靜想到了背後的人。

她其實有想過直接提醒對方,讓對方小心宋元襄的。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如果自己真的提醒了,那麽對方為了切斷他們跟女學的聯係,首先就會殺了她滅口。

恰好宋元襄也隻是跟她有交集,隻清楚女學的事,隻要她一死,宋元襄就失去了線索,不可能再繼續往下調查了。

這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辛靜想到這裏就覺得渾身發冷。

死是最容易不過的事,但偏偏沒到那個地步,人總是心存僥幸,認為自己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於是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也情願賴活著。

辛靜之前伺候公婆夫君,成了寡婦之後才過上好日子,慢慢成為了女學最德高望重的院長,她終於可以肆意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她還沒有享受完好日子。

哪怕被脅迫地活著,她也絕對不願意身敗名裂去死。

但叫辛靜就這麽屈服於宋元襄她也是不願意的。

猶豫再猶豫,辛靜還是決定要給背後的人提個醒。

若是對方能聰明地猜出宋元襄的存在那是最好,有背後的人動手,她就不必擔心太多了。

但若是不能,那她就再想其他的辦法。

辛靜想,總歸自己還是女學的院長,無論是誰想要直接一擊必殺她都還是有些難度的。

想通這一切辛靜大大鬆了一口氣。

隻要沒有到死路,那就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辛靜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來,走到書桌邊上去寫了一封信。

將信封仔仔細細地封好,並且用上了隻有他們才知道的記號,辛靜叫了一個信得過的小廝將這封信送出去。

“記住,一定要親自送到對方手上。”

那人點了點頭,拿著信封出去了。

辛靜不知道的是,宋元襄根本就沒有走。

但宋元襄並沒有截走那封信,反而是任由對方送到,她則是記住了路線以及對方的樣子,這次返程回女學。

“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