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善變看得方懷生母子目瞪口呆。

尤其是方王氏。

她跟方懷生是孤兒寡母,自方懷生還小的時候便是她一直在外賺取銀子,旁人看到她一個弱女子,還沒有別人撐腰自然是想盡辦法壓價欺負。

方王氏便從一開始的軟弱可欺到如今的市儈自私自利。

她方才不敢去看那些大官是知道自己兒子以後一定會當大官,所以跟這些人會是同僚,自己絕對不能對那些大官不尊敬怕壞了兒子的仕途之路。

可眼前這些牆頭草似的百姓算什麽?

他們居然敢如此說自己未來要當大官的兒子?

哼,就這等刁民,以後她一定叫兒子好好管理,絕對不會真的將這些百姓視如己出去當他們的“父母官”!

“我們如何不敢?”方王氏蠻橫十足地說:“那相府千金當時都送入我們家了,若是我們家真的生米煮成熟飯了,難道相府還會要回去?”

方王氏怒氣上頭,也顧不上這個時候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了,一股腦地將心底的話往外吐:“相府若是真對這位大小姐上心也就不會送錯新娘子啊!”

“嘩——”

百姓們被方王氏的爆料說得一整個後仰,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驚訝情緒,視線在方家母子跟宋廣霖身上轉來轉去,好似是想要確認這件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休要胡言亂語!”宋廣霖當然不能承認,紅著眼怒瞪著方王氏:“我丞相府的名聲可不是你等可以隨意玷汙的!”

方王氏也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可是對上那些百姓不屑嘲諷的目光,方王氏一時有些上頭,竟也顧不得自家兒子拉住自己的手,扯著嗓子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沒有乘人之危本來就是我們品行高潔,你相府為什麽送錯新娘子那是你們相府的事,與我們無關!”

“兒子你也別拉著為娘了,照我說這件事本來就是相府對不起咱們,咱們為了娶妻還給了相府二十兩銀子的聘禮呢,那可是你娘我辛苦攢了十幾年才攢到手的,憑什麽現在聘禮也沒了新娘子也沒了?”

“這對咱們本來就不公平,現在咱們還要被說是偷盜財物的人,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方王氏雖然嘴臉令人厭惡,但是眾人聽到她說的話不禁都開始同情起了她。

“二十兩銀子,這抵得上貧苦人家好幾年的吃穿用度了,方懷生還是個考生,筆墨紙硯最是費銀子。”

“相府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明知道家境懸殊當初就不該答應的啊,現在怎麽收了人家的聘禮也不給人家媳婦兒呢?”

宋廣霖氣了個倒仰,要不是宋元襄特別好心地“扶”了他一把,估計宋廣霖會直接暈過去。

見識到宋廣霖這一招宋元襄總算是知道為什麽周姨娘跟宋元憐裝暈倒裝得那麽熟練了,搞半天原來是人家一大家子之間互相學習。

宋元襄現在非常慶幸自己自小在外祖父家待了好些年,幼年時習慣都已經養成,哪怕後來自己野蠻生長也沒有真的學到丞相府的那些習慣。

不然她肯定會厭惡現在的自己。

“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我相府怎麽會貪圖你那二十兩銀子,我不過——”

宋廣霖惡狠狠地瞪了宋元襄一眼,她方才來扶他的時候居然非常用力地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幸虧他忍功了得不然剛才一定會慘叫出聲。

當著眾人的麵丟了這麽大的臉已經夠慘了,要是再叫大家看到他莫名慘叫,隻怕他身為丞相的威嚴要消失得幹幹淨淨了。

宋廣霖仔細思考了一下,要說自己忘記了那二十兩聘禮是絕對不行的,到時候大家會認為他做了丞相就忘記民間疾苦,他在百姓之間的名聲會變得特別差。

失去百姓支持的丞相又如何能當得好百官之首?該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諸位,此事確實是相府疏忽了,畢竟當初我願意與方家結下秦晉之好是因為看上了方懷生的才華,雖然當初出了烏龍鬧出了換親一事,但我一直都是將懷生當成是自家女婿來看待的。”

“我相府也不是隻有一個女兒,所以此前我並未想過要退掉這門親事,自然也就沒想過要歸還聘禮。”

“我當然知道這二十兩到底代表什麽,所以我非常的謹慎,除開元襄跟憐兒之外,我膝下還有三個女兒,若是懷生你不嫌棄,隨時可以再來商量婚配之事,此番確實是我相府對不住你,我保證會給我女兒更多的嫁妝,好讓你們夫妻生活順遂美滿。”

百姓這下都沒話說了。

甚至還有點嫉妒起了方懷生。

一個落榜考生,到底何德何能入得了丞相的眼?

丞相府確實還有幾位千金,而且在周姨娘的打壓之下,那幾個千金小姐都名聲不顯,但人家就算是再不受寵那也是相府的千金啊。

以後方懷生有了嶽丈的幫襯,隻要考上了,那在朝堂上豈不是官運亨通?

這下剛才還為方懷生說話的百姓都不屑地撇嘴:“真是好命。”

“方懷生你還不趕緊去拜見你的嶽丈?”

“二十兩聘禮居然就能娶到相府千金,我出一百倍,不知道相府願意不願意考慮一下我。”

南音南月看著這變故,臉上滿是詫異。

南音更是湊到了宋元襄的麵前,壓低聲音問道:“小姐,這些人裏難道有你的人?”

這一來一回的,怎麽感覺這些人就跟故意的一樣?

宋元襄笑了笑:“這就是我為什麽要選擇這個時間點來了。”

“盛京城百姓日子都不是那麽難過,有點熱心腸但不多,讓這些人來圍觀,當你可憐之時人家會為你說話,當你占據上風之時人家又會瞧你不順眼。”

“方懷生母子跟相府肯定曾經有過什麽交易,偏偏我們不能直接戳破,就算戳破了人家也會不承認,可今日這件事一出,兩家關係直接擺在了明麵上,仇恨也已經留在了彼此的心底,他們的合作出現裂痕,就是咱們的機會。”

南音恍然大悟。

“怪不得小姐你要將方懷生一家牽扯進來。”

其實方懷生一家是最不可能偷盜嫁妝的,畢竟他們那麽窮,若是拿出那麽多好東西定然就會被盯上的。

那麽嫁妝到底是誰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