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有一陣猶豫, 但他的手已經沒忍住展開那張淺粉色信紙。
女孩清秀整潔的字跡看上去和當年幾乎一模一樣,還帶著些許稚嫩。
語氣也稍顯稚嫩的,字裏行間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對男孩見不得光的喜歡, 清甜又酸澀。
越往下看,心髒越像被一隻手用力地揉捏, 拉扯,狠狠地揪成一團,後知後覺一陣撕裂般的痛。
他自以為很愛她,以為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所有, 以為他是除了她父親在這個世界上最疼她的男人。
他以為自己竭盡所能地將她捧在掌心, 不會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有一絲一毫的難過。
十六歲少女的心事就像一把沾了糖水的刀, 一片片淩遲他的心髒, 可又是甜的, 讓他既心疼, 又慶幸。
原來她早就在一個女孩最好的年齡,給過他一場最純粹的喜歡。
可惜他當年辜負了。
也很慶幸, 他最終沒有錯過。
一陣甜甜的香氣從背後縈繞至鼻尖,柔軟的胳膊環住他腰, 後背隔著薄薄的家居服,被女孩的呼吸熨熱。
“這是我最後一個秘密。”她抱著他,嗓音像娓娓的情歌, “溫老師, 我喜歡你好久了。”
溫逐青顫抖著執起她手,一起握住那對小陶人, 帶著濕潤的嗓音輕聲問:“怎麽不讓他們牽手?”
宋棠音哽著聲反問:“你會嗎?”
“不知道。”他笑了笑。
或許是感情太濃烈,都快衝淡他對過去自己的認知, 記憶紛亂混雜,已經無法準確判斷二十多歲的他會怎麽做。
他輕輕摩挲小女孩的臉頰:“但如果是現在的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牽住你,等你長大。”
他們不要再分開那麽久,他一定在她準備好的第一刻,就把自己所有的愛都給她。
人生短暫幾十年,禁不起浪費。
他越想越後悔。
直到宋棠音走到他麵前,勾著他脖子用商量的語氣說:“就是今天出了點小意外,我訂的蛋糕沒有了,外賣員說不小心把蛋糕弄壞了,人家已經賠了錢,我也不好說什麽……”
頓了頓,她仔細看他反應:“要不我們出去吃頓大餐吧?”
“不用了。”溫逐青低頭俯身,與她額頭相抵,呼吸交融,“我想就這樣和你待著,哪都不去。”
宋棠音眨了眨眼:“你不餓嗎?”
男人笑了笑:“你餓嗎?”
宋棠音老實承認:“有點。”
“我給你做好吃的。”溫逐青吻了吻她的額頭,“想吃什麽?”
“可是你今天是壽星……”
“是壽星,但也是你老公。”他把她抱起來,放在腰上,往廚房走去,“給老婆做飯天經地義。”
宋棠音提議一起做長壽麵。
沒有蛋糕,吃長壽麵也是好的。
溫逐青負責煮麵和調料,她負責洗青菜葉子。
最後兩人也沒去餐廳,在廚房你一口我一口,解決了一碗長壽麵。
餐具交給洗碗機,宋棠音上周給他添置的新款,直接解放雙手,吃過後兩人就偎在沙發上看電視。
以前覺得這樣很浪費時間,但兩個人癱著便有種歲月靜好,溫馨浪漫的感覺。
有時間可浪費也是種幸福。
電視有點無聊,宋棠音一直在盯著他看,溫逐青回著工作群裏的信息,似乎有什麽為難之處,時而皺皺眉。
等終於回複完,女孩馨香的氣息也湊到麵前,溫軟的手指在他眉心按了按,烏眸如水,近在咫尺地眨動,像天上星星閃著光。
她分明沒有一丁點**的意思,隻是想為他撫平眉心的褶皺,男人腹中那一團火卻不講道理地燃燒起來,瞬間流竄至全身。
是太久沒做過了?他覺得他的定力變得比以前更差。
宋棠音剛想退回去,後腰被一雙結實的手臂攔住,隻用了一點力氣,就讓她撲倒在懷裏。
炙熱的唇貼上來,肆意掠奪她的呼吸。
手術恢複期間,他們沒敢像這樣接吻過,最多也隻是輕輕地親親,宋棠音猝不及防被吻到窒息,大腦一片空白。
男人稍稍放開她唇,把她摁在沙發上低啞地笑:“傻瓜,不會換氣了?”
宋棠音驚愕地瞪圓眼睛:“你……你好了嗎?”
“好沒好,試試不就知道了。”灼熱埋進她頸間。
這一次時間更長,從沙發到浴室洗了個澡,完事後又洗第二個澡。
後來宋棠音躺在**,偎在他懷裏,手指頭都是酸軟的,卻有種格外的暢快。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半個多月時間她也很想很想。每天晚上一起睡覺的時候,她都在竭力忍著,為了他能好好恢複,才沒去主動勾引他。
食髓知味,早已不是簡單的擁抱和親吻可以滿足。
她仰著頭,用手指輕輕描摹他下巴的形狀,輕輕糯糯地開口:“其實我十八歲生日那天是想和你告白的。我等那一天等了好久,想說我終於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可以告訴你我的心意了。”
“其實。”男人握住她的手親了親,墨色般的眸無比認真地望著她,“你生日前兩天國內來電話,說外婆可能是出去散步的時候發了病,兩天沒回家了。鄰居已經報警在找人,但一直沒結果,所以……我不得已匆忙離開。”
宋棠音眼眸一顫,握緊他的手。
“後來你也知道,阿爾茲海默症,身邊不能沒有人,那時候保姆我是請不起的。”溫逐青側過身,將她摟入懷中,“我隻能提前結束國外的交流,留在國內照顧她。對不起,我以為我離開對你來說不算什麽,我不知道……”
宋棠音埋在他胸口搖了搖頭。
“之前我不想跟你說,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解釋再多都好像是在給我自己找借口。”溫逐青低頭吻她發心,“我沒有給自己找借口,是我的錯就是我的,我隻是讓你知道真相,就像你把當年的感情告訴我,我不能對你不坦誠。”
“音音,是我對不起你。”他把她抱得很緊,仿佛要嵌入身體,融進骨血中。
“你沒有對不起我。”宋棠音摟著他腰,感受著男人抱緊她的力道,和耳邊那一聲一聲沉穩而有力的心跳,“那種情況下你隻有那一種選擇,你的選擇也沒錯。”
“可能錯的是時間吧。”她揚起頭看著他眼睛,笑得輕鬆又釋然,“你看,換個時間,我們就能在一起啦。”
宋棠音想過,假如十八歲那年她真的對溫逐青告了白,應該也會以失敗告終。
異國求學,窮困潦倒,哪一樣都不足以給他和一個富家女孩戀愛的理由。更何況他眼裏除了學業,沒有其他。
溫逐青是個驕傲到骨子裏的人,也不會有任何攀附之心。
溫逐青過完生日就三十三歲了,離三十五隻有兩歲,而過完三十五,就是真真正正的奔四了。
某天,宋棠音腦子裏突然湧出這些數字,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可偏偏某人半點沒有即將奔四之人的自覺,還把自己當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精力旺盛,好像怎麽都用不完。
想起網上一些人說的話,女人結了婚就是免不了操心的命,宋棠音不禁深以為然。
她搜羅了一些養生的辦法。
首先早睡早起,作息規律,對他來說可謂天方夜譚。隻要他還當一天醫生,就不可能是正常人作息。
有閑暇時他會去健身,但他閑暇時間太少,做不到十分規律。
適當禁欲這點是不可能做到的。
……
刪刪減減,最後隻剩下食補一條。
宋棠音用了個新本子把網上找到的食譜記下來,還打印出彩色照片貼上去,做得圖文並茂,花花綠綠。
這天晚上下班早,她照著選定的第一餐去超市買了食材,回到家剛換完家居服,就聽見客廳外有翻頁的聲音。
溫逐青居然提前回來了。
他正在看她的食譜,邊看邊皺眉:“這是什麽?你要學做飯?”
宋棠音知道他皺眉的意思,這些東西看上去不太好吃。
畢竟功效是補身體,而不是營造美味。
“嗯。”她一本正經地望著他點點頭,“不過都是給你吃的。”
溫逐青一臉錯愕地看過來。
“你生活習慣太差了,動不動熬夜通宵,而且還不知道節製,這樣下去對身體很不好的。”宋棠音接過他手裏的食譜,翻到自己準備的那頁,“也不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了,要注意養生。”
男人要笑不笑地望著她:“你叫哥哥那天可不是這麽說的。”
宋棠音理直氣壯:“那天是照顧你心理,但以後要對你的身體負責啊,畢竟都快奔四了,身份證上的數字騙不了人。”
食譜本被他從手裏搶走,扔到餐桌上。
宋棠音沒忍住張了張口,還沒出聲,整個人被他扛到肩上。
似乎是為了證明什麽,溫逐青無比輕鬆地扛著她往臥室走,壓根不理會她的叫聲,直接把她放到柔軟的褥子裏。
跪在床沿單手拽開領帶,又瞬間解了幾顆襯衫扣子,俯身把手撐在她耳邊,嗓音低啞又危險:“我身體怎麽樣,你不了解嗎?”
宋棠音咽了咽嗓,目光顫抖:“你……”
尾音還沒消失,耳垂忽然被抿了一下,她忍不住瑟縮,卻被男人禁錮在懷裏動彈不得,隻能被迫接受他嫻熟的挑逗。
灼熱的氣音透過耳膜,直接震顫她心髒:“要是忘了,我再幫你回憶回憶。”
傍晚的臥室空調打到十八度,氣溫卻依舊在攀升。燥熱,黏膩,仿佛有團火在燃燒。
是,她是差點忘了。
某人“絕育”之後比以前更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