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的那個瞬間, 就好像突然有了靈感,她拿起話筒,帶著自信的微笑看向台下眾人。
“我沒想過能站在這裏, 感謝主辦方,感謝大家, 感謝全國人民給我這個榮譽……”
商場沉浮這些年,她早已不是最初那個懵懂青澀的小姑娘,大場麵見過無數。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學會臨危不亂, 毫不怯場。
話說到最後, 她再次望著角落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他似乎是特意打扮過, 做了發型抹了發膠, 連領帶都打得格外整齊, 這身西服她以前沒見過, 大概是新買的。
“今天在這裏, 我有兩個特別要感謝的人。”她目光盈盈地望著他,雖然隔著很遠的距離, 卻好像能感受到他笑容的溫暖,他懷抱和掌心的溫柔。
“兩年前, 我和我的品牌遭到有史以來最大的創傷,我一度要堅持不下去。那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選擇這條路,是不是應該放棄, 承認自己這輩子隻能當個碌碌無為的普通人。我覺得自己不配有夢想, 也沒有能力去實現它。”
“感謝我父親,給我在最困難的時候堅持下去的資本, 我也感謝另一個人,讓我有源源不斷的勇氣, 讓我相信自己能做到。”
“這條路真的很難,是你陪著我,支持我,鼓勵我,我才能一直走到今天。”強忍住酸脹的淚意,她眉眼彎彎地對他笑起來,“謝謝你,老公。”
越過台下雷鳴般的掌聲,她遙遙望著他,男人眼底始終是靜靜的溫柔,像一陣春風將她包裹起來。
這季節海城的夜晚很涼,宋棠音的禮服裙隻到膝蓋,後背還是深V,剛走出禮堂大門就忍不住一個瑟縮。
帶著熟悉香味的外套落在她肩膀。
宋棠音回過頭,驚喜地睜大眼睛:“你剛剛去哪啦?我沒看到你。”
“和主辦方領導講了幾句。”男人笑了笑,幫她把外套攏緊,扣上扣子,“是我的錯,光顧著趕飛機,忘了囑咐你多穿點。”
宋棠音甜甜地挽住他胳膊:“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溫逐青握緊她的手:“結婚紀念日,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睡?”
宋棠音踮起腳跟他咬耳朵:“是你自己不想一個人睡吧?”
男人拉起她的手吻了吻,輕笑:“夫人懂我。”
老夫老妻了,宋棠音也不會害臊,戳戳他臉頰:“溫主任你老不羞。”
“我老了嗎?”他意味深長地望著她說,“夫人是嫌我力不從心?”
“……沒有。”她哪裏敢。
隻敢佩服他老當益壯,精力充沛。
兩人挽著手剛走下台階,一群記者蜂擁上來,將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請問宋總,對於今天的獲獎有什麽感受?”
“宋總覺得作為一個服裝品牌能獲得今天的殊榮,憑的是什麽?”
……
大多是主流媒體的記者,問題一個接一個扔過來,宋棠音都笑著回答了。
直到一個不知道是哪家的記者用尖銳的語氣問:“聽說宋總公司的高管大都是女性,請問您是對男性有什麽顧慮嗎?您公司是否存在刻意打壓男性員工,阻礙男性員工職業發展的現狀?”
感覺到她那瞬間情緒的變化,溫逐青握了握她的手。
宋棠音麵不改色地與他十指相扣,望著那位記者輕飄飄反問:“我看這裏的記者同誌大都是男性,請問你們歧視女性嗎?”
那位記者噎了噎,還要說什麽,宋棠音目光銳利地盯住他:“公司高管的提拔屬於人事範疇,人事部有明確規定,選拔標準也公開公平公正。如果有人覺得不公平,大可以去舉報。”
“但凡事講究證據,誰主張誰舉證,如果您沒有掌握我欺壓男性員工的確切證據,還請注意言辭,否則我的法務可以告你誹謗。”
那位記者依舊忿忿不平,又看了眼她旁邊的溫逐青,咄咄逼人地問:“這位先生,請問你作為一個男人,甘心當宋總背後的男人,而沒有自己的事業嗎?你不會覺得自己給所有男性蒙羞嗎?”
對方著實有點太過分了。
溫逐青安撫地摟了摟旁邊怒火亟待發作的女人,不急不緩地望向他。
“首先,我有自己的事業,我的事業或許不太成功,但應該比你更有意義。”
頓了頓,他唇角略帶嘲諷地輕勾:“我沒有作為一名醫生看不起記者的意思,記者同樣是一種偉大而不可取代的職業,但你這樣的,不算。”
宋棠音微微驚愕地抬起頭。
她從來沒見過溫逐青懟人的樣子,沒想到這麽……帥。
“其次,我並不覺得作為我太太背後的男人,就是給所有男性蒙羞。我愛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這沒什麽好丟臉的。”他目光溫柔,卻足夠有力量地掠過所有記者,“我相信每一個男人隻要足夠愛自己的女人,都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反之也一樣。”
眾人都紛紛點頭。
宋棠音挽著他的手,側過頭看他,覺得他整個人都像在發光。
現在的網絡發酵一個話題的速度快到離譜,兩人坐上回酒店的車沒多久,剛才的記者問話已經爬上熱搜。
那位記者被群嘲的同時,網友都被溫逐青的一番告白感動到不行。
“溫老師,你是不是故意的?”宋棠音把下巴擱在他肩上,對他耳朵吹氣,“在他們麵前說那些話,營造你深情專一的人設。”
“我的人設還需要營造嗎?”男人側過來吻她額頭,“我是不夠深情還是不夠專一?你說說,我考慮以後再加點。”
宋棠音忍俊不禁,捧住他臉頰,“吧唧”親了口:“逗你的。”
她抵著他額頭無比認真地說:“你是全天下最最最好的老公,你不能再加了,再加我都要自慚形穢,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了。”
“傻瓜。”溫逐青低頭含住她唇。
親著親著,宋棠音坐到他腿上。
直到車忽然顛簸了下,深吻中的兩人同時如夢初醒。
雖然是保姆車,司機與後座還有隔板,宋棠音卻莫名有種被窺視到的感覺,抱怨地捶了他胸口一下。
男人輕笑,握住她那隻手放到唇邊,用發燙的唇摩挲:“明天幾點的航班?”
宋棠音想了想:“十點。”
“退了吧。”溫逐青一臉淡定地說,“明早你肯定起不來。”
一秒領會到他的意思,宋棠音笑著踢他小腿:“你才起不來。”
“我當然起不來。”滾燙的呼吸掠到她耳邊,帶著十足暗示的低笑,“畢竟,我今晚就沒打算睡。”
雖然原本的紀念日計劃泡了湯,但沒想到他還是來了。宋棠音牽著男人的手上電梯時,依舊覺得今晚像做夢一般。
從他出現在領獎台下麵看著她開始,就好像一場突然墜落的美夢。
推開房間門的那一瞬間,宋棠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以為自己走錯了,但門牌號沒有錯。
地上鋪著許多粉白色氣球,寬敞的客廳中央是擺成心形的紅玫瑰,周圍一圈閃爍的串燈。
“I LOVE YOU”的燈牌後立著一麵照片牆,有她自己的,也有兩個人一起的。
溫逐青不愛拍照,除了證件照隻有跟她的合照。
似乎很多事情,他隻有跟她一起才會破例。
腰身被摟住,男人灼熱的呼吸落在她頭頂:“老婆,紀念日快樂。”
宋棠音感動得眼眶發熱,吸了吸鼻子,問:“你怎麽知道我房間的?”
他低笑一聲,吻著她發心:“主辦方領導有一位是之前江城醫學會的前輩,我跟他說要給老婆製造點驚喜,他就告訴我了。”
宋棠音“噗嗤”笑出聲:“我怎麽覺得你在哪都有認識的人?”
“你老公人脈廣,沒辦法。”溫逐青將她橫抱起來,走向臥室。
躺在鋪滿花瓣的大**,鼻間滿溢著清新的香味,宋棠音很想沉迷,但還是捧著他的臉推了推:“我沒卸妝……”
今天妝容是主辦方的化妝師化的,有點濃,用的也不是她自己的粉底液,扒在臉上格外不舒服。
從禮堂出來就很想卸了,可惜沒有帶卸妝濕巾。
溫逐青吻了吻她的唇:“東西在哪?”
“那兒。”宋棠音滿臉嬌俏地望著他,用腳指向梳妝台。
男人握住她纖巧的腳趾揉了揉,她忍不住笑著一縮:“癢……”
溫逐青不再逗她,起身去找卸妝水去了。
他不認識那些瓶瓶罐罐,上麵除了沒中文,英語德語法語泰語全都有。
但他很快找到了她新換的泰國進口卸妝水,拿了包化妝棉過去。
宋棠音側躺在床靠背上,輕聲感歎:“老公有文化就是好,什麽都不用我操心。”
溫逐青淡淡一笑,用化妝棉沾了一點,手指抬起她下巴:“老公就這點兒好嗎?”
宋棠音享受著他的服務,無比舒服地眯眼:“老公什麽都好。”
溫逐青笑了聲:“那你還想跟別人談戀愛?”
宋棠音睜開眼:“我哪有。”
溫逐青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嵇康,阮籍,王謝,哦,還有那些三妻四妾的王爺……”
“你這人太記仇了吧。”宋棠音抱著枕頭扔過去,笑得花枝亂顫,“開玩笑的你也記這麽久!”
“也就是昨天的事,老婆背著我在千裏之外精神出軌,我想忘記都難。”溫逐青用手指捏捏她鼻頭,“別亂動,一會兒水進眼睛裏去了。”
宋棠音乖乖閉上眼。
溫逐青把卸妝水倒在化妝棉上,揉勻後敷在她眼皮上,步驟無比嫻熟。
宋棠音驚訝:“你怎麽連這都會?”
“你每次都這樣。”男人淡淡地說,“天天看,不會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