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繁瑣又無聊, 甚至在很多男人看來沒有必要的事,溫逐青做得無比認真。
他動作也很輕柔,甚至比她自己還要小心翼翼, 似乎生怕弄疼她皮膚,花了很長時間, 才把一張臉卸得幹幹淨淨。
宋棠音閉著眼睛舒服得都快睡著了,嘴裏還念念有詞:“溫老師,這兩天我認識好多優秀的女孩子啊,你知道做無人機的‘奔月’公司嗎?老板居然是個女生, 年紀比我還小, 而且是學工科的。我真的好佩服學工科的女生, 又聰明, 又有勇氣, 而且她還管著那麽大一家公司。‘奔月’的核心技術都是她開發的, 她男朋友負責經營, 她負責技術……還有個研究核輻射的科學家,才二十九歲就是研究員, 這些女孩子都好棒。”
“你也很棒。”溫逐青把瓶瓶罐罐蓋好,放在床頭櫃上, “你是我見過最棒的女孩兒。”
宋棠音還要說什麽,被他從**抱起來。
她睜大眼睛摟住他脖子:“幹嘛呀?”
男人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嗓音低啞曖昧:“下一步, 鴛鴦浴。”
“……老不羞。”宋棠音笑著捶他。
溫逐青也跟著她笑。
他現在不太會在嘴上跟她計較“老”這個字了, 反正他都會身體力行,用行動證明給她看。
第二天, 兩人果然都賴到中午。
宋棠音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除了渾身酸痛, 腦袋也暈得不行。
反觀男人,正一臉輕鬆地靠在床靠上看書。
宋棠音挪過去,掰開他胳膊,打著哈欠把自己放進他懷裏:“你怎麽起那麽早?”
“也剛醒。”溫逐青摟緊她,手勾過來幫她掖被子,“餓不餓?我叫客房服務。”
“還不是很餓。”畢竟昨晚做到三點半還吃了一次外賣,宋棠音幾乎趴在他身上,有氣無力:“我現在總算知道人家為什麽說,談戀愛要趁早了。”
男人把書拿開,挑起她下巴:“為什麽?”
“二十多歲的時候還熬得住夜。”宋棠音滿臉委屈,“現在不行了,我覺得我能睡到明天。”
溫逐青摸摸她臉,低頭親一口她額頭:“那就睡到明天。”
宋棠音望著他眨眼睛:“可是你怎麽都不累?”
“所以這不是年齡問題。”溫逐青滿眼寵溺,輕輕揉捏她臉頰,“我每天在醫院忙上忙下,一台手術幾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拚的都是體力,熬夜也是家常便飯。你呢,這些年倒是過得越來越舒服,越來越缺乏鍛煉了。”
宋棠音從善如流地點點頭:“是哦。”
自從她不再是那個小品牌“梔音”的小老板,需要到處拉客戶應酬,有時候堵車為了趕時間還要脫下高跟鞋徒步跑幾公裏之後,似乎真的很少有鍛煉身體的機會了。
出門保姆車接送,她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室內和電梯,鞋底一年到頭都不會太髒。無論走到哪都是一張張諂媚的麵孔,一場場豐盛的酒肉飯局。
就連溫逐青此刻摸著的這張臉,和一年前相比也略顯圓潤。
宋棠音驚覺她再這樣下去,會變得和那些油膩發福的男老板一樣,趕緊甩了甩頭:“不行。”
溫逐青挑眉:“怎麽了?”
宋棠音鄭重其事地望著他:“我要減肥。”
“減什麽肥。”男人不以為然地捏捏她臉上的肉,另一隻手也移到腰上,“這樣手感多好。”
宋棠音瞪他。
“真的,你不用減肥,現在的樣子剛剛好。”溫逐青把她往上摟摟,頭靠在他肩窩,手指溫柔地穿進她頭發,“你隻需要鍛煉鍛煉身體,健健康康的,不要再生病,讓我心疼。”
看著他無比認真的雙眸,宋棠音心底狠狠一顫。
年初她得了一次蕁麻疹,難受得快要死了。
她記得那次,溫逐青擔心得也快要死了,從那以後變得草木皆兵,隻要她一點點不舒服,都恨不得立馬飛到她身邊。
“好。”她仰起頭親親他下巴,嗓音甕甕的,望著他舍不得挪開目光,“回去我就辦個健身卡,每天都去。”
溫逐青笑著含住她:“幫我也辦一張。”
宋棠音被他壓進褥子裏,笑起來:“你有時間去麽?”
“沒時間也得去。”他埋頭嗅她頸間的香味,“防著你身邊那些花花草草。”
比起溫逐青在醫院,她身邊的環境複雜多了,經常在外麵應酬,認識的男人也多。
甚至有知道她結婚,還臭不要臉想插一腳的。
宋棠音抱住他的頭,眯上眼:“……你又不累了。”
“我什麽時候喊過累?”男人低笑著,用被子把兩人罩起來,“是你哭得更厲害吧。”
“……”
後來溫逐青把機票從下午又改到晚上。
出發之前他洗澡,宋棠音在收拾行李箱。
她東西太多,瓶瓶罐罐就得收很久。
整理衣服的時候,她看到衣帽間裏的購物袋,才突然想起來什麽,拿著包裝直接打開衛生間門。
淋浴間玻璃蒙著層水霧,裏麵的身軀若隱若現,她轉開頭,清了清嗓子:“老公,我給你買了**,你一會兒洗完試試。”
男人抬高的嗓音伴著花灑聲傳來:“好。”
宋棠音出去了,繼續收拾她的衣服。
沒過多久,洗完澡的溫逐青從衛生間出來。
宋棠音激動地跑過去,下一秒卻愣住。
溫逐青望著她,目光沉沉:“是你想要的效果嗎?”
宋棠音咽了咽嗓,看著那廣告語上的輕薄冰絲穿在他身上,顯現出幾乎半透明的狀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溫逐青走到她麵前,笑了笑:“喜歡看我穿這種?”
宋棠音由衷地點點頭:“還不錯。”
是底子不錯。
就像男人喜歡看身材好的女人穿著深V領若隱若現,她不得不承認同樣的一片布料穿在他身上,就是比模特照片更勾人心魄。
她抬手勾住他脖子,一臉認真地說:“但你隻能穿給我看。”
溫逐青笑了一聲,低啞嗓音沉到她耳邊:“這副樣子還能給誰看?”
她咯咯笑著,被她掐著腰放到鬥櫃上,抬腿踢了踢空氣:“你幹嘛?”
溫逐青摁著她後腦勺親她耳垂:“要不明天再回去?”
許是被他這副樣子迷惑了心智,她居然願意隨他胡鬧。
環住他腰,軟軟地說了聲好。
明星葛霏在爆火之後決定息影結婚。
和其他女明星嫁富豪做全職太太的想法不同,葛霏和宋棠音聊天的時候說,爆火已經實現了她的人生價值,也向曾經那些不看好她走這條路的家人證明了自己。
餘下的人生,她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去愛,去感受。
葛霏嫁的也不是什麽富豪,隻是一個古城的民宿老板,一個當地的普通人,更不是什麽大帥哥,某次拍戲時偶然認識的。
葛霏說,她喜歡他唱歌的聲音,和他在一起很輕鬆很幸福。
所以也算是嫁給愛情了。
宋棠音親自給她製作婚紗,用時三個月。
如今她親手製作的高定服裝價格已經到六位數,還有很多闊太明星拿著巨款來排隊,但葛霏這件是免費贈送的,作為結婚禮物。
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女孩在不溫不火的時候用自己的資源給她鋪路,也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不顧世俗眼光和鋪天蓋地的謾罵,在網絡上替她撐腰。
婚禮前幾天,溫逐青陪她一起把婚紗送到葛霏的別墅。
葛霏進去試婚紗的時候,宋棠音坐在化妝間的沙發上,手裏是潔白的頭紗和閃閃發光的發冠,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麽。
溫逐青看著她,忽然有種十分心疼的感覺。
他想到他們的婚姻。
沒有求婚,沒有婚禮,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去買戒指,也沒有時間陪她。
她此生唯一一次穿婚紗,是領證那天,自己帶了攝影師在民政局門口拍照。
那甚至也算不得真正的婚紗。
當時他並沒有在意,滿腦子還是上午的手術。
可如今回想起過去的一切,滿滿當當全都是虧欠。
溫逐青走到她麵前,蹲下去握住她的手。
宋棠音用軟布輕輕擦拭著發冠上的鑽石,每一顆都是真鑽,抬眸看了看他:“怎麽啦?”
男人望著她勾起唇角:“沒什麽。”
隻是心疼罷了。
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對她好,才能彌補曾經缺失的一切罷了。
來年三月,溫逐青休了幾天假。
正好宋棠音去國外出差,他便也得閑,去了趟江南。
他以前沒來過這裏,隻見過照片和電視上的江南水鄉,置身在這個安寧祥和的小鎮,連空氣都比別的地方清潤潮濕一些。
對著手機上的地址,他一邊沿路尋找一邊問本地人,可本地人年齡都偏大,不會說普通話,好不容易碰到個年輕的,他把地址和要找的人名遞過去。
“哦,你找甄爺爺啊,往前麵走到底,右拐,看見右邊有三個紅燈籠的巷口再進去,第二戶就是了。”
溫逐青道了謝,沿路繼續往前走,終於走到一扇無比陳舊的院落前。
大門沒關,院內景色一覽無餘,一棵高大的枇杷樹越過院牆伸展出來,樹下有水井和石磨。
院中央一把又寬又長的桌子,上麵擺著各種工具,和一些打磨過的金屬和木屑。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從屋內走出來,穿著藏青色中式長袍,嗓音如砂礫般嘶啞:“你找誰?”
“老人家您好。”溫逐青禮貌地點了點頭,“您是甄師傅嗎?”
老人沒有立刻回答,但溫逐青已經從院內陳設和老人的肢體語言中得到了答案。
迎上老人警惕打量的目光,他從兜裏拿出一張照片,遞過去。
“我想打這把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