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暈順著耳垂蔓延到脖頸, 胡九清捂住臉,不想說話了。

周圍靜悄悄的, 隻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

胡九清悄悄把手指張開了一點縫隙, 想要看一看封臨濰現在是什麽反應。

下一秒——

啪嘰,少女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摔了個屁.股.蹲。

她一張開指縫, 就看見了離她極近的漆黑眼瞳。

封臨濰不知何時蹲在她麵前, 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胡九清柳眉一豎,譴責他:“你為什麽要嚇我!”

少年神色無辜而平靜:“我隻是想看看你要捂到什麽時候。”

想看看你什麽時候才會重新睜眼看我。

胡九清“哼”了一聲, 道:“那你也不能這麽蹲在我麵前,很嚇人的, 再有下次我就不理你了。”

封臨濰沒說話。

胡九清站起來, 拍了拍裙子上沾到的草屑, 道:“時候不早了, 該回去了。”

封臨濰默不作聲地並肩走在她旁邊, 如果胡九清問問題, 他一般會用點頭和搖頭來回答。

“我那兒還有空院子,你要住我那兒麽?”

點頭。

“如果你想住我六哥那兒也可以,我問問六哥。”

搖頭。

“我那兒還有其他朋友, 是條很可愛的黑蛇,叫封玉,等會兒我介紹他給你認識呀。”

封臨濰微微一頓, 輕飄飄看了胡九清一眼, 扭過頭沒反應了。

胡九清沒弄懂他這是什麽意思:“你不想認識新朋友麽?”

封臨濰手指在麵前的空氣中點了點, 一行遒勁有力的金字浮現出來:“不想。”

“原來還能這麽交流。”胡九清來了興趣, 興致勃勃地去戳金字, 戳一下後, 字就散了,像是戳了一下水麵,讓空氣**出波紋,字隨著波紋消散。

時間在閑聊中過去,下山的路比上山要快得多,沒多久,他們就到了胡九清的宅邸。

在看見朱紅大門後,胡九清停下腳步,認真地說:“等會兒到門口,露露會帶你去新房間。既然你暫時不想認識新朋友,那我就不勉強你了,我自己去找他。”

封臨濰眉頭微動,目光沉了幾分。

“你要離開我?”一行金字再次浮現。

“沒有啊。”胡九清莫名其妙道,“明天還會再見的。”

她看著麵無表情的封臨濰,覺得這條龍的心思好難猜。

“而且吃晚飯的時候我們也能見麵啊。”

封臨濰沒說話了。

兩人繼續朝大門走去,就在快到門口時,裏麵突然衝出一道身影。

“露露,怎麽了?這麽慌張。”胡九清認出來這是她的貼身侍女露露。

“殿下,封小公子不見了!”露露快速道,“胡娃去給封小公子送藥的時候發現他的**是空的,我們已經找遍了整座府宅,也沒有找到封小公子。”

她撲通一下跪倒,頭低下去:“露露辦事不力,請殿下責罰。”

胡九清蹙起眉,道:“你先起來。”

封臨濰冷漠地看了露露一眼,眼中沒有絲毫情緒,他淡漠地移開了視線,仿佛她說的失蹤的封小公子不是他一樣。

胡九清冷聲道:“把事情的詳細經過告訴我。”

露露快速交代了一遍事情經過,從封玉院子的小廝胡娃何時發現封玉失蹤開始說起,說到他們目前找過了哪些區域,詳詳細細地交代了一遍。

胡九清越聽眉頭蹙得越緊。

聽完後,她歉意地朝身邊的封臨濰道:“抱歉,胡十,我現在要去找我的朋友,不能帶你去新房間了。”

她看了眼露露,道:“露露,帶胡十公子去鬆竹院。”

封臨濰耐心地等她說完,才道:“如果說,我必須要你陪著呢?”

胡九清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不同尋常之處,視線慢慢銳利起來:“……你什麽意思?”

封臨濰看了眼旁邊的露露,雖然她低著頭,但他還是手一揮,為她蒙上一層眼罩,確保她看不見空氣中的字。

他隔絕開無關侍女後,才接著寫:“你知道我是誰。”

胡九清麵色一凝。

最大的秘密被他就這麽揭穿,她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該隱瞞身份的不是他自己麽?他為什麽要主動揭穿這層窗戶紙?

胡九清嘴硬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你在說什麽?”

封臨濰看了她一眼,沒管她剛剛說的話,繼續寫道:“我大概能猜到你為什麽帶我回來。”

胡九清蜷起手指,有些無措。

他真的知道麽?她不太相信。

她還是不肯承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封臨濰平靜地看著麵前的少女,修.長手指流暢地在空中寫出一行有力的字:“如果你一直看著我,我保證,永遠不會對青丘動手。”

他放下手,沒再有動作,像是在等胡九清的抉擇。

胡九清移開視線,沉默了一會兒,答非所問:“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封臨濰卻幹脆果斷地拒絕了:“不,我不去。”

他冷酷道:“其他人的死活與我何幹。”

胡九清難得寸步不讓:“那你就跟著露露回房,我自己去找他。”

封臨濰盯視著她,語氣莫名:“那條黑蛇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

胡九清毫不猶豫地點頭:“對,他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還有,請你說話注意一些,他有名字,叫封玉,不叫‘那條黑蛇’。”

封臨濰麵色不變,點了點頭,就在胡九清以為他是默認了,準備離開時,他突然向前邁出一步,勁瘦有力的五指死死掐住露露的脖頸,手背青筋浮出,用力極大,甚至讓露露的腳都懸空起來。

露露麵色漲紅,雙手拚命拉拽掐住脖頸的那隻手,卻撼動不了那鐵鉗一樣的力道。

胡九清也往前跨出一步,厲聲道:“你想幹什麽!”

封臨濰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神色仍舊是無動於衷的,仿佛手裏握著的不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而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物件。

他說:“如果你離開我去找封玉,我就殺了這個侍女。”

“封玉和侍女,你選吧。”

封臨濰看著眸中出現慌亂神色的胡九清,心裏湧起一股自虐般的快意。

在相識不過數月的朋友和陪伴一百多年的心腹侍女之間,你會選擇哪個呢,清清?

證明給我看,你是在乎我的。

證明給我看,你最在乎我。

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你有多在乎我。

胡九清手握成拳,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冷聲道:“這不應該是一道選擇題。F……胡十,現在住手,我可以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封臨濰不為所動:“封玉,還是侍女?”

指甲掐入肉裏,胡九清卻沒覺得疼,她直勾勾看著封臨濰漆黑的眼瞳,沉聲道:“我不可能放著封玉不管。但胡十,露露從來沒招惹過你,如果你真的殺了露露……”

她一字一頓、清晰有力地說:“我會殺了你。”

封臨濰冰山般的表情突然一頓,緊接著,他眼裏的冷漠如春雪般迅速消融,眸中出現惶然無措的神情。

他鬆開手,露露跌坐在地上,不斷嗆咳。

封臨濰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一樣,和剛剛不把人命放在眼裏的大魔頭一點都不一樣了。

他慌亂地想要解釋:“對不起,清清,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殺她。”

胡九清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和熟悉的稱呼,一愣:“你再叫我一遍。”

封玉陡然住嘴。

他這才意識到,他剛剛情急之下直接脫口而出想要解釋清楚,卻忘了掩飾自己的聲音。

他甚至還叫的是獨屬於他稱呼她的昵稱。

胡九清再次上前一步,和封玉之間的距離不足一臂。

她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目光之專注像是下一秒就要揪住他的衣領對他進行盤問。

她不敢相信般道:“阿玉?!你是封玉?!你是封玉麽?!”

封玉無措極了,手腳都不知該怎麽擺放,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說辭的時候,懷裏忽然一滿。

胡九清閉著眼睛昏了過去,正好栽進他懷裏。

她唇瓣蒼白,麵色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像是病了。

封玉趕緊探了下她的額頭,觸感一片滾燙。

他立刻抱起胡九清就往院子裏跑,跑之前對著露露厲聲道:“快去請醫仙過來!”

露露被他懾人的氣勢嚇了一跳,下意識點了點頭。

封玉全力奔跑起來時速度是非常快的,瞬息之間就把胡九清送回了房間。

緊急時刻,他顧不得許多,直接推門進入她的房間,隻能小聲說一聲“抱歉”。

封玉給她蓋好被子,起身想要去拿毛巾給她敷一敷額頭,降一降溫,誰料才剛起身,腦海便一陣眩暈。

他立刻扶住床柱,才不至於摔倒。

腦海中走馬燈似的快速閃過一些模模糊糊的記憶,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封玉再也支撐不住,眼眸闔上,也暈了過去。

微弱的光帶在兩人之間締結成功,微弱的亮光一閃而逝,快到幾乎讓人來不及捕捉到。

等到易良來的時候,光帶早已消失不見。

房間裏隻有陷入昏睡的胡九清和封玉。

露露急切地問:“易先生,殿下這是怎麽了?”

易良麵色古怪,沉吟了一會兒,又探了次脈,還探了旁邊少年的脈象。

稀奇,真是稀奇。九殿下這次的症狀竟與前幾天一模一樣,她旁邊的少年和她的症狀也一模一樣。

易良這次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五殿下說的是對的,竟然真的是共感。雖然隻是最淺層次的共感,但也是共感。

能和青丘九尾狐產生共感,這個少年不簡單啊。易良在心裏感歎。

胡九清蜷了蜷手指,意識墜入更深的夢境。

她又夢見封臨濰了,不同的是,這次,她還見到了封玉。

作者有話說:

玉在沉睡中,鍋從天上來(……)

大家應該也看出來了,龍現在催生出了第二人格,主人格玉暫時陷入沉睡,不過因為副人格操作太騷,硬生生把玉逼醒了(玉:你個老六)

另一世的魔龍是副人格吞噬轉化了玉,但寶貝們放心,這一世的龍是玉融合轉化濰(這應該不算劇透叭),畢竟本文可是溫馨治愈甜寵文=w=

還有就是濰辛辛苦苦維持的馬甲在玉重新出來的第一秒就掉得差不多了哈哈哈(濰:6),寫作馬甲,讀作透明紗=v=不出意外的話,下章就是麵對麵掉馬哈哈哈~

今天不小心傷了手所以隻日了三,過幾天好了後我要保六爭萬!感謝支持的寶貝們,愛你們啵啵啵!=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