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塗照衡放下狠話,說下一年的期末考核必然是塗山贏, 胡小九欣然接受挑戰。
然後——
第二年, 青丘勝。
第三年,青丘勝。
第四年,青丘勝。
……
第十年, 青丘勝。
塗照衡在十年之間, 沒有一次贏過封玉,生生被氣哭了。
但即便如此, 在胡九清和封玉準備啟程去軍營的時候,他還是來送別了。
“這次分別, 下次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了。”塗照衡吸了吸鼻子, 不舍地道。
他眼眶有點紅, 眼皮有點腫, 像是來之前才哭過。
封玉還以為是前幾天他約自己比試, 結果打輸了還沒走出來, 眼中露出一絲不忍,手指動了動,想拍拍他的肩安慰安慰他。
沒想到下一刻, 塗照衡直直看向胡九清,真情實意道:“小九,你們軍營還收人麽?我想來你們這兒參軍, 我想和你一起上戰場。”
封玉:“……”
他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塗照衡的腦回路果然與常人不同。
胡小九並不想和他一起, 冷酷地拒絕了他:“不收, 滿員了。”
塗照衡遺憾道:“好吧。”
他在芥子空間裏掏啊掏, 掏出兩枚護身符, 遞給兩人, 道:“這是我從西天找佛祖求來的,如來佛祖親自開過光的,可靈了,你們戴上,注意安全。”
說完,他又吸了吸鼻子,眼眶裏已經聚了一汪水花,看著有點可憐。
胡九清無奈地抱了他一下,道:“我們還會再見的,我等著在戰場上見到你。”
封玉也抱了他一下,心道他明明比自己大,怎麽看起來比自己還不成熟。
“你可以來探望我們。”
塗照衡難過地點點頭。
……
胡八去了東北大營,胡二的轄地,胡九清和封玉便去了西北大營,胡四的轄地,地屬西荒。
胡九清坐在飛行法器上,耐心地道:“阿玉,你知道青丘西北的胡肆息元帥麽?”
封玉點頭:“聽過,他很有名,打過很多場勝仗,以前……以前爹提起過他。”
這還是自青龍燭龍隕落後,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爹娘。
胡九清愣了下,心裏揣摩著度,小心道:“伯父竟然還提起過他?”
封玉點頭:“他說胡肆息元帥是個難得的將才。”
胡九清開心起來,大尾巴都晃了出來。
“要是知道自己被天界戰神這樣誇過,四哥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
胡九清笑彎了眼睛,道:“他最崇拜的就是封前輩了,對封前輩打的每一場戰役都了如指掌。”
說到這時,她不自覺用上敬稱。
封玉半垂著眼,“嗯”了一聲。
天界戰神又怎樣,隻不過是個會拋棄親子的懦夫。
封玉微微一怔,他發現,他現在想起這些時,已經不會感到特別傷心憤怒了。
當初他覺得父親背叛了自己,差點被仇恨悲憤蒙蔽心智,做出不恰當的行為,但現在,他已經能平靜地回想這件事了。
難道這就是時間的力量麽?
時間能撫平傷痛原來是真的,難怪那麽多人都覬覦母親的力量。
那頭,胡九清還在絮絮叨叨:“……四哥說讓我們來之前給他遞個消息,他來接我們。”
封玉從自己的思緒中抽身,遲疑道:“這……”
這不大合適吧,他們去軍營時為了曆練自己,不是為了享福的,胡四一接他們,他們的身份就暴露了,難以融入軍營底層。
胡九清看穿了他的想法,驕傲地揚起尾巴,道:“聰明如我,給他的當然是假消息哈哈哈,我跟他說的是我們三個月後去!”
封玉笑了,道:“那胡肆息元帥發現真相後應該會很生氣吧。”
和胡肆息的軍事才能一樣出名的,還有他的暴躁脾氣。
胡九清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道:“不會,悄悄和你說,其實哥哥們裏麵,最疼我的就是四哥了,我小時候還騎在他頭上玩兒的次數可比我六哥多多了。”
封玉沉默了一瞬,腦中想象了一下一隻隻有大白狐爪子大小的迷你小白狐狸趴在大白狐狸頭上玩鬧的畫麵,竟然覺得還挺可愛。
要是能早點認識清清就好了,封玉遺憾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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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九的計劃在進入軍營的那一刻正式宣布失敗。
原因無他:遞交軍牌,登記後,就有眼熟軍牌的武將把這事兒匯報給了胡四。
胡四本來都要出門了,臨到門口又退了回去,邊退邊喃喃:“小九沒告訴我真實情況,肯定是不想我幹擾她,給她開後門,我要是這樣就去了,小九肯定會生我氣吧。”
胡四坐回椅子上,皺緊眉毛,半響後,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中氣十足地喊道:“傳我令,從今天起,所有士兵的住宿環境都好好改善一下,該換新床新床單被褥的盡快給它換了!”
副將道:“元帥,軍餉可能……”
胡四豪氣地一揮大手:“用我私庫裏的補貼!”
副將:“得嘞!”
……
然而床還沒焐熱,封玉就臨時有事離開了。
胡九清和封玉前腳剛到,胡一騫後腳就來了。
這個時間段的房屋裏沒有別人,所以封玉就主動幫胡九清鋪床去了。
胡一騫出現在門口的時候,雙方都愣了下。
“……您好?”封玉手裏還握著毛巾在擦桌子,看見胡一騫後愣了愣,茫然地打了一句招呼。
胡九清疑惑道:“大哥,你怎麽來了?”
胡一騫回神,咳了咳,道:“來找封小公子有些事。”
他做出請的手勢,溫和地問:“可否進一步說話?”
封玉放下毛巾,對著胡九清點點頭,隨胡一騫走了出去。
兩人來到一個空無一人的房間,胡一騫謹慎地關上門,還布下了隔音法咒。
“海澤主君有話盡可直說。”封玉直截了當道。
他還急著回去給清清整理屋子呢。
胡一騫雙手交握,苦笑一聲,道“實不相瞞,是有個忙請求小公子幫一下。”
封玉一怔,問:“幫什麽?”
他現在幾乎失去一切,還能幫上忙?
胡一騫沉吟了下,道:“祖父早年間征戰魔界,那時的秩序還不像現在這麽完備,魔族和仙界天天都會爆發戰鬥,在和當時魔君的一次交鋒中,雖然祖父重傷魔君,但自己也受了重傷,那傷受到詛咒,一直未能解開,而今終於爆發。”
封玉不自覺端正了態度,腰背挺得筆直。
這絕對算得上青丘辛密了,封玉大概猜到他接下來想說什麽了。
胡一騫繼續道:“這件事現在瞞的很緊,知道的人不過五人。”
他直視封玉的眼睛,誠懇道:“能解開這毒的藥方近幾年才配好,其餘藥材均已找齊,獨獨缺了最關鍵的一味藥。”
封玉了然:“你們還缺什麽?”
胡一騫:“青龍心頭血。”
封玉被這直白的話語砸的一怔。
他繃直唇角,語氣冷淡下來:“我也沒有,主君要失望了。”
胡一騫卻仍然直視他的眼睛,道:“請聽我說完。”
他放緩語氣,繼續道:“祖父的毒傷需要服用四十九天湯藥才能痊愈,也就是說需要四十九碗青龍心頭血。”
封玉不再出聲,隻是呼吸聲粗.重了些。
胡一騫深吸一口氣,道:“你是青龍前輩之子,你的血也是管用的,隻是需要八十一天。”
封玉反問:“你確定麽?”
這回輪到胡一騫一怔。
封玉淡淡道:“雖然我有爹的血脈,但不能保證我的血也有治療功效。”
他今年三百一十歲,若以凡人年紀來比,大約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來到青丘後,夥食住宿等條件變好,讓他在這十年間個頭又往上竄了些,隻比胡一騫低半個頭,坐著時很難看出差別。
剛來時的嬰兒肥已經完全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漸漸棱角分明的臉龐,既有少年的稚氣與意氣,也有幼年失怙所帶來的的早熟。
晃神時,胡一騫會覺得坐在他對麵的是同輩,而不是小了他幾輪的晚輩。
胡一騫沉默了片刻,道:“可以先試試嗎?”
封玉和他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但我可以幫你取到青龍心頭血。”
不等胡一騫開口,他繼續道:“不過,我是有條件的。”
胡一騫肅穆神色,道:“請說。”
封玉:“第一,我需要你護送陪同。”
胡一騫毫不猶豫道:“沒問題。”
封玉:“第二——”
這次他停頓了很長時間,久到讓胡一騫以為他沒想好。
胡一騫體貼道:“可以先欠著,等未來你想好了,再和我說,凡是合理且我能滿足的,你都可以提。”
封玉緩慢地搖了搖頭,低聲說:“我想好了。”
他抬起眼,一字一句道:“第二,清清未來的婚事安排,必須要經過我同意。”
胡一騫瞬間就變了臉色,想都不想道:“不可能!”
他眼中染上慍怒神色,斬釘截鐵道:“小九的婚事隻遵循她自己意願,誰都沒權利幹預她!”
封玉做出沉思姿態,十秒後,他重新開口:“那換個條件,她的婚事,我必須要知情,你們不能瞞著我。”
胡一騫仍舊拒絕:“我們談論的是你可以向‘我’提什麽條件,小九的任何事情都不在這個範圍裏麵。”
封玉幽深的雙眸凝望著他:“那如果我非要提呢?”
胡一騫明明記得上次見他時,他還不是現在這樣。
現在的封玉讓胡一騫感到有些陌生,胡一騫沒回答,而是認真地打量著他。
封玉短暫地勾了下唇角,淡淡道:“我就是封玉,沒換芯子。”
胡一騫:“如果你執意如此,那便算了,但還請封公子保密,不然青丘不會善罷甘休。”
說罷,胡一騫起身,意欲離開。
“等等。”封玉忽然道。
胡一騫側頭看他。
封玉露出微笑,平和道:“你通過考核了,坐下談談吧。”
胡一騫:“???”
他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封玉收起微笑,正經道:“我確認你是真心對待清清了,所以我會幫你,不用酬勞,也不用其他條件籌碼。”
確認過態度,是友方。既然是友方,那幫上一把也無妨。
胡一騫:“………………”
胡一騫咬牙道:“那我可真是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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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一騫沒想到封玉說的“方法”是去秘境取血。
他嚴肅道:“我知道你與他們有密切關係,但秘境的凶險程度不是開玩笑的,迄今為止,所有進了秘境的,沒有一個出來,沒人知道那些人到底還是不是活著的狀態……抑或是,生不如死。”
封玉說:“我有辦法全身而退。”
胡一騫打量著他,想要確認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封玉從容地和他對視,看不出一點心虛模樣。
胡一騫妥協了:“好吧,那我送你到秘境入口。”
封玉頷首:“有勞。”
前往雲山的路上,胡一騫簡要地說了下雲山的情況:“兩年前,在第七百六十三支小隊也整整斷聯一個月後,天族終於也放棄了對秘境的探索,目前隻偶爾有幾個走投無路的魔修會進去撞運氣,其餘再無人進秘境。”
他頓了下,道:“……但,雖然天族已經放棄,他們仍派了一支小隊駐守在秘境附近,我猜可能是在蹲你。”
封玉聽不出情緒地應:“嗯。”
胡一騫:“你若不想暴露,我帶你避開他們。”
封玉:“有勞。”
他的態度一直較為冷淡,讓胡一騫不由得懷念起十年前還會害羞臉紅不好意思的他。
歲月真是把磨人劍,把那麽可愛的一條小黑蛇磨成了如今冷冰冰的樣子。
他還不知道副人格的事,也不知兩個人格現在幾乎完全融合,還在回憶當年的小封玉。
兩人到達秘境附近,胡一騫手一揮,不知放出了什麽氣體,那些天族士兵紛紛倒下,不省人事。
胡一騫道:“抓緊時間,這些都是天族精銳,一刻鍾就會醒來。”
封玉頷首,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墨藍的入口旋渦時,一根樹枝斜著伸出,阻攔了他的進入。
封玉折斷樹枝,往樹枝伸過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你是何人?竟想闖入秘境。”
胡一騫皺眉,上前一步,盯著出聲的人看。
這人穿著一身灰黑色的道士長袍,一頭半黑半白的長發用一根烏木簪挽起來,隻落了幾縷垂在發邊,臉龐俊朗,看起來二十多歲,氣質灑脫落拓。
他手裏還捏著半截樹枝,剛剛就是他攔住了封玉。
胡一騫盯著他,直覺眼熟,他肯定見過,或者是聽說過麵前的人。
封玉沒理他,直接就想進去,結果衣袖被拉住。
那人認真道:“裏麵不能進的,進了會死人。”
封玉嗤笑一聲,道:“與你何幹。”
說完便想甩開他,沒想到那人纏的更緊。
“當然有關!你進去了會死,還會打擾到我朋友,我怎能坐視不管!”那人義正詞嚴道。
朋友?
封玉終於舍得睜眼看他,認真打量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特別的,不過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謫仙而已。
他道:“你是誰的朋友?”
如今這仙界裏,那些神仙巴不得撇清與他爹娘的關係,況且他爹娘如今都已經過世,再沒有可利用的地方,竟還有傻子呆呆湊上來拉關係?
“傻子”一本正經道:“是啊,我和頌直、阿秋都是好友。”
胡一騫盯著他的臉,忽然靈光一閃,驚呼道:“你是同悲道人!?”
那人看了他一眼,笑得很開懷:“沒想到還有人知道我、記得我,小娃娃,你是哪兒的?”
他打量了下胡一騫,了然道:“是青丘的小娃娃?”
胡一騫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同悲道人。
實在是他與祖父祖母說的形象相差甚遠。
祖父說,同悲道人出現的時候,手裏總喜歡拿著一枝開著花的樹枝,可能是梅花、可能是桃花、也可能是桂花;
祖母說,同悲道人最喜歡穿顏色鮮豔的衣裳,總是笑容滿麵,從來不會悲傷。
可麵前的男人明明穿著一身最不鮮豔的衣裳,手裏拿著的也是衰敗的枯枝。
隻有頭上的烏木簪依舊。
封玉的記憶很好,記得爹娘說過的話,此時此刻,娘說過的話已在腦海中響起。
娘說,她最好的朋友是仙界的司藥仙君,有許多次,封頌直和她受傷,都是這位熱心腸的仙君不眠不休為他們配藥熬藥的。
娘說,可惜了司藥仙君,因為青龍叛出天界一事與天帝據理力爭,說青龍不可能是這樣的人,一定有什麽誤會,因為強行保不該保的人而被貶謫,從人人尊重的司藥仙君、濟世神醫被謫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褫奪仙號、仙位,隻留了無法被褫奪的仙根。
娘說,司藥仙君是他們最虧欠的人,因為他們,他才被施於懲罰,被詛咒,必須承擔世間的一切悲苦情緒。
所以他被稱作“同悲道人”,因為他與萬物同悲。
胡一騫知道的比封玉還要多些。
狐帝曾經歎息著和他說,晉瞻,也就是同悲道人,是個非常樂觀、非常熱心的仙君,他不在乎自己遭受到的一切不好的事情,隻要看到別人是幸福的,他就會覺得很幸福,他非常容易滿足,也非常容易快樂。
但被下了詛咒後,他就被剝奪了滿足和快樂的能力,時時刻刻飽受悲苦情緒的困擾,又因為過強的同理心而更加悲苦。
“同悲”詛咒,明明兵不血刃,對他來說卻比任何刑罰都殘忍。
然而即使背負著這樣巨大的負麵情緒,他仍舊是樂嗬嗬的。
胡一騫在很小的時候,在人間,曾偶遇過這位仙君幾次。
第一次是在寬闊的草地上,有一群小孩兒在放風箏玩,玩累了後,這群小孩坐在地上歇息,其中一個膽大的注意到了一直在看他們玩、還一直笑著的同悲道人,就問他:“你是誰啊啊?為什麽一直看著我們笑?”
同悲道人說:“我是同悲道人,很喜歡你們。”
小孩沒聽懂,就問:“同杯?是必須要和別人用一個杯子嗎?”
同悲道人並不反駁,樂嗬嗬道:“是呀。”
第二次是在街道上,他幫了一個有聽障的青年,青年感激不盡,請問他的名號。
同悲道人告訴他了。
青年有聽障,懷疑自己沒聽清,便問:“同背?是以背人為生的人嗎?”
同悲道人並不反駁,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錯聽,樂嗬嗬應:“是呀。”
最後一次就是現在。
不知這些年,這位仙君經曆了什麽,原本烏黑柔亮的長發變得半黑半白,鮮亮的藍衣裳變成了暗沉的灰□□袍,生機勃勃的花朵樹枝也換成了衰敗的枯枝敗葉。
胡一騫心情複雜,低聲道:“我不小了。”
封玉同樣心情複雜,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同悲道人先一步開口了。
他繞著封玉轉了幾圈,視線最後停在他的臉上,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驚喜道:“你是不是就是小玉兒?頌直和我說過好多次,說阿秋給他生了一顆龍蛋,但總是不破殼。”
“他說他偷偷抱著蛋聽過很多次,但蛋裏一點聲音都沒有,他都怕你先天不足死在裏麵,差點暴力破殼,還好被我攔住了。哈哈,他都不敢告訴阿秋。”
同悲道人回憶著往昔,唇角上揚,眼眸仍然是亮的,輕快地說:“他可期盼你出生了,天天抱著你不撒手呢,一直捂著你,說要把你孵出來,把阿秋都弄無語了哈哈哈。”
封玉心亂如麻,打斷他:“不可能,他並不喜歡我。”
如果真的喜歡他,為什麽會在他破殼後冷冷淡淡?
如果真的喜歡他,為什麽會在數百年間對他不聞不問?
如果真的喜歡他,為什麽會放棄他,寧願選擇死亡也不願選擇他?
背叛就是背叛,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封玉眸色冷厲,心想,不喜歡他的人,他也不會去喜歡對方。
同悲道人驚奇道:“怎麽可能,除了阿秋,他最愛的就是你了,他還跟我討論過,剛出生的小龍能吃什麽、不能吃什麽呢。”
同悲道人努力回想了下,道:“他是不是給你做過一鍋漆黑的湯?特別難喝那種?那是他學了三個月的成果,雖然難喝,但營養很足,不枉我教了他那麽久。”
封玉輕飄飄道:“也許吧。”
也許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曾經喜歡過他,在秋殺失蹤以前。
但他已經不需要了。
他現在有了需要的人,和被需要的感覺,他現在的生活很完整,不再需要虛無縹緲的父愛,也不再追憶並不是那麽美好的過去。
同悲道人還在絮絮叨叨回憶往昔,但封玉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了。
他往前一跨,步入秘境中。
作者有話說:
發上來啦,是二合一嗷!下章九與玉秘境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