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去了容氏,卻險些遲到。

在人事部辦手續的時候,雖然大家都沒說話,但我看得出來,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揶揄。

說不上友好,更多的是一種疏離的客氣。

我一開始隻當是因為我突然來公司,跟大家都不熟,直到路秘書過來找我。

她看到我的時候,也微微愣了一秒。

能讓路秘書露出這種表情,我終於意識到可能真的出什麽問題了。

路秘書看了我一會兒,壓低聲音跟人事經理打了個招呼:“我先帶她去處理一下,一會兒再來辦手續。”

我被路秘書帶去了女洗手間,她推著我站在了鏡子前。

我左看看右看看,還是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

路秘書見我一臉茫然,有些無奈地提醒道:“脖子。”

“脖子怎麽了?”

路秘書的表情開始變得疑惑:“……這裏是公司,你好歹遮一下。”

我終於明白了。

我指著自己脖子上的幾個紅印子說:“這是蚊子包,不是那個。”

路秘書不太信,走過來看了一眼,“……還真是蚊子包。”

“我們學校小樹林的蚊子特別毒。”

“你去小樹林做什麽?”

“……”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路秘書略有些尷尬地整理了一下頭發,“下次,準備點驅蚊液。”

“哦。”

“這次還是遮一下吧,這個印子如果不湊近看的話,還真看不出來是蚊子包。”

我沒有化妝用品,路秘書用她的粉底液幫我弄了一下。

不過我皮膚包,粉底液的顏色稍微有點暗,顯得我的臉和脖子變成了兩個顏色。

去人事部辦了手續,路秘書帶我去了容熠川的辦公室。

這是我第一次來他的辦公室,跟我想的那種又大又寬敞的不一樣,他給自己的辦公室其實並不算特別大,而且位置很偏僻。

他抬起頭來的時候,臉色有些蒼白,整個人氣色也不是特別好:“來了?”

“嗯。”

路秘書在我耳邊囑咐我:“私下怎麽都行,在公司裏還是要叫人。”

我點點頭:“容總,我是新來的助理林苒。”

容熠川哼笑了一聲:“去給我泡杯咖啡。”

路秘書指了指外麵的茶水間:“在那裏。”

“好的。”

容熠川吩咐路秘書:“你也去忙吧,有她在這裏就行了。”

路秘書有些擔心:“您真的不去醫院看一下嗎?”

“小事。”

路秘書頷首:“那我帶林苒去茶水間。”

我跟在路秘書身後出了辦公室,路秘書大概給我介紹了一下這一層的概況:“那邊是市場部,市場部是一個公司的核心,直接跟容總匯報,所以跟容總的辦公室在一層。其他的部門都在另外的樓層。”

我點點頭。

“這裏是茶水間,容總喜歡喝藍山,咖啡機會用嗎?”

“會。”

路秘書有些意外,聲音微微壓低:“徐小姐,你們家裏原先沒有傭人嗎?”

我無奈地笑:“有是有,但我很早之前就出國了,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的,我也不習慣別人做。”

路秘書看我的眼光更友善了一些,還帶著微微的欽佩:“對了,你之前在工地裏也很能吃苦。”

“還不是為了引起容總的憐憫之心。”

路秘書笑了:“你承認了?”

“沒什麽不好承認的,而且就算我不承認,你跟容總心裏也跟明鏡一樣的,那我遮遮掩掩的還有什麽意義?”

路秘書點頭:“也是。”

到了茶水間,我熟練地用咖啡機做咖啡,路秘書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確定這些我都沒有問題,才離開了。

我帶著咖啡回了容熠川的辦公室。

一起帶來的,還有一杯剛泡好的綠茶。

兩杯一起放在他的麵前。

容熠川有些痛苦地揉著太陽穴,看了看麵前的茶,然後抬頭看向我。

我解釋說:“茶能不能解毒我不知道,但咖啡肯定不行。”

容熠川笑了:“你才剛來,就開始做我的主了?”

“我不敢,我就是給你多一個選擇,最後喝哪個還是你自己決定。”

容熠川定定看了我一會兒,歎了口氣,拿起綠茶喝了一口。

我微微勾唇:“咖啡我一會兒帶出去。”

容熠川指了指他對麵的位置:“坐。”

見我坐好,他說:“昨晚睡好了嗎?”

我搖了搖頭。

昨晚他又發瘋,在小樹林折騰到後半夜。

宿舍樓鎖著門,我還得從窗戶爬進去,但是腿軟得根本使不上勁,最後我們兩個在車裏睡了一夜。

結果兩個人都睡得有些過頭。

他開車上班,我讓他把我放在距離公司門口幾百米的一個路口,自己走過來。

最後的結果就是,他一腳油門就到了,我奪命狂奔了十分鍾,堪堪踩點到了公司。

容熠川說:“下午跟我去巡店。”

“路秘書不跟你去嗎?”

“你是路秘書的助理還是我的助理?”

“……我不太懂你工作上的事,怕幫不了你。”

容熠川說:“不會就學。”

“一時半會恐怕學不會吧?”

“那你不會問?”

“好,那有不懂的我就記下來,回來了問路秘書。”

“我不是人?”

“……你不是要忙工作麽,我怕打擾你。”

“那你怕不怕你爸從療養院裏被趕出去?”

我閉嘴了。

容熠川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你脖子怎麽回事?”

“用了路秘書的粉底,色號不太合適。”

容熠川挑眉:“洗了,然後去一趟財務部幫我拿上個季度的報表。”

我出門,去了一趟洗手間,把剛剛塗好的粉底液洗了個幹淨。

脖子上星星點點的紅痕又重新凸顯出來。

原本過了一夜,那些蚊子包已經都消下去了,結果搓洗了一下,一個個的又故態複萌,在我潔白的脖子上盤踞著,紅彤彤的更加鮮豔了。

我一路坐電梯下去一樓,上上下下了幾十個人,經過一樓大廳的時候,人來人往。

我頂著脖子上的紅痕,收獲了不少注目禮。

到了財務部的時候,財務總監看我的眼神不太友善:“報表這種東西保密性很高,實習生不能接觸。”

我說:“是容總讓我來拿的。”

她不信,皺眉:“沒聽說總裁辦來了新實習生啊?不行,我得給路秘書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旁邊的人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總監,你看她的脖子。”

財務總監的視線落在我的脖子上,眼神瞬間變得複雜起來。

“人家是來著容總的‘口諭’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