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熠川挑了挑眉。

我手上捏著一張名片,塞進了他的掌心裏。

剛剛沈承遠見容熠川過來,猛地站起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他慌忙塞進口袋裏的那張名片。

他剛剛找借口要走,我順勢走近,不著痕跡地掏了出來,一直攥在掌心裏。

又跟老陶東拉西扯了半天,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讓他毫無察覺。

容熠川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沈承遠的心思壓根不在吃飯上,壓根不敢多點,隨便點了幾個菜。

信貸員更是知道自己的身份,隻點了一份清炒芥藍。

等菜上齊的時候,容熠川的微信響了。

他看了一眼,直接把手機遞給了我,示意我自己看。

我也沒客氣,直接接了過來。

是路秘書發來的。

【老徐總的確在這個銀行有個保險箱,具體時間和物品不太好查,銀行有保密製度。】

除了私章,我爸還有留下來一個保險箱?

不同的是,這個保險箱裏的東西明顯要比私章更加重要,他選擇放在了銀行裏寄存。

我都不知道這個保險箱的存在,沈承遠又是怎麽知道的?

他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

我把手機還給了容熠川。

信貸員看到了我們的動作,笑著調侃了一句:“看來林小姐就快要是容太太了吧?提前恭喜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你恭喜早了。”

容熠川卻說:“林苒年紀還小,還想再玩幾年。”

“容總這是著急了?”

容熠川啞然失笑:“我爸天天催著要抱孫子,我的年紀也確實不小了。但沒辦法,女朋友不鬆口,我也沒轍。”

信貸員也跟著笑:“林小姐人長得漂亮又聰明,容總眼光很好。”

容熠川捏著我的發絲在手指上繞著玩:“嗯,我也覺得。”

沈承遠就有些如坐針氈了:“容總真的打算定下來了?”

容熠川掀了掀眼皮:“在法國的時候沈總不是都看出來了麽,怎麽現在還問?”

沈承遠被噎了一下:“我……那時候唐小姐還在。”

“你怕唐小柔?”容熠川突然發難:“沈總跟唐小柔好像關係不錯啊,那次吃飯的時候唐小柔三番兩次地想給我引薦你。”

“也不是很熟,就是機緣巧合,偶遇了幾次,聊了幾句。”

“哦,那沈總還真是挺會虜獲女人心的,巴黎說大不大的,竟然都能偶遇好幾次,那時候唐小柔基本上都跟我在一起,沈總挺會抓時機。”

要是再聽不出來容熠川的質疑,沈承遠就是個傻子了。

他站了起來,說道:“容總,我跟唐小姐真的什麽都沒有,真的隻是比較聊得比較投機而已,唐小姐又是個熱心腸,聽說我的南峰集團很需要容氏的訂單,於是就自告奮勇想要幫我……”

“你的南峰集團?”我厲聲反問道:“老徐總和徐太太都還在世,南峰集團什麽時候改姓沈了?”

沈承遠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了兩下,哼笑了一聲:“說錯了,是我現在幫嶽父照管著的南峰集團。”

“沈總,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剛剛說的這句話,希望你能一直記在心裏。”

“……我會的。”沈承遠說:“容總,不知道我嶽父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我下意識地去抓容熠川的手,示意他不要同意。

容熠川反握住我,輕聲說道:“老徐總上次被沈總折騰了一通,最近情況不太好,我問過醫生,說最好不要探視,不然對他的恢複不利。”

沈承遠說:“上次是我太魯莽了,是我對不起嶽父,我也很想彌補他。這樣吧,嶽父的醫藥費用我來出,不好讓您再繼續破費了。”

我聽了來氣:“你拿什麽出?南峰集團的公款嗎?”

手突然被捏了一下。

容熠川笑著說道:“既然沈總有這份孝心,那我也沒有阻攔的道理。你直接聯係路秘書,她會把詳細的費用明細發給你。”

沈承遠點了點頭:“好的,謝謝容總這段時間對嶽父的照顧,我會記在心裏的。”

這頓飯我吃得憋悶。

好不容易吃完,容熠川終於帶著我離開了這家酒店。

沈承遠和老陶親自送我們出門。

車子緩緩發動,我才終於問出了口:“為什麽要讓沈承遠出我爸的醫藥費?你明知道他用的都是……”

剛說出口,我就有點後悔了。

我沒有立場去問這個問題。

那家療養院是高端療養院,價格不菲,雖然容熠川不用自己出錢,但不表示他就該出這一份費用。

“對不起,我……”我歎了口氣:“我剛剛失態了。”

“你還是沒放下,”容熠川說我:“沈承遠三言兩句就能讓你情緒波動。”

“我的事情容總你應該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他對我做過什麽,對我爸媽做過什麽,我怎麽可能毫無波動?”

容熠川按著我的手臂,示意我坐好。

車子緩緩發動。

他說:“我今天帶你來見他,可不是為了讓你大動肝火的。”

“以後我盡量克製。”

容熠川說:“Lily,你要記住,情緒化辦不成任何事,不管你想要做什麽,都要先讓自己站在客觀的角度,這樣才能準確地做出判斷和決策。”

“……好。”

我現在對他動不動叫我Lily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他願意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把我當成莫荔更好,反而更有利於我跟他的捆綁合作。

“不管他用的是徐家賬戶上的錢,還是南峰集團的流動資金,這筆錢在他手裏,就歸他支配,還不如讓他拿出來給你。”

我一愣。

容熠川說:“你不是有個好朋友叫顧雪靈?把她的賬戶給路秘書,沈承遠打過來的錢,路秘書會轉到顧雪靈那裏。”

我頓時明白過來,心情也有些複雜。

我隻顧著憤怒,卻沒想到他還有這一層考慮。

容熠川問:“路秘書,查到了嗎?”

坐在副駕駛的路秘書一直沒說話,聽到容熠川問起,才點了點頭,說道:“指紋鎖。”

我不解:“什麽指紋鎖?”

路秘書給我解釋:“老徐總放在榕豐銀行裏的保險箱,不是密碼鎖,是指紋鎖。沈承遠如果想要那裏麵的東西,就必須得見到老徐總,用他的指紋打開那個保險箱。而拿到老徐總的指紋,有兩個辦法——”

她看了我一眼,說:“第一,就是用指紋倒膜,但前提是他必須得見到老徐總。”

“第二個呢?”

“把保險箱從銀行裏帶出來,然後帶著保險箱去療養院,用老徐總的手指親自打開保險箱。”

我懂了。

他今天找那個信貸員,或許根本不是為了從銀行貸款,而是為了想辦法把保險箱從銀行帶出來!

路秘書說:“可是銀行監管森嚴,他想買通人把那麽大一個保險箱帶出來,恐怕並不容易啊。”

“還有一種可能。”

容熠川突然開了口。

我有些疑惑:“還有什麽?”

容熠川看著我,眼神微冷:“砍下老徐總的手指,帶去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