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顯恭不僅沒死心,反而還在努力尋找下手的機會,就像藏在暗處的毒蛇般伺機要咬人。

我自認為讀懂了容熠川的心思,稍加思索後就懷著壯士斷腕的心情收緊了同他交握的手,讓他立刻就投了個意味深長的目光過來。

事已至此,僅僅是手牽手在人前秀恩愛,似乎確實是不足以取信跟蹤偷窺的人。

我心下一橫,索性為了配合容熠川把這出戲演好,直接豁出去一般往他所在的方向依偎了過去,他比我高不少,這個姿勢剛好可以讓我以小鳥依人的姿態靠在他肩頭。

哪怕正處於熱戀期的小情侶,也很少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膩歪成這樣的,我不信沒說服力。

容熠川唇角微笑的弧度往上抬得更高了一分,隨即鬆開同我交握的那隻手,轉而將手扣到我腰間去了。

我提前做好了入戲的心理準備,見戲份更新這麽快,也沒表現出詫異,而是順勢替他整理了一下領帶,動作細致,眼神溫柔,一切都甜蜜親昵得恰到好處,簡直像是新婚不久的小媳婦。

容熠川對於我的殷勤上道很是受用,直到進了辦公區大樓,他才緩緩收回手臂,以免顯得我跟這裏太過格格不入。

林苒的身份畢竟還是個學生,剛入學沒多久就將緋聞鬧得滿城風雨,必然有不好的影響。

我想到了這一點,卻並不認為容熠川也是因此而收斂,他這個人很有幾分惡趣味,連在期末考試前夕折騰我的事都做得出來,哪裏還會替一個對手戲演員考慮這麽多?

就連眼下我不得不多跑一趟學校,特意來處理的事情都跟他有關。

我穩住心神,禮貌地敲響了輔導員辦公室的門,生怕對方會抓我不來學校上課的理,可伴隨著一聲“請進”,映入我眼簾的卻是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從入學開始就負責帶我們的導員,另一個則是平時隻出現在宣傳欄裏的校長。

我有些驚訝,是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撞見校長,當即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

可校長那張還算嚴肅的麵容卻在看到我和身側的容熠川後瞬間變了表情,他滿臉堆笑的親自上前邀請道:“容總,林同學,你們能來真是太好了,快請進,我們有事坐下慢慢說。”

原來他竟是特意在這裏等我們,不,等容熠川的。

我又一次沾了他的光。

校長年紀比容熠川大好幾輪,但同他說起話來卻是客氣到了恭維的地步,說是在拍他馬屁也不為過。

“容總,您能親自來一趟真是太好了,學校裏凡是讀商科金融的學子,就沒有不以進容氏工作為目標的,要是知道您在這裏,非紛紛跑過來表現不可,我平時也經常看您的案例學炒股……”

“對了,林苒雖然讀的是法語係,跟那些學生們專業不同,但她的優秀實在是有目共睹,這次的新生代表本來就早定下了是她。”

我聽到這裏,不禁感到一陣慚愧。

不是因為自己的德不配位,而是因為校長的馬屁,他這話得虧是沒有特定的指向,否則非把馬屁拍到馬蹄子上去不行。

這跟直接當麵承認,我是容熠川安排的關係戶有什麽區別?

我忽地想起了容熠川前兩日提到過的,說會讓我繼續享受容氏和他帶來的特權的話,我明白他這樣做的意圖,但多少也有些心累。

相比之下,校長的精氣神就旺盛多了。

他親自過問了選新生代表這樣的小事,還頗有要一路管到底的打算,不住地對我大誇特誇,要我一定要在結業典禮上發表講話。

我笑得很有幾分無奈。

容熠川也跟著笑了,雖然笑意淺淡,卻是貨真價實的心情好。

他話音平常地說:“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要商量,榕江大學的實驗樓差不多也到翻新的時間了,之後我會讓秘書跟你聯係。”

我在旁邊聽得險些替他肉疼。

高校的實驗樓翻新可不僅是重新裝潢這麽簡單,包括實驗器材和試劑在內,許多東西都要換新,這樣算下來費用比翻新同樣規格的三棟教學樓都貴。

這麽多錢足以壓垮一個小公司,可容熠川全程雲淡風輕,是真的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校長聽他答應得這樣痛快,自然是開心不已,生怕送上門的餡餅長翅膀飛了一樣,親自去隔壁辦公室把來幫忙的學生會會長叫了過來:“別的事都放放,先陪林同學順一下發言稿。”

學生會會長斯文清秀,一臉的學生氣,雖然是被校長臨時征調來幫我順稿子,也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而是禮貌客氣地答應道:“好的,我知道了。”

他衝我點頭致意,同時自我介紹了幾句:“林同學,你好,我是沈宣和,你可以叫我沈師兄。”

我不敢叫。

師兄這種稱呼,說清白也清白,說曖昧也曖昧。

我反正是不敢去碰某個人的逆鱗。

我立刻說了句“你好”作為禮貌回應,權當是打過招呼。

不是我不想表現得更禮貌得體一些,而是容熠川還在旁邊站著,我對他冷淡些才是最好的,否則萬一容熠川小氣勁兒發作,可就大事不妙了。

校長很分得清主次,給我安排完幫忙的人,便將注意力都放到容熠川身上去了,他生怕這個送上門的金主跑了,熱情邀請道:“容總,這邊地方小,來來往往的人也雜,不如去我辦公室談。”

容熠川說話向來算數,絕不會過一陣就反悔,見校長連去找路秘書都等不及,順手推舟地輕點下頜,算是答應了這件事,然後側目對我說:“別走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