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不方便，浦傑幹脆把電話打了回去。
“喂，阿傑，你開車呢？”
“嗯，”他馬上問，“你說那個美術展怎麽了？小瑤可能看過？”
“這個巡回美術展，去年第一站就是在漢京，我覺得孟沁瑤要是真喜歡畫畫，說不定已經看過了，那你約她豈不是很尷尬？你約了沒？要是沒約，就先問一下探探口風。”
“來不及了。”浦傑無奈地笑著說，“我剛才才約了她，她也……同意了。倒是沒說什麽，估計沒看過吧。”
“不好說啊，”方彤彤似乎覺得自己沒幫到說好的忙，顯得有些沮喪，“她也有可能就是因為被你約高興，寧肯再去看一遍。”
浦傑想了想，說：“那就別考慮那麽多，反正她答應了，我這新年禮物算是送成了。就是時間有點麻煩，我得跟鄭馨好好說說。”
“啊？鄭馨姐？時間？”方彤彤的腦子真是比他快了不止一圈，“你不會跟孟大小姐約了14號情人節吧？你那天不跟鄭馨姐一起過？”
浦傑此前的三十多年生命中從沒過過哪怕一次情人節，在他的心目中，那天似乎就是交換一下巧克力和玫瑰花然後理直氣壯開房的日子而已，新房馬上裝修好，他覺得跟鄭馨有的是時間夜夜笙歌，不必在乎這一次兩次，就笑道：“我讓她定時間，她定了下禮拜三直接問我好不好，我都沒注意那天是情人節，就答應了。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總不好出爾反爾。”
“你啊……”方彤彤似乎輕輕哼了一聲，“就欺負鄭馨姐性子軟被你吃得死死的吧。”
“那天真這麽重要嗎？”浦傑有點肝顫，趕忙問。
“看人咯，鄭馨姐在乎不在乎，我怎麽知道。”方彤彤輕描淡寫地說，“反正我在乎，還好暫時我沒有需要在乎的人。”
“呃……收攤了？到家了沒？”認真思忖一下後，浦傑決定戰略轉移，免得腦袋繼續大下去占據車內空間。
方彤彤也沒多糾纏，順著話頭跟著拐走，“到了，都洗完澡了。”
“阿姨呢？最近身體好嗎？”
“走時候挺好的。”
“走？”
“嗯，小姨那邊好像有急事，我媽急匆匆買火車票長途趕過去了。她也不告訴我什麽事，就跟我說過年可能都回不來，讓我自己在家小心點。”
浦傑皺了皺眉，也不知道宋寶籟都跑到那種地方去了還能遇到什麽事，但估計也問不出什麽，幹脆說自己更關心的事情，“那你過年就自己一個？”
“差不多吧。小姨搬了，我也沒什麽親戚需要拜會，我這麽大早沒紅包可領了，就……自己過唄。反正我會包餃子，不愛放炮，挺好。”
“彤彤，要不……來我家過年吧。”
“說什麽傻話呢，”她清脆地笑了起來，“我用什麽身份去啊？阿姨給我紅包不？頭次新年見麵禮讓我領走，鄭馨姐該提刀砍人了，你可別過分。”
“我跟她商量，我……不想讓你自己在家過年。阿濤還養在我家呢，你過來一起吃個年夜飯，晚上我送你回家。過年……不吃個熱熱鬧鬧的飯，多寂寞啊。”
“再說吧。”她不是很情願，但聽起來似乎有些動心，“還有好幾天呢。”
“別再說，”他很強勢地說，“就這麽定了，除夕早上我開車去接你，咱們一起買點好吃好喝的。晚上吃年夜飯。到時候你要非回去，我就送你。你要願意一起看晚會迎新賀歲，晚上你就跟我媽睡，我跟我爸在我屋。”
“這……這也太不好了，叔叔阿姨那兒也說不過去啊。”
“這你不用管，我爸媽我負責搞定。我不會讓你獨自在家過這個年的。你不答應，我就去你家過。”
手機那頭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方彤彤才哼唧著說：“早知道不告訴你了，給我自己找麻煩……掛了，我跟鄭馨姐告狀去。”
“別，我跟她說。”浦傑想了想，“她要也想來，我就連她也叫過來。”
方彤彤撲哧笑了，“你要在家裏拍電影啊，不夠亂的，到時候你讓叔叔阿姨看電視還是看咱們？算了，你愛怎麽樣怎麽樣吧，黃世仁大老爺，我小民女惹不起你。到時候你給我打電話吧。”
“嗯。”他考慮一下，補充說，“你小姨那邊有什麽事的話，記得告訴我，別自己扛著，聽見沒。”
“喂，你要再這麽往霸道總裁的方向發展，我可要跑掉了啊。”她笑著回了一句，聲調在最後變得俏皮了許多，“行啦行啦，你開車吧，我知道，以後有事不求人，專求你，煩死你，哼。”
亂七八糟的線頭擰纏在一起，讓浦傑這兩天過得又充實又疲倦。
不過三個喜歡的姑娘，而且還隻有一個已經到位，就讓他應付得手忙腳亂顧此失彼恨不得趕緊學會真正分身技能，也不知道去年看的新聞裏那位同時跟十七個女友戀愛順便斂財的小子是怎麽做到的。
回去後衝了個澡，他心想今天剛給鄭馨送了禮物，她還身上沒走幹淨，這就拋出情人節陪孟沁瑤、過年讓方彤彤來家兩個連環炸雷，再怎麽知分寸懂進退心寬似海，也要受點內傷，保不準還要以為他那部手機就是為了給尋花問柳打前站。
盤算計劃了一下，他跟趙曉珂把去劇組的時間約到了明天午後，決定上午陪鄭馨去新房那邊當麵好好談談。
嗯……還得支走鄧雯，不然這位一直站鄭馨的表姐估計要給他一頓狂削。
構思著明天懇談的腹稿，浦傑很快入睡。
窺探的能力在夢中發動，把他帶進了那位天才門將的視角之中。
那是個下半年才滿十七歲的青年，從小最崇拜的就是布馮和卡西利亞斯，可他在地方體校刻苦訓練了七年半，依然得不到在校隊青年軍正式出場哪怕一次的機會。
他身高一米八六，比偶像卡西利亞斯還高一厘米，但在老師和教練眼裏，這身高臂展根本不是個好門將的苗子——哪怕他反應再快下地速度再好選位再優秀也一樣。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家裏沒有足夠的錢。
需要出場機會被球探選拔看中的小球員太多了……會憑真正實力安排上場的體校老師，反正他沒有遇到。
浦傑這一晚的夢境，就結束在那個其實還算少年的青年對著手機痛哭流涕地呐喊中。
等著我。他握了握拳頭，看著天花板，在心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