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心裏存了多少給別人當爸媽的欲望,周冬玲簡直就跟借題發揮一樣教訓起鄭馨:“其實你們這種擇偶觀就不對,大錯特錯。別說你現在年輕、漂亮,你就是跟我一樣不年輕,沒以前那麽漂亮……”

浦傑忍不住腹誹了一句,真看不出你曾經漂亮過。

“……也不該選擇這種老實人將就。”她氣勢洶洶地接著說道,讓浦傑莫名有了一種在看語音微博的錯覺,“告訴你,優秀的男人欣賞的是那種獨立自強的氣質,你隻要足夠自信,不把自己當成男人的依附,自然就可以擺脫被物化,被審視的命運,就不需要覺得自己曾經的經曆是對價值的折損。”

你就看過個簡曆知道人家有什麽經曆啊就跟這兒上課?浦傑翻了個白眼,無比同情站在裏麵受訓不敢吭聲的鄭馨。

“小鄭,我是看你是個可造之材,才這麽鍛煉你,培養你。”

您能先這樣培養一下自己別讓我老看到對著手機傻笑的樣子好嗎?浦傑捂住嘴,差點笑出了聲。

“你記住,隨便找個老實人把自己嫁出去,是最愚蠢的想法,你一定得精挑細選,找到配得上你的那個,如果找不到,就跟我一樣暫時單著嘛。現在不是以前了,你才二十四,我比你大八歲都不著急,你急什麽?”

不急你囉嗦這麽多,你這壓根是說給自己聽的好吧。浦傑腦內一條條彈幕一樣的話飄過去,無奈地搖了搖頭。

“別被網上的那些謠言騙了。有經驗的女孩子沒人要啊,不懂討好男人的女孩子沒人要啊,最後都隻能找老實人接盤啊,都是男的寫來騙你們這樣傻丫頭的。就是為了讓你這樣優秀的姑娘,不斷的懷疑自身的價值,最後甚至會忍不住去和浦傑那樣的,所謂的老實人交往。”

誒?又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浦傑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這些人也配嗎?他們一事無成,連起碼的體重管理都做不到,碌碌無為,混吃等死。”

浦傑瞪起眼,隔著牆在心裏說,我一天好歹還工作幾個小時,你有臉說我?

“優秀的女人,就不該和老實人這個詞有一丁點牽扯!”周大經理在裏麵斬釘截鐵地說,“他們就該被這個社會淘汰,不配留下自己的基因。”

別讓我知道你家祖墳在哪兒。浦傑抓了抓頭皮,真想衝進去和這個娘們吵上一架。

看她訓話完畢,鄭馨小聲說:“我……真就是問問表格的事。而且,經理,浦哥人其實挺不錯的,那麽高的地方從綁匪手裏搶下小女孩,挺了不起的。真的。”

“說不定他就是個臭不要臉的蘿莉控。不然就他那個死宅樣子,我才不信有那個膽。別被表象騙了,小鄭,現在的男人,裝出一副老實樣子騙姑娘去酒店吃幹抹淨的多了。不聽姐的,有你吃虧在後頭。”大概是腦袋裏頭泛濫的雌激素宣泄的差不多了,周冬玲懶洋洋地說,“算了,愛聽不聽,爛泥扶不上牆,幹活去吧。回家前把計劃書放我桌上,走時候記得給我鎖門。我有約會,就不等著了。拜拜。”

浦傑連忙溜回辦公室,看了一眼表,六點整,周大經理還真是一分鍾班也不肯加啊。

等了一會兒,比之前更加垂頭喪氣的鄭馨慢慢走了進來。浦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站起來趴在隔板上,看著已經打開Word準備幹活的鄭馨,小聲說:“需要幫忙嗎?看你好像要加班的樣子。”

“浦哥,周經理……好像真特討厭你。”她扭頭看過來,很愧疚地說,大概是在後悔當初說她隻是嘴巴毒。

不不不,她隻是看不上我,真討厭的絕對是你。畢竟我又不會跟她搶男人。浦傑笑了笑,說:“沒事,討厭我的女人可多了,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都挨過十七把刀了,不在乎她拿個餐叉戳戳戳,一點不疼。”

鄭馨撲哧笑了出來,打開了話匣子,很沒心機地把周冬玲的話轉述了個差不多,當然,用的說法委婉了許多。

“我都不明白她怎麽會這麽誤會咱們。我在學校交過一個男朋友,畢業就分手了。什麽出格的事情都沒做過……我看起來很像是玩夠了來騙老實男人的女人嗎?”

“她多半是提前更年期,當真你就太傻了。”浦傑半開玩笑地自嘲說,“隻要智商正常,看見咱倆在一塊,肯定認為我是億萬富翁級別的大款。”

“謝謝浦哥,跟我在這兒聊這麽久。耽誤你下班了,趕緊走吧。周經理沒讓你加班,你晚打卡她也不會給你算加班費的。”

“我幫幫你的忙吧。”浦傑雙腳一蹬,帶著椅子滑出自己的隔間,挪到鄭馨身後,“這東西以前我寫過幾次,最近都是你在幹活我在碼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對哦,浦哥一定很擅長寫東西吧?那好,你幫幫我吧。”她沒有很頑固地拒絕,畢竟,能早點走,說不定還有機會趕上和同學約定的晚餐。

而浦傑當然也樂意之至,就算拋開這是個年輕可愛姑娘的事實,改善一下同事關係,對於經常怠工寫小說的他來說也很有必要。

鄭馨的做事風格很細致也很認真,正適合“人事無小事”的人力資源部門,但這種方式在加班應付一個神經病上級的時候,就顯得有些天真。

看她在那兒一行行斟字酌句,連標點符號和的地得都仔細修改,浦傑忍不住提醒說:“你直接打一份放她桌上吧,我跟你賭五十塊錢,明天肯定還要改的。”

“呃……對哦。謝謝浦哥。我腦子就是沒你這麽靈活。”她想了想,點下了打印。

整理裝訂好放在周冬玲的辦公桌上,再鎖好門,他們兩個打卡下班的時候,外麵的天都已經黑了。

鄭馨在樓梯上給同學打了電話,表示時間有點晚,她就不過去了,祝他們玩得開心,跟著衝著已經下到底下的浦傑喊:“浦哥,等等我。你晚上有事嗎?”

“呃,沒有,怎麽了?”

“嗯……一起吃飯吧?”她快步追上去,街對麵的霓虹燈穿過辦公樓的玻璃門,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投射出城市特有的色彩,讓五官都變得不那麽清晰,猶如夢幻。

但那句話,浦傑絕對沒有聽錯。

“好啊。”他點了點頭,笑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