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迅速地圍了上去,那棵碩大的食人藤已經被燒了個七七八八,大部分都化成了灰燼,後麵顯露出一個巨大的山洞出來。
蒙先生看了看山洞,急忙掏出地圖看了看,再看看山洞,哈哈笑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山洞就是地圖上所標示之地。”
老六一聽,馬上咧個大嘴笑道:“看看,看看,這什麽事都得我出馬,這麽大一個山洞,愣沒有人看見,要不是我發現,你們繼續漫山遍野地轉悠去吧!”
我鄙視地對老六豎起個中指,丫沒心沒肺地咧著嘴繼續樂,蒙先生喊道:“大家收拾物資,多準備火把等可燃燒之物,準備進山洞。”
我心裏一咯噔,拉著蒙先生悄悄問道:“先生,這山洞裏萬一再有食人藤怎麽辦?我們進去不是自投羅網嗎?看這山洞口的樣子,這裏麵小不了,不過裏麵是絕對不會有陽光的啊!”
蒙先生笑道:“無妨,這噬心藤再怎麽厲害,畢竟是個植物而已,而且天性懼火,隻要我們多準備火把等物,它們見了火光,自是不敢亂動,我們發現有噬心藤,一把火燒了就是。”
說完話鋒一轉,聲音一壓,低聲在我耳邊說道:“進去後,大家盡量走在中間,這樣就算有什麽危險,也有李老板的手下擋著,大家的命起碼可以保住。”說完還對我笑了笑。
我腦袋“嗡”的一下,蒙先生在我心中的形象頓時倒塌,敢情這家夥也是個老滑頭,用李光頭那些手下打頭陣,雖然這樣一來,我們確實是沒什麽危險,但多少有點缺德,那些黑衣人也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啊!
但鄙視歸鄙視,畢竟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我迅速地將這話傳達給了我們自己人。至於張易龍和王四海,我則沒有說,不過以那兩人的秉性,不告訴他們,他們也會挑選最安全的地方的。
李光頭這些手下真不是蓋的,絕對稱得上是訓練有素,前後半個小時不到,收拾的妥妥當當,火把準備了數百支,一起到了山洞口前,等一聲令下,就可以行進了。
李光榮依舊被李光頭派作開路,麵上不滿之色更重,但這家夥畢竟也不是菜鳥,往那些黑衣人麵前一站,大聲喊道:“弟兄們,我們出生入死為了什麽?是不是為了能夠有更好的生活?擁有大把的金錢?汽車、美女、洋房?”
黑衣人群一陣轟然,齊聲應道:“是!”
李光榮又將手往身後的山洞一指道:“現在,我們就站在夢想的麵前,裏麵說不定就有成堆的金銀珠寶,但是,也有一定的危險性,天上掉的餡餅,也需要我們自己去抓到手才算數,你們敢不敢進去?”
“敢!”黑衣人群又是一陣轟然。
李光榮一拍胸口,大聲說道:“我李光榮向大家保證,隻要找到寶藏,絕對不會虧待大家,每一個人都有份,前提是,你們必須活著!好不好?”
“好!”又一陣轟然應答,但明顯比前兩次的聲音更加響亮。
老六低聲道:“這家夥,收買人心倒是有一手,這些黑衣人以後隻怕都會聽他的了。”旁邊的李光頭麵色一沉,冷哼一聲。
李光榮說完話,率先帶頭進入山洞,身後的黑衣人魚貫而入,個個士氣高漲,看來李光榮這一番話,確實給他們打了一針強心劑。
我帶著幾人幾次三番想插進隊伍中間去,卻絲毫沒有空隙,一直等到大部隊全進去了,我們才跟著進入山洞,可這樣一來,我們就落在了最後麵。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山洞內相當寬敞,裏麵更是有不少噬心藤,隻見前麵不停有火光升起,不過這兩百多人的隊伍拉的相當長,等我們到火光麵前的時候,往往都隻剩下一堆灰燼了。
這樣也好,眼不見心不煩,跟著大部隊混就行了,我們也樂得悠閑。
不過,這種悠閑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我正閑到和老六在猜走到前麵那塊大石頭旁邊,會是左腳還是右腳先踏過去,並且賭二十塊錢賭資的時候,前麵出事了。
“噠噠噠”一陣槍響,接著就見前麵火把亂飛,再下來就是慘叫聲,人潮拚命的往後湧來,我們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已經被擠得倒退了數十米遠,幾乎都到洞口了。
接下來就是一陣嘈雜,聽了好一會,我總算聽明白了,敢情是前麵不知道出現了什麽東西,導致了走在前麵的黑衣人,忽然無緣無故的失蹤了十來個,而且消失個無影無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隻聽見幾聲慘叫,就這麽忽然一下子憑空消失了。
比如幾個人走在一起,身邊忽然響起幾聲慘叫,再看看人都沒了,連根頭發沒剩下,這害怕不害怕?當然害怕,所以這些黑衣大漢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全都退了回來,不管李光榮怎麽壓製也壓製不住,畢竟金銀財寶也要有命才能分到。
“那還等什麽?趕緊回唄,趁著大家都還沒有事,能活著回去幾個就回去幾個。”老六喊道,這家夥巴不得馬上回去,寶藏什麽的,對他雖然也有**力,但絕對沒有性命更重要,經曆過野狼穀和噬心藤的事,早就把他膽嚇破了。
李光頭一聽,臉都氣綠了,“刷”的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揮舞著叫道:“都給我回去!回去把那東西找出來殺了,我就不信邪了,天底下哪有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道理。”
但這些黑衣人哪裏還肯聽他的話,讓他們打人殺人,那沒問題,但讓他們去送死,別說李光頭隻是他們的老板了,就算是他們的親爹估計都沒門,不但不往裏走,反而紛紛向山洞外退去。
李光頭一時氣急,抬手朝天就是一槍,射在山洞頂上,隻掉下幾縷塵土,但卻使眾人都是一愣。要知道那些黑衣人平日裏個個都是亡命之徒,現在心裏都隻想著逃生,李光頭這樣拿槍硬逼的話,萬一這些家夥一犯起愣來,把他滅了是小事,說不定我們都會被連累,畢竟兩百多條槍在他們手裏,多殺幾個人,也就是多浪費幾梭子彈的事。
那些黑衣人慢慢地將目光一齊轉向李光頭,眼神中的憤怒一點一點地聚集,我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連忙遞了幾個眼色,和大家一起慢慢地向後退,這場麵,眼看著就要失控,我可不想給李光頭這樣的貨色陪葬。
李光榮忽然站到一塊石頭上,揮手喊道:“大家聽我說,李老板是我的哥哥,我和他同族,在他生意上遇到困難的時候,讓我去殺了競爭對手,但我殺了人後,他卻連跑路的錢都不給我!現在我們的兄弟在裏麵生死未卜,他卻連一絲擔心都沒有,逼著我們去送死,你們認為,這樣的老板我們應該繼續替他賣命嗎?他仗著有幾個錢,什麽時候拿我們的命當過一回事?”
“不應該!我們不再為他賣命!”黑衣人群爆發出轟然應答聲。
李光榮又道:“他是我的哥哥,我對他知之甚深,別說還沒找到寶藏,就算找到了,以他貪婪的個性,也絕對不會分給我們一分一毫,你們說,我們該怎麽辦?”
“殺了他!”黑衣人群的情緒更加激昂起來,連我都點了點頭,以李光頭的為人,真的找到了寶藏,能分給這些黑衣人才怪。
“你想幹什麽?造反嗎?”李光頭臉上又驚又怒,剛想把手槍對準李光榮,“刷”一聲,幾十支槍口一起對準了他那肥大的禿頭。
李光榮輕蔑地看了一眼李光頭,繼續喊道:“你們大部分都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我對大家怎麽樣,你們都清楚得很,我可以向天發誓,我李光榮絕對和兄弟們同生死共富貴,隻要你們聽我的,我絕對帶著大家尋到寶藏,共享榮華,再也不過這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我們聽李哥的!”黑衣人群已經被李光榮這一番話說的群情洶湧,更是再度挑起了他們心中的貪婪,一起高聲喊道。
李光榮一指李光頭道:“他畢竟是我的哥哥,他不仁我不能不義,殺了他我下不了手,先把他綁起來。”話音剛落,幾個黑衣大漢已經躥了上來,抹肩壓背地將李光頭綁了個結實。
李光榮見目的已經達到,又一揮手道:“失蹤在山洞裏麵的,都是我們朝夕相處的兄弟,現在他們生死未卜,我們要回去救他們,但我絕對不會拿兄弟們的性命開玩笑。”說到這裏話鋒一轉,用手一指我們幾個道:“這幾人跟我們毫無關係,這幾日大家都看到了,天天和李麻子吃香喝辣的,一分力也沒出過,我們就讓他們打頭陣,死傷是他們的事,我們跟在後麵就好。”
這一下我們幾個頓時啞巴吃黃連,有苦也說不出了,雖然我已經預見了這場華麗的奪權之變,但卻沒有想到,到最後倒黴的,仍然是我們幾個。
一大群黑衣人頓時將我們圍了起來,幾十支黑洞洞的槍口一齊對著我們,李光榮陰惻惻地對著我們笑道:“各位這一路上也清閑夠了,現在也該出出力了,你們看,是你們自己走呢?還是讓兄弟給各位一點動力呢?”一邊說著話,一邊晃著手中的手槍,向張易龍一指道:“張老大,你留下來。”
我苦笑著看了看左右,還沒來及說話,大煙槍搶先說道:“不勞李兄弟費心了,我們自己有腿,也識趣得很。”說完一拉我胳膊,低聲道:“走,好漢不吃眼前虧。”
我知道他是怕我再說出什麽不中聽的話,雖然我根本就不是什麽英雄好漢,但我也絕對不會傻到現在跟李光榮翻臉,別說眼前虧了,什麽明虧暗虧,我一向都不吃。
張易龍一臉得意地走了出去,王四海咧了咧嘴,好像想說什麽,看李光榮連眼皮子都沒向他看一下,狠狠地一跺腳,轉身站在我們身後。
幾人在數十支槍口的注視下,慢慢轉身向山洞內走去,剛走幾步,就聽李光榮在身後喊道:“還有你,老家夥,別指望我會讓你留下來,我對你那一套感冒得很。”
我回頭看了看,見是蒙先生也被趕了出來,兩個黑衣大漢在身後還狠狠地推了一把,將蒙先生推的一個踉蹌,大煙槍急忙跑過去扶住,瞪了那兩名黑衣人一眼。
蒙先生卻絲毫不以為意,轉身說道:“李兄弟,你要我們打頭陣,起碼也給我們點防身的家夥吧?不然我們要是全滅了,還是要你的兄弟們來送死,對不對?”
李光榮略一遲疑,伸手將自己的手槍丟向老六,喊道:“廢物,給你一把槍,免得拖他們的後腿。”老六伸手接住,李光榮又揮手讓人送上十幾支火把,就再也不見動靜,很明顯不會再給什麽武器了。
好在我們幾人的冷兵器,都在自己手上,見李光榮不會再給我們什麽了,大家揀起火把,轉身走向山洞深處。
走得數十步遠,那些黑衣人還沒有跟上來,可能是李光榮又重新整頓了,大家停了下來,大煙槍轉身對身邊的蒙先生道:“蒙先生,現在怎麽辦?聽那些家夥說,前麵肯定是有古怪,一兩百號人都退了下來,我們這幾個去有什麽用?難道我們真的就這麽去送死不成?”
蒙先生沉吟片刻,抬頭道:“不見得,我見那些黑衣人雖然個個體型彪悍,但大多是有勇無謀之輩,一介莽夫罷了。我們人雖然少,但大家都是久曆凶險的老江湖,玉家兄弟和吳兄弟沒什麽經驗,走在中間;秦姑娘長鞭可遠可近,也居中間,萬一遇險,四麵接應;王兄弟和馬兄弟,都有萬夫不擋之勇,前麵開路;石錘和豹子居左,葉兄弟和蘇娘子居右,我和宋兄弟殿後,大家互相接應,也不一定就能出什麽事。”
老六一拍手道:“好,生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就衝這手安排,我們就能平安無事。”蒙先生麵上微有得色。接著,蒙先生又道:“火把前後各點兩支,防止不夠用,這裏如果沒有了火,隻怕寸步難行。”說完率先拿著火把,站到我們身後。
大家也迅速按蒙先生的安排就位,王四海也一聲不吭和馬四哥站在前麵,個個抽出兵器,圍成一圈,小心警惕地向前行進。
過了剛才退回的地方,又往前行數十步,安全無事,大家的心逐漸放了下來,老六笑道:“也不知道那些家夥遇到的是什麽?難道遇到我們都不敢出來了?”
我和老六背靠著背,隨口接道:“難道你希望有怪物出來?”老六馬上說:“那當然不是,我隻是好奇那些家夥究竟遇到了什麽?一個個人高馬大的,怎麽會嚇成那樣,要不是人多,估計尿都嚇出來了。”
老六話剛落音,跟在後麵的大煙槍急喊一聲:“不好!”我就覺得背上猛的一空,支點一下消失了,差點害我摔了一跤,一轉頭,卻發現老六沒有了,剛剛還在說話的老六,竟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我頭腦一蒙,老六一直和我背靠著背,剛才還說著話呢,怎麽忽然一下就消失了,這玩的什麽魔法!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大煙槍已經猛地撲了上來,手中匕首帶著一道寒光劃向地麵上一塊石頭。
我更加迷糊,大煙槍瘋了嗎?怎麽把匕首紮向石頭呢?這不是自己跟自己找不痛快嗎?誰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差點讓我的下巴都掉了下來。
大煙槍一匕首紮在石頭上,卻沒有聽見“鐺”的一聲,反而發出“哧啦”一聲響,匕首竟然紮進了石頭裏,大煙槍單手使力,匕首向下劃去,所過之處,如割破革。
我心中已經多少明白了一點,大煙槍的動作既快又準,片刻之間已經將那塊石頭狀的東西剖了開來,雙手掰住兩邊用力一分,硬生生從中撕開,“嘩啦”一聲,從中流出許多黏水,而老六也順著那股黏水淌了出來。
老六一出來,就猛抹一把臉,連連幾個深呼吸,又連“呸”了幾口,吐出口中黏水,罵道:“娘的,這什麽玩意,一下就把我包裏麵了,還沒喊出聲來,嘴裏就灌了好幾口,惡心死了。”
蒙先生忽然大喊道:“大家集中在一起,注意腳下,這東西是從地麵上忽然襲擊的。”我們幾人急忙擠在一起,背靠著背,又點燃兩支火把,增加了不少光亮。
大煙槍蹲下身將那被他劃破的石頭狀東西翻了翻,抬頭看向蒙先生,顯然他也不認識這玩意。
蒙先生將火把湊近看了看,沉聲說道:“這東西是將獵物卷裹起來,令獵物窒息而亡,然後再慢慢消化,表麵看上去和地麵的顏色一般無二,實際上卻是一種植物。”
說完一轉頭對大煙槍笑道:“宋兄弟,這東西對別人有百害而無一利,對你卻是異寶。”說著話伸手割下一塊來,用匕首削去表皮,露出裏麵藍幽幽的葉肉,伸手遞給大煙槍道:“趕快吃了吧,這正是你要尋找的天藍葉!”
我猛地想起,大煙槍身中七眼陰毒,需要用幾味珍惜藥物化解,沒想到其中一味的天藍葉,竟然就是這差點“吃”了老六的玩意。
大煙槍指了指老六,又指了指蒙先生手中的葉肉,遲疑道:“這……這是天藍葉?”
蒙先生點了點頭道:“當然是,難道你懷疑我認錯了?”大煙槍苦著臉道:“那倒不是,隻是,能不能……換一個?”
大家一聽就明白了,這天藍葉剛才把老六給卷在了裏麵,所以大煙槍心裏有點小障礙。老六剛驚魂稍定,聽大煙槍這麽一說,馬上嘴就沒有個把門地道:“放心,哥們一沒嚇尿褲子二沒放屁,你就趕快吃吧!吃了我們好離開的。”
他這麽一說,大煙槍更吃不下去了,蒙先生倒甚是理解大煙槍,一甩手給丟了,拿著火把低下頭在附近尋找,剛走兩步,就叫道:“這裏還有。”
幾人一齊湧了過去,都想看看這東西的廬山真麵目,幾支火把一照,頓時看得清清楚楚。隻見一張巨大的葉子,形狀猶如一個海星,五角伸展,靜靜地平鋪在地麵上,表麵的顏色和地麵異常接近,要不是大家刻意尋找,還真不容易發現。
蒙先生蹲在旁邊,用手指輕輕一碰,那五個角“刷”的一下卷在一起,整張葉子抱成一團,由於表麵顏色和地麵非常接近,不細看的話,還真以為是一塊石頭。
大煙槍不等蒙先生發話,匕首已經紮了上去,切下巴掌大一塊來,削去表皮,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了上去。那葉肉倒是多汁,大煙槍一口咬上去,藍色的汁液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我看得心一寒,這人要是為了活命,怎麽什麽都能吃下去呢!
片刻工夫,大煙槍已經將那塊天藍葉吞下肚中,轉首問蒙先生道:“蒙先生,夠不夠?”蒙先生連連點頭道:“夠了夠了,隻需銅錢大小就夠了,不過你身上毒性已深,多吃點也無妨,所以我才沒攔你。”
大煙槍這才擦了擦嘴,拿著匕首站了起來,蒙先生又道:“隻要知道是什麽作怪就好辦了,這天藍葉雖然能腐蝕活物,看上去也醜陋不堪,卻沒有什麽毒性,本身更是珍惜物種,我們就不需要盡數毀去了,而且,留在這裏還可以替我們阻攔後麵的人,大家隻需要注意腳下,慢點行進就是了。”
大家當然都會聽話,雖然這天藍葉沒有毒性,但誰也不願意被卷進去弄一身黏水,人人都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看得仔細才敢落腳,這樣一來,行程就慢了許多。
幾人看得仔細,地麵上那些凸突的石頭狀物體也都收入眼底,前後數十步遠的行程,竟然發現了一二十個。馬四哥特意割開一個,裏麵果然包裹著一個黑衣人,隻是由於窒息的時間太久,早就氣絕身亡了。其餘隆起的天藍葉,我們就沒有再剖了。
就這樣行進了約一個小時,前麵赫然一亮,已經隱約看見光明,更有“轟隆”聲傳來,想必外麵有水流之類,離山洞的出口不遠了,幾人大喜,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這一快就容易出錯,首先王四海和馬四哥踏到了天藍葉,被卷了起來,幸好我們人多,解救得也快,除了沾一身黏水,其餘倒無大礙。接著石錘也誤踏了上去,不過石錘體形高大,那包裹他的天藍葉又相對要小一些,身體包裹住了,露個頭在外麵大喊大叫,甚是滑稽。
又二十多分鍾左右,迎麵水氣甚濃,地麵上已經幾乎看不見天藍葉了,幾人才敢快步向外奔去,這悶在山洞內一兩個小時,猛地一下即將見到陽光,心情無比舒暢。
隨著離洞口越來越近,轟隆聲也越來越響,待到了山洞口,幾人頓時目瞪口呆,隻見山洞口被一道水流遮住,霧氣彌漫,水花四濺,竟然是一道瀑布,要不是這洞口的地勢稍低,估計這山洞裏早就被灌滿了。
雖然不用考慮水流倒灌,但我們的出路也因此被封住了,隔著那道瀑布隱約看見對麵有山有林,但畢竟看不清楚,誰也不敢從那道水流中衝過去,萬一躥出去要是萬丈深淵怎麽辦?那不是自己找死嗎?就算前麵不是深淵,看這水流的強勁,萬一衝不破這水簾,被水流衝下去又怎麽辦?聽這轟隆聲震耳欲聾,誰知道這瀑布有多高?
幾人生生被困在山洞中,望著洞口的水簾一籌莫展,一齊看向蒙先生。蒙先生見大家都望著他,一聳肩頭,雙手一攤,一臉苦笑道:“看我也沒有用,我從來沒來到過這個地方,外麵什麽樣子我也不清楚。”
小辣椒見蒙先生也沒有辦法,伸手揀起一塊石頭,對著水簾用力砸了出去,然後側耳靜聽,但石頭一飛出去即被水簾吞沒,哪裏能聽到一絲回聲。
馬四哥和大煙槍也都想了幾個辦法,但都沒有什麽效果,這水流聲著實太大,任何物體一飛入水簾即消失不見,連個水花都激不起來。
我找了塊幹淨的石頭,沮喪的一屁股坐了下來,蒼狼跑過來,溫順地臥在我的腳邊。我百無聊賴地伸出手去撫摩蒼狼光滑的皮毛,觸手一陣溫暖,一顆煩躁不安的心,頓時清淨了不少。
老六一向口無遮攔,又哪壺不開提哪壺道:“你們猜,等會李光榮那孫子帶人追了上來,發現這裏竟然是個死路,根本沒有什麽金銀財寶,他會不會拿我們泄憤?”
紅毛怪自從被李光頭劫持之後,一直都憋著一口氣,聞言“刷”的抽出長刀來,虛劈幾下,冷哼道:“來了更好!”
蘇色桃馬上接口諷刺道:“人家都知道你厲害,長刀耍的比子彈還快,等會李光榮來了,你一個人拿把刀往那一站就行了,哪還用著打啊!”紅毛怪臉上一紅,也不回嘴,冷冷地站在一邊。
石錘吼道:“反正我是不願意再聽人吆喝了,真要來了,咱拚一個夠本,拚兩個有賺,都是一條命,誰也不比誰多,何必怕他們。”
豹子苦笑道:“大家雖然都是一條命,但他們每人手裏都比我們多上一把槍,如果真來了,硬拚的話,吃虧的肯定是我們。”
蒙先生也正色道:“豹子說得對,千萬不可意氣用事,如果雙方都是用冷兵器的話,我們還可一拚,但現在對方的手上使用的卻都是槍支,一旦動起手來,我們絕對占不到半點便宜。”
王四海一直沒人理他,現在也接過話說道:“蒙先生說得不錯,如果硬來,我們沒一個能討到好去,不說他們有槍了,就算沒有槍,他們那麽多人,個個都不是庸手,累也累死我們。特別是李光榮,那小子深不可測,開始我還以為他最多能撐我三個回合,後來我才明白,我頂多隻能撐他三個回合。”
老六嘴一咧,陰陽怪氣地說道:“你不用怕,你們畢竟做過一段時間的戰友,等會李光榮帶人追來了,你最多回去抱抱粗腿就行了,李光榮不會取你性命的。”
這幾句話太損了,氣的王四海“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眼角一掃眾人,複又氣得猛地坐了下去,低頭不再說話,大概也明白,他要真和老六動手,我們幾個是絕對不會就這麽看著的。
大家一時無話,我坐在石頭上,靠著小辣椒的雙腿,手撫摩著蒼狼,心頭電轉,一個念頭剛剛升起,很快又被自己否定,緊接著又是一個念頭,又是被自己否定,思來想去,竟然找不出一個可以安全離開這裏的辦法。
小辣椒見我焦躁,蹲下身來,抓住我的手,凝望著我,輕聲道:“老公,沒事的,隻要我們在一起,怎麽樣都無所謂,就算李光榮真的追了上來,他也不一定就真的敢傷害我們,不用這麽急躁。”
我正想回話,蒼狼忽然“騰”的站起,雙耳尖豎,對著山洞內低鳴兩聲,作勢欲撲。我連忙喝住蒼狼,轉頭向山洞內看去,隻見山洞內一片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見,透著一股莫名的邪乎。
我哪裏還敢讓蒼狼進去,一把把蒼狼抱在懷裏,別的不說,就那天藍葉就夠可怕的了,萬一蒼狼進去了,一不小心被天藍葉卷住,那可如何是好。
小辣椒就在我身邊,發現的最早,看了看那黑乎乎的山洞,急切地問道:“怎麽回事?蒼狼好像有點不對勁。”
我連忙說道:“沒什麽沒什麽。”企圖混過去,萬一被大家知道這山洞裏可能還有其他不明生物,一定會引起大家恐慌,但我臉上慌亂的神情,卻沒有逃過大家的眼睛。
老六偏不識趣地湊了過來,搖晃著腦袋道:“這山洞裏除了天藍葉,肯定還有什麽東西,說不定是什麽玩意呢。”一邊說著話,一邊衝我做鬼臉,這家夥見我神色慌亂,肯定是想嚇我一嚇。
我明知道老六不懷好意,仍舊忍不住回嘴道:“放屁!一個生命體的存活,起碼也需要光和水吧?這黑乎乎的山洞,除了天藍葉這種比較怪異的植物,還有什麽能長期存活在裏麵?”
老六搖著腦袋道:“算你說對了一半,但你知道為什麽生命體需要光和水嗎?”我被老六這麽一問,還真被問倒了。上學時學的那些專業的生物學知識,早就都還給老師了,現在哪裏還能記得。
老六見我回答不出,繼續搖晃著大腦袋道:“因為目前所知道的絕大部分生命體,都是碳基生物,碳基化合物在水中比較穩定,比如營養需要先用水溶解了才能被身體所吸收。”
說到這裏,見大家都愣住了,老六更加得意,繼續道:“那為什麽又需要光呢?這就有點複雜了,雖然對於我這智商一百五十多的絕頂聰明人物來說不難理解,但對於你們,我就得說的大眾化一點。”
我伸手做勢要揍他,丫的急忙閃到另一邊,繼續賣弄道:“隻要是生命體,就需要能量來維持,但這能量從哪來呢?簡單地說,生物在呼吸的時候,細胞與氧氣產生了反應,這種反應就能產生維持生命的能量……”
老六越說聲音越大,直說得口沫橫飛,他本來在學校就偏科生物,後來又天天玩百度,這些生物知識對他來說簡直小菜一碟。但我的注意力卻逐漸被另一物事吸引了過去,忽然大喊了一聲:“閉嘴!”
老六一呆,嘟囔道:“我靠,不是吧!賣弄一下都不行?那我這麽多年的百度不是白玩了?”旋即看見了我的臉色,也察覺出了不對勁,慢慢順著我的目光轉動著腦袋。
我的心中已經被驚喜充得滿滿的,哪裏還有時間理會他的抱怨,指著對麵,話都說不清楚地喊道:“你們看,你們看,水小了,水小了……”
等幾人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才明白我說的是什麽。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遮住山洞口的水簾逐漸減小,現在僅剩下小小的一股水流掛在山洞口中間,順著兩側的縫隙,可以清楚地看見對麵的山巒。
大家欣喜若狂,急忙來到洞口。我順著水流向下看了看,水流越來越小,下麵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原來我們都被那巨大的水流聲迷惑了,下麵是個水潭,隻有十來平米的麵積,而從山洞口到水潭的距離,最多也就五六米而已。
水潭的出口處是一條溪流,蜿蜒遠去,轉到山巒後就看不到了。隨著水流的越來越小,最後竟然完全消失,隻剩下水珠仍在滴滴答答,大家又是一陣雀躍。
老六喊道:“大家還等什麽?趕緊跳啊!順便洗個澡,身上到現在還黏黏的呢!”王四海剛才被老六氣的麵色發青,一直鬱悶到現在,而且剛才他也曾經被那天藍葉包裹住一次,渾身都是黏水,現在見那水潭離山洞口僅有五六米高,潭中清水碧波,哪裏還按捺得住,一縱身已經躥出了洞口,身形在半空中還來個漂亮的後空翻,一隻大鳥一般,向那水潭中落去。
蒙先生一伸手沒拉住王四海,急忙叫了一句:“小心。”老六大嘴一咧道:“小心什麽?這五六米的高度,下麵還是個水潭,別說我們這些身強體壯的超人一族了,就算連老七那文質彬彬的弱書生,跳下去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說完站到洞口邊,故意扭腰動胯的做了幾個健美的姿勢,作勢欲跳,不過他那單薄的小身板,實在和健美聯係不到一起去。
老六扭動了幾下,又擺了個雄鷹展翅的造型,大聲喊道:“我來了!”縱身一跳,身形如同一枚炮彈一般地飛了出去,迅速向水潭中落去。
誰知道老六身形剛飛出去,已經落入水潭中的王四海忽然慘叫一聲,猛地自水潭中向上躥起,剛露出大半個身子複又沉入水中,不知為何拚命掙紮,口中更是慘叫連連。
我心中一驚,念頭急轉,大喊道:“老六小心!這水潭裏有東西。”但已經遲了,這山洞口距離水潭僅僅五六米的高度,我話還沒喊出嗓子眼,老六已經“撲通”一聲,掉進了水潭之中。
王四海慘叫之聲接連響起,原先的清水碧波之中,泛起一團團的血花,這下就連呆子都知道水潭之中有古怪了。馬四哥一伸手將石錘身上的一捆繩索拿了下來,一抖手將另一端拋入水潭中,正好落在老六入水的位置。
老六的腦袋適時地冒出了水麵,這家夥在半空中還沒落入水中的時候就已經聽見了王四海的慘叫,當然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一把緊緊抓住繩索大喊道:“拉我上去,拉我上去,這水潭中有古怪!”喊得嗓子都岔音了。
馬四哥、石錘同時抓住繩索的另一端,飛快地向上提,迅速地將老六提出了水麵,我才鬆了口氣,連忙幫忙一點點將老六提了上來,而仍在水潭中掙紮的王四海,身邊一圈已經全是血水了。
五六米的距離並沒有多高,馬四哥和石錘又都是力大無比之輩,片刻就將老六提了上來,老六雙腳一著地,立馬躲得離洞口遠遠的,雙目之中滿是驚恐。
水潭中的王四海猶在掙紮不已,嘶聲喊道:“救……我!”馬四哥急忙再次將手中繩索拋出,落在王四海身邊,王四海一把抓住,一迭連聲道:“快,快,拉我上去。”
幾人急忙提動繩索,迅速地將王四海提出了水麵,但當王四海整個人露出水麵的時候,大家頓時一愣,全都呆在了那裏。
隻見王四海自腰而起,下半身已經被咬的慘不忍睹,一雙腿更是都露出了白森森的腿骨,仍有幾條墨白相間的大魚叮咬在上麵,雖然已經脫離了水麵,但絲毫沒有鬆口的跡象。
王四海猶未知覺,仍在一邊拚命向上爬,一邊大喊救命,見我們都呆在那裏,大概也察覺出了不對勁,順著我們的目光低頭一看,慢慢抬起頭來,雙眼滿是絕望,目光慢慢從我們每個人的臉上掃了一圈,慘然一笑,喃喃道:“我這一生,做了很多壞事,我很後悔!”說完慢慢閉上眼睛,手一鬆,整個人倒入水中。
水潭中頓時翻起一陣血浪,王四海慢慢沉入水中,沒有發出任何聲息,片刻過後,水麵恢複了平靜,但血水仍久久在水潭中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