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狼嚎叫一番後,紛紛起身散去,遁於雜草叢中,而蒼狼則緩緩臥在黑狼王的屍體旁邊,眼巴巴地看著我,似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鼻子一酸,三步兩步躥到蒼狼身邊,蹲下身一把將蒼狼的腦袋摟在懷中,撫摩著蒼狼的脊背,眼淚奪眶而出。

蘇色桃和小辣椒也急步走了過來,蘇色桃檢查了一遍,和小辣椒低語兩句,轉身找來了兩截樹枝,小辣椒小心翼翼地用兩截樹枝夾住蒼狼的左前腿,撕下一截袖子,扯成布條兒,替蒼狼纏好,拍著我肩頭道:“放心好了,蘇姐姐檢查過了,蒼狼隻是體力透支過度,身上雖然受了幾處傷,但所幸都是皮外傷,要不了幾天就可以恢複到和以前一樣了。”

其餘幾人也都走了過來,紛紛安慰我。我眼見蒼狼如此,雖然明知道不會妨礙到蒼狼的性命,但心裏酸楚痛惜難當,眼淚仍舊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直到蘇色桃要給蒼狼上藥,我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蒼狼。

片刻過後,蘇色桃已經將蒼狼全身各處傷痕都上好了藥。小辣椒坐在地上,將蒼狼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腿上,撫摩著蒼狼的皮毛,蒼狼也疲倦到了極點,乖乖地閉上了眼睛,我才稍微放下點心來。

大煙槍見蒼狼無礙了,急忙招呼大家清點還可用的武器,結果一查,隻剩幾把匕首、紅毛怪的一柄長刀和小辣椒的長鞭可用了,其餘的皆崩卷的不成了樣子,隻能丟棄了事。

我見石錘的砍山刀已經卷成了鐵棒條,馬四哥砍卷了紅毛怪的長刀不算,手中的砍山刀又崩了數個缺口,刀刃已經如同鋸齒一般了。紅毛怪號稱刀王,據聞身上長長短短大大小小的刀具共有七把,如今也剩下一長兩短三把了。豹子的匕首都折斷了,除了小辣椒的長鞭可及遠外,其餘幾人無不是渾身浴血,可見剛才那一場人狼之戰,有多麽的慘烈!

其餘幾人也都是驚魂未定,個個麵色青白,神情戚戚,蒙先生道:“夜色已晚,光線不足,大家又剛經曆大戰,如果我們繼續前行的話,有弊無利,一則大家體力不支,二是這大峽穀內危機重重,說不定會碰到什麽玩意,而這裏則是狼群的地盤,蒼狼剛才一戰,已經搶了狼王的位置,我們在這裏留宿,反而相對要安全的多。”

蒙先生此話一出,馬上得到了好幾個人的讚同,豹子道:“蒙先生分析的對,我們剛經曆一場大戰,個個筋疲力盡,如果再遇到什麽危險,隻怕無力應付,還是在這裏過一夜的好!”

老六看了看地上的狼屍,也說道:“是啊!這老半天不是跑就是打,盡是體力活兒,多少也要吃點東西填填肚子不是。”

還沒等我罵出聲來,蒙先生馬上打斷道:“蒼狼在此,我們食其同類恐怕不妥,另外如果我們架火烤狼肉,隻怕香味還會引來其他肉食動物,還是將屍體都拋入河中吧!”馬四哥可能也正有此意,聽蒙先生也這麽想,二話不說,提起黑狼王的屍首,單臂較力,“呼”的一下拋了出去,“撲通”一聲落入河水之中。

豹子和石錘連忙搶上前去,紛紛將狼屍拋入河中,片刻之間,河岸上又恢複了以往的寧靜模樣,少了些許血腥味。

由於此時正是三伏天氣,此地的山風又被那兩道山崖所阻,夜晚倒也不覺得寒冷,幾人就席地而坐,閉目養神。

我心係蒼狼,哪有心思睡眠,抬頭望天,月朗星疏,風輕影斜,倒是一個好天氣,隻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過於冷清,心頭莫名升起一絲惆悵。

〖蒼狼……

你在那天地間孤獨

山川和森林

都受你的庇護

蒼狼……

你在那大地上奔逐

河流和草地

都受你的庇護

蒼狼……

你在那人世間沉浮

百姓和黎民

都受你的庇護……〗

大煙槍那低沉洪厚的歌聲再度響起,在這寂靜的夜晚聽來,更加的滄桑悲壯,直聽得人心潮澎湃,情難自已。

我緩緩閉上眼睛,仿佛看見蒼狼正奔馳在大草原上,我抱著小辣椒策馬跟隨,白雲朵朵,碧草連天,忍不住嘴角露出了微笑。

歌聲稍停,幾人仍舊回味在餘韻當中,一時誰也不說話,一片寧靜,我靜靜地握著小辣椒的手,心裏在策劃著我們美好的未來。

紅毛怪忽然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腳印!”聽得我們幾人莫名一愣,注意力迅速集中起來,望向紅毛怪,可這家夥隻冒出這兩個字,又閉上了嘴巴,裝起酷來。

豹子一拍腦門道:“不錯,大家可還記得,我們在河岸上追蹤李光榮的時候,曾經發現有一排若有若無的腳印跟隨著李光榮,到後來還發現了血跡,但並沒有發現任何屍體,是不是?”

見幾人點頭應是,豹子又繼續道:“後來我們就遇到了狼群,我一度曾以為那些痕跡是狼的腳印,但現在一想,卻也不是那麽回事。以我們十來人合力的結果,還差點命喪狼口,李光榮雖然厲害,但絕對不是我們合力之敵,這點大家也都認同吧?”

幾人又一齊點頭,豹子分析得極對,李光榮雖然身手敏捷,但絕對不是我們合力之敵,上次黑夜之戰,就已經印證了這點。

豹子接著說道:“試想一下,我們十數人還差點喪命,要不是蒼狼來救,我們隻怕現在已經成了狼群的果腹之物。李光榮一個人,如果是狼群的話,他又如何逃脫的?而且以李光榮的實力,也不會連一匹狼的屍體也沒有留下。後來李光榮曾於石梁之上伏擊蒼狼,失手之後迅速逃離,以李光榮的個性,如果不是負傷嚴重,就是在害怕什麽東西。如此推算,當時李光榮遭遇的,並不是狼群,而是另一種極其厲害的生物,一個連李光榮單對單都吃了虧的東西。”

說到這裏,豹子語音一頓,歎了口氣道:“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隻怕這東西仍舊沒死,隻是不知道藏匿在什麽地方,所以李光榮伏擊不中才會馬上倉皇逃竄,他不是怕我們,而是懼怕那玩意發現他。而且蒼狼身上的傷痕我剛才也看了下,除了被黑狼王撕咬的幾處傷痕外,還有幾處似被利刃切割一般,隻怕也是追擊李光榮那玩意所留,隻是從傷痕上卻看不出來究竟為何物所傷。”

聽豹子這麽一分析,我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自從被張易龍設計拖下水,我就沒過過舒心日子,不是這出了問題,就是那出了紕漏。野狼穀裏幾度遇險,到了這大峽穀更不得了,幾乎一路上就沒順暢過,這才剛剛從狼群下逃得性命,又得知還有這麽個玩意兒,不知道藏在何處,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更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一時煩躁至極。

其餘幾人也都心情沉悶,靜默無語,我閉上眼睛,和小辣椒背靠背,努力靜下心來,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但腦子這玩意也有點討厭,越是不去想一些事兒,越是顯擺似的浮現出來。

我幹脆整理了一下思緒,將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好在這些事情發生的時日並不久,一幕幕都如在眼前,這倒讓我省了不少腦細胞。

從李光頭送我玉蓮花瓣,到張易龍下套拖我下水,野狼穀之行,使豹子瞎了一目,張勇慘死,我雖有大煙槍相助,但也幾度生死。王四海的出現更使事情複雜化,李家宗祠的奇遇使我們得到了第二瓣玉蓮花,我也多了蒼狼這個親密朋友,小辣椒還成了三合會前當家的,花猛的生死不明更讓整件事情撲朔迷離。

然後被李光頭俘虜,蒙先生的出現讓我一直心存疑慮,被強行帶到這大峽穀內之後,就是連番的驚心動魄,李光榮造了李光頭的反,後來還要了李光頭的命,也因為如此,導致了張易龍身亡斷崖。我們幾個一路上危機重重,九死一生,當這一切回想起來,隻覺得如在夢中一般。

忽然腦海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來,當我和小辣椒被李光榮設計圍住的時候,八個金衣人擊垮了李光榮的所有部署,救下了大煙槍一夥,賣了個天大的人情給我,我們曾一度認為是神秘組織盛世的八大金剛。

但沒過多久,假八大金剛就死了七個,這七個死了就死了,但那剩下的一個真正的八大金剛之一哪裏去了?是不是仍舊一直在暗中跟隨著我們呢?死掉的那七個金衣人,又是何方神聖?

當時由於李光榮的忽然出現,連番廝殺,導致我們大家一時把這事給忘了,現在我百無聊賴之際,這麽一理思緒,反而越發覺得這事處處透著古怪。

我連忙將此事說了出來,說實話,我自己早已理不清頭緒了。雖然其餘幾人也都沒比我好到哪裏去,但說出來大家商討下,比自己一個人慢慢琢磨要好得多,畢竟人多力量大嘛!

大家連番廝殺,也都忘了這茬,我這麽一提,幾人都是一愣,一齊將目光看向了豹子。豹子這家夥不光身手敏捷,而且頭腦也好使,再亂的玩意到了他那,他都能理出點頭緒來。

豹子見大家都看著他,沉吟了一會,伸手拿起幾個小石塊來,說道:“我來大概分析一下,大家參考參考。”

說著話先放了一塊大一點的石頭,說道:“這塊石頭代表我們這大家夥兒,我們代表了一股勢力。”

接著又放下三小塊石頭,接著說道:“這三小塊代表李光榮、張易龍和張勇等人,張易龍死了,張勇也死了,實際上隻剩下一個李光榮,這股勢力名存實亡,一個李光榮,目前對我們構不成什麽威脅。”

說著話,將那三塊小石頭又拿了兩塊,在手裏掂了掂道:“至於李光頭的勢力,隨著李光頭被李光榮刺死後,也就煙消雲散了,在這場角逐中,李光頭的勢力已經出局了,可以忽略不記。”

接著又放了一小堆石頭在另一邊,說道:“這代表盛世,目前我們所知道的,隻有一個王四海,還葬身魚腹了。但這個組織實際上是實力最強盛的,正副首領,八大金剛等主要人物,到現在一個都沒有現身。王四海的實力已經夠強悍了,但在盛世中隻不過是個小頭目,可見這個組織有多麽強大!”

豹子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又繼續道:“也許殺了那七個金衣人的那人,就是八大金剛之一,但具體是不是,我們也不得而知。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上來看,盛世組織也沒有和我們發生過明顯的摩擦,可以推斷盛世組織對我們的態度,就算不是朋友,也絕對不是敵人。”

老六接口道:“我看那個什麽盛世對咱們也沒安什麽好心,如果是朋友的話,怎麽會一直到現在了,連個招呼都沒打呢?我琢磨著,殺了七個金衣人的那家夥,十有八九就是八大金剛之一,說不定現在還潛伏在暗處觀察我們呢!”

豹子想了想道:“老六說的也有點道理,防人之心不可無嘛!我們還是警惕點好。”

說著話,又在另一邊放下幾塊石頭道:“這股勢力是金衣人的,這夥人都是生麵孔,雖然不是道上成名之久的人物,但根據七爺描述消滅李光榮那些黑衣人的手段,個個手底下也都有幾把刷子,而且我們對他們的背景也是一無所知,實力究竟如何,根本無從推斷,這夥人的勢力,不容小看!”

石錘眉頭一皺,翁聲道:“你這迷魂陣擺的,都把我繞迷糊了,你就直說現在是個怎麽個情況吧!我們應該打誰?應該和誰親近,這樣我還好記點。”

我們都知道石錘是個渾人,聽他這麽一說,不禁覺得有點好笑,但又轉念一想,石錘說得也對,往往都是最實在的人才能想出最簡單的方法,而最簡單的方法,往往也都是最實用的。

豹子對石錘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說道:“李光榮肯定是要打的,至於盛世和金衣人兩股勢力,我覺得目前形勢還不明朗,我們最好誰也不要得罪,這兩股勢力都不弱,得罪了哪邊可能都會帶來不少麻煩。”

大煙槍忽然用胳膊肘輕輕地抵了一下我,幹咳了一聲道:“豹子分析的對,在形勢沒有明確前,我們除了李光榮誰也不得罪,夾在兩股勢力的中間,反而好混。我們雖然人不多,但不是吹牛,我們的實力也不容小瞧,他們也不想多了我們股勢力做敵人。”

“另外,上次整死那七個金衣人的,不管是不是盛世的八大金剛之一,這個梁子,他們已經結下了。南唐素以金山銀海相稱,這筆藏寶又是南唐後主留做東山之資,價值無法估量,盛世和金衣人這兩大勢力不知道便罷了,一旦得知,絕對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利之所至,他們肯定互不相讓,火拚是遲早的事。”

說到這裏,頓住了話語,舉目看向眾人,我心頭一動,也掃了一眼幾人,其餘人等一眼掃過,重點卻是觀察蒙先生的神色舉止,希望能看出個蛛絲馬跡來,誰知道蒙先生隻是閉目養神,宛如老僧入定一般,麵上一片寧靜祥和,連眼皮子都沒跳一下,根本就看不出半點不對勁。

我轉頭看了看大煙槍,見大煙槍也在觀察大家的反應,暗讚一聲,果然是老江湖了,看來他和我一樣,也對其餘人等心懷戒備,隻是我們這一夥人裏,除了蒙先生以外,其餘人等我實在不願意去懷疑。

但蒙先生那神態,卻又讓我覺得自己有點小人之心,不過我情願自己真的是太小心了,也不想我們幾人中真的有心懷不軌的。

頭腦就在這樣一直胡思亂想中高速旋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還是沒能抗拒了夢神的**,就靠在小辣椒的背上睡著了,還做了個夢。夢裏有兩條蛇纏住了我的腿,一條黑色,一條金色,被兩腳踢開,一刀劈成了四截。

我從來也沒這麽厲害過,一般情況下看見蛇隻有回頭就跑的份,夢裏到威風了一把,這把我樂得,咧個嘴就笑醒了。

一睜眼,天已經亮了,一輪紅日已經露了半個腦袋出來了,放眼望去,滿山穀的翠色綠蔭,身邊河水緩流,遠處青山環巒,鳥鳴猿啼宛如樂章,隻讓人覺得如置仙境。

如此美景,實在讓人心情舒暢,加上那個夢也讓我的英雄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滿意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緩緩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麻木的手腳,揉了揉屁股,坐在石頭上一夜,屁股掂得也麻木了。

其餘幾人大概昨天勞累過度,都仍在酣睡之中,倒是老六聽見動靜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我,又閉上了眼睛繼續眯起來。

我剛想伸手把老六弄醒了,轉念一想,老六這幾天跟著我們東奔西跑,疲於奔命,也不容易,本來這事和老六一點關係沒有,是被我給拖下了水,這家夥一向懶得隻要不餓死都不想張嘴吃飯,這連日來,跟著我們也著實辛苦了,就讓他繼續睡會吧!

轉身走向密林,我想趁大家都熟睡之際,采點野果子,昨天夜裏那場大戰,幾乎耗去了大家所有的體力,睡醒了能有野果子填飽肚子,肯定最好不過了。哥們別的幫不上什麽,打架更是隻能靠邊站著看,跑跑腿采點果子這種小事,還是做得來的,也能體現出哥們畢竟不是吃白食的主,另外,還有一點原因,哥們自己的肚皮不爭氣,早餓得前後貼一起了。

這大峽穀裏別的多不多我不知道,但野果子實在是多,就是都沒怎麽熟。一些隻有膝蓋高的灌木叢上,都結滿了半青不熟的果子,偶爾有兩個熟透了的,卻都被鳥兒搶先了一步,啄的隻剩下個皮殼了。

我自己先摘了一把,這果子個頭不大,隻有小拇指大小,顏色也不鮮豔,半青不紅,塞兩個到嘴裏嚐了嚐,酸酸甜甜的,味道還不錯。當下先將自己肚皮塞了個飽,又摘了滿滿一大兜,捧回了河邊,喊醒了幾人,果不出我所料,幾人也都正餓得慌,一見野果子,個個精神一振,也沒有客氣的,抓過去就往嘴裏塞。

一大兜沒夠幾人分的,我又跑了一趟,不過這趟是拉著老六了,兩人又摘了兩兜,這次吃不完了,隻把幾人都撐得直打飽嗝,還剩了一小堆,反正這種野果子這大峽穀裏多的是,幾人也不在意,將剩下的直接給丟了。

我看了看蒼狼,蘇色桃的藥實在是好,這才一夜,很明顯傷口都好了很多,隻是蒼狼是肉食動物,對野果子不感興趣,我又抓不到兔子之類的小動物,跑得沒那麽快,大一點的又不敢下手,隻好委屈一下蒼狼了。

當下眾人起身,我抱著蒼狼,一行十數人繼續順著河道前行。沿途風景迷人,處處都是人間仙境,偶有發現小動物在河邊飲水,但一看見我們,“哧溜”一下就轉身跑了,走了好一會,也沒解決掉蒼狼的飲食問題,倒是日頭逐漸辣了起來。

幾人偏離了河岸,移到了密林邊緣行走,林蔭茂密,有不少藤蔓之類,少了許多日曬之苦。一路說說笑笑,老六還采了幾枝藤條,邊走邊耍,好不愜意,比起昨日而言,簡直判若天地。

小辣椒見我抱了許久蒼狼,知道體力一向不是我的強項,從我懷中搶了過去,我知小辣椒是心疼我,再加上我胳膊確實開始酸了,也沒爭執,由得她去了。

掃眼看見老六手裏的藤條,心裏一動,我也采了幾枝,隨手編成個藤環,這事小時候就常做,現在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編好戴在小辣椒頭上,小辣椒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麽,但眼神裏滿含深情,女人嘛,都這樣,一點點小東西就能打動她的心。

當然,前提是她必須得喜歡你,不然你送一座金山也有可能白瞎。說真的,到現在我也沒明白小辣椒看上我什麽了,要打不能打,耍筆杆子也沒耍出個什麽名堂,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她對我的愛,那是真的。

幾人又走了一段,小辣椒懷裏的蒼狼忽然不安分起來,鬧騰了幾下,終於從小辣椒的懷裏掙脫了下來,一瘸一拐地往密林中奔去。我們幾人也不知道什麽個情況,但蒼狼一向靈性十足,從不會無故亂跑,我們隻好跟在蒼狼後麵,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一行人跟著蒼狼在密林中鑽了一會,忽然嗅到一絲臭味,而蒼狼也在前麵不遠處停了下來,站在那裏轉來轉去,還不時的將頭高高昂起看著我們,看上去很是得意。

我們到了近前,才看見地上躺著一具金錢花豹的屍體,致命傷是喉管被咬斷了,身上還有幾處撕咬的傷痕。我仔細地看了看四周,周圍東倒西歪的灌木叢也顯示了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大戰,還有幾處斑斑血跡,證明著這場戰鬥的慘烈。

豹子一指那花豹的爪子,恍然道:“這就是了,昨天夜裏蒼狼出現的時候,身上已經受了幾處傷,你們看那花豹的爪子多鋒利,蒼狼雖然咬死了它,看樣子也沒少費力氣。”

石錘一咧大嘴道:“我的個媽呀,我還是頭一次聽說狼能咬死金錢豹的,這蒼狼得多厲害?”

大煙槍看了看蒼狼身上的傷痕,又看了看地上花豹的屍體,點頭道:“豹子說得不錯,蒼狼身上有幾道傷痕和花豹的爪子很吻合。”

然後又轉首對石錘說道:“蒼狼天生稟異,體形要比一般狼大上一倍左右,戰鬥力也強悍無匹,你們別忘了,在李家宗祠裏,王四海、李光榮和張易龍三人聯手,還被蒼狼帶著狼群追得跟孫子一樣,以他們三人的實力,殺三頭花豹都不是什麽難事!”

幾人感歎了一番,我心裏都樂開了花,蒼狼如此神勇,竟然連金錢豹都咬死了,還有什麽能比這個更讓我開心的呢?怪不得剛才蒼狼那副德行,敢情這家夥也知道顯擺。

可惜的是,這天氣著實炎熱,昨天晚上才死的花豹,今天就已經開始散發出一陣陣的臭味了,雖然腐壞的程度並不是很嚴重,但已經讓人倒足了胃口,加上剛才大家的肚子裏又塞滿了野果子,要不然這條花豹足夠大家飽餐一頓的。

小辣椒掏出匕首,切下花豹的一條後腿,剝去皮毛,取了些新鮮一點的腱子肉,切成小塊,喂與蒼狼食用。蒼狼吞咽了幾塊,卻舍棄了腱子肉,撲到花豹的屍體上,三下兩下掏出花豹的內髒大嚼起來。

這場景實在有點血腥,我是看不下去了,拉著小辣椒轉過身去,走到另一邊,剛想說兩句悄悄話,老六這丫的不識趣的也過來了,一見我就苦著個臉道:“老七,你家那蒼狼也太惡心了,弄一嘴都是血,太寒瘮人了。”

大煙槍等幾人估計也看不下去了,一齊走了過來,一聽老六的話,蒙先生就笑道:“狼性凶殘,蒼狼認主,一是有陣法相輔,二也是天生靈異,但骨子裏還存在著狼的本性,動物的內髒則是它們最美味的佳肴,不過那場景確實有點血腥罷了。”

幾人等了一會,蒼狼大概吃飽了,又一瘸一拐的來到我麵前,果然如老六所言,一嘴都是血,身上還沾了好幾片血跡,也沒法抱了,隻好帶著蒼狼繞向河邊。

到了河岸,我強行將蒼狼按在河邊,用手抄水,將它身上、嘴上的血跡洗洗幹淨,看著沒有那麽恐怖了,才鬆開了它。誰知道我手剛一鬆開,這家夥猛地站了起來,渾身使勁一撲棱,倒抖了我一身的水。

我氣得伸手想打,但一見蒼狼那身傷,手又軟了下來,擦了擦臉上的水算了。老六見我那副窘樣,哈哈大笑,這下我正好抓到出氣的了,一把揪住老六,招呼了石錘和豹子,這兩人也都是大孩子性兒,嘻嘻哈哈的和我一起把老六抬了起來,一較勁給丟到了河裏。

河水也不深,天氣又熱,老六在水裏撲騰了兩下,幹脆就賴在水裏不上來了,還不停抄水潑我們。我們也都躥了下去,玩得不亦樂呼,嬉鬧了好一會,直到蒙先生招呼趕路了,幾人才渾身濕淋淋的上了岸。

這一上岸就不爽了,天氣又熱,很快就把衣服烤幹了,像被糨糊刷過一遍一樣,硬硬地綁在身上,每走一步都磨蹭著皮膚,甭提多難受了。

不過這半天倒是很平靜愜意,雖然驕陽似火,河岸也沒大道那麽好走,但是沒有什麽驚險的事情發生,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多麽的難得!

就這樣走了半天,日近晌午時,河岸卻走到了盡頭,幾支小河流匯聚到了這裏,形成了一個大湖,奇怪的是我們圍著湖麵繞了一圈,卻沒有發現湖水的傾瀉流。

豹子和石錘又采了兩大兜的野果子來,眾人席地而坐,邊吃邊探討下一步該如何是好,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可行的辦法來。要知道這大峽穀林幽森密、峰巒不絕、洞壑玲瓏、虛穀相連,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無匹的迷宮,如果不順著河道走,迷失在這裏幾乎是一定的事情。

野果子吃到一半,湖麵上忽然飛來一隻大鳥,體形大小如鶴,脖子呈S型彎曲,鳥嘴向下彎如鉤,細腿極長,體羽白而帶玫瑰色,飛羽黑色,覆羽深紅,諸色相襯,非常豔麗。

老六賊眼最尖,招眼就看見了,指著那大鳥叫道:“快看快看,這天鵝竟然是紅色的!”

蒙先生幹咳了一聲,悠悠說道:“那不是天鵝,那叫烈火鳥,是鸛鳥類的一種,以小魚、小蝦、藻類、浮遊生物為食,喜群居,性善膽小,即使有上萬隻聚集在一起,一聲驚喝就可以全部嚇飛了。”

我一聽頓時哈哈大笑,指著老六道:“你丫天天自吹是百度達人,說什麽天上地下,上到銀河宇宙,下到泥裏土鱉,中到人類肚子裏的蛔蟲,就沒有你不知道的,現在呢?繼續吹啊!烈火鳥都看成天鵝了,我要是你,馬上就去買塊豆腐一頭撞死,免得丟人現眼。”

老六這丫厚臉皮神功已經突破了第九層,上升到了鐵臉皮神功的階段,大嘴一咧,“嘿嘿”傻笑兩聲道:“全球鳥類大約有一百五十六科九千多種,僅中國就有八十多科一千一百八十六種,占世界鳥類種數的百分之十四,比印度、澳大利亞這些多鳥的國家還要多,超過整個歐洲、整個北美洲,是世界上鳥類最多的國家,這一千一百八十六種還不包括一些未知鳥類,難道你要我全都記得嗎?”

“我能記得的,都是一些珍貴的特產種類,例如象征愛情、羽毛絢麗的鴛鴦、相思鳥;產於山西、河北的褐馬雞;甘肅、四川的藍馬雞;西南的錦雞;產於台灣省的黑長尾雉和藍腹鷳;我國中部的長尾雉;東南部的白頸長尾雉;還有黃腹角雉、綠尾虹雉等等,像這種隻是顏色豔麗但並不稀奇的鳥,我才懶得去記!”

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又加了一句:“再說了,這裏能買到豆腐才怪!能買到也趕緊吃了,誰還傻到去撞啊!所以我出錯都是在買不到豆腐的地方,說明老天爺都不想讓我死!”

我沒想到一句話引出老六這麽大一堆百度知識出來,唬得我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直到後來回到了現實社會,我自己上百度搜索了一下,才知道烈火鳥也叫火烈鳥,也是世界珍惜鳥類,並不像老六說的那樣不稀奇,當然,這是後話,這裏略過不提。

老六還欲在賣弄幾句,蒙先生忽然皺著眉頭道:“不對啊!這烈火鳥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下麵的話還沒來及說,忽然天空一暗,一大片烈火鳥如一片紅雲般籠罩了整個頭頂上方,“嘎啦”聲不絕於耳,隨之水聲不斷,紛紛落於湖水之中。

大片大片的烈火鳥或在湖水裏遊竄,或在岸畔信步徜徉,或交頸嬉戲,或撲棱棱雙翅舒展,或長頸猛搖翩然起舞,當真是湖光鳥影交相輝映,猶如萬樹桃花在水中飄遊。

那些烈火鳥們絲毫沒有把我們當回事,一隻隻悠閑雅致,信步閑庭,每隻羽衣的粉紅色也有深有淺,顯得斑斕絢麗,雙腿修長倒映水中,好像把火引燒到湖底,兩翅不時輕舒慢抖,在湖麵引起道道紅色的漣漪。這些烈火鳥積聚到一起,一池湖水頓時被映照得通體紅透,成為一片烈焰蒸騰的火海。

這樣一來,湖麵上如同浮動著一片片的彩雲,如落英逐逝水,似朝霞映碧池,給雄險的大峽穀平添了幾分優柔嫵媚的韻致。

我們幾人何曾見過如此美景,一個個如置夢中,目瞪口呆,屏神靜氣,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從夢中醒來。

老六嘴裏還塞著半個野果子,就這樣一直嘴巴半張地含著,口水流下來了也不知道;小辣椒則已經完全沉醉與如此美景之中,目光迷離,分不清這是夢是真了;蘇色桃則露出少見的女兒之態,一泓秋水滿是豔羨,看上去好像恨不得自己也化身成烈火鳥,在湖水中盡情嬉戲一般。

其餘人等形態各異,但看得出來,都被眼前美景所迷,連馬四哥如此粗豪的漢子,都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溫柔神色。

隻可惜這美景隻持續了半個鍾頭左右,那些烈火鳥玩到盡興,一齊引頸長鳴,倏然騰空,繞著湖邊上下翻飛,一湖桃花遂化為一片彩霞,直燒中天。

群鳥翻飛片刻,悠然離去,我們幾人這才如大夢初醒,從那鳥國奇景中清醒過來,一起齊聲稱讚,讚歎不已。

老六更是將肚子裏讚美的名詞都抖了出來,讚不絕口的誇了半天,到最後卻忽然一拍巴掌,來了一句:“可惜了,剛才忘了抓一隻烤來吃,味道肯定正!”

此語一出,幾人皆倒,看了剛才那一幕美不勝收的景象,還能想起吃烈火鳥的,估計全天下也就老六一人了。

誰知道石錘跟上來了一句,更讓我們大跌眼鏡,老六那句大煞風景的話剛說完,石錘就接道:“是啊!架一堆篝火,烤得香噴噴的,再撒點細鹽香料,絕對解饞!”

馬四哥和大煙槍兩人互相看了看,麵麵相覷,哭笑不得,老六和石錘兩人也真是絕配,一個沒心沒肺滿嘴跑火車,一個直心直腸粗豪魯莽,簡直就是一對活寶。

蒙先生剛才也一直沉浸在那火鳥群舞的奇景之中,現在聽老六和石錘兩人胡言亂語幾句,卻忽然皺起眉頭,連連說道:“不對!不對不對!這湖不對!”

我見蒙先生雙眉緊鎖,滿眼疑惑,似有什麽極大的難題沒有解開,但又不說什麽問題來,忍不住開口問道:“蒙先生,你說什麽不對?”

蒙先生苦笑著對我一聳肩頭道:“問題就在這裏,我明知道不對勁,卻始終想不起什麽地方不對勁,所以才如此苦惱。”

石錘大笑道:“我知道蒙先生哪裏不對勁!”

眾人一起將目光投向了石錘,石錘見我們都看向他,更加得意,哈哈笑道:“蒙先生一定是在想,這裏買不到細鹽和香料,這烤烈火鳥的味道恐怕不太好!”

幾人本道石錘能來一回張飛穿針——粗中有細,誰知道這丫的一心想著吃的,竟然說出這麽一句滑天下之大稽的話來,再也忍耐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石錘再憨,也看得出我們的笑絕對不是稱讚他的意思,大概覺得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腦袋,大嘴一咧,“嘿嘿嘿嘿”的傻笑著對馬四哥道:“師傅你也笑我,你知道我的,除了兩膀子好力氣,動頭腦徒弟可不行,不過吃東西徒弟不比人差,師傅你還記得嗎?你老最愛吃的爆炒腰花,那可就數我做的最好吃,師娘都做不出那味兒來,所以,嘿嘿……”

老實人窘迫的樣子最惹人笑,石錘這麽一尷尬,幾人更是想笑,我笑意剛浮上嘴角,蒙先生卻忽然跳了起來,一拍巴掌道:“對了對了!如此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