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猛地一顫,這分明是林五通的聲音,林五通不是追錯了路,趕不回來了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這個疑惑並沒有維持多久,人群外林五通的聲音又傳了進來:“黃老怪,你以為你玩的把戲天衣無縫嗎?你就不用腦子想一想,偌大的一輛車,你們這麽奇怪的幾個人,真的會那麽難找嗎?”
“當收到你們到達曲水的消息時,我就已經猜到了你的目的,又收到消息說最近警界有活動,還出動了武警,方向也是向著米林而來,如果我還想不通是怎麽回事,你們覺得我還配坐這個老大的位置嗎?”
說話間,那群人已經分開一條道,林五通晃著八字步走了進來,依然是紅光滿麵,依然是一臉奸猾,隻是臉上更多了一份得意、一份自信。
林五通繼續說道:“王二這個家夥,一向隻會給我招惹是非,另外,米林這個地盤畢竟我是從蒙先生手裏接收過來的,有些家夥對我也不是那麽忠心,而且我確實腳跟未穩,警界的人也得罪不起,所以我幹脆也來了招順水推舟,然後好螳螂捕蟬。”
“由於我這些手下的衣著實在招眼,我就讓他們更衣分批追來,另外我故意順著你的步子走,讓王二召集人手落入你的圈套,而我則帶著心腹手下潛伏起來,就等警察一走,我們的好戲,也就正式開始了。”
“現在,警界那邊人也抓了,也有交代了,人也都走遠了,你們也成了甕中之鱉,我就算把你們大卸八塊,也沒有人知道了,黃老怪,你說我這招玩得比起你來,怎麽樣?誰更高一點?”
說完又是“哈哈”一陣大笑,得意之色,溢於言表。我看了看周圍,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這些僅僅是我們所能看見的,我相信,在大宅子外麵,一定也還有林五通的人埋伏在暗處,我們已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脫了一次,以林五通的精明,絕對不會犯兩次同樣的錯誤。
“二當家快走!”嘶吼聲中,趙五忽然從腰間掏出一個手雷,飛身撲向我們前麵的那些大漢,一把抱住幾人,手一鬆,“轟”的一聲,頓時血肉橫飛,碎手斷肢飛落一地。
緊接著又有兩個仆人裝扮的盛世中人閃身而出,一人手持一個手雷,也都狂吼一聲,分別向左右兩邊的大漢撲去,“轟轟”連響,又是一片血雨紛飛。
這樣一來,那些大漢頓時就炸了鍋了,紛紛掉頭逃跑,見過橫的愣的狠的,沒見過這麽不要命的,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還拿著手雷到處抱著人一起玩自爆,這誰敢跟你玩啊!就連林五通自己也抱頭鼠竄,哪裏還有剛才的威風。
黃裕文大吼一聲:“走!這裏留不得了。”赫連百病早在趙五以身搏命的時候,就已經紅了眼珠子,跟著怒吼道:“殺!殺!殺!”連吼三聲,人已經跟著躥了出去,一把抓住一個大漢,奮力一拳,生生打殺。
其餘三個仆人裝扮的盛世中人,也人手一顆手雷,走到最前麵,掩護著我們,赫連百病還要衝出去廝殺,但被黃裕文攔住了,一行八人,帶著蒼狼,跟在那三人身後,迅速地向大宅子外麵走去。
林五通的手下,剛才都已經領略到了盛世中人不要命的玩法,哪裏還敢阻攔,紛紛避讓逃開,這倒省了我們不少事,在那三人的帶領下,很快闖出了大宅子,向停車的地方移動。
剛走幾步,就聽見“嗖”的一聲,一支弩箭射中了一名盛世門徒的前胸,那人搖晃了幾下,摔倒在地,手中手雷也滾落到一邊。眾人大驚,正要四散逃開,另一盛世門徒卻將手中手雷奮力拋向遠處,和身撲了上去,死死壓住那個滾落的手雷,“轟”的一聲,那盛世門徒被炸成了碎片。
我隻覺得心頭一熱,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心中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熾烈殺意,隻恨不得自己化身惡魔,將林五通的人馬盡數焚為灰燼才能消心頭之恨。同時也忍不住落下淚來,難怪盛世組織如此強大,這些盛世門徒,實在太過忠勇,有這些人在,盛世想不強大都難。
赫連百病和馬四哥同時搶身上前,一左一右,護住最後一名盛世門徒,葉紅衣則抽出長刀,立於我和老六身旁戒備,黃裕文則站到了老六身邊,蘇色桃和小辣椒則背靠著背走在最後,不停揮舞手中兵刃,打落射來的弩箭。
這樣一來,雖然時有弩箭射來,但也傷害不到我們了,林五通的手下又不敢靠近,片刻之間,已經到了停車地點。林五通萬萬沒有想到我們還能闖出來,所以我們搶來的那輛越野車根本沒動,卻不料,這輛車子再次成了我們的救命稻草。
馬四哥一個跨步,打開車門,一條腿邁進了車子,正要鑽進車裏,遠處林五通的聲音又忽然響了起來:“馬正剛,你不想知道你徒弟的性命如何了嗎?”
這一嗓子,頓時使大家停止了動作,馬四哥更是激動得赫然轉身,嘶聲道:“林五通,豹子在哪?”
林五通從一根石柱後麵慢慢轉了出來,邊向我們走來邊“嘿嘿”笑道:“你那徒弟倒確實是條好漢,一個人單槍匹馬竟然拖住了我數十人幾十分鍾的時間,還殺了我十幾個兄弟,可惜啊可惜……”
馬四哥一聽,更是激動,一步又跨了下來,伸手一指林五通道:“姓林的,豹子到底怎麽樣了?你要是敢動豹子一根汗毛,我馬正剛必定一刀一刀活剮了你!”
林五通依舊不慍不火,麵帶笑容道:“可惜單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啊!終於殺到筋疲力盡,被兄弟們生擒活捉,如今正被我的幾個兄弟吊在米林一處據點中,好生伺候著呢!我那幾個兄弟下手可不會輕的,你們這一跑,我可真不知道他還能挺多久。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徒弟拚了命地維護你們,你們卻像喪家之犬一樣將他丟下不管不理了。”
馬四哥怒目圓睜,緊咬鋼牙,一雙拳頭握得“咯咯”直響,眼看就要忍不住衝回去找林五通拚命,說實話,連我都想衝上去咬林五通一塊肉下來,但這樣一來,就正中了林五通的下懷,我們就再也別想走了。
黃裕文急道:“馬兄弟,千萬莫中了他的激將之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不走,就再也走不掉了。”
馬四哥何等樣人,江湖飯吃了這麽久,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豈能不明白其中利害,一咬牙,一跺腳,大吼一聲:“走!”率先一步跨上了車。
大家雖然個個心中悲憤,但現在確實不走不行,留下來也是送死,對方人多勢眾不說,還個個都是精英好手,硬累也能將我們累死,就這樣還多虧蒙先生米林據點裏的槍支都被蒙戰帶上了雪山,不然我們死得更快。
就在大家一齊向車子旁圍去的時候,走在最後麵,距離林五通最近的小辣椒卻忽然嬌喝了一聲:“林五通,拿你的命換豹子的命如何?”同時身形一縱,手腕一振,身隨鞭走,鞭隨聲出,一條長鞭已經如同靈蛇一般向林五通的脖子上卷去。
我一見頓時心中一涼,暗叫不好,小辣椒這是為救豹子昏了頭腦,如果我們沒見過林五通的身手,也就罷了,但明明知道林五通看似奸猾,實際上一身的好本事,又是在如此的環境下,還冒險出手,就隻會給我們帶來麻煩了。
她也不想一想,以她的身手,也就和豹子半斤八兩,但豹子在林五通麵前連一個照麵都沒有,就被打得退了回來,她這冒失出手,就算占了長鞭的便宜,隻怕也落不了好去。
果不出我所料,林五通一見小辣椒對他動了手,不驚反喜,單手一抓,一把就抓住了小辣椒的長鞭,反手一帶。小辣椒雖然也一身本事,但畢竟是個女人家,力氣如何大得過男人,被林五通這麽一帶,頓時一個踉蹌,身子向前栽去。
林五通趁勢前衝兩步,一把抓住小辣椒的胳膊,反手一擰,擰到背後,另一隻手已經抽出把匕首,架在小辣椒的脖子之上。
這些事兒說起來慢,實際上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小辣椒發動之前,又沒有和我們先遞個眼色,眾人再想去救,已經來不及了。不說林五通手中的匕首已經架到了小辣椒的脖子上,投鼠忌器不說,就是林五通的那些手下,也都逐漸圍了上來。
我本來以為自己會很衝動地上去救小辣椒,她是我的老婆,是我最親近的人,是我最愛的人,也是我虧欠最多的人,如果失去了她,我不知道自己還擁有什麽。
但我卻並沒有衝出去,不但自己沒有衝出去救她,甚至還一把攔住了剛上車又要下車的馬四哥,一手按住想要衝出去的蒼狼,並且大聲喊道:“走,全部上車走,全部上車!”
赫連百病也沒有衝出去,他第一個響應了我的號召,衝上了汽車,並且坐到了駕駛的位置,發動了汽車。蘇色桃想去救,剛走一步就被葉紅衣一記手刀打昏了過去,扛到了車裏,黃裕文臨上車前還衝著剩下的那最後一名盛世門徒喊道:“兄弟,欠你的,下輩子我還你!”
老六卻差一點就衝了出去,我從來沒有見過老六的膽子這麽大過,眼看著幾十號人圍上來了,他卻絲毫不怕,抓著把小匕首就想往上衝,至於是救人還是給對方添加人質,估計他沒想過。
幸好我就在他身邊,一把拉住他的衣服,甩手一個巴掌,吼道:“滾回車上去!”雖然我看不見自己的臉,但我知道現在我的臉色一定難看到了極點,就連從高中就和我膩在一起的老六,估計也從來沒有見過我臉色這麽難看過。
老六被黃裕文一把拉上車,我也急忙抱起蒼狼鑽進車內,毫不猶豫地關上了車門。透過玻璃窗,我清楚地看到那最後一名盛世門徒抓著手雷,吼叫著衝向人最多的地方,汽車如同一頭怒虎般躥了出去,前麵一連撞飛了好幾個人,後麵響起了手雷的爆炸聲。
闖出包圍圈後,我隻說了一句話:“走!能有多快就開多快,能走多遠就走多遠,盡快離開。”然後就閉上了嘴巴,甚至連眼睛也一齊閉了起來。
片刻後,身後的叫囂聲越來越遠,車子以飛一般的速度疾馳,我的心也隨著距離的拉遠,而越來越疼:“老婆,對不起!我不能因為你,讓所有的兄弟們都死在米林!”
蘇醒後被葉紅衣牢牢按住的蘇色桃,還在拚命掙紮嘶喊:“讓我下去,讓我下去,我要去救小虎子,我要去救小虎子……”
終於,喊累了,隻剩下嚶嚶的哭泣聲。
車廂裏的氣氛,幾乎凝結成了冰,沒有一個人問為什麽不救小辣椒,他們都是老江湖,都知道在當時那種情形下,去救人其實就是送死。也沒有人問我是小辣椒的老公,為什麽不去救自己的老婆,都知道隻要我不走,蒼狼就不會走,老六就不會走,馬四哥就不會走,大家就都不會走,然後就都走不了了。
有時候,為了全局考慮,我們必須硬起心腸來,哪怕麵對的是自己最親最愛的人,哪怕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自己的心在滴血。
但我又怎麽能忘了小辣椒,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嬌一嗔,全都刻在了我的心上,刻進了我的腦海,永遠都會在我的記憶裏閃耀、回放。
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麵,一家圖書館裏,我留著齊肩的長發,穿著滿是鐵釘的搖滾外套,滿是破洞的牛仔褲,與圖書館清淨幽雅的環境半點都不合拍,一個人獨霸了整張桌子看武俠小說,因為沒有人願意和我坐一桌。
我裝作滿不在乎,這樣才符合我叛逆的外表,其實我心裏很在乎,已經畢業一年多了,還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除了和老六玩遊戲,就是醉生夢死,我想融入這個社會,但不知道怎麽融入。
輕輕地,她來了,正如一首非常著名的詩,但結局不同,她來了,就再也沒有離開我。穿著雪白的連衣裙,還是我最愛的荷葉領,一頭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束在腦後,露出白皙修長的脖子,看的我入了迷。
直到她那雙黑葡萄般的眼睛,衝我調皮地眨了眨,還對我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我才回過魂來,必須承認,從她在我對麵坐下的那一瞬間起,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公主,哪怕我做不了她的王子,我也會做她一輩子的騎士,守護著她。
但接下來的事情,卻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當我暗自給自己做了三百六十六次的打氣之後,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問她的名字,她毫不猶豫地就在我手掌心上寫下秦纖纖三個字,還給了我一個微笑,害得我一個星期都沒舍得洗手。
從此我一連去了圖書館一個星期,甚至因為沒有時間打遊戲了,還引起了老六的抱怨,說我等級上不去會拉他的後腿,雖然後麵的事實證明了老六的推測,但我不後悔,我隻是想再次遇見她,那一個星期,我覺得比十年都長。
終於,又遇見了她,我漲紅了臉告訴她,等了一個星期,就是為了請她吃飯,她笑得花枝亂顫,於是,我們就有了美好的愛戀。
我為她剪去了長發,我為她穿起了西裝,我為她情願被老六冷嘲熱諷也不再通宵玩遊戲,我為她從一個大男孩變成了一個男人;她為我學會了一手好廚藝,她為我捶腰捏肩解除勞乏,她為我出謀劃策指點迷津,甚至教會了我如何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八年裏,我們從來沒有分開超過一個星期,總是形影不離,每天我睜開雙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呼喊她的名字,得到她的回應或者一個熱吻的時候,我才能安心地閉著眼去洗漱。
我從來沒有想到她會是大名鼎鼎的三合會頭目秦虎,也從來沒有想過我們的相遇其實隻是她的刻意安排,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她。我才不管她是誰,我才不管我們是怎麽相遇、相愛的,那白衣飄飄、長發飄飄、有著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愛調皮愛撒嬌愛耍賴的女子,已經成了我生命的烙跡。
可是,我卻不是一個好騎士,甚至連騎士都算不上。
在有危險的時候,我不但守護不了她,反而要靠她來保護,甚至,在她失手被捉的時候,我都不能和她同生共死,反而拋下了她。當然,她肯定知道,我在離開的時候,心是碎的。
她肯定知道,我為了她可以搭上我自己的命,卻不能拖累兄弟也搭上他們的命,暫時的離棄,隻是為了兄弟們的安全,我一定會回來,隻要還有一絲希望,我一定會去救她,一定會去救她!隻是,不知道……
想到這裏,我心神俱喪,急怒攻心,氣血翻騰,難以自製,喉頭一甜,“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腦袋一蒙,昏迷了過去。
昏迷中,我見到了所有的人,包括失去的和還在的,還有不知生死的。首先看見了石錘,依舊一臉的憨厚,但穿了一副金色的盔甲,騎了一匹戰馬,看見我時,隻是對我笑了笑,就從我身邊跑了過去。
我轉身看去,卻見到豹子站在遠處,也是一身金甲,石錘騎馬奔去的方向,正是豹子所在的地方。豹子也看見了我,對我笑著揮了揮手,翻身上了石錘的戰馬,兩人逐漸遠去。我已經有了前幾次夢境的經驗,這次出奇的冷靜,連呼喊都沒有呼喊一聲,隻是我知道,豹子跟石錘走了,也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接著大煙槍就忽然出現在我麵前,露著一口大黃牙,搓著手不好意思地對我說:“兄弟,你知道大哥的,也沒別的愛好,就是愛抽兩口,你有時間的時候,千萬別忘了給大哥送點煙來,這已經好幾天沒抽了,憋得慌。”
我含著眼淚答應了,這事我還可以做到,在我去找林五通拚命之前,我一定會送上足夠的香煙給大煙槍,他是最疼我最護我的大哥。
接著就是蒙戰、蒙先生和紙人張、黑子四人,四人好像已經和好了,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也向豹子和石錘消失的方向走去,路過我的時候,都好像看不見我,隻有蒙戰衝我笑了笑,揮了揮手。
當張藏海和老郝走向我的時候,我嚇了一跳,這兩人還保持著慘死時的模樣,張藏海腦袋還扭轉在後麵,走路是用倒退的,老郝則抱著自己的腦袋,跟在張藏海身後。
路過我身邊的時候,張藏海對我苦笑道:“兄弟,我們這副模樣可能嚇著你了,我生前泄露天機,老郝則盡幹有損陰德的事兒,所以,我們兩死後是不能恢複本來麵目的,待我們向兄弟們問聲好。”
我連連點頭,心裏有說不出的酸楚,這些漢子,哪一個生前不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可人死如燈滅,一縷魂歸去,再也不複存在了。
這種酸楚的心情,直到龍無涯出現,才稍微扭轉了一點,倒不是因為龍無涯依舊那麽英俊瀟灑,而是因為龍無涯身邊的小秘書,正含情脈脈地看著龍無涯,自從出現開始,一直到兩人消失,小秘書的眼光就沒有離開過龍無涯。
接著就是何軍拉著花猛,花猛賴死賴活地不肯走,好像是不好意思和何軍一起,何軍卻不管他那些,拉著他直跑,路過我的時候,何軍對我憨厚地笑了一笑,花猛卻低著頭說了聲:“對不起!”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兩人就從我身邊擦身而過,緊接著王四海和張勇兩人大搖大擺地從我身邊走過,看都沒看我一眼。
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張易龍,張易龍走過我身邊時,停了一下,轉頭看著我說:“你有機會告訴我那兄弟,做壞事可以,但不能忘了祖宗。”說完也不管我明白不明白,就自顧走了。
再接著出現的畫麵,就讓我震驚不已了,馬四哥、黃裕文、赫連百病、葉紅衣、蘇色桃還有老六、小辣椒七人,竟然被壓在一座大山下麵,拚命地掙紮,呼喊我去救他們。我剛想跑過去,卻忽然刮起了一陣大風,將我吹到了半空中。
我拚命地掙紮,卻抓不住任何東西,越飄越遠,越飄越遠,越飄越遠……
我明明知道這是夢境,卻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忽然間,下起雨來,將我的臉都淋濕了,奇怪的是,其他地方卻沒有一點水漬。我伸手一摸,卻摸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一驚之下,頓時醒來。
一睜開眼,就看見蒼狼正在舔我的臉,我苦笑著將蒼狼推開,怪不得下雨隻淋濕了臉,不過也幸虧蒼狼,不然還不知道要睡多久。
從老六的口中,我得知自己已經昏迷了三天,他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要是再不醒,就要將我送到醫院當植物人養著了。這期間,我們回過茅山,我家所藏的玉蓮花底座早不知去向,黃裕文通過盛世的探子得知,林五通和李光榮都到了南京,我們也就追到了金陵。
幾人見我醒過來了,也沒有過多的驚喜,好像睡飽了就醒了一樣自然,我當然也不會提夢境裏的事,就這麽一笑揭過。
馬四哥一見我醒了,隨手丟了一張圖紙給我,我看了看,沒看明白,好像是座塔,又好像是一座廟,反正我上學時期就對圖形不感冒,也就不去在意。
倒是圖紙下麵的一排人名,引起了我的強烈興趣,第一個叫齊威遠,吉林人,性格剛直,愛打不平,擅長拳法、散打格鬥,身高一米八二,體重八十公斤,十七歲時鬥毆致人傷殘,判刑三年,出獄後開了個武館,靠教拳為生,現年三十一,正值巔峰狀態。
第二位叫付海,少林俗家弟子出身,後因傷殘同門被驅逐出門派,身高一米七六,體重七十三公斤,熟悉少林拳法,擅長單刀,打過黑市無限製搏擊,紀錄是十九戰全勝,其中十一次殺死對手,傳聞曾經一刀就砍下一頭發狂的公牛腦袋。
第三個叫海東青,山東濟南人,山東範中恒的關門弟子,身形矮小,但盡得範中恒真傳,一套七星螳螂拳出神入化,範中恒封拳停止收徒之後,依然有眾多的武學愛好者前來要求切磋,都是這個海東青接著,從未失過手。
第四個正是範中恒,七星螳螂拳一代宗師,單手擊敗過十數位武師而名噪一時,出手狠辣,老而彌堅。這個家夥我在雪峰上見過,貌不驚人,但一招就卸了豹子的武器,還能教出赫連百病那樣的家夥,想來是極其厲害的。
第五個卻隻是個圖案,沒有麵目,也沒有介紹,隻是用紅筆畫了個骷髏頭。
我看完之後,抬起頭來,詢問似的看了看馬四哥幾人,黃裕文站了起來,解答道:“這是金陵靈穀寺內靈穀塔的構建圖,靈穀寺位於金陵著名景點——中山陵東麵三裏路左右,而靈穀塔,則是其中一個景點。”
“靈穀塔高六十六米,九層八麵,每層以綠色琉璃瓦披簷,各層外麵,都以花崗石圍成走廊,塔的中間建有螺旋形扶梯,除了這道扶梯之外,別無他路可上塔。”
“停!打住,我說黃大哥,你現在像介紹旅遊景點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們還有閑心去遊玩不成?”我連忙打斷黃裕文的介紹,現在我哪裏有心情去聽什麽景點的介紹。
黃裕文一雙眉頭卻皺得更深了,沉聲道:“如果我告訴你,李光榮的手下承包了靈穀塔的修繕工程,秦姑娘就被關在靈穀塔第九層,這五人分別把守著一、三、五、七、九層,其餘四層可能也有林五通的手下把守,你還會覺得這靈穀塔是一個旅遊景點嗎?”
我不由得一呆,緊接著就喜極而泣,小辣椒還活著!小辣椒還沒死!隻要活著,就有希望,不管她在哪裏,我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黃裕文繼續說道:“這五個人,無一不是厲害角色,背後更有李光榮和林五通撐腰,別的不說,僅僅憑借能把靈穀塔這麽一個重要的景點,用來關押秦姑娘,就足以說明他們的人脈了。”
“換句話說,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在不用槍支彈藥等容易引起注意的情況下,殺上靈穀塔九層,救出秦姑娘。而且還必須在李光榮領人來支援之前完成,這無形之中,就增加了很大的難度。”
“這個消息從哪來的?準確不準確?”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了下來,事情關係到小辣椒的安危,容不得有絲毫馬虎大意。萬一這消息不準確,或者說是個圈套,我們上了塔,李光榮和林五通隻要帶人從底下一圍,我們除非生出一雙翅膀來,不然想逃簡直是天方夜譚。
赫連百病接口道:“這個消息是我們盛世的一個兄弟得到的,放心好了,百分之一萬的準確。”我點了點頭,赫連百病外表粗豪,但實則心細如發,他說可信,那就一定可信了。
我拿起圖紙仔細地看了看下麵那幾人的簡介,又問道:“除了這幾人,還有沒有其他棘手的人物?範中恒上次不是放過我們了嗎?為什麽又出現在這裏?為什麽這第九層隻畫了個骷髏頭?代表了什麽?”
黃裕文道:“除了這五人,其餘的都不足為慮,以我們的實力,輕易就可搞定。至於範前輩,聽說是被李光榮所脅迫,不得已才回來幫李光榮的。這第九層所駐守的人,沒有名字,也從來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麽樣,我們沒有他的任何資料,隻知道他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甚至比範中恒還難對付,所以,用個骷髏頭代表。”
“那有什麽計劃?相信在這靈穀塔的周圍,一定布滿了李光榮的眼線,我們想接近靈穀塔,都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吧!”我邊分析著情況邊問道。
黃裕文點了點頭道:“老七分析得對,林五通和李光榮會合後,就通過人脈,並投入巨資,明為修護靈穀塔,實則就是把靈穀塔當作了據點。那裏易守難攻,李光榮更是在周圍布下了極多的眼線,如果我們大搖大擺地闖進去,別說靈穀塔了,隻要一進靈穀寺,就會被李光榮的眼線發現。”
“但是,他絕對想不到,在他的人中,也有我們盛世的人,具體計劃在老七你昏迷的時候,我們已經商量好了,動手的時間就在今晚。”
我看了看黃裕文,這個黃裕文不愧是盛世的二當家,什麽事到了他手裏,都可以用最快的時間找出最有效的辦法。
黃裕文接著說道:“今天晚上,李光榮有事會離開靈穀塔,並會帶走一部分人手,我們潛伏在李光榮手下的人,會帶我們直入靈穀塔。而我們召集的人手,則會趁此機會,滅了李光榮和林五通留守在靈穀塔的勢力。”
“進塔之後,馬四兄弟打第一陣,對陣齊威遠;葉兄弟打第三層,對陣付海;我對付第五層的海東青;至於範前輩,則必須赫連兄弟親自出手,才有希望能順利通過。最後大家集中全力,一起上第九層,救出秦姑娘後,迅速離開。”
我點了點頭,黃裕文這樣安排確實不錯,雖然說我們是一層一層地打上去,但由於塔內地方狹窄,不適於眾人齊上圍毆,單打獨鬥反而更容易發揮出威力來,大家輪流上陣,也不至於過於疲累。
自必他們已經安排好了,我就也不用多費心了,他們都是老江湖,考慮得比我更周到,我隻需要等到天黑,跟著他們殺上靈穀塔,就能救出我的小辣椒了。
我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戶,抬頭看了看天色,我現在隻期盼,天能快點黑下來,天一黑,我們就能去救小辣椒了,小辣椒,我來救你了!
無意間目光掃過遠方的山峰,我心頭忽然升起一絲奇怪的想法,用手一指那山峰,問道:“這是什麽山?”
老六看了一眼,隨口答道:“紫金山啊!大名鼎鼎的中山陵就在那裏,今夜我們要去的靈穀塔就在中山陵東麵。”
我心中猛地一驚,李光榮已經得齊了九瓣玉蓮花,我家中的玉蓮花底座想來也落在了他的手裏,現在他們又來到了金陵,根據我們所知的情報上來看,南唐藏寶就藏在金陵鍾山,這樣看來,李光榮他們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步,南唐藏寶,即將被他們獲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