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立洗過澡，倒是很鎮靜，麵上無波無瀾。

從昨天那個女人告訴他沈含香已死的消息時，他就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這個國家，已經沒有了他想守護的人，活著也不過是一句行屍走肉而已。

“皇子......”

周通急躁跳腳，自古皇室多出薄情漢，怎的主子就那麽另類，偏還是個情種來著！

這關頭還鬧什麽脾氣，先保住性命要緊吧！

“我意已決，本皇子再告訴你一遍，快走！在我後悔之前。”

赫連立說著，嘴角噙著一絲奇怪的笑容，涼薄而詭異。

周通不由得打個顫，其實這主子也不是好人呢！

張了張嘴，終是道：“那奴才走了，皇子您保重！”他家裏還有父母要養，還不能陪主子去死。

赫連立點頭，眼中閃過茫然的笑意。“去吧！”

擔憂地看一眼赫連立，周通疾步走出二皇子府，走出大門，沉沉歎口氣。

昔日繁華，阿諛奉承之人何其多，如今國破家亡，下人以及家眷，則各奔東西。

感慨間，鼻子忽然嗅到濃重的酒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場大火，已經將二皇子府熊熊包圍住，肆掠的火舌瘋狂席卷一切，吞吐天地。

“皇子！”

悲喚一聲，想回頭衝進府裏，卻眼見看到不遠處跑來的昌榮兵，趕緊躲進一條小巷子裏，眼見昌榮兵滅火的滅火，衝進屋的衝進屋，最後卻隻撈到一座被焚燒毀壞的空房子，手下一緊。

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皇子的苦心。

不願意成為亡國奴，不願意被楚雲嘯抓到受辱，更不願意眼見日後的別離，於是，選擇了陪同心愛的女子，長眠於地。

這未必不是一個聰明的選擇。

楚雲嘯陰沉著臉走進大殿，與上次殺百裏未明不同，今天，這裏隻有他和赫連易。

赫連易想來是早已經知道了現在這個局麵，從龍椅上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步步走下來。

道：“嘯兒，其實你忘記了，這還是你的國家！”

外麵的風聲風雨，哀叫聲摔劫聲，自然是聲聲入耳，聽在耳中，酸在心裏。

赫連易苦笑，做皇帝做得這般失敗，他可能是古今第一人。

虧他當初還笑了百裏未明窩囊，沒想到這麽快，他就成了第二個他。

楚雲嘯薄唇一勾，笑意便從唇邊彌漫開來，深深的，達不到眼底。

“朕當然知道，這是生我養我的地方！”

一字一頓，帶著森冷的恨意，凍入人心。

年少時受到的打罵，年少時受到的欺辱，年少時受到的嘲誨，一幕幕都深深凝在腦海中，如何忘得了。

融入骨髓，刻在心裏。想他楚雲嘯會變成如今的模樣，可多虧了這裏的環境，這裏的人呢！

“嘯兒，為何這般，難道我們父子，隻能如此爭鋒相對嗎？這皇位，本來就是留給你的，你若是喜歡，遲早都可以拿去，何必大動幹戈！”

比起百裏未明，赫連易顯然更老謀深算，更貪生怕死，更看得清楚局麵，竟然妄想用親情打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