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大海開門， 卻發現是江芷蔓。
“爸。”江芷蔓進屋，“出了什麽事情？計劃生育辦的人還到我那兒去找阿姨。”
“就是你阿姨懷孕被他們知道了，他們現在就是要你阿姨打胎。”江大海道。
“阿姨人呢？”江芷蔓詢問。
“回老家去了。”江大海道，“先躲一躲， 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江芷蔓想問， 江大海和呂萍分別都有兒子了， 為什麽他們還要生孩子。他們兩個人也有了一個女兒， 這還不夠嗎？
江芷蔓不好多問，她怕江大海不開心。她不是江大海的親生女兒， 當然就不能去阻止江大海生孩子， 不能讓江大海誤會。
“芷蔓啊， 你不是說要去問問你們公司領導嗎？你爸可以過去工作了嗎？”江母問。
“這個……”江芷蔓看向江大海， “不行，我們領導說我們公司已經招到人了。”
“招到人也能換啊。”江母道。
“不行的， 那個人是我們老板的親戚。”江芷蔓從老板那邊出來之後， 她才聽別人說的。
因著江芷蔓去問這一件事情， 別人還知道了， 這就導致他們公司的保安見到江芷蔓都想翻白眼。這是私企， 私企不需要那麽多人的，這些輕鬆又不需要技術的活， 基本都是老板的親戚在做的。
江芷蔓就是覺得很尷尬， 別人還說她總這樣直接去找老板，說她不好。江芷蔓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錯， 之前，老板就說了他們有問題可以去找他的啊。
這一次， 老板聽到江芷蔓的話，他都很無語， 他直接對江芷蔓道，“你本身就是思語介紹來的，你還是先做好你分內的事情吧。”
老板的話讓江芷蔓很難堪，好像她本身就是附帶的，她還要再附帶一個人過來。
江芷蔓也是蠢，她竟然真的去問老板這一個問題。
“那就真的沒辦法了？”江母問。
“找別的工作，別的單位。”江大海道，“媽，芷蔓也不容易。”
晉市，何曉雅和譚彥之吃完飯又休息了一會兒，隨後，兩個人就去街上走一走。這邊的街上還挺熱鬧的，有很多人擺攤子，這邊的鞋子確實相對便宜一點。
有的人就說這是他們直接從廠子裏拿出來的，他們拿出來的價格便宜，賣得也便宜一點。這比其他人去店鋪裏買的鞋子質量好，還便宜。
何曉雅就是看一看，除了鞋子，還有衣服，有很多東西。
“這一雙鞋子怎麽樣？”何曉雅試穿了一雙布鞋，這個天氣還是適合穿稍微薄一點透氣一點的鞋子。
“不錯。”譚彥之道，“走兩步看看，得看看好不好走路。”
“這鞋子非常好的，非常好走路的。”攤主道，“在紙上走兩步就可以了，別在馬路上走，走髒了，就不好賣了。”
攤主提醒何曉雅，生怕何曉雅把鞋子弄髒了。
“還可以。”何曉雅道，“那就買一雙。”
何曉雅穿了平底的涼鞋過來，她想著他們多出去遊玩的話，那還是得穿一下布鞋，布鞋好走路。
“買。”譚彥之付錢。
兩個人還坐在一個攤位上吃點東西，何曉雅不禁道，“還是得兩個人來好，我一個人來，我晚上就不出來。白天的話，那就得看情況。”
何曉雅還是比較膽小的，在陌生的城市，沒有手機，沒有明亮的燈光，她寧願待在酒店，也不願意出去。特別是她最近看了幾篇懸疑小說，嚇得她晚上都想要被子蒙著頭了。
“多出來走走，多看看，放鬆放鬆。”譚彥之道。
而雲言煜則在酒店房間裏，他看著何曉雅給他的那一張報紙，他看著那一則尋人啟事。
其實地名還是有點相似的，雲言煜想獵狗村，lie，而在一些方言之中，有的人lie和lei的發音差不多。狗，可能是溝的意思。瓦子溝，按照何曉雅說的發音，就是wa lie lei giao，最後這個拚音是雲言煜想的，這個漢語拚音沒有，方言要用拚音來拚也很難。
這樣一分析，瓦子溝，獵狗村，其實還是有重合的音，就是子溝和獵狗，獵狗村，等於這個是完全可以重合到裏麵的。
雲言煜沒有打電話給他的養父母，事情還沒有確定，就不要讓長輩跟著一起操心，而他最開始的養父母也不想一直說到這個。雲言煜想等文學獎忙完，或許就知道了。
以前，雲言煜覺得自己的父母多半是死了，那個年代，真的是死了很多人。就算是剛剛建國那一會兒，也有可能多人死了。
雲言煜認為何曉雅說的方式不錯，他們還可以弄一個尋人啟事的方塊在那邊。來的人多了，也許有人就知道一些消息，哪怕那些人知道的很少，那也就是一個希望。
像阿雅這般出名的人要找哥哥都還很難，更別說那些普通人了。那些普通人沒有那麽多錢去登尋人啟事，甚至還不認識幾個字。
“雲總，阿雅不會真的是你的妹妹吧？”秘書見雲言煜都已經看了好一會兒尋人啟事，“要是她真是你妹妹，那真的很好啊。”
“不清楚。”雲言煜不能斷定，要是可以，他當然希望阿雅是他的妹妹。
“要是在別的省份，這個地名的發音不同，可能是真的不同，但是在我們省，還是真有可能的。”秘書道，“我們那邊有一個地方，第一個字叫gi，還有一個地方第一個字叫gin，我一直都覺得這兩個人地方是同一個地方，但是別人說是兩個人地方。當我以為是兩個地方的時候，偏偏又是同一個地方。”
這讓秘書特別無語，方言多就是有很多讓人分不清的問題，“到現在，我都還分不清楚一些地方。以為在這一頭的，卻是在那一頭。就算跟我們家裏隔了幾個山頭的，我都不大清楚。”
“廈市那邊的話跟你們的方言有很大的區別。”雲言煜道。
“是有很大的區別，我都聽不懂。”秘書點頭，他是他們省份北部的人，不是南部的人。別看他們都在一個省份，有時候就都感覺跟出國差不多，那都是什麽鳥語啊，“阿雅跟您確實長得也有些像。”
“長得像嗎？”雲言煜又看向秘書，讓秘書好好看看。
“這眉眼之間，特別像。”秘書道。
“你不會是看人家是知名作家，就在哄我吧。”雲言煜道。
“不是。”秘書連忙道，“這話是真的，也不是我一個人覺得像啊。”
秘書不敢開這樣的玩笑，尋親是一件嚴肅的事情。
當何曉雅和譚彥之回來的時候，兩個人還在走廊遇見了雲言煜。
“雲總還沒休息？”何曉雅順嘴問一句。
“有些睡不著，出去走走。”雲言煜道。
雲言煜晚上總是在想那一則尋人啟事，心裏不踏實，就想著秘書說的話是不是對的，腦中還回想著何曉雅說的話。
“嗯。”何曉雅點頭，“我想還是得給我爸媽打個電話，你要不要聽一聽？”
何曉雅也在想著尋找哥哥的事情，大不了就是被爸媽說她想要炫耀而已，她又不是第一次被爸媽說，也不是第一次被爸媽無視。
“不打算等文學獎過後？”雲言煜問。
“等不了。”何曉雅有些不大好意思，“我這個人還是喜歡早點說，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能解決的，那就等他們解決。好歹，我今天也能睡安穩一點。”
“這邊酒店的電話能打出去嗎？”譚彥之問。
“可以。”雲言煜點頭。
“那就去……”
“去我的房間吧。”譚彥之道，雖然說雲言煜有可能是何曉雅的哥哥，但是他們這一會兒還是去他的房間比較好一點。
“對，去彥之的房間。”何曉雅道，她想到自己剛剛把衣服扔到床鋪上，都還沒有把衣服收起來。她還真不好讓雲言煜去自己的房間，她會不好意思的。
“成。”雲言煜道。
到了譚彥之的房間之後，何曉雅就撥打她爸媽的電話，撥打第一次，沒有人接聽，等了好一會兒，都沒人聽。
何曉雅又撥打第二次，還是沒有人接聽。
“要不如等等吧。”雲言煜道。
“我再打一次，事不過三。”何曉雅連忙道，“再一次。”
何曉雅撥打第三次電話，這一次終於接通了。
“媽。”何曉雅一聽到另外一邊的聲音，她就知道是她媽了。
“大晚上的，有事情嗎？”何母問。
“媽，您那邊還不是很晚吧，就算是一個國家，也有時差的。”何曉雅道，“你們那邊是不是在看日落？”
“說事！”何母道。
“就是我可能找到我哥了。”何曉雅道，“媽，你和爸要不要過來看看？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們不會說你們的實驗要到關鍵的時候吧？”
“是不是你的作品入選文學獎，想讓我們過去給你慶祝？”何母聽到何曉雅的話，她不大相信何曉雅那麽快就能找到人。
何母前兩天還聽何美麗說何曉雅到時候要帶著尋人啟事去文學獎，大女兒沒有說小女兒入選的事情，何母也能聽得懂大女兒的暗示。大女兒覺得那是一件大事情，還是得讓父母知道吧。
“不是。”何曉雅道，“真不是……”
“你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不需要父母獎勵你一塊糖了。”何母道，“別拿你哥哥的事情哄騙我們過去。就這樣了，真要獲獎，你再告訴我們，我們有空再回去。”
然後，何母就掛斷了電話。
“……”何曉雅早就想過會是這樣的情形，但是她還是特別無語啊，“媽在家，我再打一次。”
“事不過三。”雲言煜提醒何曉雅，她已經打了三次。
“媽又沒有接三次。”何曉雅有理由繼續打電話，就是要讓她媽接電話，讓她媽知道她不是在撒謊。
何母無奈，她原本不想接電話的，但是她不接，女兒就一直打。要是他們把電話桶拿起來，別人打電話過來，他們也接收不到啊。
“媽，我是說真的，我遇見一個跟爸長得挺像的人。”何曉雅道，“他的歲數跟哥哥一樣的，爸媽也是做研究幹革命，他是被扔在鄉下的。”
“那你之前怎麽不快點說。”何母道，“還在那邊說日落。”
“我這不是有點緊張嘛。”何曉雅就是聽何母說大晚上的，她怕她媽不繼續聽電話，才說了那麽一句。
要知道何母、何父以前經常那麽幹，何曉雅就是條件反射而已。
“那個人就在旁邊，我讓他跟你說話。”何曉雅轉頭看向雲言煜，“你跟媽說說，她就不覺得我是在騙她了。”
“……”雲言煜見何曉雅一臉無奈的樣子，他就想著何曉雅的父母到底是多麽不關心她，對，是她，不是他。
“快說。”何曉雅道，“你不說話，媽又要說要做實驗，要思考的。”
“媽……喂。”雲言煜跟著何曉雅直接叫，他回過神來，連忙道，“您好。”
“你好，你好。”何母連忙道，“你真不是我女兒找來的騙子？不是專門忽悠我們老兩口過去的？”
“不是。”雲言煜愣了一會兒，難怪何曉雅說這些人可能不聽她的話，這何止是不聽啊，父母都懷疑何曉雅是不是聯合其他人騙他們呢。雲言煜用方言說了一下那個村子的名字，他不會那個地方的方言，卻知道這個方言村名。
“是，是，是，就是這個。”何母一聽到雲言煜說的村名連忙道，“是這樣說的，曉雅說得都沒有你標準。”
雲言煜想著也不能怪何曉雅啊，何曉雅跟自己差十幾歲呢。何曉雅又不懂得方言，這些人要何曉雅記得那麽一個地方名，還要記住方言名，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聽何曉雅說方言村名，也覺得不一樣。
何母以前聽別人說過，她一直記住，真要是讓她自己說出口，她也說不好。
“你們在哪兒？”何母紅著眼睛，“我們這就去找你們。”
“我們在晉市。”雲言煜道。
“就是舉辦樹人文學獎的地方？”何母聽到這話，又不禁問，“你們真不是在騙我們的嗎？”
何母想小女兒是不是真的很想他們當父母的去見證她獲獎的時刻，可女兒也不一定就能獲獎。就是一個獎項而已，也不值得他們放下手裏的研究。
“不是欺騙。”雲言煜道。
“那就成，你們就在那邊，是這個電話吧，我們後麵就打這個電話？”何母問，“你們在具體哪裏？”
“我們住在酒店，跟您說酒店地址吧。”雲言煜道，“我們還要在這邊待半個多月，半個月之後，我就回去廈市。”
“廈市啊。”何母想想也覺得可能，那戶人家逃離原來的地方去別的地方，在本省裏逃，也不算特別遠，“好，你們等著，我們很快就過去，頂多三五天就到了。”
到最後，何母掛斷電話前，她也沒有再跟何曉雅說話。她就是問雲言煜一些話，準備安排一下手裏的事情，她和丈夫就可以去找兒子。正好最近的研究也不是離不開他們，讓別人上也是可以的，他們還是能走開幾天。
雲言煜把電話桶遞給何曉雅，何曉雅就隻聽到嘟嘟嘟的聲音。
何曉雅無奈聳肩，她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的，這就是她的親媽。
“你看，要是你真是我哥哥，我爸媽他們一定是更疼你的。”何曉雅道，“我啊，我就是多餘的存在。”
“不多餘。”雲言煜不知道何曉雅經曆了什麽，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何曉雅一定是沒少被父母忽略。何曉雅定然也是想要得到父母的關心，不管當兒女的被父母忽略多少次，兒女都想著父母，“早些時候休息。”
“好。”何曉雅點點頭，她左右看看，還想著譚彥之怎麽沒走。
“我送你。”譚彥之道。
哦，這裏不是她的房間，何曉雅想起來了。
何曉雅就住在譚彥之的隔壁，譚彥之走幾步路，他就把何曉雅送到，“就算他不是，爸媽來了，也能看看你。”
“要是不是，爸媽就有理由到時候不去參加我們的婚禮了。”何曉雅撇嘴道，“他們會說我忽悠他們過來一次了，他們沒有那麽多時間。”
“不至於……吧。”譚彥之也不是很自信，他不是很了解嶽父嶽母的性子，隻知道他們經常要忙著做實驗。他們一年到頭很難見到嶽父嶽母幾次，更多時候還是靠電話聯係。
“早些時候休息。”何曉雅道，“明早你要是早起就先去吃早飯，不用等我，我可能得晚點。”
“好。”譚彥之道，“明天給你帶早餐，別太晚休息。”
“嗯。”何曉雅關上門，她還反鎖了。
何母掛斷電話之後，她就趕緊去跟丈夫說何曉雅找到一個跟他很像的人，歲數對得上，地方的名字也能對得上，應該就是了。
“真是？”何父正在看書，他摘下眼鏡看向何母，“不是曉雅忽悠我們的？”
何父懷疑，他們的實驗不能耽誤，特別是為了一些沒有必要的事情耽誤。多少人都很久沒有回家了，他們都是把實驗室當家的，不是隻有自己想念女兒，別人也想念家裏的親人。
“應該不是，她以前也沒有說過她找到她哥哥過，這還是第一次呢。”何母道，小女兒從來沒有瞎說重要的事情，小女兒再希望他們關心她，多半也是說她自己身體不好，說小女兒受到的委屈，“我們明天安排一下，就趕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