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員聽人說看何曉雅了， 她想著何曉雅多半是來找方教授，她就過來。
“你們要是真能這麽想，那就太好了！”輔導員道，“我們學校明年就好招生了。”
“不是一直都很好招生嗎？”何曉雅道， “我們省份的人都不是很喜歡出省， 我們學校是我們省份最好的學校， 每年都很多人報考吧， 還有人落榜。”
“……”輔導員看向何曉雅的目光有些幽怨，他們這個中文係曾經很輝煌， 可那都是過去了。
他們人文學院在沒落， 中文係也在沒落。他們學校是綜合性的大學， 別的專業後來居上， 例如會計之類的專業都排名非常前麵。
“我後麵還要讀博呢。”何曉雅道。
“你就知道讀研讀博。”方教授感慨。
“當然啊，文憑很重要的， 特別是當大學老師的， 這文憑遲早都得搞上去的。能搞上去就搞， 別等到以後還得折騰。”何曉雅道。
“……”方教授盯著自己的學生， “你讀書讀死腦筋了嗎？”
“沒有吧？”何曉雅沉思。
“你獲得了樹人文學獎， 學校可以為你破例的。”方教授道，“搞創作的， 有時候也不是需要特別高的文憑， 你呢，幹嘛非得想著文憑？”
“那是因為……文憑真的很好啊。”何曉雅道。
要知道何曉雅前世就是一個本科生， 那個時候，本科生已經不吃香了， 就算是重點大學也沒有用。她想要考一些編製，人家招收研究生， 沒有招收研究生的，基本就是招收大專以及大專以上的，沒有專業限製，那就是一大堆。而通常限製專業的，要求也高。
何曉雅當了幾年社畜，她就想那些人說的挺對的。可是她又不想去做基層的公務員，就是想做她所喜歡的專業的事情，然後，一看招收要求，研究生，研究生，博士生……
何曉雅當時都想口吐芬芳，以至於何曉雅很後悔大學沒有好好讀書，沒有去讀研讀博。
而今生，何曉雅就想著一定熬讀研讀博，誰都不能阻止她讀研讀博。她前世到後麵也是擺爛了，她都想著都已經工作了，也不想經常考試，就不去考研了，畢竟等她讀研出來，歲數就更大，人一旦擺爛就很可怕，就覺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當何曉雅今生覺醒前世的記憶，她還年輕，她就覺得自己可以好好讀書。她沒有恢複前世記憶的時候，潛意識也是想著要讀書，一定得讀上去。
“……”方教授嘴角微扯，“你讀吧！”
“嗯，是得讀的。”何曉雅認真回答。
方教授跟何曉雅大眼瞪小眼，何曉雅沒有再說話，方教授道，“你覺得我還能教你嗎？”
“能啊，怎麽不能？”何曉雅道，“老師，您這麽厲害，教我，那是綽綽有餘。”
“你這嘴皮子倒是厲害。”方教授想到何曉雅這兩年多對自己的追捧，這個學生總喜歡說動聽的話，讓人覺得她特別努力，讓人覺得她都這麽討好他了，妻子都站在何曉雅那邊，自己當然也得對這個學生好一點，“你要搞創作就搞吧。”
“一直在創作。”何曉雅道，“沒有放棄。老師，您放心，該寫的論文……”
“寫你的小說，寫你的文章。”方教授道，“你以前不是問你寫的那些東西能不能當畢業論文用，我現在就再告訴你一遍，能，非常能！”
“不是，老師，您想啊，我繼續寫論文……”何曉雅本來想說別人還說她敬重老師，不對，她本身不是一個特別愛寫論文的人，差點就吐嚕嘴了，“還真不如寫小說好，真的，我寫小說寫文章，那是比寫論文快多了。我寫了之後，您再幫我改改？”
“改個屁啊！”方教授道，“你自己投稿出版！你都認識那麽多編輯了，還有我教導你嗎？”
“嗯，可以，我以後可以在上麵寫我的老師是……”
“我有那麽虛榮嗎？”方教授打斷何曉雅的話，“寫一兩本就行了，不用每一本都寫，那像什麽話啊。”
方教授對何曉雅一直都很好，他之前還有給何曉雅經費，就怕她太辛苦。他也沒有經常要何曉雅做這做那，也算是把何曉雅當作半個女兒疼了。
因此，方教授和何曉雅說話，他們兩個人就沒有這麽多講究。
“寫多了，那些人都來報考我的研究生、博士生，以為我能教導他們寫作，等他們來了，他們就該失望咯。”方教授看向輔導員，“我的簡介一定得寫好，告訴他們，我是搞文學研究的，不是搞文學創作的。就算我有出書，那也是文學研究方麵的，是根據別人的文章來寫的，懂嗎？”
輔導員想話都被這兩個人給說完了，她看向何曉雅，“院領導的意思是你可以直接當老師。如果你要繼續讀下去，也可以邊當老師邊讀的，這文憑還是能拿得到的。”
很多人都知道何曉雅有多麽重視文憑，何曉雅要讀，那就讓她讀。邊打工邊讀書，這又不是沒有的事情。
“我們院領導今兒還去隔壁學校了。”輔導員道，“隔壁學校總是想要趕超我們，他們今年的中文係的學生還有幾個成績很高的。”
“那不是聽說高分過去能有獎學金，就過去了嗎？”何曉雅知道的。
“那也是高分。”輔導員道，“實實在在的高分。我們院長跟他們的院長還是師兄弟，就差真刀真槍地打起來了。嘴皮都磨破了好幾層了，這一次，我們院長應該能贏。”
“請辯論隊去啊，把他們給壓下！”何曉雅道，“從氣勢上碾壓他們！”
“院長拿了關於你的獲獎報道過去了，買了很多份報紙。”輔導員道，“應該能給他們分發幾份。”
“……”何曉雅覺得院長真的好逗啊。
在電視劇裏的商戰，那都是在違法的邊沿反複橫跳。而在現實裏，大家鬥爭起來就是這麽樸實無華。
“院長說讓你來了之後去找他，他中午吃飯的時候應該會回來。”輔導員道，“要是中午吃飯的時候沒回來，那應該就是去感受隔壁學校食堂的水準了。”
“嗯，我們學校的食堂一定會更好。”何曉雅沒少在學校食堂吃飯的，食堂的飯菜又便宜又好吃，量還足，真的是讓她一點都不想離開學校，她轉頭看向方教授，“老師，不如我們也在食堂吃？”
“你師母說要做飯給你吃呢。”方教授道，“要見院長，等下午再來，他們也不急這一時半刻。有報紙打頭陣，你有沒有出現都一樣。你要是出現，那不是就等於把王牌都甩出去了嘛。”
“老師，你們真是誇張，我可沒有這麽厲害。”何曉雅道，“你們這是要讓我驕傲自滿啊。”
“別謙虛了，再謙虛下去，外麵的喜鵲都不敢叫了。”方教授道，“就這麽說定了，一會兒，去我家。我打電話給你師母，告訴她，我們回家吃飯。”
“好嘞。”何曉雅道。
“行吧，要是院長回來，我跟院長說一聲。”輔導員當然就不可能去方教授家，人家師生聚會，她過去湊什麽熱鬧啊。
方教授手裏不隻是何曉雅一個研究生，還有另外兩個研究生，一個博士生。方教授幹脆讓他們都到家裏吃飯，正好大家熱鬧熱鬧，讓其他學生也有點緊迫感，讓他們多努力努力。
另一邊，馬巧蘭還在小學學校教書，她已經得知何曉雅獲得樹人文學獎的事情。真是讓人羨慕啊，馬巧蘭覺得何曉雅這一路走得太順了。
何曉雅總能輕易得到別人想要的東西，而自己卻得不到。馬巧蘭在學校工作了兩年多，因為她之前表現得太過高傲，所以沒有幾個老師願意給她介紹對象。
有人給馬巧蘭介紹對象，她也覺得那些人都是歪瓜裂棗，都是別人不要的。
就在前一陣子，馬巧蘭跟她的前男朋友又勾搭上了。而她的前男朋友已經結婚了，就是跟那個家裏有人在教育局工作的女的結婚的。但是前男友覺得妻子不好，他還是覺得馬巧蘭好。
兩個人當初吵過架，可是當她再遇見前男友，前男友又跟她低頭，她就心軟了。
馬巧蘭想她跟前男友才是真愛，而前男友的那個妻子就是他往上爬的工具。可是這一段感情卻見不得光，馬巧蘭也不能讓別人知道。
天氣漸漸變冷，馬巧蘭也希望快點過年。她微微低頭看向肚子，大姨媽還是沒有來，她可能懷了。
未婚生子，那會影響她的工作。
馬巧蘭想過了，冬天比較冷，穿的衣服也比較多，她到時候多穿一些衣服。她前男友那邊的意思是看她能不能找一個結婚對象，如果她這邊找不到，他看他那邊能不能安排。
“馬老師。”在馬巧蘭失神坐在座位上的時候，秦老師道，“上課鈴聲響了，你還沒有去給學生上課嗎？”
“去，這就去。”馬巧蘭連忙道。
不管她後麵是不是先找一個人結婚，又或者是悄悄生下孩子，說孩子是別人的，她都得去給學生上課。
馬巧蘭不能沒了這一份工作，她做不來其他的，就覺得直接當老師是最好的。
沒瞧見何曉雅也是想要當老師麽，隻不過何曉雅是想當大學老師。
“你可得快點。”秦老師道，“你再不去，他們都已經沒來，都想著玩呢。”
“他們還真是貪玩。”馬巧蘭道。
此時，何父和何母以及雲言煜等人還在老宅。歐陽娜來的時候沒有帶特別多東西，但是她回去的時候就要帶一些東西回去，何曉雅和何美麗都有送給他們東西，外加何父和何母準備的東西，這就多了。
歐陽娜決定放一些東西在這邊老宅，老宅已經是她和丈夫的了。
何父和何母的動作很快，他們沒有那麽多時間，就找了朋友盡快辦理了過戶手續。他們沒有想著非得等親子鑒定的結果出來，難不成，沒有親子鑒定，他們就不認自己的兒子？
那不可能！
何父和何母已經確定雲言煜的身份，他們也就做一些事情。
何母還送給了歐陽娜一對玉鐲子，歐陽娜一看那對玉鐲子就知道鐲子非常貴。何父和何母缺席了雲言煜的生活，他們現在就是想在金錢方麵多彌補雲言煜。
“媽送的東西還真貴重。”歐陽娜跟雲言煜在房間裏收拾東西的時候，她就道，“我都不好意思收。”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是他們的兒媳婦，他們送你，你就收下。”雲言煜道，“他們就是喜歡送錢，送貴的東西。”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雲言煜已經明白何父和何母的性子，親生父母最喜歡的就是送錢，他們以為用錢就能彌補他們對兒女的忽視。瞧瞧何曉雅那麽容易被父母的金錢收買，他們就該知道了，不是何曉雅太容易被腐蝕，而是何曉雅早就已經看清楚明白現實。
“這是他們彌補我們的方式。”雲言煜道，“我們不收，他們反而覺得心裏不舒服。這些東西對於他們而言，不算什麽，但我們也得記住東西是他們送的。”
“別說他們，你不也是嗎？”歐陽娜笑著道，“你出差的時候，時間長了，你就多給錢給我。”
“家裏吃穿都要花錢，孩子要買衣服。”雲言煜道，“你也是，別太省著。”
“不給你省錢。”歐陽娜道，“你小妹不錯，她懂得自己享受，別總想著父母。別人不讓她享受，她還不能享受了？”
歐陽娜跟何曉雅相處的時間極短，可她就覺得何曉雅的氣質和品行都不錯。可能是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在裏頭，還有就是何曉雅獲得樹人文學獎，以至於歐陽娜高看何曉雅一眼。
“這些東西也不用都帶回去。”歐陽娜道，“等到以後，你可能就是兩地跑。等寒暑假的時候，我和孩子也可以過來。”
中午，何曉雅等人到了方教授家，她還看到了學長，還有她的同學，學妹。
這些人湊在一起，他們還多看何曉雅。
人比人真的是要氣死人，特別是何曉雅的那個博士生學長，“我們該恭喜你，我們還在起點，你已經到終點了。”
“不，沒有到終點，那就是一座高峰。一座高峰後麵還有更多的高峰。”何曉雅道，“還是得不斷努力。”
何曉雅見師母端菜出來，她起身，還想著去幫忙。
“你坐下，你坐下。”師母道，“今天，你就是主角。”
“那我也是老師的學生。”何曉雅道。
“你坐下就是，你們都坐。”師母沒有讓何曉雅幫忙，也沒有讓其他人幫忙，她自己很快就把炒好的菜端出來。
方教授很高興，他還拿出來了酒。
“來，喝點。”方教授還親自倒酒。
“老師，我不喝酒的。”何曉雅道。
“真不喝？”方教授問。
“不喝。”何曉雅搖頭。
“行，那就不喝。”方教授沒有強迫何曉雅，他沒有說別人搞創作的都很會喝酒，沒有必要去說，個人的風格不同。方教授又問其他的學生，“你們喝不喝？”
“老師，我們自己來。”博士生學長道，“哪裏能讓您倒酒。”
“別說是倒酒，要是你們也能跟曉雅這樣，我給你們端洗腳水都行。”方教授道。
“我還真不懂得寫小說。”學長如實道，“寫寫論文還成。”
其他兩個學生也是比較懵逼的，原本大家都是老師的研究生，頂多就是年級不同。可是何曉雅竟然在研究生期間就獲得樹人文學獎，這是何等的逆天，還要不要讓其他人活了。
如果說他們以前還有些嫉妒何曉雅，他們現在是徹底服了她了。人家悶聲做大事情，一鳴驚人，而自己呢，還在想著能不能順利發表論文，導師會不會說讓他們別在論文裏寫他的名字。
“你們也別看我，我不是教創作的，我是做學術研究的。”方教授輕咳，這些人看著他做什麽，指望自己讓他們獲得大獎啊，“人呢，還是得腳踏實地一點，你們自己努努力。要是不成，論文被退稿，你們也別說我是你們老師，就說我沒有看過你們的垃……論文。”
博士生學長看看學弟、學妹，他們都懂得，他們的老師是要說垃圾論文。這也沒有辦法，水平不夠，總得胡編一點，垃圾嘛，隻希望還是有點可回收利用的東西。
他們之前寫論文給老師看，老師好幾次被氣得都要吐血了。但是過後，老師還是認認真真地給他們改論文。老師改過的論文，就像是一塊布料重新做了一件新衣服，而不像是之前那樣破破爛爛，到處都是縫縫補補的痕跡。
“以後，他們要是沒寫好論文，被懟。曉雅，你就說你不認識他們，我也一樣。”方教授故意這麽說，“學不好，讓他們去隔壁學校當老師，滲透進去！”
“老師，您這是好的留在身邊，差的趕到牛圈？”學長開玩笑道。
“隔壁學校離我們學校近不近？”方教授問。
“近啊。”學長道。
“這不就得了，要是你哪時候遇見不懂的問題，還能過來緊急求援。”方教授道，“還方便你吹牛，你認識某某，再把人拉過去，震懾你的學生，是不是很有用？”
“嗯，然後，我的學生就該說，我們的學校果然不如隔壁學校啊。”學長豎起大拇指，“老師，您還真是老師。”
譚家，譚彥之回去了，譚母還左右看看，“曉雅沒有一塊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