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住在這邊， 抬頭不見低頭見。何美麗不意外會遇見江大海，沒遇見才不正常呢。
“爸！”江梓良道。
何美麗看向江梓良，這孩子在搞什麽飛機。也對，江大海是江梓良的親生父親， 江梓良這麽叫也沒有問題。
正當江大海欣喜江梓良主動跟他打招呼的話， 他就聽到江梓良用三十七度的嘴說著零度的話。
“爸， 您這個月的撫養費還沒有給呢。”江梓良道， “爸，您找到工作了嗎？能給了嗎？還是要拖延一兩個月啊。隻要沒有拖著拖著就不給了， 其實我也還是能等一等的， 我省吃儉用一點就行啦。”
“找到工作了， 現在就給你。”江大海想自己跟兒子之間， 什麽時候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兒子問自己話， 也是問撫養費的事情。
江大海很快就掏錢了， 他把錢遞給何美麗。
“給我啊。”江梓良直接伸手去接過錢， “這錢又不是給我媽的， 是給我的。我媽開工廠， 你們還離婚了，她也不要你養啊。而我， 我是您的親生兒子， 我們又沒有斷絕關係，我還沒有成年， 當然就得你養我。等以後，您老了， 我才好養您啊。”
“……”江大海看著江梓良。
“您現在好歹給一點，等您老了， 我也不會說您什麽東西都沒有給我。”江梓良道，“大家都是體麵人，這一點也是會做到的。不然，別人說我媽有錢，你就不給了，多不好啊。又不是他們以後給你養老，是我以後給你養老啊。”
路人聽到江梓良的話，他們仔細想想，也覺得沒錯。好歹給一點，等江大海老了，也能說他養過江梓良，江梓良也不能太冷漠。
父母對兒女，哪裏可能真的一點錢都不給呢。
“後媽那邊要錢，我都懂得的。”江梓良故意道，“她肚子裏的也是您的孩子，您總不能有了其他孩子，就覺得我不是你的孩子。”
“是，你是。”江大海深呼吸，“我還得去幹活，先走了。”
“爸，別太辛苦了啊。”江梓良道，“身邊沒人，都沒有人關心你，也就是我看見了關心您一句。”
江大海快步離開，而何美麗看向江梓良，江梓良還會說這樣的話？
“經常聽那些大媽說話，聽聽就知道了。”江梓良道，“不是所有的話都要小姨教的。”
江梓良表示自己也是懂得舉一反三的，街上的那些大媽沒少說話。江梓良有時候路過也有聽到，別人還會對他說一些話，那些話確實不好聽，還挺膈應人的。
別人膈應他，他也得學習如何膈應別人啊。總不能因為自己是小輩，自己就不懟回去，該懟回去的時候還是得懟，還得讓他們無話可說。
“媽，這是生活氣息。”江梓良道。
“就你能耐啊。”何美麗拍拍江梓良的頭，這兒子還是真懂得學習。
學校，何曉雅和方教授從院長辦公室裏出來，何曉雅的手裏還拿著意向書。意向書一式兩份，何曉雅這邊一份，學校留一份。
院長還親自送他們到辦公室門口，他非常開心。都不用他多說話，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多好啊。
在何曉雅和方教授沒有走遠的時候，他們還聽到院子在那邊哼戲曲。
“院長這麽高興啊？”何曉雅蠻震驚的，她還以為院長比較嚴肅一點呢。
“大喜事，當然應該高興。”方教授道，“你剛剛還真聽話，等以後他們有問題，估計都要來找我這個老頭子了。”
“老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何曉雅道，“為學生擋擋風，這說明您強大啊。”
“會得風濕性關節炎的。”方教授開玩笑道。
“我們以後送禮給您送藥膏？”何曉雅問。
“別。”方教授道，“看著你們寫的那些論文，這精神就好了，不用藥膏。不過你是搞創作的，你的文章就是你的畢業論文，你以後就少寫兩篇論文讓我改。”
方教授看到學生寫的那些論文，他真的很頭疼，要在垃圾堆裏撿有用的東西，那也挺為難他的。關鍵是學生還得發表一定數量的論文才能畢業，作為老師，方教授還不能撒手不管，還就得在那邊幫著學生改一改。
“我也能少吐兩口血，多活兩年。”方教授道。
“老師，您養貓嗎？”何曉雅問。
“幹嘛？你要送我貓崽子？”方教授疑惑。
“要是吐血了，讓貓踩兩腳，踩出幾朵梅花來。”何曉雅道。
“再賣出好價錢嗎？”方教授笑了，“好了，你今天要是沒事，就可以回去了。你也不用趕著你的畢業論文，學校也不卡著你的。”
“您是想說我還能把論文當作博士期間的論文發表？”何曉雅突然間想到這一點。
“……”方教授想搖著何曉雅的肩膀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你能不能別再想論文不論文的，歇幾天想啊。
“我懂了，懂了。”何曉雅立馬在嘴邊做一個拉拉鏈的動作，自己不再多說。
方教授看著何曉雅離去的背影，他想何曉雅還是挺活潑的。這麽活潑的人竟然能寫出那些文章來，不是他說，有的文章還是比較偏向灰色、批判性質的，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火車站，譚彥之把人送過來之後，也沒有立刻走。他打算把他們送上車，他再回去。
“你早點回去，我們自己能上車。”何父道。
“再等等吧。”譚彥之道，“我今天也沒有別的事情。”
“曉雅那邊，還得麻煩你多顧著一點。”何母道，“我們沒有在她的身邊，也顧不了那麽多東西，就隻能看你了。她有時候是有些小脾氣，但她也不闖大禍的。總體上，她還是很乖的。”
對，在何母的眼裏，小女兒有時候是會鬧一鬧，但小女兒不會把事情鬧得很大，小女兒一直都很有分寸。這樣的小女兒算是比較乖巧了，也不用他們成天盯著。
“可以的話，你就多讓著她一點。”何母道，“要是她太過了，你就跟我們說，我們也會說說她的。”
“曉雅很好。”譚彥之回答，“不是我多讓著她的，跟她在一起，很舒心。”
譚彥之從來不覺得是自己讓著何曉雅，也不覺得是何曉雅勉強自己去做事情。他就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很多事情就是水到渠成的，沒有那麽多的糟心事情，也不需要別人操心。
“曉雅一直都很不錯。”譚彥之強調，他不希望未來的嶽父和嶽母去說那些話，“我身上還有不少小問題，還得要曉雅包容的。”
“也是，你們相互包容。”何母感覺到譚彥之不想聽到那些話，她就不多說了。
“你能娶曉雅，也是你的福氣了。”雲言煜來了一句。
不是每一次都是女人有福氣嫁給一個好男人，男人也是有福氣才娶到一個好女人。
雲言煜真覺得自己的小妹很棒，就算沒有譚彥之，小妹也能嫁給別的好男人。天底下的男人多了去了，又不是隻有譚彥之一個男人。
“沒有錯，是我的福氣。”譚彥之點點頭，他非常認可雲言煜說的話。
歐陽娜看看何母，她想應當是父母還沒有習慣小妹已經成長起來，小妹根本就不需要父母去說這些。
在譚彥之把人送上車之後，他才離開。
歐陽娜盯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她之前一個人帶著兒女回來的時候，就擔心孩子出現問題。火車上，很多人販子，歐陽娜就擔心兒女被那些人販子拐賣了。
即使有何父和何母在，歐陽娜也不敢放鬆，還是得靠自己照顧好兒女，這才最為實在。
雲言煜也帶著一個，他不能總讓妻子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
“今天晚上就將就吃一點。等明天就能到了。”雲言煜道。
火車上的飯菜沒有那麽好吃，雲言煜擔心兩個孩子吃不習慣，自己的妻子也不是很喜歡吃。
雲言煜又看向父母，“能吃嗎？”
“可以。”何母道，“我們吃什麽都可以，以前坐火車的時候，也是要坐很久，都是隨便吃的。”
何母和何父都沒有那麽多講究，他們受過苦的，又不是一直都過著舒心的生活。
何曉雅回來的時候，正好遇上江芷蔓和桑思語從另外一輛公交車下來。
江芷蔓拽著桑思語，她擔心桑思語去何曉雅的麵前說話。
“我不過去的。”桑思語道。
“嗯，不過去。”江芷蔓道。
“過去，她又要笑話我們。”桑思語道，“我都懂得的。”
江芷蔓鬆了一口氣，可心裏又有些不是滋味。有那麽一刻，她真的希望桑思語從到何曉雅的麵前，哪怕桑思語沒有狠狠地給何曉雅一巴掌，桑思語說何曉雅幾句也好啊。
“我們回去。”江芷蔓道，“還得買一些菜，家裏沒有菜了。”
“買點肉吧。”桑思語道，“總是吃青菜，嘴巴都淡出鳥來了。”
“上一次，你非得要買衣服，我就說少買一件，你不信。”江芷蔓感慨。
“你呢，你給你心上人買東西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桑思語道，“二姐就別叫大姐了。”
“花自己賺的錢，怎麽花都好。”江芷蔓道。
“當然，花自己賺的錢才最好，我們是獨立自主的新時代女性。”桑思語道。
何曉雅聽到了江芷蔓和桑思語的對話，哦，說花自己賺的錢，說獨立自主的新時代女性。那就沒事了，不是說她，她可是靠著自己的稿費買了一套又一套房子的人。要說獨立自主，自己一定夠獨立自主了。
江芷蔓和桑思語手挽著手，桑思語眼珠子一轉又道，“我們這樣還是挺好的，有朋友在身邊。”
“……”何曉雅沒有說話，別人又沒有跟她說話，她湊上去做什麽。
“曉雅。”就在這個時候，季勝男帶著小夥伴來找何曉雅，“就想著你是不是要回來了，果然就在這邊看到你。”
“阿蘭。”何曉雅疑惑，“你們怎麽來了？”
“給你慶祝啊。”季勝男笑著道，“你獲獎了，也算給我們爭口氣！讓我們爸媽看看，我們跟你當朋友，多值當。”
桑思語和江芷蔓兩個人快步離開了，也不敢說什麽朋友不朋友的。她們就是兩個人，而何曉雅那邊有好多人啊。
“我們定了飯店。”季勝男道，“還想著要是你今天要是沒空，就換明天。”
“有空啊。”何曉雅道，“當然有空。”
何曉雅在學校簽完意向書的時候，院長也說要請她吃飯，她沒有去。院長這些人都很忙的，何曉雅覺得他們也不用特意給自己慶祝，反正他們都在學校，以後也有機會繼續接觸。
“你未婚夫呢？”季勝男問。
“他……”
就在這個時候，譚彥之摁了摁汽車喇叭，他剛剛去把麵包車還給人，換了一輛車開過來。他本來是想去學校接何曉雅的，可算算時間，他想何曉雅也回來了，就過來。
這不，譚彥之也就是把車開到路口，這就見麵了。
“曉雅未婚夫，你先找個地方停車，等一會兒過來，我們就在這旁邊的飯店。”季勝男道，“我們給曉雅慶祝慶祝。”
雖然何曉雅沒有說過這些話，但是季勝男這些小夥伴就自發組織起來。
“一會兒過來啊。”何曉雅道。
“好。”譚彥之點頭，他先去停車。
不遠處，桑思語還回頭看一眼。
“他們還真的是，這麽多個人去飯店吃飯嗎？”桑思語道，“那得花多少錢啊。”
“他們有錢的。”江芷蔓道，“他們之前沒有讀書，就去擺地攤，還做了別的生意。手裏頭有不少錢，這一頓飯，他們還請得起。”
“也對，他們沒有怎麽讀書，總得賺一點錢。”桑思語道。“不像是我們，我們讀書讀了這麽多年，工作的時間晚了一些，當然就沒有那麽多錢。不過……我們總能後來居上的，這也不用太過擔心。”
桑思語始終相信有文化就有錢，自己就是晚一點發財而已。在這一點上，江芷蔓和桑思語的想法是一致的，江芷蔓也覺得她自己就是晚一些賺到那些錢，她這是先苦後甜。
“也不知道我爸有沒有回來。”江芷蔓道，“等一會兒多做一些吃的，我送過去。”
“不是多做一些送給你心上人嗎？”桑思語調侃。
“今天太晚了。”江芷蔓道，“等周末的時候再送。”
江芷蔓不可能忘記向柏軒，她都想過了，周末的時候多買一些肉，她可以給向柏軒做紅燒肉，還可以做糖醋排骨。向柏軒是男人，得多吃一些肉，江芷蔓隻要想到向柏軒這些年還單身，她就滿意極了。
何曉雅隨同季勝男等人進飯店，他們訂了包廂，一個大桌子，這個桌子本身就有十二個座位，空隙還很大。
“你真的找到你哥了？”季勝男問。
“找到了。”何曉雅點頭，“他們今天去廈市，我爸媽跟我哥他們一起去，去感謝一下我哥的養父母。我爸媽到時候就從那邊直接回西北，也就不再過來。”
“這樣啊，你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去？”季勝男問。
“沒去。”何曉雅道，“這邊還有事情，哪裏有時間過去。”
“沒有一起去好，你要過去，我們還得繼續等著你。”季勝男開玩笑道，“還想著，你獲獎了，是不是就忘了我們呢。”
“哪裏能忘了你們，就是這幾天事情多。”何曉雅道，“再說了，這種事情，還特意找你們出來，也不好意思啊。搞得我特意跟你們炫耀似的，你們說是不是？”
“不是，不是。”季勝男道，“你哪裏跟我們炫耀了，你這分明就是太過低調了。”
“這樣吧，這一頓，我請！”何曉雅道。
“不行，絕對不行。”又有小夥伴道，“我們都說好了，我們其他人AA，你和你未婚夫就別出錢了。這麽喜慶的事情，我們請你。等你結婚的時候，你再請我們。”
“就是，這一次，就讓我們請你，你不會覺得我們渾身都是銅臭味，就不願意讓我們請了吧？”又有人道。
“那就你們請，我不跟你們客氣。”何曉雅笑著道，“再說下去，就變成我瞧不起你們了。哪裏能呢，我寫的內容，也是我們普通人的那些事。不過先說好了，我還是不喝酒的。”
“你不喝酒，我們不讓你喝。”季勝男道，“我也不喝。”
季勝男還懷著孩子，她當然不能喝酒。
譚彥之很快就過來了，他坐在何曉雅的身邊。那些人見何曉雅不喝酒，還有人讓譚彥之喝酒。
“來，譚彥之，我們喝一個。”
“知道，你不多喝，那就少喝一點。”
“來來來，我們為曉雅幹一杯。”
……
何曉雅見這些人這麽高興，她也開心。
突然間，一個小夥伴拿出何曉雅的書，“我來給大家夥念一段？”
“別。”何曉雅感覺道莫名的羞恥感，“別在這兒讀，你們回家讀。現在就是吃飯，吃飯。”
“害羞了呀？”有人道，“沒想到，我們的女王大人還會害羞呢。”
一群人開開心心的，那些男生還喝了不少酒。
而江芷蔓在家裏做飯，她一不小心差點就切到了自己的手，她回過神來，就多注意一點。江芷蔓做好飯之後，她也把要給江大海的飯盛好了。
“我先去給我爸送飯，一會兒回來吃。”江芷蔓有些吃不下，她想要先去她爸那邊。
江芷蔓下樓去她爸那邊，卻在路上見到了向柏軒，這讓她十分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