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沒有吃的， 我就是出去，嗅一嗅。”林靜道，“我沒要吃的，是那個阿姨自己拿給我的。”
林靜一開始也沒有打算吃的， 她都沒有進去。鄰居叫她進去， 她就進去了。林靜進去， 別人又總是叫她吃， 她當然就吃啊。肚子都餓了，還在那邊裝模作樣不吃， 那才是傻子呢。
“她拿給你吃， 你就吃啊。”江芷蔓厲聲道， “還不就是因為你自己跑過去了嗎？”
“不是。”林靜道， “我沒有進去。”
“你還真是不聽話。”江芷蔓左右看看。
“你是不是想要打我？”林靜道，“我這麽小， 你要打我嗎？”
“你……”江芷蔓睜大眼睛， 她沒有想到林靜竟然會這麽說。
“打啊， 你要打就打啊。”林靜道， “打了， 都是會有痕跡的，姐夫會知道， 叔叔也會知道。”
“……”江芷蔓神色複雜地看著林靜， 林靜這麽快就知道利用向柏軒和江大海了。
林靜才不管這些事情，她就知道向柏軒和江大海對她還算不錯。她隻管著自己就行了， 這些人真要是要趕她走，她得填飽肚子， 不能不吃飽肚子，還得被人說。
江芷蔓最終還是沒有打林靜， 她是特別想打的，可是林靜都那麽說了。要是被向柏軒和江大海知道了，他們如何看她？還有外麵的那些鄰居。
別人家都能打孩子，輪到自己，自己就得把這個孩子供起來。
等到江大海回來的時候，林靜就道，“我姐要打我，但是她怕你們，就沒打。”
“為什麽要打你？”江大海疑惑。
“姐姐把米鎖起來，我不能做飯，她沒有在家，我肚子餓，就嗅嗅隔壁鄰居的飯香，阿姨讓我吃飯的。”林靜道，“姐姐說我是叫花子。”
江芷蔓正在廚房做飯，她剛剛做好一道菜，把菜端出來，她就聽到了林靜說的話。
“爸，你看看她，她在我麵前屁都放不出一個，在你們的麵前就這麽會說話。”江芷蔓道，“她就是要告狀，就是覺得我這個姐姐當得不好。”
“我還沒有跟姐夫說呢。”林靜道。
江芷蔓黑線，林靜故意在江大海的麵前說這話，就是要告訴自己，妹妹有嘴巴會說話，自己不能對妹妹不好。
“別說了。”江大海道，“你姐姐不是沒打你嗎？你就別跟你姐夫說了。”
江大海也覺得這樣不好，自己聽一聽就算了，要是讓向柏軒知道了，這可不好。
“我沒說啊，我就是跟叔叔你說的。”林靜道，“你們說不說，我就不說。”
“好。”江大海點頭，“小靜還是很聽話的。”
“……”江芷蔓不覺得林靜聽話，林靜分明就是在挑釁她，而她還無可奈何。
時間匆匆，很快就到了年底。
可能是因為何曉雅獲得了樹人文學獎，又可能因為何父和何母發現何曉雅長大了，他們除夕這一天早上回來，他們打算在榕城過除夕，同時還準備參加何曉雅的婚宴。
婚宴在酒店舉辦，譚家和何家雙方的親戚都去那邊。他們在酒店定了很多桌酒席，把那家酒店都包下來了，要是有親戚全家過去，也能坐下。
譚家是想著家裏又不缺錢，倒不如辦得熱熱鬧鬧的，沒有必要太過摳摳搜搜。有的人家在酒店舉辦宴席，他們就是讓一家去一個，位子都是定好的，別人也默認這樣。
這一次，譚家和何家發請柬的時候，都是先說了，說他們可以多去人的。譚家這邊的親戚基本都明白，何家那邊的親戚知道之後也覺得那樣好。
何父和何母住在老宅那邊，雲言煜夫妻帶著孩子也過來了。
何曉雅認為她父母主要是還為了雲言煜他們，要是雲言煜他們沒有來榕城的老宅過除夕，那麽他們的父母一定晚些時候過來。
譚彥之在譚家過除夕，暫且就沒有過來。
何美麗自然不可能帶著常席一過去，常席一就是待在何美麗的家裏。何美麗帶著江梓良和何曉雅，他們一起去了老宅那邊。
何父和何母給孫子孫女帶了很多東西，他們見到江梓良來，也給江梓良送了東西。小孩子是能分辨的，江梓良很快就看出來自己的東西相對少一點，也沒有那麽值錢。
外公外婆往年就算沒有回家，他們寄給江梓良的東西也很多。江梓良心裏清楚，卻沒有說出來。
在何父和何母跟著孫子、孫女說話的時候，何曉雅跟江梓良一塊兒在外麵院子走走。
“不開心嗎？”何曉雅問。
“沒有。”江梓良道，“就像是曾經的時光是偷來的。”
“可不就像是偷來的，別指望他們，他們對你的關愛……”何曉雅左右看看，小聲地道，“你外公外婆寵著你媽的，你看看現在，他們就是在他們的兒媳婦麵前多表現呢。”
“小姨，你沒有不高興嗎？”江梓良問。
“也有不高興啊。”何曉雅道，“可是再不高興，又如何。他們才不會在乎。”
“也是。”江梓良點點頭。
“你也不用在乎。”何曉雅道，“他們送你的東西，你就拿著，就當是白撿的。”
何曉雅一直都是這樣，她當那些東西是白撿的，心裏也就舒服很多。畢竟父母要是不給她那些東西，她也得不到。
何父和何母還問歐陽娜一些事情，他們還是想著孩子以後能搞科研。
客廳裏，歐陽娜很快就知道何父和何母的意思，她覺得搞科研挺不錯的，隻不過她也不能勉強兒女。
“他們年紀還不大。”歐陽娜道，“還是得看他們自己。”
“這是能教導的，他們……”
“是，是得看他們自己。”何母連忙道，她打斷了丈夫的話，生怕丈夫說了讓兒媳婦不高興的話。
他們和兒媳婦相處的次數少，不能一見麵就說這些嚴肅的話。
“孩子喜歡什麽就學習什麽。”何母道，“他們開心才好。”
何母又湊到何父的麵前小聲道，“你以前都沒有照顧過他們，也沒有陪著他們一起玩，你現在就少說兩句。”
“……”何父看向何母。
“你想想曉雅吧。”何母道，“你瞧瞧她現在對我們的態度。”
何父想了想妻子說的話，確實，何曉雅現在就是不怎麽在意他們。他們有時候都覺得要是他們沒有東西給何曉雅了，何曉雅是不是就此就不搭理他們。
“看他們自己吧。”何父對兒媳婦道，“他們想學什麽就讓他們學，他們也不是非得像我們這樣搞科研，搞科研也挺辛苦的。”
“不錯。”何母道，“成天讀書做研究，很辛苦的。有我們做這些，這就夠了。”
當何曉雅帶著江梓良回到客廳，他們就聽到這話。江梓良和何曉雅對視一眼，他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回來，還是應該晚點回來。兩個人都想轉身，都想再在外麵走走。
“小妹。”歐陽娜見到何曉雅，連忙起身，笑著道，“剛剛還想說你去哪裏了呢，還有小良。讓那些孩子自己去玩，小妹，我們說說話。”
江梓良鬆了一口氣，好在他不用留在這邊，他可以去玩。江梓良朝著何曉雅揮揮手：小姨，珍重啊。
何曉雅就隻能繼續走進客廳，再走到沙發旁邊坐下。這裏頭的一些家具是雲言煜另外置辦的，那些家族都還很新。
“小妹。”歐陽娜特意坐在何曉雅的身邊，她還拉著何曉雅的手，笑著道，“你寫的那些小說還真是不錯，我看了之後，特別喜歡，就盼著那些小說能早早被拍成電視劇呢。”
歐陽娜沒有說自己一開始看的是從學生那邊收過來的書，她要是這麽說，公公和婆婆可能就要說何曉雅的不是，說何曉雅誤人子弟。
而歐陽娜覺得那些小說也不是多誤人子弟，自古以來，那些年輕人悄悄地看話本的還少嗎？這種事情根本就阻止不了的。
何況，那些書都是正規出版物，都不是何曉雅自己私自出版的。
那些小說裏也沒有很黃很曖昧的東西，主要就是劇情、感情的升華。
歐陽娜看過之後，她還又特意買了書。學生的書，總是要還回去的，歐陽娜還是自己買了書。
“喜歡就好。”何曉雅道，“都是一些休閑的書。”
“休閑的書怎麽啦，我們總不能一直在工作吧。”歐陽娜道，“對了，你哥有拖欠你稿費嗎？給你了嗎？”
“給了啊。”何曉雅道，“很及時的。”
“我還說要是他拖欠你的稿費，你不好意思問他要，我找他要去。”歐陽娜道，“聽說到年底，就是有很多人要貨款的。你大哥雖然沒有欠什麽貨款，但是別人有欠啊。我就想著你哥會不會看著你好欺負，就不給你？”
“不會的。”何曉雅被她大嫂的話給逗笑了，“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努力地寫劇本，也就是才寫了十集左右。不過也快了，等過兩個月，應該就能完成。”
何曉雅最近主要在寫劇本，小說寫的都少了。她不禁在想，要是有電腦的話，她打字就能更快，就能快點寫出來。
“等著呢。”歐陽娜道，“我還想著讓你侄女跟你多學學呢。”
何父和何母就坐在旁邊，他們聽著兒媳婦的話，也不好說不能讓孫女跟著何曉雅學習。
“跟我學？”何曉雅眼角餘光瞥了一下何父和何母，她想父母的心情一定不是很好。
“對啊。”歐陽娜點頭，“我們也不指望你侄女能有多出息，她要是跟你一樣，不對，她是比不上你。她就是有你的十分之一，那就很不錯啦。”
“十分之一……”何父想要說話，可剛剛說了開頭，他就被何母狠狠地踩了一腳。
何母示意丈夫別說了，丈夫說出來的話不好聽。他們可以在何曉雅的麵前說那些難聽的話，但是他們不能在兒媳婦的麵前說。兒媳婦是別人的女兒，是嫁進來的，他們還是得對兒媳婦的態度好一點。
當公公婆婆的不能隨意反駁兒媳婦的話，這容易讓兒媳婦對他們有別的意見。
“侄女像姑姑，那也是有的。”何母笑著道，“你是老師，還把孩子教導得那麽好，就算孩子不是像曉雅那樣，他們都能上大學，都能學習好的專業。”
“這不一定。”歐陽娜道，“我的同事的孩子就沒有考上高中，她非常頭疼，就想著讓孩子繼續複讀，讓孩子繼續參加中考。可是中考了一次兩次，都沒有考上高中。”
“還在複讀嗎？”何母問。
“對，還在複讀。”歐陽娜道，“同事經常就說要是家裏的錢多一點，能給他買分就買了。還有就是讓她去別的私立高中，可是私立高中也沒有那麽好上的。分數太低了，花的錢就多，他們就想著這一次再考不上，就得咬咬牙去借錢了。”
同事就覺得還是得讓孩子上高中，上了大學總是不一樣的。其實初中去職業中專之後，後麵也是能想辦法上大專的。但是當父母的，他們都希望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從高中再去上大專上本科，那都比較好。
歐陽娜自己是當老師的，她也希望自己的兒女都能順利考上高中。
“你很不錯了。”何母道，“你這個老師好啊，厲害，懂得也多。”
“聽說有好幾所大學找小妹呢，他們都要小妹過去當老師呢。”歐陽娜都聽雲言煜說過了，“要說厲害，還是小妹厲害。我不算什麽的。”
“你也好，你也好。”何母道。
“不用總是誇曉雅，曉雅……”
“曉雅也不錯。”何母打斷何父的話。
何父總覺得自己今天總是被打斷話，沒說兩句就被打斷，沒說兩句就被打斷，這讓他很無奈啊。
“我們女人聊天，你少說話。”何母道，“你出去走走，去看看文傑。”
何父想自己確實是該去看看孫子，他也就起身了。
江梓良和雲文傑，還有雲雪歌在另外一間屋子玩耍。
“你看，就是這樣，這樣，還有這樣……”江梓良在教導雲文傑修玩具，雲文傑的玩具壞了，江梓良就幫著搗鼓一下。
當何父過來的時候，他就看到玩具支離破碎的，他隨即冷聲道，“小良，你這是幹什麽？怎麽把玩具弄成這樣？這是文傑的玩具！”
“不是，不是小良弄壞的。”雲文傑震驚，他跟江梓良的歲數差不多，他還挺佩服江梓良的。自己剛剛把玩具給弄壞了，弄散了，而江梓良就幫著他拚好一部分。雲文傑一聽到爺爺的話，他連忙道，“爺爺，你別誤會了。”
江梓良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說話，雲文傑就說了。
要知道以前在家裏的時候，江梓良隻能自己替自己分辨，還有就是他小姨替他分辨，而江芷蔓隻會支支吾吾的，江芷蔓還會表現得很傷心，她會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江大海當然就是相信江芷蔓，江梓良就挨打了。
一次又一次，江梓良也就懶得去跟江芷蔓爭了，他小姨也是告訴他別理會江芷蔓，那他才能少挨罵少挨打。
何曉雅到底是何美麗的親妹妹，江大海當然不能打何曉雅，可江大海能打江梓良啊。何美麗覺得江大海打江梓良打得也不是特別狠，她就沒有多攔著。
有一次，何曉雅就直接帶著江梓良跑去別的地方住，讓江大海和何美麗一頓好找。等江梓良被找到了，何美麗也是批評何曉雅，說何曉雅怎麽能把人藏起來。
何曉雅直接懟：我不把小良藏起來，等著你們繼續打他嗎？
雖然江大海和何美麗很少打江梓良，但是何曉雅還是看不過他們冤枉江梓良的樣子。
雲文傑直接解釋，反倒是讓江梓良有些不大習慣。
“我把玩具摔壞了，是小良幫我修玩具的。”雲文傑道，“爺爺，你別亂說。”
歐陽娜把雲文傑教導得很不錯，雲文傑今天就發現爺爺送他的東西比較多，他還特意看了一眼江梓良的東西。雲文傑還想著江梓良會不會覺得受了委屈，會不會鬧，他最怕這些人鬧起來了。
今天還是除夕，雲文傑可不想聽他們吵吵吵，結果江梓良一副沒事人一樣，他就覺得江梓良還是很不錯的。可他還是覺得江梓良挺吃虧的，江梓良沒有說不公平，雲文傑也不去說。
“他是幫你修玩具？”何父麵露尷尬，他還以為小孩子之間爭奪玩具呢。
“是啊。”雲文傑點頭，“小良還懂得用螺絲刀呢，真是厲害。他就是稍微看一看，他就知道怎麽修，而我呢，我看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呢。”
雲文傑是真的很佩服江梓良，江梓良那麽會，而自己就很傻。要是自己會修玩具的話，也就不用江梓良幫著自己修玩具了，也就不會導致江梓良被爺爺誤會。
“是嗎？”何父說的話幹巴巴的，他這一會兒再說江梓良好，會不會來不及？
“外公，我不是三歲孩子，我不爭奪玩具的。”江梓良道，“家裏也不是沒有玩具。”
何父還真沒有注意這些，他以前也是那麽給孩子買禮物的，他以為隻要這樣送禮物就可以，還能拉近跟這些孩子的關係。
“外公，您是想看您的親孫子吧。”江梓良道，“那您來幫他修，我去找我媽。”
江梓良可不想繼續待在這邊，他怕自己控製不住，怕自己要說不好聽的話。
“這孩子……”何父皺眉，他看向雲文傑，“他是生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