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大疊……”常席一道。
“公司訂的。”江大海道， “不隻是一家報社的，還是好幾家報社的。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這麽多時間看報紙，這報紙都還很新。”
江大海懷疑那些人都沒有看報紙，那些人一家報紙還訂了兩三份， 說是什麽一份就留起來， 當作是留底。又有人說那個報紙又不是他們家出的， 他們也沒有必要這麽保存報紙， 不管那些人怎麽想的，當那些人給江大海舊報紙， 他就把舊報紙拿來了。江大海沒有隨意去拿報紙， 要是別人要看的話， 那可不好辦。他就是等別人說， 別人知道他還有撿廢棄的紙箱之類的，他們就把舊報紙給江大海了。
跟江大海一起當保安的同事還說江大海怎麽撿廢紙箱呢， 江大海都還認識何美麗那麽有錢的人啊。江大海不管同事到底是怎麽說的， 他知道自己沒有那麽多錢， 常席一住到家裏來了， 常席一還要複讀， 江大海就隻能多做事情。
自打江大海和何美麗離婚之後，江大海都感覺自己老了很多， 而何美麗還是那麽年輕漂亮。
“我看看。”常席一道， 他把有何曉雅的那一張報紙拿走，也拿了其他幾份報紙。常席一不知道江大海有沒有看這些報紙， 他多拿幾分報紙，這些人也就不知道他收藏了有關於何曉雅的報紙。
“看吧， 看吧。”江大海道，“你喜歡看， 就那去看。等不看了，我們再把報紙當廢品賣。”
江大海對常席一的態度還可以，他這個人是很好麵子的。之前，是呂萍對常席一不好，江大海能說自己拉不動呂萍，而現在，呂萍對常席一好了，江大海也就不能置身事外，他不能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否則，別人說他都能對江芷蔓好，他為什麽就不能對常席一好？
江大海怕別人說他，他在表麵上對常席一還是可以的，這也是建立在呂萍對常席一好的基礎上。但凡呂萍對常席一差了，江大海就能不關心常席一，就當自己隱身了。
“嗯。”常席一沒有問江大海為什麽收這些廢報紙和廢紙箱，剛剛江大海已經說了當廢品賣。他不需要知道江大海有多麽窮，也沒有必要去聽江大海說他為什麽那麽窮，常席一隻知道自己要多為自己考慮一點，不能總是為這些人考慮。
常席一早已經明白呂萍和江大海不可能為他考慮，他就隻能自己為自己爭取。
江大海沒有注意那些報紙上的內容，就算他看到了，他也不會去想何曉雅。報紙上寫的是小小，沒有寫何曉雅的名字。江大海對這些影視劇組開機也不感興趣，他就想著如何才能讓自己賺更多的錢。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江大海出去看，卻瞧見了江利仁。
“大海，你手裏頭還有錢嗎？”江利仁有些不大好意思道，“可以借給我一點嗎？”
“沒了，沒了！”常席一剛剛卷起報紙，他還沒有來得及去房間，就看見江大海到門口，隨即，他又聽到別人問江大海借錢。常席一不可能讓江大海把錢嫁給江利仁，他知道江利仁借的錢還沒有還過來，而江利仁現在還好意思過來借錢，“一分錢都沒有。”
“我是跟你爸說話。”江利仁道。
“爸，別忘了，你還要讓我複讀，複讀需要錢，我還有兩個妹妹呢。她們吃穿要錢，她們以後也是要讀書的。”常席一盯著江大海，“要是你敢把錢借出去，我明天就拿著一把菜刀過去。”
常席一說完這話，他又看向江利仁，“還有你，最好把之前的錢還了，你們要是不還錢，我這幾天就去你們家躺著。你們吃什麽我吃什麽，你們兒子要是有新衣服，我就把新衣服拿過來。別以為我隻敢說，你們試一試啊！”
“席一。”江大海聽到常席一放狠話，又見到江利仁黑著一張臉，他趕緊道，“別這麽跟你利仁叔說話。”
“他真要是我叔，就該快點還錢，而不是前麵借的錢沒還，現在還過來借錢。”常席一嗤笑，“天底下竟然有這麽厚臉皮的人，我呸，真是不要臉。”
“你們……我先走了。”江利仁見到常席一猶如餓狼一般的眼神，他感覺有些害怕，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半大的孩子給嚇到。
“我明天就去你們家！”常席一道，“還有我媽他們，都去你們家。你們什麽時候還錢，我們什麽時候回來。”
“……”江利仁真覺得見鬼了，他以前來找江大海借錢都很順利。就算呂萍讓江大海不要借錢給他，江大海還是會借一點錢給他。而現在，常席一來了，常席一就說這些話。
江利仁快速跑開，他想著也許江大海會勸一勸常席一。
常席一見江利仁跑了，他轉頭看向江大海，“我告訴你，明天，就要那麽做。”
“別這麽做。”江大海心驚，“你這麽做，我跟你利仁叔還怎麽做朋友？”
“我管你們怎麽做朋友啊，他真要是當你是朋友，就不可能在你困難的時候，還不還錢給你。他不是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他還要來借錢，那就是他的問題。”常席一放開了，沒有必要給這些人臉麵，最為重要的就是自己的事情，“你不跟他要，還要讓他一直欠著嗎？”
“他也不容易，家裏那麽多張嘴……”
“他家裏有很多張嘴，你的家裏就沒有這麽多張嘴嗎？”常席一打斷江大海的話，“我不是你兒子，我媽生的女兒不是你的女兒嗎？還是說因為她們是女孩子，你就要給跟你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養兒子嗎？”
“我……”
“你要是不想給別人養兒子，那你就好好養你的女兒。”常席一道，“我讀書要錢，她們讀書也要錢。等到她們長大了，你們還不得給她們準備嫁妝嗎？”
常席一不能理解江大海的心理，江大海寧願他自己去找別人借錢，也不願意找那些人還錢。這讓常席一覺得江大海有很大的問題，他來了，住在這邊了，他以後讀書還得靠他們交學費，那麽他就不能不管這一件事情。
“對啊，你得給你的女兒準備嫁妝。”江母聽到常席一的話，她就覺得常席一還是有點用的。江母之前就跟江大海說過，讓江大海別借錢給那些人，可是江大海不聽。
江母還沒有想到常席一說的這個法子，“明天，不用你媽去，我抱著你妹妹去。我們就去他們家，在他們家住，在他們家吃。他們不還錢，我們就不走。”
“不錯，我們什麽時候覺得把那些錢給吃完了，我們再回來。”常席一道。
“好！”江母點頭。
江大海頭疼，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親媽和常席一竟然想到一塊去了。
店鋪裏，何曉雅、譚彥之和楊女士吃完了扁肉，店家還給他們送了三個鹵蛋。
“還真別說，這邊的辣椒醬確實好吃。”楊女士拿著紙巾擦擦嘴，“這裏的醋也不錯。”
“是吧。”何曉雅道，“要是二姨喜歡，您以後可以繼續過來。”
“這邊的美食還挺多的，可以多嚐嚐。”楊女士道，“我以前來過這邊，這邊變化還挺大，跟我當年來的時候有很大差別。”
“短短幾年的時間，就是變化很多。”何曉雅道。
隨後，何曉雅和譚彥之帶著楊女士到了他們的住處，這邊不隻是一間房間，楊女士也可以去那一間房間。
“竹席比較冰涼，就用的藤席，都說藤席會比較好一點。”何曉雅道。
“怎麽睡都可以。”楊女士道，“你在客房還準備了床鋪啊。”
“兩個房間，都準備一下。”何曉雅點頭，“要是有人來，也有地方住。”
“這倒是。”楊女士道，“不過有人過來嗎？”
“就是學生。”何曉雅道，“女學生。”
何曉雅可不敢讓男學生住在這邊，真要是那樣，到時候就說不清楚啦。她有時候給學妹改論文，學妹在這邊待得晚了，她就讓學妹住在這邊，就沒有讓學妹走回去。
“準確來說，是學妹。”何曉雅道，“跟我一個導師的學妹。毯子、藤席，這些都是曬過的了。”
那些東西不是全新的，但是絕對不是別人用過之後就沒有整理。何曉雅基本都是人家用了，那就得收拾一下，也省得那些東西發黴。
“這邊能住。”楊女士道，“有這些東西也就夠了。”
“就是這邊不如酒店。”何曉雅道。
“這邊幹淨啊。”楊女士笑著道，“我倒也沒有那麽多講究，天色也不早了，你們早些時候去休息。”
“那好，要是有問題……”
“沒有問題，不用擔心。”楊女士道，“衛生間就在那裏，我要去也懂得開燈。”
楊女士揮揮手，“去吧，去吧，早點休息。”
“我們先回房了。”譚彥之道，他剛剛就站在門口，而沒有進房間，房間不算大，站三個人的話就顯得有點擠。
“好，這就來了。”何曉雅道，她朝著門口走去。
在何曉雅走後，楊女士又走到窗前看向外麵，她覺得這邊的位置還真不錯。這房子看上去很新，應該是剛剛蓋起來沒有幾年的，楊女士知道很多人工作幾年都還沒有房子，而何曉雅還要讀博就已經分到一套房子，這說明學校真的非常重視何曉雅。
楊女士越發覺得何曉雅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別人在她麵前說譚彥之給何曉雅花了很多錢。那些人根本就不懂得樹人文學獎意味著什麽，他們就隻知道錢錢錢的。
再厲害的人家，也是有一些極品親戚的，那些人的想法也不一定有多好。但那些人沒有犯法，也就是惡心一下別人。
楊女士不愛跟這些人多說話，那些人要是說惡心她的話，她不是懟過去，就是直接離開。楊女士壓根就不搭理他們，她認為譚彥之給妻子多花一點錢，那也沒有錯。
譚彥之賺錢不給女朋友給妻子花，那給誰花啊。處對象的時候就得大方一點，不能顯得太過摳門，摳摳搜搜的，別人就覺得他們婚前就摳門，婚後一定更加摳門，這樣的人絕對不能嫁。
楊女士站在窗前好一會兒，她看看外麵，又看看星空。這個位置還不錯，朝向也好，樓層也不是特別高。這邊要買東西也很方便，外麵有很多店鋪。
“還算安靜。”楊女士關上了窗戶，拉上窗簾。
何曉雅和譚彥之回到了房間，譚彥之給何曉雅捏捏肩膀。何曉雅打算先坐一會兒再睡覺，他們剛剛吃了東西，也沒有睡意。
“明天沒有講座，可以早點回去。”譚彥之道，“媽說明天給你燉雞湯。”
“最近就是在吃這些東西。”何曉雅都感覺有些膩味，但她還是適當的吃一點。
“得吃的。”譚彥之道，“孩子在長大，要吸收母體的營養。要是你吃的太少，支持不了孩子，那可不好。”
“知道。”何曉雅道，“下個星期還有講座。這個小學期，安排了三場講座。本來，還有其他城市的，我沒有答應。這個時候，就不到處跑了，等生下孩子，以後再去也來得及。”
何曉雅沒有想過要打鐵趁熱，等到以後，她依舊是樹人文學獎獲得者。而且，她當了大學老師之後，那些學校依舊會繼續邀請她的，不急於這一時兩刻。
“你都安排好了？”譚彥之問。
“對，都安排好了。”何曉雅道，“我又不是一個想著為了事業就各種跑的人，這個時候，還是得想想孩子。等孩子出生之後，沒有忽略孩子就行。”
何曉雅都想好了，她到時候讓孩子多讀書，孩子成績不好，那也不用擔心，孩子可以出國留學。要是孩子成績可以，孩子在國內就能考上很好的學校，孩子也能直接在國內上學。
清北畢業的夫妻都能生下沒有考上大學的孩子，何曉雅也不覺得自己生的孩子就能考上大學，萬一孩子沒有考上，那也是得做好準備的。她總不能想著以後讓孩子跟著她寫劇本，這也不是不行，就是看孩子會不會寫，願不願意寫。
要是孩子不願意寫作，何曉雅也不能逼著孩子。孩子還可以跟著譚彥之經營公司，嗯，孩子還可以去當演員當歌手，這路有很多條。
“原先，我就想要是沒有在這個時候懷上孩子，那就可以多去那些學校開講座。”何曉雅道，“現在懷上了，得消停幾年的。”
當父母的不能不管孩子，他們還是得在孩子的身上多耗費一點時間。如果他們不想在孩子的身上耗費那麽多時間，他們可以選擇不生孩子，但當他們選擇生孩子之後，他們就得對孩子負責。
何曉雅不想成為自己親生父母那樣的人，她想要成為一個關心孩子的好母親。
“你也不鬧騰。”譚彥之道，“你是打算停筆幾年嗎？”
“不是。”何曉雅道，“是少往外跑，停筆是不可能停筆的，除非是生孩子那一天，否則，就是坐月子，都不能停筆！”
“用得著誇張？”譚彥之都被震驚到了，“不休息休息嗎？”
“看情況。”何曉雅道，“有時候就覺得停筆太久了，就沒有靈感了。我可不是舍不得錢，就是喜歡。”
何曉雅最開始是想著寫文章賺錢來著，等到後麵，她越寫越喜歡，感覺有好多東西可以寫，都寫不完。
“今天晚上不知不覺就說了那麽多，那些人的問題也多。”何曉雅道，“好在講座是晚上，要是白天，那不是得拖更長的時間啊。”
“不舒服嗎？”譚彥之問。
“不是，是白天的話，就會想著晚上還有時間，還可以等一等。”何曉雅道，“就更會等了。”
“你以後還得給他們上課呢。”譚彥之道，他腦中浮現何曉雅下課準備要離開的時候，那些人都圍著何曉雅，他們有很多問題要問何曉雅，何曉雅都不能準時下課。
“那個時候應該還好，畢竟每個星期都要見麵。”何曉雅道，“也就沒有這麽多人過來。這一次，還有別的學院的人過來，我就像是動物園的猴子，大家都想來看看我是長什麽樣子的。今天，最後，還有一個人問我原生家庭是怎麽樣的。”
何曉雅當時沒有回答，沒什麽好回答的。一個不好，就變成她在說自己親爸親媽的壞話，這顯然不合適。親爸親媽確實不夠關心她，可他們依舊是她的親生父母，她還有從他們的手裏獲得東西呢，她把他們當成老板就好了。
她不需要做多少事情，老板隔一段時間就給她發點錢，送點東西，那些東西都是白得的，這麽一想，心裏就舒服很多了。要是天天見老板，老板一不高興還要罵人，還得讓她做很多事情，錢還很少，這就算了。
“你說了？”譚彥之問，“我剛剛離得有點遠。”
“沒說。”何曉雅道，“家醜不可外揚。”
“下一次，他們再有人問你，你也不用回答。”譚彥之道，“這是你的隱私。”
“有的人就覺得公眾人物沒有隱私。”何曉雅道，“我也算是公眾人物了，但是我還是有那麽一點隱私的。不隻是我，其他公眾人物也是一樣。
新的一天開始，常席一和江母一早就帶著常席一的大妹妹去江利仁家裏，陶來花一開門，江母他們就直接走進去。
“今天早上吃什麽？”江母直接坐在飯桌上，“還有雞蛋啊，雞蛋好啊，大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