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金啊， 這幾天就打給你，別著急。”編輯道，“很快的。”
等編輯掛斷電話，編輯就跟同事說， “這個人沒多大的能耐， 就知道要錢。”
編輯跟江芷蔓說話的時候， 他都是說好聽的話。等跟同事說的時候， 他就是說江芷蔓的不是。這一家出版社知道江芷蔓的小說有問題，但是他們覺得可以蹭一波熱度， 可以大賺一筆。
私人出版社， 不是公家的， 他們也沒有那麽多講究。一個個都想著這一本小說要是能賺大錢的話， 那也值得了。他們的出版社本身就比較小，又是新成立沒有多久的， 那些厲害的作者很少投稿他們出版社。
要是那個小小投稿他們的出版社， 他們也就不出版江芷蔓的小說。
向柏軒回到家裏， 江芷蔓又跟她丈夫匯報進度了。
“合同到出版社了。”江芷蔓笑著道， “他們還說很快就打定金過來。就是定金比較少， 不是很多。我本來想要多一點，他們就說我剛剛寫小說， 就隻是一個新人， 他們出的價格已經很高了。沒有辦法，我就想著一步一個腳印， 先出版這一本，等到後麵， 還能出版其他的小說。”
江芷蔓寫完那一部小說，她又準備寫其他的。反正她都已經把那些CP拆開， 可以寫好幾本小說呢。她最近還在看重播，有的內容之前沒有用的，後續還能用。
這樣拆分開來，別人也就不知道她是照著那一部電視劇寫的。
江芷蔓本身不懂得電視劇，她之前又出國留學，加上她原本看的小說少。她就更不知道這一部劇是按照小小的幾本小說改編的，她沒有去關注，還以為自己是一個大聰明。
“慢慢來。”向柏軒道，“能有稿費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可不是嘛，我之前寫了那麽多，都被退稿，都沒有稿費。”江芷蔓表示自己算是明白了，還是得多看看，多學學，沒有必要總是想著自己的那一點子想法。
沒有用的！
要不是江芷蔓失敗了那麽多次，她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抄那一部電視劇。她不認為自己是抄襲，她隻是學習而已。
“現在算是入門了。”江芷蔓道，“以後會有更多的稿費，我們的房子……”
就在這個時候，呂萍過來了。她讓江大海去擺攤子，自己則過來找江芷蔓。
江芷蔓這一陣子總是跟別人說她的小說要出版了，很多人都知道這一件事情。何曉雅寫小說的時候，很多人都不知道，而江芷蔓寫小說要出版的時候，江芷蔓自己就十分張揚。
“是你？”江芷蔓開門的時候，她看到呂萍就皺起了眉頭。
“是我。”呂萍道，“不是我，難道你是爸，你想著你爸補貼你嗎？”
“沒有，爸沒有補貼我了。”江芷蔓道，“他頂多就是幫我提一些東西，真沒有補貼了。而且，我自己也有賺錢，我的小說馬上就要出版了。”
“是啊，你的小說要出版了，這不，想到你要賺稿費，就來問問，你打算什麽時候還錢。”呂萍道。
“不是每個月還十塊嗎？”江芷蔓道。
“每個月還十塊，等我和你爸死了，你都還不清。正常人，不是賺到錢就開始還錢的嗎？”呂萍翻白眼，“你是不是想著賺到錢了，也不給我們還錢吧。”
江芷蔓想著要拿稿費買房子，即便現在不夠錢買，她也要攢錢。萬萬沒有想到，呂萍這麽快就上門。
“外麵的人都知道你的小說要出版，都知道你要賺大錢。”呂萍道，“你很快就要跟何曉雅那麽出名，你也能賺到那麽多錢。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要賴賬嗎？”
“會還錢的。”向柏軒走過來，是他們欠了呂萍和江大海錢，人家來家裏要錢，這也正常。
“可是……”江芷蔓看向向柏軒，她真的不想拿稿費還錢，她想攢著的。
“先還錢。”向柏軒道，“等還了爸他們的錢，剩下的錢就是我們自己的。”
“可是……”江芷蔓遲疑。
“拿到稿費了嗎？”呂萍問。
“還沒有啊。”江芷蔓道，“得過幾天才能拿到定金。”
“那你們就先把定金給我們。”呂萍道，“你們原先一個人賺錢的時候都夠花，現在兩個人賺錢，那就更夠花了。你們還是得快點給我錢，早點還錢總是好的。沒還錢，你們晚上就不會睡不著嗎？也是，芷蔓你臉皮厚，應該是能睡得著。”
“行了，行了，等定金到了就還錢給你們。”江芷蔓咬牙。
“你們家還有錢吧？”呂萍道，“我兒子要上高中了，學費不少。不如這樣，你們先把家裏的存款給我。”
“什麽？”江芷蔓睜大眼睛。
“你不是說過幾天就能拿到定金了嗎？”呂萍道，“那你們就先把錢給我，正好，我先用著。你們呢，等幾天，就又有錢了，你們不至於連這幾天都支撐不過去吧？向柏軒，江芷蔓不懂得攢錢，你也不懂得攢錢嗎？”
“等一等。”向柏軒無奈，他就隻能先去拿錢給江芷蔓，這一次拿的倒是多一點，有整整五十塊。
江芷蔓看到五十塊，她攔住向柏軒，“我稿費的定金都沒有五十呢，總價也不高的。”
“給吧。”向柏軒道，“阿姨，我們這邊是沒有攢多少錢了。芷蔓的定金很少，沒有很多的。她不是何曉雅，沒有何曉雅那麽出名，稿費是非常低的。”
“喲，我還以為芷蔓的稿費很高呢。”呂萍道，“何曉雅賺那麽多錢，都沒有聽她在外麵說。倒是你老婆很能說，賺了幾塊錢，就要讓別人知道她賺了幾百塊錢。”
呂萍想想就覺得江芷蔓太過高調了，自己的兒子常席一都沒有江芷蔓那麽高調。兒子說低調一點，那是對的。要不是江芷蔓在外麵說，呂萍也不可能跑過來找江芷蔓要錢。
“……”江芷蔓聽出了呂萍對自己的嘲諷，她很不開心，她要說話卻被向柏軒攔住了。
向柏軒朝著江芷蔓搖搖頭，正好兒子哭了，“趕緊看看孩子。”
“好吧。”江芷蔓撇撇嘴。
呂萍拿了錢，她就準備走，還道，“你們要是一次還五十還一百的，這還錢就能快一點。還太少了，我還得過來找你們要，你們不煩，我都覺得很煩。”
江芷蔓聽到這話，她還想說話，向柏軒再一次攔住她。
向柏軒關了門，又等了一會兒，他見江芷蔓沒有去看兒子，他自己先去了。
“柏軒，你剛剛怎麽不讓我說呢？”江芷蔓不開心，“她真的是太過分了。”
“我們欠他們的錢，沒有還清。”向柏軒道，“我們就低一等的。”
向柏軒還是明白這一點，他們欠人錢，還那麽高調，還要多說人家的不是，他們是覺得呂萍過來的次數太少了嗎？
“下一次，你就別在外麵說你賺了大錢了。”向柏軒道，“那些人不知道你具體賺多少錢，你說大錢，他們就會往多的去想的。他們看何曉雅賺那麽多錢，就會覺得你也賺了那麽多錢。”
“何曉雅……”江芷蔓抬頭看向向柏軒，她見向柏軒的表情不大對，就沒有繼續說何曉雅，“我就是想著小說要出版，這是一件讓人高興的大喜事，我就說一說……我哪裏知道……”
“欠錢就還錢。”向柏軒道，“其他的事情就往後挪一挪。”
“就不能晚一點還錢嗎？”江芷蔓道。
“晚一點還錢，別人都要說你賺到錢了，你還不肯還錢。”向柏軒道，“你想別人對你指指點點嗎？”
“真是麻煩。”江芷蔓主要就是想要有自己的房子，根本就沒有想著話還錢。奈何呂萍總是盯著她，她根本就沒有辦法說不還錢。要是呂萍不來說還錢的事情，那麽江芷蔓還能假裝自己不知道。
何曉雅沒有特意去盯著，何美麗過來找何曉雅的時候，何美麗還說了一句江芷蔓的小說馬上就要出版，出版社還付了定金。
“她能自食其力，還是不錯的。”何美麗道。
“自食其力？”何曉雅看向何美麗，她姐是不知道江芷蔓做了什麽。
“我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何美麗道，“她之前真的是……一言難盡。”
“哦。”何曉雅道。
“江芷蔓這樣，讀大專，又出國留學……我對她也是……”何美麗感慨，她就是有種家有兒女初長成的感覺。
雖然何美麗和江芷蔓已經解除領養關係，但是江芷蔓要是混得好一點，何美麗也有些欣慰。她可不想自己教導出來的人混得那麽差，江芷蔓先前真的是太差勁兒了。
“等著吧。”何曉雅沒有在何美麗的麵前說江芷蔓可能抄襲的事情，她要是說了，她姐姐會不會說是她的不是呢？
不要想著去考驗人性，也別想著當姐姐的是不是就相信妹妹的話。
何曉雅現在拿不出證據來，她又如何讓她姐姐相信。這一種感覺，就好像你一個大佬非得去打擊剛剛有點成績的小蝦米，別人都會覺得你這個大佬是不是腦子有坑，是不是太過小氣了。
“不開心嗎？”何美麗感覺到何曉雅細微的變化。
“我一陣子見到了我的編輯。”何曉雅道，“她說現在有很多人投稿，很多人寫的小說都跟我寫的那一部劇的內容很相似。還笑著說他們是不是不知道那一部電視劇是根據小說改編的，他們還拆分電視劇……”
“是嗎？”何美麗一時間沒有想到江芷蔓抄襲，她覺得江芷蔓還是有一點能力的。
“是啊。”何曉雅道，“有一個地址，還是我們那一條街的。”
“會不會是你的朋友？”何美麗問。
“姐……”何曉雅沒有直接說，就是暗示，結果她姐就說會不會是她的朋友。
“還是你覺得是江芷蔓？”何美麗皺眉。
“……”何曉雅沒有說話。
“你不用管她的，她真要是寫不好，出版社也不可能出版她的小說。”何美麗道，“你們兩個人之間原本就不大對付，你會想到她，那也正常。不過她跟你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大氣一點。”
好了，跟何曉雅剛剛所想的融合了，連親姐姐都這麽想，就更別說外麵的人。別人都覺得是她跟江芷蔓有矛盾，她就不想讓江芷蔓起來。
“江芷蔓寫的小說真有問題的話，你看過她寫的小說嗎？”何美麗問。
“沒有。”何曉雅道。
“沒有看過，那真不好說。”何美麗道，“那就隻能等了，如果她真的抄襲了，你就找律師告她，讓她賠償，不能就此就放過她。”
何美麗感覺自己之前說的話似乎不大對，仿佛自己不相信妹妹，還相信江芷蔓。那可不行，她當然是得相信自己的妹妹，而不是相信江芷蔓。
“你有這樣的懷疑，也不是空穴來風。”何美麗道，“是你的編輯跟你說了，又是同一條街，江芷蔓又在這個時候說要出版小說。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何美麗說了這些話後，她又覺得自己有些可悲。那就是她有時候心底裏還是會覺得江芷蔓不會犯大錯，江芷蔓頂多就是一個不懂得事情的小姑娘。
“不用找補啦。”何曉雅明白何美麗的態度，江芷蔓到底被何美麗養了那麽多年，哪裏有人願意相信自己養的孩子是一個壞蛋呢，“是不是她，現在不確定，等她小說出版了就知道啦。”
“也是，等她出版了就知道。”何美麗點頭。
過了一會兒，何美麗就離開了，她不好意思在坐著跟何曉雅聊天。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說了讓何曉雅不開心的事情，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何美麗總是容易惹何曉雅不高興。
何美麗幹脆就少說幾句，她對這個妹妹真的沒有什麽辦法。
“姐，不留下吃飯嗎？”譚彥之回來遇見何美麗，就問一句。
“不了，還有事情，得回去。”何美麗趕緊走。
等譚彥之上樓，他就看到何曉雅靠在一個大布偶的身上。他們的孩子正在小床鋪上睡覺，孩子都在屋子裏，何曉雅就是時不時進屋看一下，還有傭人專門看著孩子。
“姐這麽快就走了啊。”譚彥之道。
“你看到她了？”何曉雅問。
“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譚彥之道，“問她要不要留下來吃飯，她說有事得回去。”
“她不一定是有事情。”何曉雅道。
“哦？”譚彥之疑惑，“你們兩個人起爭執了？”
“也不算是爭執。”何曉雅道，“我沒有直接說江芷蔓抄襲，就是暗示一下……我姐下意識的反應，就說會不會是我的朋友……我的那些朋友就沒有寫小說的，我跟他們說寫小說賺錢，他們就說他們沒有這個文筆。有的人也知道最近大火的這一部電視劇是我寫的，隻是他們沒有到處說而已。他們都知道了，又哪裏可能去抄襲呢。”
“確實過了。”譚彥之道，“這不就等於說你交朋友……沒眼光？”
“我以前跟朋友說過，說這個套路可以出小說，還是能賺錢的，朋友也不願意去寫。”何曉雅道，“說他們寫不來，不是寫小說的料。”
“嗯。”譚彥之相信何曉雅說的話。
“姐可能是覺得她說錯話了，又說要是江芷蔓真的抄襲，就讓我去告江芷蔓。”何曉雅道，“其實她就是不大願意江芷蔓抄襲我的小說。”
何曉雅太明白這種感覺了，自己沒有看過小說，就算看過了，別人也有可能覺得她是親媽眼。
“也對，沒有證據，沒法說。”何曉雅道，“我自己心裏都清楚，還是不甘心地暗示一下。這下好啦，我姐她……她也算是從客觀上說事情，而不是直接站在我這邊。有時候呢，總是希望親人能無條件站在自己這邊。”
何曉雅之前就是這樣，想讓何美麗更相信自己。這樣的話，就容易出現問題。她不該那麽想的，“是不是有點傻。”
“不傻。”譚彥之道，“要親人站在這邊，這沒有不對的地方。”
“那邊的人知道江芷蔓要出版小說，很多人還是覺得她有出息了。”何曉雅道，“她本身就出國留學過，別人也不容易那麽嫉妒她，他們都覺得她應該是有出息才對的。”
何曉雅現在很能理解那些打擊抄襲的作者的心情，打擊抄襲是一件非常讓人心累的事情。還有很多人會覺得這一件事情不是一件大事情，抄襲而已，別人抄得好看就行啦。要是抄的不好看，也影響不了原著作者的收入，原著作者那麽小氣做什麽。
遇上一些囂張的抄襲者，他們還能讓讀者去說原著作者的。
何曉雅比那些人好很多，她已經出名了，還是樹人文學獎的獲得者。她要是去打擊抄襲，必定有更多人關注。
“這個官司是一定得打的。”何曉雅道，“不能讓那些人覺得抄襲的人不用負責任，他們賺多少錢，就得吐出來多少錢，還得給精神損失費。”
何美麗在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不對勁兒，小妹一向不是一個喜歡瞎折騰的人，小妹的目的都是很明確的。即便小妹沒有看過江芷蔓寫的小說，那可能是別人看過。
“江芷蔓……”何美麗低語，她把車停在江芷蔓所住的樓下，她沒有上去，就是看著江芷蔓開開心心地出來。
“我們買半隻熏鴨子吧。”江芷蔓挽著向柏軒的手，“今天拿到定金了，總該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