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嬸一連串的話， 讓呂萍都不想回答。大家都是街坊鄰居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呂萍還是會搭理一下許大嬸。
“他在家裏。”呂萍道，“住橋洞住了那麽久， 難受著呢。”
“住橋洞？”許大嬸眼睛一亮。
“對啊， 江芷蔓都沒有讓他住在家裏。”呂萍道， “打地鋪都沒有。不知道是因為男女有別， 但是江芷蔓有別的想法。可是大海說是江芷蔓跟其他人住在一起的，他們家裏沒有客廳嗎？沒有餐廳嗎？隻要有餐廳， 有桌子， 讓大海他睡在桌子上也是可以的吧。”
呂萍不知道江芷蔓在那邊到底過得如何， 也不知道江芷蔓住什麽樣的地方。呂萍知道的是江芷蔓根本就沒有打算對江大海好， 江芷蔓就當江大海是累贅。
江大海也是蠢啊，他都不知道早一點回來， 還非得等著事情確定了才回來。
“江芷蔓不是殺人凶手嗎？”許大嬸問。
“不是， 那些人就是懷疑她。”呂萍道， “要她配合調查的。江芷蔓就怕有事情， 這才讓我男人去的。她讓我男人去了， 又那樣。”
“她本來就是這個性子的。”許大嬸道，“她從你們手裏拿東西可以， 要她拿東西給你們， 做夢去吧。你也是倒黴，還當了江芷蔓的後媽。”
“可不是嘛。”呂萍是覺得自己挺倒黴的， “讓大海跟江芷蔓解除領養關係，他又不肯。我就不知道了， 那點臉麵真的那麽重要嗎？”
“男人都是這樣的。”許大嬸道，“你要他跟江芷蔓解除領養關係， 不可能的。江芷蔓是他帶過來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隻要你掐著錢，你男人還能把錢都拿去給江芷蔓嗎？”
“嗯，隻能這樣了。”呂萍道，“我這麽快買房子，也是怕他把錢給江芷蔓了。是，房子寫我兒子的名字，那也是他沒有做好。這買房子的錢，我賺的多啊。”
呂萍跟許大嬸吐槽江大海，反正這些人都會說，倒不如自己多說幾句。
“他這一次也是受了很大的打擊吧，他也沒有想到江芷蔓會這麽對他，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放棄去關心江芷蔓了。”呂萍道，“他這個腦子就是轉不過彎過來，江芷蔓又不是沒有親媽的，他非得去管這麽多。嗬嗬，腦子裏全都是漿糊。”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許大嬸就想著等一會兒又能跟別人說其他的了，江芷蔓竟然讓江大海睡在橋洞裏啊。
橋洞，那個地方可沒有多好睡的。
嘖嘖，許大嬸想江芷蔓果然是夠狠心的。江大海也是沒有多有用的，他都被江芷蔓那麽對待了，也沒有早早回來，而是等到這個時候。
若是自己的話，許大嬸一定早早回來，就算是親生的女兒都沒有用。這樣的女兒根本就沒法要了！
呂萍知道許大嬸是一個大嘴巴，等到後麵，許大嬸一定會說出去的。呂萍倒是要看看江大海的臉麵能不能掛得住，江大海那麽要臉麵的一個人啊。
呂萍也不是很明白，江大海的臉麵就在江芷蔓一個人的身上嗎？江大海就非得對江芷蔓那麽好嗎？
這兩天，呂萍也就不去管江大海，先讓江大海好好休息一下，免得江大海的身體受不住生病，那就真的要花不少錢了。能少花錢就少花錢，他們買了房子之後，手裏頭就沒有剩下多少錢，還是得節約一點。
夜晚，何曉雅和譚彥之就守著何父，譚彥之讓何曉雅去賓館睡覺，何曉雅也沒有去。
“就這個晚上。”何曉雅道，“也不知道媽他們明天早上什麽時候回來，他們要是早早過來，沒有見到我們，又得說。今天晚上過後，我們明天回去休息一下，後天就直接回去。”
何曉雅看到何父睡著了，她小聲地跟譚彥之說這些話。
他們既然待在這邊了，那麽他們就不會總跑出去，還是會看著的。
“嗯，好，我們後天就回去。”譚彥之點頭，他沒有去說何父到底是什麽時候出院。
何父什麽時候出院都好，他的身體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譚彥之想自己跟何曉雅又不是醫生，也幫不了何父。嶽母不是說何曉雅在這邊會刺激到嶽父麽，那正好，他們夫妻就早點回去，省得他們留在這邊刺激到嶽父了。
嶽母說的話讓譚彥之很不開心，他們在醫院裏也不好大吵起來。吵到後麵，醫護人員也會說讓他們別吵架。
譚彥之看著打著哈欠的妻子，妻子是真的很擔心何父的，他們一知道何父摔倒，他們很快就過來了，也沒有拖延。何曉雅當時沒有想著先去找何美麗，她們是不是要先商量出來一個對策，不是的，何曉雅和譚彥之就直接過來。
要是其他人，指不定他們還要故意磨蹭幾下，就是不想早點過來。
譚彥之認為何曉雅已經做得很好了，何曉雅也沒有必要做更多，他從來不去說妻子對嶽父嶽母不夠好。這種好都是相互的，是金錢買不來的。
他的嶽父嶽母多給何曉雅一點錢，這就能算愛嗎？或許有幾分，但是不多。
“累嗎？”何曉雅問。
“我還好，倒是你，你累。”譚彥之道。
說難聽一點，何父是譚彥之的嶽父，沒有血緣關係在，譚彥之也就想對沒有那麽難過。特別是嶽母還說了那些話，譚彥之會開心就有鬼了。
何母還是當著譚彥之的麵說那些話，譚彥之當時就想發火，何曉雅抓住了他的手。
何曉雅沒有大吵，這也是在譚彥之的預料之中。畢竟躺著的是何曉雅的親生父親，何曉雅哪裏可能對親生父親不管不顧的。頂多就是他們以後少過來，何父和何母以前多給何曉雅錢，那麽何曉雅以後也是給他們錢。
金錢類型的親情，也別想彼此之間有多深厚的感情。
一個晚上很快就過去了，說快，也不算快了，何曉雅坐在那邊也沒有睡著，她時不時看一下手表，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當天亮的時候，何曉雅揉揉眼睛，她感覺還是比較疲憊。
“我去買吃的。”譚彥之道。
“好。”何曉雅道，“給爸買線麵吧。”
“你吃什麽？”譚彥之問。
“肉包子吧。”何曉雅道，“要是有酸菜包，那也可以，再來一杯豆漿。”
何曉雅也吃不了那麽多東西，稍微吃一點就可以了。
譚彥之出去買吃的時候，何母就帶著食盒過來了，她給何父弄了一些吃的。
何母沒有給何曉雅他們買吃的，她想著何曉雅他們都這麽大了，他們一定知道要自己弄吃的。何母比較疲憊，她在家裏也就是隨意糊弄兩口，她就過來了。
“你爸吃了沒？”何母問。
“還沒有……”
“就知道你們不知道給你爸喂吃的，生你這個女兒還不如沒生。”何母沒有聽完何曉雅的話，她就開口說了，“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
“那您就別指望我了！”何曉雅很憤怒，“現在還不到七點鍾，我男人也才去買早飯。我自己也沒有吃啊，又不是隻有爸沒有吃。你一來，就跟吃了火藥似的，非得說我。從昨天說到今天，你們要是不想見我，我以後都不來了！你們要是有需要，你們要多少錢，我就打給你們多少錢，反正你們以前不就是這樣的嗎？”
何母很憤怒，她伸手就想打何曉雅，隻不過她還沒有打下去，她的手就被何曉雅抓住了。
“別當我是棒槌，我不可能傻傻地等著你打我的。”何曉雅道，“既然你們不想我在這裏，我就不待在這裏了！”
何曉雅非常生氣，自己在這邊守了何父一整夜，何母一來就說那些話。好像她這個女兒沒有用心，何曉雅真不知道怎麽說她媽。她媽這個就是這樣，要是沒有大事情，她媽還會和稀泥，稍微出一點事情，不用她爸站出來，她媽就說是別人的錯。
她媽年紀是老了，父母當了那麽多年的夫妻，他們兩個人感情深厚，何曉雅也能理解。這不代表何曉雅就得一直忍受他們的謾罵何指責，自己生來也不是給他們罵的。
“你們以後也不用聯係我，你們有事情就跟大哥說。要是要我出錢我就出錢，見麵就算了。”何曉雅道，“省得我刺激到你們！”
何曉雅拿起包包就走了，她把譚彥之帶來的東西也放進包包。
不是何曉雅要吵，是何母一大早就在說那些話。
明明是何曉雅夫妻在這邊守著的，何母還那麽多廢話，何母就知道指責別人。
何父又不是在何曉雅所在的學校摔倒的，他自己要上班，自己要去教導那些學生，這能怪誰呢。何曉雅覺得最大的問題就是何父，然後，何母還非常相信何父。
說白了，何母就是有點離不開男人，男人出事了，天都塌下來了，她就開始責怪何曉雅。
何母沒有想到何曉雅會直接拿著包包就走，她原本還以為何曉雅會繼續忍耐。之前，不都是這樣的麽，他們在那邊說，何曉雅就站在那邊。這個女兒頂多就是表現出心不在焉的樣子，誰能想到何曉雅這一次直接走了。
何曉雅走出去走廊的時候，恰巧就見到譚彥之。
“我們回去！”何曉雅道。
“這麵……”
“不用給爸了，送人吧。”何曉雅道，“媽給爸煮吃的過來了。”
譚彥之直接把東西放在護士站，讓護士吃。護士說不用，譚彥之也是直接走。
在醫院的時候，譚彥之沒有多問，等到了酒店的時候，他才問的。
“媽又給你氣受了？”譚彥之問。
“你不是出去買吃的嗎？”何曉雅道，“我們都沒有吃東西。我媽一來就問我，爸有沒有吃，我當然說沒有。然後，她就在那邊說，意思就是我不肯給爸買吃的。真是好笑，我們差這一點錢嗎？”
何曉雅特別無語，自己不至於不給親生父親一口吃的，就是時間還早，譚彥之也還沒有把東西買回來。
何母就在那邊說了好多句難聽的話，這讓何曉雅不能接受。
憑什麽啊，就憑他們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自己就得這麽忍著嗎？
“我不去看他們了，以後都不去。”何曉雅道，“不管他們病得多重，我都不過來。省得他們還有一口氣，就因為我站在那邊，他們被刺激到了，一下子就喘過氣來。”
何曉雅心裏有火氣，爸出事，跟自己有什麽關係，非得還牽扯上以前的那些事情。何曉雅早就知道爸媽不喜歡自己，可當她爸生病，她媽還要說那些話，何曉雅真心忍受不了。
至於爸媽給她的錢，她會一點點的給他們的，每個月要給多少錢就給多少錢，她不少他們一分錢的贍養費。
父母是不是多給她錢，這不重要。
何曉雅知道就算自己現在把那些東西都還給父母，父母也會說他們給了她一條生命，要是沒有他們，她現在也不可能過上這麽好的生活。當父母的，總是能各種各樣說親生的孩子，隻因為他們給了孩子一條命，他們就能隨意說，他們覺得孩子就是他們的所有物，要是他們不生的話，孩子還不能出世。
別以為何曉雅為什麽能被生下來，還不是因為何母的身體不大好麽。
何曉雅跟著何父和何母住在一起的時候，何母的那些同事都還跟何曉雅說了。那個時候，何曉雅的年紀還很小，她小小年紀就被告知自己不是父母所期待的存在，是何母身體不大好得生下她，何母他們都希望她是一個男孩，可惜她是一個女孩。
那些人就是用開玩笑地語氣說那些話的，可何曉雅就覺得那些人說的話就跟冰冷刺骨的尖刀一樣，一刀一刀地刺向何曉雅的心。可能正是因為何曉雅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被父母期待的孩子，所以何曉雅小時候就知道對父母有所保留。
父母的那些同事為什麽會知道這些話，還不就是何父和何母跟人說的麽。
“我不來，你以後也不準去看他們。”何曉雅道，“他們看到你，又想到我，他們出事了，我們就是罪人！”
“好，都聽你的。”譚彥之道。
“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孝順？”何曉雅問。
“不是，沒有！”譚彥之堅定地道，“我原先還想著你以後要是還要過來。那就過來吧，就想著勸你少過來幾次，不忍心看到你受這些罪。”
“下午回去的車嗎？”何曉雅道，“我們下午坐臥鋪回去。”
“有的。”譚彥之道，“先吃東西，吃完東西，收拾一下，我們就可以過去。”
跟何父同一個病房的病人家屬，他們聽到了何母和何曉雅之間的對話，他們都覺得特別無語。不到七點，這個時候去買早飯已經算是比較早的了，何母一過來就說那些話，根本就不聽女兒在說什麽。
那些病人家屬也瞧見了何母對雲言煜的態度，得，這就是一對重男輕女的父母。這些人就是不管女兒有多孝順，他們都要說是女兒不好，女兒不夠孝順他們。而兒子做什麽都好，兒子都是孝順的。
當然，他們也能看出雲言煜確實很不錯，可女兒也不差啊。這些人這麽對待女兒，估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否則當女兒的怎麽會說以後都不見麵了。不見麵但出錢，這說明這個女兒還是很孝順父母的。
有的人是不想見父母，也不想出錢的，他們生怕自己吃虧了，就是要讓別的兄弟養著父母的。
何曉雅回去之前，她還特意給雲言煜打一個電話，說她直接回去。
“媽是不是又說你了？”雲言煜問。
“我跟媽說了，以後，我就不跟他們見麵了，不管他們是生小病，還是生大病，我都不見他們。”何曉雅道，“他們也不用想著見我。沒有見麵，總不會被我刺激得一口氣就喘不過來一命嗚呼吧。”
何曉雅真心不能理解爸出事，怎麽就變成是她害的。
“哥，爸媽這邊要是請護工要錢，又或者是其他地方要錢，你們就跟我說。”何曉雅道，“我的那一份，我還是會承擔的，畢竟他們以前也給了我不少錢。他們年老了，我們也就是金錢往來的親情，別的就甭想了。”
“你別氣，別氣壞了身體。”雲言煜道，“就按照你說的做，爸媽就待在這邊，要是爸媽有事情，我跟你嫂子跟你說。你也別難過，你不想見他們就不用見他們，按照你自己所想的去做。這不是你的錯，絕對不是你的錯！”
“當然不是我的錯！”何曉雅道，“媽她剛剛還想打我。”
何曉雅委屈，她忽然間就覺得她媽麵目可憎，她一點都不想跟她媽站在一起。
“以後，你就不用管這些事情。”雲言煜道，“逢年過節，你把東西寄到我這邊來，我幫你送過去。”
“嗯。”何曉雅點頭，“我們一會兒就回去了。”
“我去送你們？”雲言煜道。
“不用了。”何曉雅道，“哥，你先忙吧，先這樣了。”
何曉雅掛斷電話，她想想，她還是要給何美麗打電話。憑什麽自己這個小女兒就得遭罪，何美麗就能置身事外，大家都是父母的親生女兒。
“姐，爸中風了，你想來看就來看，不來看就不來看。”何曉雅道，“媽還說你忙，沒有必要讓你知道呢。但是我覺得還是得跟你說一聲，以後，我不會再來看爸媽了，隻會給錢，省得刺激他們。”
何曉雅說了幾句話就掛斷了，何美麗傻愣愣地看著電話桶，這情況不大對勁兒啊，小妹的戾氣怎麽這麽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