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 你也有賺錢，你有工資，也有交一部分工資給我姐姐。”
“嗬，你看看別人， 別人跟你這樣的工資， 他們能住得那麽好， 吃得那麽好嗎？”
“你是不是覺得房子不值錢， 用不了幾個錢，那你自己去買房子啊。”
“住我姐的， 吃， 就算你自己的吧， 可你在江芷蔓身上花的錢都多少了啊， 你的那點工資夠嗎？”
“你幫了我們何家，我們何家就沒有幫助過你嗎？”
“你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 還得把自己包裹成重情重義的人， 巧克力味的屎， 就不是屎了嗎？”
……
有譚彥之在何曉雅的麵前擋著， 何曉雅想要說什麽就說。她就是看不上江大海， 江大海總是讓何美麗去做那些事情。
江大海的兄弟要借錢，他就直接借。要是不夠生活費了， 他就找何美麗， 還美其名曰說他都上交工資了。
江大海這個人就是一個自私的人，不對， 他也算是一個大方的人，隻是對外大方， 對內吸血。
“是不是要惱羞成怒了？”何曉雅道，“生氣啊， 是不是想打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就讓我男朋友給你套麻袋，他一個人不行，我們就多找幾個人，看看是你厲害，還是我們厲害。”
“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我就跟你不死不休。”何曉雅叭叭叭說很多。
譚彥之發現何曉雅很能說，他想要插嘴，都插不上。於是他就讓何曉雅說，等女朋友說完再說。
“他要是敢對你下手，我不放過他。”譚彥之附和。
江大海的臉色很難看，他懷疑何曉雅以前是不是就想說他了，她這一次一下子就說了這麽多話。
“小良，跟我回去。”江大海對江梓良道。
“不去。”江梓良拒絕，“爸，我叫你爸，是因為你確實是我爸。但是我還是不能跟你走，就算我跟著小姨，我都不跟著你。我又不傻，你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了姐姐，都給了江芷蔓，我什麽好東西都沒有。就是吃蘋果，你都要讓我把大蘋果給她。”
“她比較大。”江大海道。
“吃蘋果的時候，就說她比較大，她要吃大的。要是隻有一根香蕉，你也說要給她吃，因為她是我的姐姐，當弟弟的要讓著姐姐。”江梓良真的很不高興，“我這麽小，她不該讓著我嗎？”
江大海皺眉，自己的兒子什麽時候變成這樣自私的，“要謙讓，懂嗎？”
“我不懂。”江梓良道，“爸，你懂得。我還以為謙讓，跟尊老愛幼一樣呢。我不懂得，我不懂。”
江梓良搞不明白，都到了這個時候，爸媽都離婚了，他爸還是這個態度。
“爸，你回去。”江梓良道，“你放心，要是你以後風餐露宿，我也會給你一碗飯吃的。”
“……”江大海盯著江梓良。
“你說過，你養我了，給我吃的了，我記著。”江梓良道，他爸以前沒少那麽說，他都記下了，“我都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也讀過書了，不是傻子，我才不想繼續聽你的話，不想當一個愚孝的人。”
江梓良眼珠子轉溜著，自己以前受了那麽多苦，他爸媽離婚了，那麽自己是不是能過好日子。他媽是不是也不會想著江芷蔓，自己是不是能吃更多的東西，吃肉的時候是不是也能多吃一塊。
“你要是現在不過來，以後就別過來了。”江大海道，“你就跟著你媽，我不要你了。”
江大海故意嚇唬江梓良，就想著兒子妥協。
“天哪，這太好了，那我現在一定不能過去啊。”江梓良道。
何曉雅噗嗤一聲笑出來了，外甥也是受害者，外甥也沒有傻到一心為了江芷蔓。
“對，別過去。”何曉雅道，“告訴你，我們自己混得好，才是真的好。別人混得好不好，這跟我們又沒有關係。”
“小姨說的對。”江梓良點頭。
何曉雅見江梓良懂事，她就想不枉費自己悄悄地給江梓良吃東西。她不可能全都讓著江芷蔓，還會去爭一爭，江梓良就可憐了，姐姐和江大海都讓江梓良不能去爭。
一個小孩子就這樣被父母壓製，父母都讓他要讓著江芷蔓。
江梓良比何曉雅更慘，何曉雅好歹還能說自己的父母給何美麗寄錢了，她還能多享受一點。而江梓良呢，江梓良的父母說他們給他很多東西了，就是要讓他讓著，他也沒有辦法。他的年紀小，也無法擺脫這些人，無法跑去別的地方。
“聽到了嗎？”何曉雅看向江大海，“你們以前做的那些愚蠢的事情，不是隻有天知地知，你們知道，還有我們啊，我們都知道。”
要是江梓良還想著江大海，何曉雅一腳就把外甥踹出去，這樣的外甥也沒有必要留在身邊。
何曉雅和江梓良一起一起悄悄地吃東西的時候，他們還吐槽江大海和何美麗對江芷蔓多好，江梓良還會告訴何曉雅江大海悄悄地給江芷蔓錢了。
江大海見此，他就是盯著江梓良，想要讓江梓良妥協。
江梓良幹脆看地板，不去看他爸冰冷的眼神。他爸就喜歡那樣，要讓他妥協。
“還不肯走嗎？真想我叫警察來嗎？”何曉雅道。
“何曉雅。”江大海冷聲，“當初，就不該讓你到家裏來。”
“哦，我就是那一根攪屎棍，讓你們都過得不好的攪屎棍？”何曉雅挑眉，“你自己的錯，就別怪到別人的頭上。對，我要是攪屎棍，我是棍子，你們就是屎！”
江大海生氣，他又看到譚彥之眼光凶狠地看著他，他倒是不好繼續說下去。自己一個大男人，還是別一個女人斤斤計較。
不說了，不說了，再說下去，自己就要被何曉雅給氣死了。
虧得他還覺得何曉雅是一個讀書人，何曉雅罵起人來竟然這麽厲害。
江大海又瞥了一眼江梓良，這個兒子沒法要了。早知道真不該讓何曉雅住在家裏，自己的兒子都被何曉雅給教壞了。他不覺得是自己的不公平讓兒子不滿，就覺得是這些人讓自己的兒子變壞了。
“我在你利仁伯伯那邊。”江大海道，“你要是想……”
“不想，我才不想。”江梓良道，自己才不可能想著去找爸，做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也不錯。
“耳聾了啊，沒有聽見嗎？我們的小良不想跟你走。”何曉雅道，“磨磨蹭蹭的，你不會是看上我的房子，要奪了去吧？以後還能把房子給你的女兒？”
“荒唐。”江大海轉身離開，他真的不能繼續聽下去了。
何曉雅懶得去看江大海離去的身影，她就是看向譚彥之。譚彥之剛剛都聽到她說的那些話，他有沒有被嚇到。
“說得很好。”譚彥之轉身看向何曉雅，“沒有必要跟這些人客氣。你要是不說話，別人就默認你可以被他們欺負，他們就壓榨你，讓你不能吭聲。”
“對。”何曉雅點頭。
“他們先犯了錯，那也怨不得別人。”譚彥之道，“我剛剛還想說幾句的，就是知道的少，也插不上嘴。”
譚彥之認為何曉雅剛剛很厲害，很肆意，她身上有光。譚彥之喜歡這樣的何曉雅，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裝模作樣的人，她是一個隨心的人，卻也不是沒有規矩的人。
“你站在這邊，他就不敢動手。”何曉雅道。
“那我得多過來。”譚彥之道，“別讓你被人欺負了。”
“小良。”何曉雅看向江梓良，她沒有就隻想談戀愛，她還得想著自己的侄子，“你先在這邊坐一會兒，要不，你在這邊住幾天。等你爸媽折騰完再過去？”
“沒事，我可以過去，看看他們怎麽折騰。”江梓良道，“看清楚一點，我就不會被我爸忽悠了。”
“你都看了那麽多年了，還沒有看夠嗎？”何曉雅道。
“多看一點，清醒一點啊。”江梓良歎息，“我是我爸的兒子，萬一我以後也跟他那樣，真的很可怕的啊。”
江梓良不想成為他爸那樣的人，外麵的人是在誇讚他的爸爸，可是他這個當兒子真的過得不好。他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外麵的人誇讚也沒有用，又不能給他帶來好處。
指不定別人就是故意的，他們多誇誇他爸，讓他爸偏心江芷蔓，讓他爸的家庭出問題。他們表麵誇讚，回到家裏，他們就覺得他爸傻了。
反正江梓良就覺得自己爸爸這樣的人，還是讓他爸爸自己過吧。
“小姨，要是我變成我爸那樣的……”
“放心，到那個時候，我一定會離你遠遠的。這樣的你，多半是沒有救了，罵都罵不醒的。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何曉雅道。
“真不打算拯救一下？”江梓良道。
“你覺得還能拯救嗎？”何曉雅問。
“好像……確實拯救不了。”江梓良道，自己現在明明不是那麽想的，真要是變成他爸那樣，一定是他經曆了別的事情，那麽他一定就很難改變想法。
江梓良光是想想就覺得很不合適，自己還是少想一點。
“好了，差不多，準備吃飯吧。”何曉雅輕拍江梓良的肩膀。
江大海去江利仁的家裏吃飯，還跟江利仁說起了江梓良的態度，還說何曉雅在罵他。
“真是不懂事，她在你們家住了那麽多年，她還好意思罵你？”江利仁給江大海倒酒，“要我說，她就是打從根本上瞧不起你。”
“我跟美麗結婚這麽多年，他們……他們確實瞧不上我。”江大海道，“我是泥腿子，鄉下人，沒有讀過幾天書，也沒有那麽講衛生。”
江大海回憶過去的那些事情，他沒有回憶何家人對他好的點，就去回憶何家人說他不是的點。
“我媽當年要給我介紹同村的能幹的姑娘，我沒答應，就是不顧家裏反對娶了美麗。”江大海道，“要是早知道現在要離婚，我當年幹嘛還娶她。”
江大海用筷子夾了一粒花生米，“她說離婚就離婚，一點都不考慮其他的事情。早當年，她要是沒有跟芷蔓說讓芷蔓出國留學，芷蔓現在會想著出國留學嗎？”
“是，是。”江利仁給江大海倒酒，“這是弟媳婦說話不算數。”
“開工廠，等一兩年，也沒有事啊。”江大海道，“實在不行，那就少占一點股份，再多找別人投資，不就成了嗎？她一個人投資那麽多，也不怕虧本。”
對，江大海不想讓何美麗投資建工廠，何美麗對他的態度本身就已經有微妙變化。何美麗賺的錢越多，江大海就覺得自己越發控製不何美麗，他說話都得小心翼翼，仿佛何美麗隨時都可能變成蝴蝶飛走。
“她都已經有了一家裁縫店了，也能賺不少錢，她的心怎麽就那麽大呢。”江大海道，“我就說著工廠非得開嗎？女兒不比工廠重要嗎？她就是鑽進錢眼子裏了！”
“女兒當然更加重要。”江利仁道。
“可不就是女兒更加重要嘛，我一個大老爺們都知道的事情，她何美麗還不知道。”江大海道，“我那個小姨子也是，她自己讀好的大學，好像還說後麵要讀什麽勞什子研究生。她自己要讀書，我女兒就不能嗎？”
“芷蔓之前不是說能考上更好的學校，也能上本科的嗎？”江利仁道，“聽說是發生了事情，她才上的大專的，是吧？”
“是，是這樣。”江大海點頭，“芷蔓的腦子也不是不好用，就是出了一些事情。”
“這也沒有辦法，弟媳婦不是她親媽，弟媳婦也不是你，哪裏可能跟你這般對芷蔓好。”江利仁道，“你拿錢讓芷蔓出國留學，也是應該的。甭管他們何家人說什麽，我們這些兄弟都站在你這邊。你是做了大好事啊！”
江利仁誇讚江大海，江大海的那些戰友們也是誇讚江大海。反正又不需要他們出錢，江大海已經出錢了，他們就是誇一誇江大海。等到以後，江芷蔓那邊要是還需要錢，就讓江大海去弄，江大海總不能半途而廢。
江大海聽到朋友的誇讚，他也覺得自己做了大好事。
等到傍晚，何美麗才從工廠回來，這時候，何曉雅他們都已經吃完飯，譚彥之也回去了。
“要不要早點上樓休息？”何曉雅道，“今晚就先住在這邊。”
“不，我再等等。”江梓良想看看他媽有沒有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何美麗來了。何美麗不是江大海，她倒是摁門鈴了。
何美麗已然知道自己跟妹妹不算是住在一個屋簷下的人，她們是親戚。還是得注意一點分寸，她不能再跟過去那樣。
“姐。”何曉雅見到何美麗來了，問，“吃飯了嗎？”
“還沒，一會兒回去吃。”何美麗道。
“徐姨。”何曉雅叫了徐姨，“給我姐下一碗麵條。”
“好。”徐姨應聲。
“姐，你就別回去吃了，就在這邊吃。你家裏頭又沒有人給你做飯，還得你自己做飯。”何曉雅道。
“我已經托人去找保姆了。”何美麗道，“小良在家裏，總得有人照顧他，接送他上下學。”
“得找靠譜的，別隨便找一個保姆，要是那個保姆把小良騙走了，你哭都來不及。”何曉雅道，她沒有說讓江梓良待在自己這邊，江梓良能待幾天，不可能待很多年。
是，何曉雅曾經待在何美麗那邊過，但是她知道寄人籬下的感覺不大好。她還是屬於敢說敢做的那一種，還有父母的幫襯，她也能多吃一口好吃的。
要是江梓良住在何曉雅這邊，何曉雅可能做不好，她自己就跟一個孩子一樣。哪怕有保姆在，保姆主要也是做飯，不需要負責接送孩子的。
“是，是得找個靠譜的。”何美麗原本還以為妹妹會說讓江梓良待在這邊，她沒有聽到妹妹那麽說，倒也沒有特別失望。妹妹住在自己那邊那些年，妹妹一定也是受傷了，所以妹妹就不想江梓良也那樣吧。
“媽。”江梓良看向何美麗。
“江大海今天來過了，他還想著帶小良走。”何曉雅道，“我沒有讓他帶小良走。”
“小良。”何美麗看向自己的兒子，“你……”
“我跟著你呀，我不跟著爸。”江梓良道，“先說好了，江芷蔓跟著爸。媽，你以後能不能對我好一點，能不能不要把那些好東西都給江芷蔓了，我也是你的兒子，是親生的兒子，我就不能得到那些東西嗎？”
何美麗聽到江梓良的話，眼睛微紅，她沒有想到兒子會說這些話。
“要是你把那些東西給都給江芷蔓，你們就不該生我。”江梓良撇嘴。
“以後，不給江芷蔓東西了。”何美麗道，“就給你。”
“拉鉤……不不不，還是算了吧，拉鉤了，你們也是不算話的，沒用的。”江梓良收回了手。
何美麗看著兒子這樣，她想兒子是多麽不信任自己啊。自己為了江大海，為了江芷蔓，到底傷了兒子多少。
“江芷蔓，她以後就不是我的女兒。”何美麗道，“你也不用當她是你的姐姐。”
就在這個時候，喝醉酒的江大海跑了過來，他在門口用力地按門鈴，一直按門鈴，不就是要敲門要按門鈴嗎？他會，他會啊。
“按門鈴。”江大海還在那邊嘀咕，他知道江梓良在這邊，何美麗一定也會過來的。他要找何美麗，要何美麗跟他說清楚，他看到旁邊的花盆，還一腳把花盆給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