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巧蘭死了！
死後幾個月才被人發現在冰櫃裏冷凍著。
曾經那麽傲氣的一個人， 在學校那麽意氣風發的一個人，就這樣沒了。
……
公安都不用多調查，很快就發現嫌疑犯是馬巧蘭的兒子，馬巧蘭的兒子考上清北， 他前途一片光明的， 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對親媽下手。
馬軍通過親媽的聊天軟件跟單位辭職， 說她辛苦了這麽多年想要出去走一走。馬軍又在網上跟親戚借錢， 說是很快就會還給親戚。馬巧蘭很少找那些親戚借錢的，那些親戚都當馬巧蘭是真的遇見困難了， 他們就借錢給她。
馬巧蘭是單親媽媽， 她娘家人跟她來往少。
等那些人發現馬巧蘭死了， 這都已經過去很長的時間。
一個人哪裏可能一直都不出現的， 就算這個人再孤寡，也是會有出現的痕跡。
這一件事情在網上引起了很高的熱度， 大家都沒有想到一個清北的高材生竟然殺了生母。
馬軍被捕的時候正在夜店， 他已經很久沒有去上課， 就是在外麵玩。從這個城市到另外一個城市， 還找了女人， 他就是這麽玩，把借來的錢都花費在了玩上麵。
公安抓捕馬軍的時候， 馬軍也沒有逃跑， 他就是老老實實地待在那邊，任由公安拷上他。
何曉雅經常上網， 她看到這一個消息的時候十分震驚，她真沒有想到馬巧蘭就那麽死了。不過這跟她沒有關係， 不是她殺死的馬巧蘭。
在馬軍被捕之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一個影視公司老總， 姑且稱呼他為錢總。錢總算是一個出手闊綽的富商，他看到了這個案子的熱度，就想著利用這一個案子改編成電影，他找到了何曉雅。
錢總是被其他人引薦給何曉雅的，何曉雅一開始也不知道錢總的目的。在飯桌上，錢總就直接說了這個案子。
“聽聞阿雅老師跟這個馬軍的媽媽是一個學校畢業的，還曾經是同學。”錢總道，“那你對他們一定比較了解，我們就想著讓你幫助我們寫一部關於他們的電影。”
“關於他們的電影？”何曉雅疑惑。
“對，至於授權方麵，我們會找人去辦，你也不用擔心侵權的問題。”錢總道，“你隻要安心搞劇本。”
“我不寫，你找其他人吧。”何曉雅道。
“我們可以出更多的錢。”錢總道。
“不管你們出多少錢，我都不寫。”何曉雅道，“我基本不寫電影的，也很難寫好電影。”
“試一試啊。”錢總道，“你可以寫初稿，我們找人潤色一下。不過應該不用，你的水平就已經很高了。”
“不寫。”何曉雅再一次拒絕，“我可以去理解一下，甚至可以看能不能見見他，采訪一下他，當作采風。但是我絕對不可能去寫這樣的一部電影，就是小說，都不可能。”
何曉雅可能會把這一件事情當作一個小案件去寫，但是她不可能把這一個案件當成一個大案件去寫。
馬巧蘭是何曉雅的同學，何曉雅不打算多碰觸。
若是其他人要寫的話，何曉雅不阻止，這一次的事情確實是一個很好的素材。何曉雅不想多碰觸，寫這樣的故事，要是展開詳細寫，必定要去寫單親媽媽對孩子的教育，要深刻地去剖析，要是完整地寫下來，可能就比較灰色，比較壓抑。
何曉雅不喜歡讓自己太過壓抑，這樣的新聞聽一聽，記錄一下，差不多就行了。
“你們去找別人。”何曉雅再一次道。
何曉雅知道這些老總不可能放棄這個案子，他們必定會去找別人，最後能寫成什麽樣子，那就不一定了。何曉雅就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去管那麽多就行。
要是何曉雅這也要去寫一寫，那也要去寫一寫，這人生不就是顯得比較難過了嗎？
“真不行嗎？”錢總不明白，自己都願意加錢了，為什麽阿雅老師就是不肯寫呢。他還以為自己隻要加到足夠多的錢，阿雅老師就會寫的呢。
“不行。”何曉雅就是這個態度，不管誰去寫都好，自己不可能去寫。
等到何曉雅回到家裏，她告訴譚彥之有人找她寫馬軍殺母案。兩個人就是在房間裏說一說，沒有當著孩子的麵去說。
“我沒有答應。”何曉雅道，“一是我沒有想過要進軍電影行業，二是我真的不想去寫。馬巧蘭是我的同學，我跟她之間有矛盾過，讓我去寫，我會寫她的好嗎？就算我寫一個立體的她，多麵的她，也容易被詬病的。”
何曉雅認為自己根本就無法掌握好這一個度，倒不如不去寫。就算自己掌握好這個度了，要是讓同學和老師自己去寫馬巧蘭的故事，也不是很好。
馬巧蘭本人都死了，她本人沒有辦法授權。
等著吧，馬巧蘭的親人還會代替她去寫諒解書，諒解兒子的。
“不想寫就不寫。”譚彥之道，“你最近不是說還要在網上發文嗎？”
“就是試讀幾萬字的。”何曉雅道，“網文也是收費的。”
何曉雅沒有在網上寫免費的小說，就算她錢多，她也喜歡收費的那種收獲的感覺。自己辛辛苦苦寫的小說，幹嘛免費呢，她不嫌棄錢少的。
何曉雅曾經看到有大佬作者說免費能讓小說的知名度更高，是，大佬的是可能是這樣的。但是對於一些沒有版權費的作者，他們就是靠著網上訂閱吃飯的，他們的小說就是不可能免費的。
免費的小說，分廣告費的話，那還不是網站說多少就是多少麽，還得網站多安排推薦。
要是讓讀者自己付費選擇，那就不一樣了，讀者的訂閱是真金白銀的。有的人點擊少，但是人家寫的好，讀者一直訂閱下去，人家就能多賺錢。
何曉雅從來不說讓那些作者小說繼續免費的事情，作者要養家糊口的。有的作者是兼職，有的作者就是全職寫小說，他們就是需要足夠多的錢，這樣才能保障生活。
若是作者連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沒有，那麽他們寫什麽小說呢。
“那就收費。”譚彥之道，“那個案子就不去管。”
“嗯。”何曉雅點頭，“我在想要不要過去看一看，不過也沒有必要……”
何曉雅想了想，她見到馬軍能說什麽呢，采風，那也是會問人各種問題的。馬軍又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態度呢，何曉雅不知道，她知道的是馬巧蘭已經死了，一個死人應該也不會再擔心孩子如何。
馬巧蘭能讓兒子考上清北，那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隻可惜……要是馬軍沒有做出那樣的舉動，或許他們以後的生活會更好。
何曉雅沒有去采訪馬軍，不代表沒有其他人去。
那些記者是聞風而上啊，一個個都想聽聽馬軍說什麽，總有個別人能真的見到馬軍。
“他當時臉上的表情十分冷漠，一點也不後悔殺死親媽。”
“他覺得他是幫著媽媽解脫，他是在做一件正義的事情。”
“聽他的鄰居說，他媽對他很嚴格，非打即罵。”
……
那些記者就是往原生家庭上去說這一次案子的問題，有馬軍自己的問題，也有馬軍媽媽的問題。一個單親媽媽對孩子管得太過嚴格，這就導致兒子生出了逆反心理，也就導致親生兒子對親媽下狠手的事情。
一個天才殺了人，這個天才這一輩子也都毀了。
那些記者就是各種報道，把這一件事情又炒熱，反複去炒。
網友們本身又對這一類的事情非常感興趣，他們就會多看，再看看記者能挖出什麽事情來。
“他承認他自己犯罪了，他不打算請律師。”
“他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他們母子終將團圓。”
“他去尋找那些女人，也是想在那些女人的身體上得到慰藉。”
……
各種各樣的話，那些記者多多少少是還有加工過的，在這些話後麵還有很長串的內容。
何曉雅基本就是看前麵那些幾句話，看一個總結，後麵的內容反倒是沒有那麽好看的。這一件事情也引起一些人的反思，他們對孩子是不是太過嚴厲了，是不是應該多注意一點。
馬巧蘭曾經的同事看到這個新聞，他們都是唏噓。
“當初啊，我還給她介紹對象，她不要，眼高於頂，最後還是去給人當小三了。”
“她假結婚的那個人也不錯，不過那個人也不可能要她的，就是拿錢辦事。”
“這人啊，還是得有點分寸的，別多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
就連何美麗都聽說了那些話，她關閉了很多連鎖店之後，公司的事情也稍微輕鬆一點。她不用跟過去那般總想著資金的事情，還想著怎麽救活那些店鋪。
“美麗啊，你現在是不管公司的那些事情了嗎？”許大嬸疑惑，“我最近見你的次數都多了。”
“沒有那麽多事情，就在家裏多待一下。”何美麗道，“前一陣忙得腳不沾地的，也累。”
江梓良結婚了，何美麗讓兒媳婦去公司工作，正好讓兒媳婦管一些事情。何美麗是真的感覺自己被時代淘汰了，有時候都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她不是不許多待在公司了，她隻是不想等到最後狼狽退場。
該交給年輕人做的事情就該交給年輕人，何美麗沒有那麽執著了。
還有一點就是何美麗害怕，害怕等到後麵，她就不是光榮退休，也不是把一個好的資產交給兒子。何美麗怕自己跟其他的一些老板直接破產，就算減少了實體店，這不意味著公司就能一直做下去，不意味著他們公司不可能出現問題。
何美麗是一個要強的人，她喜歡的是風光一些時候的樣子，而不是落魄時候的樣子。
“也是，你都關了那麽多家店。”即便何美麗現在稍微退一退了，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何美麗關閉了很多店鋪，許大嬸也知道。在這些人的眼裏，那就是何美麗眼看公司要敗了，何美麗就落荒而逃，“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的公司好歹還在，有你兒子兒媳婦在，你也不用操心，也不算留給他們一個爛攤子給他們。”
“……”何美麗嘴角微扯，這些人總喜歡說她關了很多店鋪，明明她曾經很成功的，“那是戰略調整。”
“什麽戰略調整啊，不行就是不行了唄。”許大嬸道，“你們家不還是賺了很多錢嘛，你兒子兒媳婦還那麽厲害，你怕什麽呢。”
何美麗就是不想讓別人說她失敗而已，偏偏這些人還非得說這些話。
“我們年紀老了，就該服老的。”許大嬸道，“要說厲害，還是你妹妹厲害，你妹妹是越來越出名啊，很多人都知道她的。還有學校帶著小學生過來參觀我們這一條街，說是阿雅就是在這邊長大的。”
“……”何美麗當然知道這一點，那些老師這幾年都有帶學生過來，一批一批的學生被帶過來。
他們街道還有專門的人員負責這一點，何曉雅甚至還把那一棟小洋房的一些書都搬走了，直接開放那一棟小洋樓，讓其他人能進去觀看。
何曉雅有一點要求，那些人別隨意給她弄雕像，在屋子裏擺個雕像，光線稍微暗一點，還怪滲人的。
其實何曉雅都覺得她那邊的房子沒有什麽好參觀的，要不是那一棟房子時間比較久一點，建築還比較不同一點。不然，那一棟房子就是跟周圍房子都差不多。
那邊街道有很多房子還是七八十年代重新蓋的，現在也還能住著。有些地方為了拓寬馬路還拆了一些房子，那一條街道的房子倒是還沒有拆，還是十分熱鬧的。
有人笑話說有阿雅在，那邊街道的房子應該沒有那麽容易就被拆掉。其實也不是沒那麽容易被拆橋，人家可以不拆何曉雅的房子，而是拆別的房子的。
不拆，主要還是因為那些房子本身就是好幾層高的，裏麵也住了很多人，還有其他各種因素加在一起，房子就沒有要拆遷的動靜。
“你們姐妹之間，好像也沒瞧見你妹妹多來找你啊。”許大嬸道，“你剛剛離婚的那一會兒，你妹妹還經常來找你，還很關心你的。”
“關心我？”何美麗道。
“是啊。”許大嬸道，“親姐妹到底是親姐妹，她住在這邊的時候多看看你，她剛剛結婚的那一會兒，不也總是過來嗎？”
“後麵，她很少過來了。”何美麗道。
“她有了孩子，有工作，就是這樣的。”許大嬸道，“別說你妹妹，就是我們這些人，結婚之後，有了孩子，不就是得忙活家裏的那些事情嗎？”
許大嬸不覺得何曉雅的舉動有不什麽不對的地方，她覺得何曉雅已經很關心何美麗了。在江芷蔓在家裏作威作福的時候，也是何曉雅幫著何美麗多照顧兒子啊。
說難聽一點，何曉雅是寄住在何美麗這邊，但是何曉雅也有做一些事情的，人家又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做。
要是何曉雅年紀還小，許大嬸這些人不這麽想。也就是何曉雅大了，出名了，這些人才多站在何曉雅的角度去想問題。人就是這麽現實，他們本身就是比較冷漠的人，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我瞧著你兒子和兒媳婦不也經常跟你妹妹他們一塊兒麽。”許大嬸道，“就是關係好，才能這樣。”
何美麗曾經以為自己跟兒媳婦或許還能關係親近一點，結果兒媳婦在兒子的影響下也是更靠著何曉雅。何美麗再懊悔以前的所作所為都沒有用，她忽然間就是明白了父母的很多無奈。
如果她當初多關心兒子一點，如果她當初沒有那麽關心江芷蔓，或許事情就不是這個樣子。
何美麗跟兒子、兒媳婦之間，就是比較疏遠，別看他們坐在一起吃飯，看似一家子。實際上，兒子和兒媳婦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找她商量的，他們有時候找何曉雅商量事情都不找她。
而何美麗又不能說多兒子和兒媳婦的不是，兒子和兒媳婦又不是小孩子，兒子又有一家那麽大的公司。那他們就更不可能管何美麗在想什麽，何美麗要是表現得不高興，他們還能搬出去住。
何美麗還是希望兒子、兒媳婦他們能住在家裏頭的，人多一點，家裏才顯得有生機。
“你兒子和兒媳婦還跟你住在一起，這也很不錯了。”許大嬸道，“親媽就是親媽，小姨就是小姨，這關係還是不一樣的。”
“是吧。”何美麗道。
“哎呀，不跟你說了。”許大嬸連忙道，“我還得去接我孫子，去晚了，別的孩子都被家長接走了，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邊，那可不好。他們老師也會說讓我們早點去，別去太晚。”
何美麗看著許大嬸急匆匆地離開，她也得回去。這一閑下來，都不知道做什麽好。算了，還是出去逛一逛。
這一逛，何美麗就看到了江大海在店鋪門口忙碌，江大海的頭上有了很多白頭發，他看上去比何美麗老了很多。江大海也看到了何美麗，他不禁站在那邊多看了幾眼。
“看什麽看呢？”呂萍走出店鋪，她看到江大海看著何美麗，心情不大好，“讓你做事情，你就東看西看的，兩個女兒上學不要錢嗎？讓你早點去跟江芷蔓把錢要回來，你就是不肯，現在錢都不值錢了，讓你打電話去要，你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