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差別嗎？”徐愛蓮問， “如果是我自己來找你的，你就改嗎？”
“不改，拒絕就是拒絕。”何曉雅道，“誰來都是一個樣子的。”
“你就不擔心馬巧蘭的事情影響到學校的聲譽嗎？”徐愛蓮道。
“不擔心。”何曉雅回答， “學校每一年都要招收很多學生的， 總有學生表現得差一點， 不是每一個學生都表現得很好的。你也是當老師， 應該明白這一點。當編劇的，應該也不會蠢到多去寫學校的不是， 這個又不是看點， 也不是重點。”
何曉雅不管那些編劇會如何去寫馬巧蘭的事情， 馬巧蘭和她本身就不是朋友， 她們是不一樣的人。馬巧蘭當年自己要去當小三，哪怕馬巧蘭一開始是她初戀情人的女朋友， 但是他們分手了， 初戀情人跟別的女人結婚， 馬巧蘭再過去， 那就是小三。
這一點毋庸置疑的， 何曉雅知道那些人必定也會在這一點上做文章。桃色新聞總是很容易吸引人的，那些編劇哪裏可能放過這一個點呢。
馬巧蘭當三， 那又不是一個秘密， 很多人都知道這一件事情。馬巧蘭還假結婚，這也是不對的。
“你找我， 你就是找錯人了。”何曉雅道，“你應該直接去找要寫這個本子的影視公司， 你們應該去問問他們，看看他們是怎麽寫的。”
“我和巧蘭隻是朋友， 跟她沒有血緣關係，不是她的親人。”徐愛蓮道，“巧蘭還有娘家人在，那些人完全可以自己做決定，他們都不用管我的。他們也不聽的我的，我說什麽都沒有用。”
“你們自己想辦法。”何曉雅道，“不管你們說的有沒有用，都跟我沒有幹係。”
“可是他們是想讓你寫的啊。”徐愛蓮道。
“不寫。”何曉雅道，“我還是這一句話，我不寫關於馬巧蘭母子的劇本。不管你們怎麽說，都沒有用，我不可能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找我寫劇本的人多了去了，我沒有必要跟這個本子死磕的。”
何曉雅不缺錢，也不缺項目，很多人捧著錢要她去寫劇本的。何曉雅不是很明白徐愛蓮的用意，馬巧蘭都死了，徐愛蓮還管那麽多做什麽呢。
不管那些編劇是把馬巧蘭寫好還是寫壞，這跟徐愛蓮基本也沒有什麽關係，那些人不至於把徐愛蓮寫成一個很壞的人，也沒有必要把徐愛蓮寫進去。
“曉雅。”徐愛蓮看著何曉雅，“你是要我們班級裏的其他人來勸說你嗎？”
“誰來都是一個樣的，就算是領導來了都是一樣。”何曉雅道，“在一些行業之中是要避嫌的，即便我們這一行很少有這個說法，但是我們自己心底都是有一根線的。這一個線跨過去了，最後會如何，我們自己都不知道。馬巧蘭，她還不值得我那麽做。”
何曉雅不想卷入那些紛爭裏麵，不想等到以後別人說她寫的本子有問題，那就不好辦了。何曉雅隻想安安靜靜地寫自己的小說，寫自己的劇本。
“你不是說你要去見馬軍的嗎？”徐愛蓮道。
“看來你是跟那些影視公司的人接觸了。”何曉雅曾經在那個錢總的麵前說過，她也就是那麽說幾句，但是她沒有真的去找馬軍，“我是說過，也就是順嘴一說而已。你們也別當真，我當時是真的拒絕那個老板了，沒有要寫的意願，就算他價錢，我都不可能去寫。”
自己去當這個編劇，等電影播放的時候，他們還能拿自己跟馬巧蘭之間的關係去炒作。
這不是何曉雅所想要看到的，分開一點比較好，沒有必要那麽黏黏糊糊的。
“你在我這邊多浪費口舌，那也是一樣的結果。”何曉雅道。
“要是我會寫，我自己就去寫了，可是……”
“不懂得，那就不用去理會啊。”何曉雅道，“你不是馬巧蘭的親人，你也無法去改變他們的想法。難不成，你要在網上發布小作文，要監控他們寫劇本？你知道一個項目的開始有多不容易嗎？他們現在告訴你這個想法，等他們真正開始，還不一定要多久呢。”
“隻要你答應，他們馬上就開始了。”徐愛蓮道，“他們說的，他們……”
“他們，他們，徐愛蓮，你到底是為了他們，還是為了馬巧蘭呢。”何曉雅道，“你為了誰都好，都沒有必要在我這裏說了。要是你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
“我請假過來的。”徐愛蓮道，“你下午沒課嗎？”
“沒有啊。”何曉雅道，“我哪裏有那麽多課程啊。”
學校沒有給何曉雅安排很多課程，就是她還得帶研究生帶博士生。那些學生有很多問題的，有的學生跟著她就是想要搞創作的，何曉雅還得幫著他們看稿子。
何曉雅都不是很想改的，她有時候看了一些，提出幾點。他們改了之後，何曉雅都讓他們直接去接受社會毒打，不是投稿網站，那就是投稿雜誌社出版社。
他們想要畢業，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是寫小說，那也得有出版物，總不能什麽都沒有吧。
“但這不代表我就不忙。”何曉雅道，“我也是當導師的人了。”
“……”徐愛蓮看著何曉雅，“如果巧蘭當年讀了研究生，或許會好很多。”
“怎麽，怪我沒有把名額讓給她？”何曉雅問。
“不是。我是想著她可以自己去考研的，她沒有去。”徐愛蓮搖頭，自己當然不可能怪何曉雅沒有讓出名額，那個保研名額本來就是何曉雅的，別人就是不能去讓何曉雅把名額讓出來的，“巧蘭當初不是沒有別的了，是她自己沒有選擇去走。”
“嗯。”何曉雅微微點頭，這就對了，別去怪別人，有時候是真的要從自己的身上找找問題的關鍵點。
馬巧蘭要是沒有去當三，沒有跟她的初戀情人在一起，那麽馬巧蘭的日子一定很好過的。馬巧蘭是老師，很多男人都喜歡娶老師當老婆的啊。
“走嗎？”何曉雅問，“還是多喝幾口水？”
“不喝了。”徐愛蓮道。
徐愛蓮不好意思再繼續留在這邊，何曉雅都要走了，她還讓人繼續陪著自己留下，那太不行了。
其實徐愛蓮也知道自己的舉動很唐突，可她就是想幫著馬巧蘭再做一點事情。她跟馬巧蘭當了那麽多年的朋友，還是希望馬巧蘭不要被抹黑，希望那些人能公正客觀地去寫馬巧蘭。
徐愛蓮跟何曉雅一塊兒走去校門口，何曉雅沒有讓司機把車開進學校，她基本都是自己走出去到門口，再坐車回家。
“曉雅，你這樣的生活，還真讓人羨慕呢。”徐愛蓮道。
“也就是這個樣子。”何曉雅道，“有吃有穿有住，不用為生活奔波。”
何曉雅有時候舉辦簽售會，再舉辦講座之類的，她覺得這些事情也不是很累，還算是比較舒心的。她沒有那麽大的壓力，主要也是因為曾經的努力，沒有曾經的努力的話，估計她現在就要為科研論文頭疼了。
學校聘用了他們，但學校也不可能不用老師做別的事情，學校也要老師不斷發表論文的。
“巧蘭真是可惜。”徐愛蓮歎息，“當年，她結婚的時候，我還過去了。那個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假結婚的。”
徐愛蓮真的以為是馬巧蘭放棄過往，馬巧蘭是真心找一個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誰知道馬巧蘭還是跟她的初戀情人攪和在一起，徐愛蓮也是等到事發之後才知道的，馬巧蘭一直都在隱瞞這一件事情。
“我知道她的事情的時候，很生氣的。”徐愛蓮道，“可是她……她的初戀情人跑了……我……我又覺得她很可憐。”
徐愛蓮隻覺得馬巧蘭愛過愛那個男人了，那個男人騙了馬巧蘭。徐愛蓮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馬巧蘭，兩個人依舊繼續來往。
“你同情她，我不同情她。”何曉雅道，“我跟她之間……說白了，她在學校的時候就跟她男朋友分手了，她就知道那個男人是怎麽樣的男人，她還飛蛾撲火，怪不了別人。”
她們很快就走到了校門口，何曉雅道，“我得走了。”
“好……”徐愛蓮沒有攔下何曉雅，她看著何曉雅坐車離開。
徐愛蓮非常希望何曉雅能接下那個本子，可她終究沒有說別的話，也沒有再繼續威逼何曉雅。她本身就不是一個願意付出更多的人，就是說幾句話，何曉雅能答應就答應，何曉雅不答應，徐愛蓮也就不繼續說。
這一次應該是她徐愛蓮為了馬巧蘭最後一次找何曉雅，也是她第一次為了馬巧蘭找何曉雅。她跟馬巧蘭在何曉雅這邊都沒有分量，多年不見的有過節的老同學，人家也不是傻子啊。
徐愛蓮想想也對，這一件事情對於何曉雅確實沒有什麽好處，就說稿費吧，何曉雅寫其他的東西也有稿費的。人家根本就不差這一個本子，何曉雅完全可以寫她自己所喜歡的。
何曉雅回到家裏的時候，她打開大學同學群，她看著群裏的那些人在聊天。那些人本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聊天了，當馬巧蘭死了，這群又活了。
可能是因為馬巧蘭的事情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所以這些同學就這麽激動吧。有的同學還在那邊問有沒有去看過馬軍，問情況如何了。
何曉雅有時候真想說：你們是想看著馬軍被判死刑，還是想著馬巧蘭都已經死了，還是得讓馬軍活著？
何曉雅的手指放在鍵盤上，最終都沒有打出那些字，沒有必要去問那些話的。
其他人倒是沒有來找何曉雅，他們自己都沒有去見馬軍，哪裏可能逼著何曉雅去見馬軍啊。他們跟馬巧蘭的關係沒有那麽好，有的同學也是在那邊幸災樂禍的，有人就是在那邊分析馬巧蘭的錯誤。
馬巧蘭的初戀情人也是他們專業的，但是那個男人就是沒有加這個群。那個男人去了別的城市之後就是盡量跟這些人斷絕往來，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
在新的城市，馬巧蘭的初戀情人早就再婚了。男人沒有絕育，他前妻和馬巧蘭的孩子又沒有落在他的名下，加上當時戶籍部門都還沒有全國聯網，那男人結婚之後，他跟他的妻子又生了孩子。
男人犯錯的成本總是更小的，他做了不道德的事情，不是犯罪。他也就是被他前妻趕出原先的部門，讓他在這邊待不下去。他在這邊待不下去，就去別的地方待著，這日子照樣過下去，就是這日子沒有跟著他前妻在一起的滋潤。
當男人看到網上的新聞，他得知馬軍殺了馬巧蘭之後，他想的是幸好自己沒有帶著馬軍走。要是他帶著馬軍走，馬軍要殺的人不就變成他了麽。
馬巧蘭為了這個男人付出了這麽多，而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為馬巧蘭想過。
那個男人甚至都沒有去見馬軍，他就是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也沒有告訴現任的妻子。
“這女的還挺可憐的啊。”那個男人的妻子還當真他的麵這麽說。
“是挺可憐的。”那個男人道。
“她男人也不知道在哪裏，那個男人讓她當三，讓她生兒子，還什麽都不管，也是可惡啊。”妻子道。
“是非常可惡。”那個男人道。
那個男人就是附和妻子，不管妻子說馬巧蘭的男人如何不好，那個男人都說妻子說的對。
“你不辯駁一下嗎？”妻子問，“你也是男人，你們男人不都覺得一些事情不重要嗎？”
“這都出了人命了。”那個男人道，“我還能說什麽啊，人命大過天。”
“也對。”妻子點點頭。
不是沒有記者想要深挖出那個男人，可那個男人早就改了名字，又跟曾經的同學斷了聯係，記者想要找到他，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記者挖到那個男人的時候，又過去了好幾月。
男人的妻子得知這一件事情之後，她當然要說丈夫，丈夫說他已經知道錯了。
妻子沒有原諒那個男人，他們兩個人離婚了。
妻子不想她出門的時候，別人總對她指指點點的，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別人說有一個殺人犯哥哥。
離婚了，還是被淨身出戶，那個男人也沒有辦法，他本身就是一個喜歡靠著女人上位的男人，就喜歡靠著嶽父家裏。別人厲害一點的人，真沒有必要留著這個狗男人的。
馬軍在拘留所裏還問他什麽時候能見到他親生父親，他小時候見過他爸，後麵就沒有再見過了。
那個時候，馬軍的親爸對他很好，他爸經常帶他出去玩，還帶他吃好吃的東西。
馬軍對他親爸的記憶一直都是很美好的，後麵，他爸跑了，他沒有再見到他親爸，就是聽別人說。
叔叔變成了親爸……
馬軍聽別人說他媽當小三，說他就是一個私生子……
他媽也不如曾經那麽疼寵他了，他媽對他越發嚴格起來，稍微有點不對的地方，他媽就要說。他想要出去玩一下，他媽也不允許，他媽還不允許他跟同學多走近。
曾經，馬軍跟一個女同學稍微走近一點，馬巧蘭就衝到那個女同學的家裏質問女同學的家長，話裏話外就是那個女同學勾引的馬軍，那個女同學不想馬軍好好學習，就是要讓馬軍的成績一落千丈。
馬巧蘭沒少做這樣的事情，她總覺得周圍的人都是滿懷惡意的。她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多跟那些人接觸，不能讓別人帶壞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必須非常有出息，隻要那樣，自己才能一雪前恥。
“我爸還沒有來嗎？”馬軍很喜歡問這一句。
“沒來！”這就是那些人的回答。
當有人來看馬軍，那些人也是說差不多的話。
“別想你爸了，你爸知道你出事了，他不打算過來。”
“也對，我爸他……叔叔，我以前是叫他叔叔的。”
“因為你的事情，他離婚了，他不想見你。”
“他沒有帶我跑路，就說明他不在乎我的，我就是他的絆腳石。”
……
馬軍表現得很平靜，他親爸不見他，多麽正常啊。這些人就是這麽自私的，他們隻管生下他，卻沒有想著讓他過如意舒心的日子。他們都是想著為難他，讓他要如何如何，讓他必須聽話，他就是他們手裏的提線木偶。
當他聽到那些話，馬軍也沒有想著要自殺什麽的，他就等著法院判決。他的舅舅等親戚寫了諒解書，就是希望法院對他寬容一點。
哈哈哈，他媽被他殺了，他的舅舅那些親戚還寫諒解書，他們說大人都已經死了，不希望他再沒了命，希望他還有活著的機會。
可笑吧！
馬軍有時候都在想，要是人有靈魂，他媽會不會給他寫諒解書，他媽會不會希望他活得長久一點呢？
關於馬軍的事情，何曉雅想要不多關心都不行，她上網的時候總能看到關於馬軍的消息。熱搜擺放在那邊，點進去的人，隻要不眼瞎還認得字，他們都能看得到。
“還在看這個？”譚彥之正好撇到何曉雅的電腦，何曉雅也沒有遮攔。
何曉雅不覺得譚彥之有什麽不能看的，她不讓譚彥之看的時候，自然會說。譚彥之看到她的電腦屏幕，她也有看譚彥之的電腦屏幕，“還在熱搜呢，那些人就是抓著這一件事情不放，有熱度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