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蔓是那種想看就去看的人, 她買了飛機票就飛回國,就去看向柏軒。她想著她就看一眼,看一眼之後,嗯, 她果然就是看一眼, 住一個晚上, 就又飛走了。
來去匆匆, 非常有小說女主的感覺。
小說裏,不是男主飛去悄悄看女主, 就是女主飛去悄悄看男主, 他們做飛機就跟做什麽似的, 想坐就坐。
江大海都把錢給江芷蔓了, 江芷蔓當然自己安排。她哪裏可能去管那些錢夠不夠用,要是不夠用, 她到時候再讓江大海給錢就可以了。
江芷蔓沒有去家裏看何美麗和江大海, 她都不知道養父母已經離婚了, 也不知道養父已經再婚。她停留一個晚上, 遠遠地看看向柏軒, 她就又走了。
她不能讓別人知道她回來了,也不能讓熟人看到她。她才沒有那麽廉價, 向柏軒跟別的女人走近, 她還是要跟向柏軒生氣的。
雖然江芷蔓待的時間短,但是有人瞧見江芷蔓, 就有人跟江母說看到一個很眼熟的人,那個人可能是江芷蔓。
“哪裏可能, 她出國留學了啊,都沒有在國內。”江母道, “不可能的。”
江母回到家裏,她當然要跟江大海說。
“不可能的,要是她回國了,怎麽可能不回來過中秋呢。”江大海道,“別聽他們亂說,就是一個長得相似的人罷了。”
江大海不相信江芷蔓會在這個時候回來,自己養了江芷蔓那麽多年,江芷蔓真要是回來,哪裏可能不回來看看自己。
“媽,你都沒有看見,都是聽別人說的,那就別說了。”江大海道。
“要不,你打一個電話給她問問?不對,不對,國際長途電話,那得多貴啊。”江母不舍得這個錢,“對了,買菜的錢,你是不是得再給一點。今天中秋,還做了很多菜呢。”
江母就是想要錢,到時候給家裏寄回去,讓家裏的人能吃好一點。可惜了,要是他們要到何美麗現在住的宅子,他們一家子都來城裏,那該有多好啊。
“媽,上一次都給你二十塊了,怎麽這麽快就花光了?”江大海不明白,他沒有那麽多錢啊。
“家裏這麽多人,吃喝拉撒都要錢,花的就快了。”江母道。
江母以前也是這麽說的,何美麗就會再給她一些錢。江母習慣了,她現在也是如此,要江大海給錢。
“……”江大海真心覺得他媽太會花錢了。
何美麗都沒有這麽跟江大海要錢過,江大海給多少錢,何美麗就花多少錢。那是因為何父何母的補貼,何美麗當然就不要來找江大海要錢,所以江大海就覺得何美麗不用花錢。
哪裏是何美麗不要花那些錢,是她沒有跟江大海繼續要錢而已。
何美麗不喜歡找江大海要錢,要錢總是不好的,男人要是說沒有錢,她還要錢,兩個人就要吵架了。何美麗也曾經問過江大海,江大海的意思就是讓何美麗省著一點花,讓她別跟一個千金大小姐一樣,讓她要懂得節約。
“媽,還是得省著點,我一個月的工資才多少啊。這都還沒有半個月,您都要把我大半個月的工資都花了。”江大海道,“租房還要錢的。”
要不是江大海之前還攢了一些錢,估計他現在就吃不消了。
江大海沒有把他攢的錢給何美麗,也沒有給江芷蔓。他認為從何美麗那邊拿來的錢已經夠了,就沒有給這一部分錢。
“你要是把房子要過來,哪裏還要花這麽多錢啊。”江母道,“是你自己不爭氣,不懂得把房子要過來。”
江大海受夠了,他媽總是說房子房子的,他不想在家裏待著,他就出去了。
江母對江大海就這麽走出去,忍不住嘀咕一句,“這脾氣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呂萍瞧見江母那樣,她想是江母的脾氣越來越大。她跟江母之間的關係是越發緊張了,自打她不願意賣兒子的那個時候,江母就更會挑刺了。
江母認為上一次找的人不夠好,下一次可以找更好的。
“你們也是,就知道吃飯。”江母道,“就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嗎?”
“如果您不往老家寄錢,也就沒這麽貴了。”呂萍都知道。
那些年,呂萍沒少跟江母接觸,村子裏的人也在傳,傳江母從江大海這邊拿了很多錢。江母每次來看江大海之後,她回去家裏都帶很多東西回去,那些東西也都是要花錢買的。
反正呂萍不願意拿出那麽多錢給江母買東西,她要買也是給自己的兒子買,沒有必要去給江大海的侄子買。
“你不是說找工作的嗎?”江母道,“那你就去找工作啊。成天待在家裏,吃飯也是要錢的。你兒子還要讀書,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我來城裏,一開始也不是為了結婚啊。”呂萍道,“你讓我結婚,我就結婚了。還要怎麽樣?”
“你……”
“你就是想著何美麗,何美麗能給家裏拿錢。你兒子自己拿了她的錢,這才離婚的。”呂萍道,“他也不是為了我離婚的。這些天,外麵的人都說是因為我,你兒子才跟何美麗離婚的。我出去,別人都對我指指點點的。”
“我讓你嫁,你就嫁啊。”江母生氣,她原本以為呂萍好控製,結果呂萍卻變成這個樣子。
“我把你當我親媽,你讓我嫁,我就嫁了啊。”呂萍道,“難道我不該聽你的嗎?”
“……”江母心塞。
何美麗、何曉雅和江梓良一塊兒過中秋,他們三個人在何曉雅這邊。何曉雅不想去何美麗那邊,還是待在自家方便。
“吃月餅。”在大家吃完飯之後,何曉雅就端出月餅,她還貼心地把一個月餅切成幾塊。大家你吃一塊,我吃一塊,吃不同口味的月餅,這樣就能吃得多。
何美麗想妹妹這兩天就是總讓他們吃月餅,這月餅真的是太多了。
“吃啊。”何曉雅道,“別客氣,一起吃。吃著月餅,看著電視,多好啊。”
何曉雅沒有出去賞月,這月亮都差不多。
“媽媽,你吃。”江梓良讓何美麗吃。
“吃啊。”何曉雅道。
“媽媽,快吃。”江梓良道。
“……”何美麗嘴角微扯,這兩個人不愛吃月餅,就是讓自己吃,“你們兩個人也吃,多吃一點。”
“吃啊。”何曉雅又道,“我也吃一小塊。”
何美麗拿起一塊月餅,她還吃了。在她跟江大海婚姻續存期間,江大海就是說要節約,要是頭一天做多了飯菜就是得第二天吃。家裏的食物也不可能一直放著不吃,像月餅這些東西,江大海很會吃,他吃了一塊又一塊。
“好吃嗎?”何曉雅問。
“好吃。”何美麗道,這一次是她離婚後的第一次過中秋,不用去考慮要做什麽菜,也不用想著做的飯菜夠不夠。
她做了很多菜,江母要說她不懂得過日子,菜做少了,江大海還說她小氣。總之,她怎麽做都是錯的,別人都有理由說她。
何美麗坐在那邊吃了一塊月餅之後,又吃了一塊月餅。
何曉雅見何美麗都要吃第三塊月餅了,她就在算,小塊的月餅可以,要是大塊的月餅,那就不行。她姐姐是不是又想起過去的那些事情了,那些事情也沒有什麽好想的,都過去了。
“姐,要是你喜歡吃月餅,今天吃點,明天再吃點,後天也能吃。”何曉雅道,“月餅沒有這麽容易就過期。”
“月餅什麽時候過期,那都是寫了時間,實實在在的。”何美麗道,“婚姻呢,什麽時候過期,那都不一定的。”
“……”何曉雅不回答,婚姻什麽時候過期,這不是她說的算的。
門外響起鈴聲,何曉雅出去,她果然見到譚彥之站在那邊。譚彥之給何曉雅送一些水果,他這一次沒有給她送月餅了。
“還以為你就在家裏呢。”何曉雅道。
“過來走走。”譚彥之道,“要不要在路上走一走?”
“走啊。”何曉雅道。
何曉雅和譚彥之走在路上,黃色的路燈,路上還有不少人在那邊走。
很少有人敢上前跟何曉雅說話,也不敢問何曉雅是不是要結婚了,何曉雅的戰鬥力擺放在那邊呢。
“糟了,我好像忘記很重要的一點了。”何曉雅猛地拍拍自己的腦袋。
“什麽?”譚彥之不明白。
“就是我……不對,江芷蔓不是我外甥女了。”何曉雅道,她想起原著的一些內容,就想著江芷蔓是不是要回來看看向柏軒。
江芷蔓那個人會回來看向柏軒,絕對不可能來看江大海和何美麗。畢竟江芷蔓是沒有經過何美麗允許就出國的,江芷蔓必定怕出問題,她當然就不回來看這兩個人。她也不能讓別人覺得她就看重愛情,出國留學得花很多錢的,她得注意。
不錯,江芷蔓也是知道出國留學要花很多錢,但是她還是花錢回來看向柏軒。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回來了,還是回來了,又走了。”何曉雅道。
“你盯著她?”譚彥之問。
“也不算盯著,這不是她花了那麽多錢麽,就想著看看她會不會又想著回來看她所愛的人啊。”何曉雅道,“要是她自己能賺錢,那無所謂。她自己不會賺錢,還是花我姐的錢,這就很糟心了。”
何曉雅想著江芷蔓以後會找何美麗要錢嗎?江芷蔓要找也應該去找江大海!
“我姐那個……她沒有嫁人的時候,可厲害了,囂張跋扈……她都能的。”何曉雅道,“是被寵著的。我爸媽對她比對我好。”
何曉雅小時候就感覺了,在父母的眼裏,姐姐比她強。她這個小女兒就像是買東西,店家贈送的小禮物,父母對她的態度就沒有那麽好。
父母疼寵姐姐,何曉雅也不生氣,他們不那麽疼她,她自己疼自己。
“可就是她這樣的,結婚就變了。”何曉雅道,“她為婚姻改變太多了。”
“等我們結婚,不用你改變那麽多。”譚彥之道,他不能說一點變化都沒有。兩個人結婚,總會有一點變化的。
“結婚之前都是這麽說的,等到結婚之後,那就不知道了。”何曉雅道,“你們男人,可會騙人了。”
“這話真不好說。”譚彥之道,“我也不能說我不說謊話。”
“你說了什麽謊話?”何曉雅看向譚彥之,他這麽快就對自己說謊話了?
“之前工廠有事情,我說我沒空,在陪著女朋友。”譚彥之道,“其實是在家裏。”
“為什麽?”何曉雅疑惑,“你不是很在意工廠的嗎?”
“不是設備的事情,是廠領導重組。”譚彥之道,“我都準備要出來了,就不去摻和這些事情了。”
譚彥之不想去折騰,折騰來折騰去也就是那樣,就是要找讓工廠起死回生的法子。即便有省裏支持,工廠自己也得有法子,不能說就是等著省裏的支援。
作為一個技術人員,譚彥之真不想去看他們吵架。他又沒有準備去當領導,也不想當夾心餅幹。
“這樣啊。”何曉雅道,“我不懂得。別人是不是說我很嬌氣,還要你陪著?”
“不,他們說我年紀大了,著急了,怕一直要單身。”譚彥之道。
“你們廠裏有很多人單身嗎?不應該啊,工廠裏的職工很受歡迎的。”何曉雅道。
“以前是很受歡迎,現在不一定了。”譚彥之道,“停工的時候,工廠也是停發工資的。也就是有活的時候,才有工資。”
“這個……”何曉雅沉默了一會兒,“以後可能有更多人更難找對象?”
等時間長了,工廠的基層員工可能就沒有那麽容易找到男朋友,他們漸漸地就沒有那麽吃香。
“確實。”譚彥之原本還以為何曉雅要說他們會越來越容易找對象,可時代在變化,他們這些人都能感覺到。
改革開放之後,有個體戶已經先富起來。
譚彥之去投資,也是想著要做得更好,要賺更多錢,他不能被曆史的洪流徹底掩埋。他是要有家室的人,總不能讓家裏人苦哈哈的,讓家裏人看著別人過得富裕。
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他們能做的事情更多。
“等再過一段時間,我應該就是從廠子出來,說出來,也很難完全出來。”譚彥之道,“他們有問題,還是要去看看。就跟顧問一樣,過去看看,就是拿的錢少。”
“這邊拿的錢少,別的地方錢多就可以。”何曉雅道,“沒有錢,那不行。”
“得賺錢。”譚彥之點頭,男人不能說沒有錢。
江大海站在何美麗的家門口,他想要看看江梓良,也想要看看何美麗。他和何美麗的離婚不長,他卻覺得過很長的時間。
何曉雅和譚彥之正好走到那邊,他們看到了江大海。
真是晦氣!
“月亮那麽圓,還真是適合裝深情呢。”何曉雅道,“在門口站一站,就了不得了,十分厲害啊。”
“裝的總歸是裝的。”譚彥之道,“又不是真的。”
“可不就是這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何曉雅道,“你要是跟人離婚,還喜歡人家,能那麽早就跟別人結婚嗎?”
“不能啊。”譚彥之道,“一開始就不該犯錯,不應該離婚。”
譚彥之跟何曉雅一唱一和的,江大海聽到他們說的話都不好繼續站在那邊。
何曉雅瞧不起江大海,江大海這個時候站在何美麗的家門口做什麽,“都是有妻子的人了,還站在別的女人家門口,是要讓現任和前任打起來嗎?讓別人以為前任要去當小三嗎?”
“是可能。”譚彥之點頭。
“兩個女人為一個男人打起來,這個男人一定很開心,是吧,多有魅力啊,那麽多女人喜歡他。”何曉雅道,“實際上,就是別人撿了一塊破抹布當成寶呢。”
“抹布還能擦桌子呢。”譚彥之道。
“對,抹布還能擦桌子。”何曉雅道,“說是抹布都是誇讚他。”
“……”江大海握緊拳頭,他趕緊離開,不能繼續站在這邊。他再繼續站著,這些人還得繼續說下去。
江大海回想起往年中秋節的時候,何美麗準備的菜多,各種各樣的月餅,都不用他操心。而今天晚上,飯桌上的菜很少,他媽還說錢不夠。
他都給了那麽多錢,他媽就準備了那麽幾道菜,還說夠吃就行了。
江大海走了,他還是回家比較好。
而向柏軒根本就不知道江芷蔓回來過,他去家裏過節。叔叔的態度還可以,叔叔一直叫他回去過中秋,而嬸嬸看到他的表情就不是很好,可能因為他沒有跟以前一樣住在家裏,嬸嬸就沒有說更多陰陽怪氣的。
即便如此,向柏軒的內心依舊很不好受,或許他不該來。可是他叔叔叫他那麽多次,還親自去學校接他過來,他不能不過來。
這個中秋,沒有人在門口等著向柏軒。向柏軒住在他叔叔家,他從窗戶看向外麵。江芷蔓沒有站在外麵,她也沒有朝著他招手,沒有說:向柏軒,你快下來呀,我給你帶月餅了。
“江芷蔓。”向柏軒輕聲說了一句。
在國慶之前,學校的保研名單確定下來了,何曉雅在名單裏頭,馬巧蘭不在。馬巧蘭的成績比她的男朋友更好,但是她放棄了保研,而是讓她的男朋友去保研。
“這不是戀愛腦嗎?”何曉雅真不明白,女的就非得給男的讓路嗎?
“何曉雅,你開心了嗎?”當何曉雅在學院辦公室樓看名單的時候,馬巧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