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 何曉雅聽到季勝男的話，她不認為後悔的時間晚了。
“要是你想繼續讀書，還可以去讀的。”何曉雅道。
“算了吧。”季勝男道，“我們這些人就是嘴巴上說著後悔， 真要是讓我們去讀書了， 我們又讀不進去。還想著讀書之後， 還是要工作的。也想著就算我們現在去學校讀書， 讀書就一定能讓我們多賺錢嗎？”
“你瞧瞧你，你們自己這麽想， 那也就沒有辦法。”何曉雅道， “這個是別人無法改變的。”
“當初我們一起讀書的時候， 你還跟我們說， 讓我們好好讀書。”季勝男道，“我們那個時候就覺得我們讀書沒讀書都可以， 等到以後， 爸媽從工廠退下來， 我們再去頂替我們爸媽的工作。”
他們很多人都是這麽想的， 誰能想到時代變化得這麽快。
“這個……”何曉雅沒法說， 就算有人跟他們說有一天不能去頂替父母的工作，他們又哪裏可能相信。
“我今天晚上在這邊睡， 可以嗎？”季勝男問。
“可以啊。”何曉雅道， “不過我的睡相不好，你要睡就睡客房。”
何曉雅不喜歡跟人一起睡覺， 她自己喜歡在床鋪上翻來覆去的。她要是跟別人一起睡覺的話，不是跟人搶被子， 就是把人踹下床鋪。
“你還是這樣。”季勝男道。
“當然啊，要睡得舒心一點。”何曉雅道， “兩個人睡在一張床，太擠了。”
“等你以後結婚呢？”季勝男問。
“要是結婚，就弄大一點的床，床鋪上再放兩床被子。”何曉雅想自己可能搶不過譚彥之，還是得要兩床被子。
“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你好了，夫妻，還兩床被子。”季勝男道，“你就不怕你丈夫不高興嗎？”
“不高興就不高興唄。”何曉雅道，“重要的是我不能被凍著。”
“行的，行的。”季勝男看著何曉雅姣好的麵容，她想等到以後是如何的，還不一定呢。
小學生們期末考了，期末考成績也出來了，何曉雅所教導的兩個班級的數學的平均分是第二第三，他們的分數跟第一還咬得很近。他們這個學校一個年級有五個班級。何曉雅教導的班級不是第一，那也不差了。而馬巧蘭所教導的三個班級都是倒數，哦，還有一個正數第三倒數也是第三。
按照往年的經驗來看，那些年紀的語文分數基本就是處於一個範圍內。三年級，第一第二的平均分跟往年差不多，就是在一兩分內波動。而馬巧蘭所教的班級的分數，比往年的少上了十幾分。
這讓校長很不高興，這個平均分太難看了。他就得想著馬巧蘭下學期能不能改變，這一個學習是沒有辦法了。
馬巧蘭得知自己教導的班級學生的分數之後，她想那些學生真的是太不爭氣了。她還去打探了何曉雅教導的學生的分數，當她得知何曉雅教導的學生都很不錯的時候，她還想著要是何曉雅多教導一個班，那就是中間三名，也不比自己好到哪裏去。
“你得好好想想。”校長又找馬巧蘭說話，“是不是還要來我們學校，下學期，你正式畢業。要是還不行，我們不留你，你又錯過其他的分配機會，就難了。”
校長實話實說，他希望馬巧蘭好好考慮她是否能當一個合格的老師。
何曉雅和馬巧蘭倒是沒有遇見，何曉雅沒有來小學學校，也沒有去大學學校。她就是等著過年，還想著過年要買什麽東西，她爸媽今年是不是又不回家過年。
要過年了，何曉雅當然也不可能讓譚彥之來陪著自己過去。
兩個人一起走在路上的時候，何曉雅就道，“你什麽時候搬回去住？”
“等過完小年。”譚彥之道，“你呢，一個人過年？”
“我還有姐姐呢，有外甥。”何曉雅揉揉耳朵，耳朵漏在外麵就點冷，“哪裏可能真的一個人過年呢。”
“耳朵凍著了吧。”譚彥之給何曉雅整整頭發，又把帽子拉下來一點點，他把何曉雅的耳朵藏到帽子裏。
帽子是毛線織的，還能扯長一點。
譚彥之觸碰到何曉雅的耳朵，耳朵都冰了，“還是進屋吧。”
“進去，進去。”何曉雅本來還想在外麵走走，但是她的耳朵堅持不住了，不是她不愛運動，是耳朵說再不回屋，它就要發火了。
每次到冬天，何曉雅的耳朵就要發燙幾天，特別是夜晚的時候，那是耳朵被凍之後的結果。
“這麽冷的天，就是要讓人一直待在家裏。”何曉雅感覺自己這一段時間都做不了其他事情，腦子都不好用了。她感覺自己這個時候寫的東西都是垃圾，劃了劃了，都廢了很多草稿紙。
“那就待在家裏。”譚彥之道，“有要買的東西，我幫你買。”
“過年，要買的東西非常多的。”何曉雅道，“花的錢也多。”
“正好看看。”譚彥之笑著道，“等到以後，不是也得準備過年的東西嗎？你坐著，我準備。”
何曉雅聽明白譚彥之話裏的意思了，臉頰微紅，“當然是你準備啦。”
小年那一天，江梓良又來何曉雅這邊，原來是何美麗去工廠加班了。
“小姨。”江梓良做了寒假作業之後，他就去找他小姨，他發現她小姨窩在沙發上，小姨身上還蓋著被子，“有這麽冷嗎？”
“冷。”何曉雅點頭，“坐在這裏，沒有動，冰冷冰冷的。”
“未來小姨夫，你看我小姨，她像不像一個藏在繭子裏的幺蛾子？”江梓良道。
“什麽幺蛾子，應該是美麗的蝴蝶。”何曉雅道，“不對，還是別是蝴蝶，蝴蝶一開始也是小蟲子。”
何曉雅不是很喜歡這些軟體的小蟲子，甚至還有些害怕。
“女生都比較怕冷的。”譚彥之道，“我們男的手腳就會暖和很多。這不怪你的小姨，這是自然生理感受。”
“好吧。”江梓良道，“未來小姨夫，你怎麽知道這麽多奇奇怪怪的知識？”
“不奇怪。”譚彥之道，“等你以後有女朋友的時候，也得學學，做一個關心女朋友的好男朋友。”
“未來小姨夫，你這麽厲害，我小姨應該不會踹了你的。”江梓良道，“你要繼續保持啊，把她寵壞了，她就要賴著你了。”
“……”何曉雅看向江梓良，這小子還真會說話。
對，譚彥之就是得多寵著她一點，何曉雅就是喜歡別人寵著她，讓她不要做事情，隻要躺平就可以。
話說簡楊應他舅舅的囑托，他就多看顧江芷蔓。他舅舅說讓江芷蔓去過除夕，可以讓江芷蔓住在那邊幾天也沒有關係。簡楊家有空房間，正合適。
簡楊真想說不，但是他舅舅對他那麽好，要是他說不，他舅舅一定又要說江芷蔓的生父的死。簡楊總不能說江芷蔓父親不是因為他而死，他就隻能多看顧點。
但是在除夕的前兩天，簡楊去找江芷蔓就找不到了。簡楊就想著江芷蔓是不是飛回國了，他就讓人去打聽，結果江芷蔓還真的飛回國了。
“……”簡楊特別無語。
江芷蔓本身沒有錢，她本身是被別人收養的，出國留學的錢是養父母給的第一年的，後麵還得要別人繼續給她錢。江芷蔓就是這樣亂用錢，簡楊覺得江芷蔓真的不是人。
簡楊當然不可能隱瞞這一點，他就跟他舅舅說了。
“她飛回國了。”簡楊還說了江芷蔓參加派對喝醉酒的事情，“她是去找她的養父母，還是去找那個向……什麽軒的。”
事情過去比較久，簡楊都不得那個人具體是叫什麽的。
“你們要是不放心她，就去找她。”簡楊道，“反正她沒有在這邊。”
“這……”簡楊的舅舅都不敢相信，江芷蔓飛回國了？“過年了，她想家了吧。”
“是想家，還是想男人，她自己最清楚。”簡楊道，“她之前就飛回去過，你們知道嗎？”
簡楊的舅舅還真不知道江芷蔓曾經飛回國國，他隻知道江大海來找他們，江大海說江芷蔓那邊錢不夠用。江大海和何美麗離婚了，何美麗那邊不肯給錢，江大海就隻能來找他們。
江芷蔓飛回國之後，她沒有去找江大海，也沒有找何美麗。她依舊是去看向柏軒，她以為向柏軒回到他叔叔家裏，就跑了過去，結果向柏軒沒在，於是她又跑去找向柏軒。
然後，江芷蔓就看到了何美麗和何曉雅。
何曉雅想著原著裏江芷蔓回來的時間點，她上一次沒有抓住江芷蔓。這一次就想著去試一試，看看上天能不能讓她們抓住江芷蔓。
這不，江芷蔓終究還是被她們抓住了。
現在抓包啊。
刺激吧？
何曉雅想問問何美麗，是不是很刺激。
“媽……”江芷蔓本來想著自己悄悄地來，悄悄地走，誰能想到還能被何美麗發現。江芷蔓又看向站在旁邊的何曉雅，一定是何曉雅帶著何美麗過來的。
“別叫媽啊。”何曉雅道，“你回國正好，我姐跟你爸離婚了。你是我姐和你爸結婚之後領養的，你們還是得解除領養關係。你的臉皮不會那麽厚吧，不會還想繼承我姐的東西吧？”
何曉雅直接說這些話，她才不忍著，也沒有必要一直等下去。再磨磨蹭蹭下去的話，指不定以後會如何。
“姐，你說對嗎？”何曉雅轉頭看向何美麗。
“對！”何美麗點頭。
何美麗本來不相信江芷蔓會在這個時候飛回國，她還想著就算江芷蔓要飛回國，江芷蔓一定也會去看她和江大海的。然而，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江芷蔓回來了，她跟著妹妹來到向柏軒的學校，她果然就在這邊見到了江芷蔓。
何曉雅和何美麗昨天就過來了，但是她們昨天沒有見到江芷蔓。何美麗都不想過來了，偏偏何曉雅要她堅持幾天。
何曉雅的意思很簡單，何美麗都讓她讓江芷蔓那麽多年了，何美麗現在陪著何曉雅幾天，又有何不可。何曉雅也不想在這麽大冷天出來，可她想到原著裏寫的江芷蔓回國的次數，江芷蔓就是在中秋啊除夕左右回來的，哦，還有可能在向柏軒的生日前一天回來。
為了抓住江芷蔓，何曉雅表示自己也非常不容易。
“媽，你……”
“都說了，別叫媽了。我姐才多大啊，哪裏生得出你這麽大的還。”何曉雅道，“你以為你叫一聲媽，就能改變你一聲不吭拿著我姐的錢跑了的事實嗎？你也不用當心相關部門的人下班，總能找到律師找到公證人。你們還可以公開登報，解除領養關係。”
這個解除領養關係，不是說解除就好解除的。
何曉雅就是要抓住江芷蔓，讓江芷蔓本人跟何美麗站在一起。
“媽，非得要這樣嗎？”江芷蔓不明白，養父母怎麽就離婚了，他們都沒有告訴她啊，“我知道我是不該拿你的錢，可是你以前不是說讓我出國留學的嗎？媽……”
“別叫了。”何美麗想到那一筆錢，那就十分心痛，“那一筆錢就當作是全了我們母女情分。”
“我托人找了律師，現在就過去吧。”何曉雅道。
“……”江芷蔓見何曉雅那麽心急，心塞不已，“小姨，我又沒有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我的地方多了去了。”何曉雅道，“我爸媽送給我的東西，有很多東西都到了你那邊。”
“是媽給我的。”江芷蔓有些緊張，她本來是悄悄回來的，她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她回國了。
“你要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回國了，就快點把事情辦妥了。”何曉雅道。
江芷蔓確實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怕會影響她繼續出國留學。
於是江芷蔓跟何美麗一起去了律師事務所，他們還找了見證人。另外，何美麗答應江芷蔓，她不說江芷蔓回來的事情。登報解除領養關係，也不說江芷蔓回來了。
“能不能不登報？”江芷蔓在乎的就是這一點，她們從律所出來，她還攔著何美麗。
江芷蔓怕別人知道這一登報，別人就知道她回國了。
“不能。”何美麗堅定地道，“我不想你爸的那些朋友到時候再來找我，也不想他們的妻子跑來跟我說，說我養了你那麽多年，我跟你之間應該有比較深厚的感情，我應該繼續幫助你。”
何美麗看到江芷蔓去向柏軒的學校，她特別失望。她無法蒙騙自己，無法去說江芷蔓好歹是放棄向柏軒了。
她錯了，大錯特錯！
江芷蔓根本就沒有放棄向柏軒，她還是深愛著向柏軒。
何美麗曾經想著那些錢也不算白費，江芷蔓到國外讀書，江芷蔓放棄向柏軒了，好歹還是有些成果的。結果江芷蔓心心念念著向柏軒，她根本就沒有認真讀書。
就是國內，來來回回兩個比較遠的地方，都得不少路費，就更別說從國際長途飛機。
何美麗知道就算她再給錢給江芷蔓，江芷蔓也不可能認真讀書，江芷蔓還是要回來看向柏軒的。
“我姐說的沒有錯。”何曉雅道，“說清楚一點比較好。你放心，那些人一定覺得是我姐跟你爸離婚了，我姐才跟你解除領養關係的。別人都能理解你，都覺得你沒有錯，你就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江芷蔓是原著女主啊，女主哪裏可能那麽容易就被人覺得是一個壞人呢。
至少從何曉雅目前看來，江芷蔓都沒有去犯罪，就算道德層麵有一點點小問題，別人都會覺得那是情有可原的。特別是江芷蔓父親的那些戰友們，他們可能還覺得江芷蔓特別缺愛，江大海和何美麗對江芷蔓不夠好，這才導致江芷蔓因為一塊糖果就喜歡上向柏軒。
“安心吧，安心吧。”何曉雅道，“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小姨。”江芷蔓看向何曉雅。
“別叫我小姨。”何曉雅道，“我就比你大幾個月而已。我們之間又沒有血緣關係，我姐跟你也解除領養關係了。你不會覺得，那是我姐跟你的事情，你還是能叫我小姨的吧？”
“不是，我……”
“姐，我們回去。”何曉雅看向何美麗，“該回去啦，小良還在家裏等著我們呢。”
“是該回去了。”何美麗點頭，她跟江芷蔓解除了領養關係，就不該再繼續站在這邊。在何美麗離開之前，她又回頭看一眼江芷蔓，“好好讀書吧，別等到以後再後悔，把握住機會。戀愛，以後還能談的。”
“姐，你說這麽多幹嘛。”何曉雅覺得她姐就是多此一舉，“你到底要不要走的啊。”
“走。”何美麗道。
江芷蔓看著何曉雅和何美麗離去的身影，她眼睛通紅。這些人真無情，說不要她，就不要她了。虧得自己還當她們是她的媽和小姨，江芷蔓想何曉雅一定很高興，何曉雅一直在等著這個機會吧。
為什麽她們就不能等著她留學回來呢？
為什麽非得是現在呢？
她們這樣的舉動打得她措手不及啊。
江芷蔓沒有做更多的準備，她甚至想著何美麗後麵還會給她生活費，她知道江大海的那點工資根本就不夠花的。家裏大頭的錢，都得靠何美麗的。
江大海每次補貼她，那也是摳摳搜搜的，何美麗每次給零花錢給的很爽快，給的零花錢還多。
“芷蔓？江芷蔓？是你嗎？”當江芷蔓傻愣愣地站在那邊的時候，有人走了過來，那個人走到了江芷蔓的身邊，“江芷蔓，你不是出國留學了嗎？”